敖炔嫌恶地皱眉,“朕也希望是搞错了,看你现在这没教养的样子,真嫁过去当太子妃也是给荻桑丢脸。不过,这次联姻是孜祁的皇帝沈墨翎亲口提出来的,他指名要皇兄和展玥那女人生的女儿,朕也没办法。”

“那你可以拒绝这次联姻嘛!”

“……这是改善两国关系最好的办法。”总而言之,就是不想拒绝。

念清斜眼看他,“那你让爹和娘再努力生个女儿,然后沈墨翎直接拿去做童养媳。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是不会嫁过去的。”

敖炔锐利的眼神盯在念清脸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又改用慈善的语气,“念清,你身上毕竟流着敖家的血液,你不觉得应该尽一尽自己的义务吗?”停下声音,却在听见念清摇着脑袋说不觉得的时候,敖炔真想在她脸上砍一刀。缓缓吐口气,“你从来没对朕有过应有的尊敬,从来都是直呼‘你’的,朕也不计较。可是,这次绝对不容你拒绝!”

听着敖炔分外坚定的口吻,念清又开始头痛,照这语气来看,自己这个伯伯是真的铁了心。低声叹气,念清退让一步,“皇上,你至少得让我知道要我嫁的是谁吧?”顿了一顿,“在决定是否要嫁之前,我也得问问爹娘的意思……”

“呵呵,你不用拿此来搪塞朕。”敖炔冷笑,“展玥那女人不一向主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吗?所以,只要你同意,你爹娘绝对不会阻止的。”

还真让他给说对了!念清长长叹一口气,到底该怎么拒绝才好?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不行啊,敖炔绝对不会理会的,说不准一个心狠手辣就直接把飒飒给宰了,当然,宰不宰得了还是个问题。如果说自己什么身份都不是,没资格嫁……唉,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敖炔肯定二话不说就封她展念清为公主,更何况,人家沈墨翎都已经指定她这个儿媳妇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那么,这事就这么定了。”见念清沉默,敖炔面露喜色,“我改日再和沈墨翎商量商量。”

到底是皇帝啊,一句话就敲定了自己的婚姻。

念清坐在御花园中,双手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自己姓的是展又不是敖,凭什么要自己嫁过去?沈墨翎那家伙,当年得不到娘,现在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弥补!

唉,唯今之计,也只有去找沈墨翎这个始作俑者谈一谈,让他主动退婚。再不然,就是下下之策的逃婚了……

“怎么了?皇上跟你说什么了?”朝阳走到她身边,展念清这女人居然连自己的靠近都没有察觉,脑子发昏了吗?“我还以为你这次铁定会溜了。”

“师公都出马了,我还怎么溜?”念清头也不抬,“朝阳,你知道沈墨翎吗?”

朝阳白她一眼,“怎么可能不知道沈墨翎,那么有名的人哎。而且,又是爹年轻时的情敌,想不知道都不行。”

长长地叹气,“怎么办,沈墨翎要我嫁给他儿子。”

朝阳先是一怔,然后很没义气地哈哈大笑,神情那叫一个爽快,“你也有今天,果然是天理昭彰!”见展念清用极度危险的目光投射过来,朝阳才稍稍收敛,“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啦,你嫁过去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不向来都喜欢奢侈的生活吗?不正合了你意?而且,沈墨翎当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儿子的长相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说完,还拍拍念清的肩膀,“真的,想想还挺不错的。”

念清抬头白他一眼,嘲讽道,“你若真觉得不错,可以去娶沈墨翎的女儿。说不定,那样我就不用嫁了。”

朝阳神情一僵,假假地咳嗽两声,“没用的。沈墨翎为了娘,把后位空悬到现在。所以,他应该是想让你坐上皇后的位子。”

“……”念清的眉头皱成一团,把脸埋到手心里,“怎么办啊?”

“你就这么不想嫁?”朝阳奇道。

“嗯。”一点都不想嫁。

“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念清从指缝里望着朝阳,“我喜欢飒飒,呃,就是在客栈里我一见钟情的那个玄飒。”

朝阳的神色凝重起来,沉默地巡视着念清每一个表情,双唇紧抿,似乎还有些生气。“你真的喜欢他?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以为你只是想让水淼死心。”

念清咬唇,抬眸扫他一眼,又慢慢低下。她将长发绾到耳后,轻声道,“你会这么想也没有错啦。”顿了顿,她专注地盯着朝阳,“可是,朝阳,如果那一次我说一见钟情是开玩笑骗人的话,那么,这一次就绝对是认真的。”

两人同时沉默。朝阳的目光几乎称得上是逼视,念清毫不躲闪地回视。过了好一段时间,最终,朝阳妥协,叹气,“你怎么会喜欢上那个男人?看上去就不好惹啊。”

“……我也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很奇怪。”的确不怎么好惹,性格也挺恶劣的。而且,都不知道飒飒到底喜不喜欢自己,长路漫漫呐。

“水淼怎么办?”朝阳双手枕在脑后,“他现在就在这宫里,如何?要去说个明白吗?”

说明白?念清眨眼,“该怎么说?”顿了顿,“而且,我和水淼本来就没什么的。”

朝阳冷笑,“你想说一切都是水淼的一厢情愿?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不关你的事?”看见念清又低下脑袋,朝阳忍不住叹气,“姐,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对水淼产生过好感?”

“我想……好感,应该是有的。”念清想了很久,抿唇,“但是,我一直不觉得那种感情是爱情。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心跳加速不会脸红害臊不会患得患失,当然,更加不会想亲他吻他。”一口气把整句话说完,念清抬眸,向朝阳求证,“这样子的感情,能称之为爱情吗?我所期望的爱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朝阳目光复杂地盯住念清,沉默许久,他微微阖上眼,很快又睁开,转头向某个方向大声道,“水淼,你都听到了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圆柱后缓缓现身。

念清全身僵硬,怔怔地望去。

朝阳叹息,“水淼,这下子你可以彻底死心了吧?”

第 16 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水淼没有走过来,他一直站在那根圆柱后,什么话也不说。

念清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水淼投注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回视,她不敢知道如今这道目光里藏着怎样的情愫,不是不想,是不敢。

半柱香的时间,三个人都没有动。水淼最终还是转身离开,没留下片言只语。等到念清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看吧,人都被你气跑了。”朝阳摇头晃脑的,“看来又要有一段时间找不着水淼了。唉,我早就说你这女人是祸水,这还真没说错。说不定刺激太大,水淼以后就不回紫凤谷了。”

回过神,念清眯眼盯住朝阳,“刚才,你故意套我的话?”

“是水淼想要知道,我就帮他一把。”朝阳讽刺道,“怎么?你还不想让他听你的真心话?你还想骗他?想脚踏两条船?”

“你别诽谤我的名誉!我哪有这样说过!”

“那就是了。反正迟早会被他知道的,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望着念清依然犹豫的神色,朝阳叹气,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展念清,现在优先考虑的可不是水淼的事。当务之急应是你的联姻问题吧?”

念清一愣,立刻回神,“你有办法了?”

“到孜祁跑一趟,让沈墨翎主动退婚。”

“我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呢。”念清瞥他一眼,“这我刚才就想到了。”

他可是好心帮她,这女人什么态度?朝阳不悦道,“既然你也想到了,就别再拖延了,立刻启程去孜祁吧。”

“寿筵呢?”

“呵,真是笑话。你展念清什么把寿筵放在眼里了?当然是溜了!”朝阳回答得理所当然,“孜祁这一趟,我陪你一起去。”

念清一怔,“你去干吗?”

“我也想看看,那个娘发誓永不再踏入的国家究竟是怎样的,那个爹和娘相遇的地方是怎样的,当时名动天下的展府又是怎样的。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去拜祭一下外公吗?”朝阳两步走到念清面前,直视她,“姐,你应该知道你的名字是用来纪念某个人的吧?”

“知道。”是他们的舅舅,唯一的舅舅,那个英年早逝的舅舅——展清涣。

的确,该去一趟呢。

念清抬头望天,那一片湛蓝,无边无际,清澈透明。

孜祁和荻桑两国邻边接壤,虽百年来无战事发生,其实彼此之间却也虎视眈眈。因两国实力都相差无几,也没有哪一国肯先主动示好。故此双方都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彼此相安无事,维持着不冷不热的交情。

念清这次和朝阳出门,难得没有游山玩水拖延时间。连续几日的马途奔波,直接赶到

孜祁首都。一到目的地,他们便就近找了家客栈稍做歇息。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和沈墨翎见面?”到了之后才发觉这个问题,念清愁眉苦脸地问。那人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没机会能见到嘛!

“别问我。”

“小朝阳,你说你这副酷样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念清的嘴唇咬啊咬,忽然她狡黠一笑,“你说,如果我在这里大肆宣布展玥回来了,沈墨翎说不准就会主动找上我们。”

“哼哼。”朝阳送她一个白眼,“在沈墨翎找上门之前,你就会被娘给宰了。”

“胡说!娘发誓不踏入孜祁半步,她杀不了我的。”

“也是。”朝阳觉得这女人说得很有道理,微微颔首,“不过,娘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她会直接替你同意这桩婚事,再无转圜余地。呵呵,再凭爹宠老婆的水平,绝对不会站你这边的。”正笑得开心,朝阳忽然意识到念清的垂头丧气,觉得有点不道德。他假咳一声,“所以,你还是别用这法子。”

念清的整张脸都趴在桌面上,唉声叹气,眉头绞成一团,长吁短叹。

朝阳看着有些不忍心,这女人很少会这么苦恼,他们好歹也算是姐弟,还是安慰安慰她。“展念清,要不我们先到皇宫的大门那里去看看?看看是否有漏洞可钻?”

这句话一说出口,时间还没超过半个时辰,展朝阳就后悔到骨子里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是一失口成千古恨!一千一万个保证,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皇宫哪有这么容易混进去?展念清这女人还真以为那些侍卫是吃屎的?她还真以为这天下是她家的?

他会说那句话真的纯粹只是想安慰安慰这女人罢了,哪知道这也能惹出乱子?斜眼瞄去,展念清的目光满是兴奋,还把脑袋凑近自己的耳朵,“小朝阳,要不我们来个夜探深宫?”

展念清啊展念清,你确定这一探还有命能出来?你脑壳烧坏了?展朝阳嘴角抽搐,“这么危险的事我不做,要做你去做。”

“放心,只要沈墨翎知道我们是谁就绝对不会动手的。”

你也晓得要沈墨翎知道才行?在遇到沈墨翎之前,我们就会先被乱刀砍死!朝阳闷闷地撇开头,懒得理会。

“真的不干?”念清危险地眯起眼。

朝阳看也不看她,坚决地摇头。

好!本来可是想和平解决的,但没办法……念清无奈地叹气,不怀好意地望了朝阳一眼。然后马上跑向宫门前的守卫,伸手一指,“这位大哥,听说这个人预谋暗杀皇上,你们快把他抓起来!他身上还有剑!”

展朝阳不敢置信地瞪住念清。这女人疯了吗?这也敢说?

门口的侍卫顿时齐刷刷地朝阳走来。

展朝阳施展轻功,片刻就不见踪影。那些侍卫欲回头找念清问问详情,可惜在原地已没有人影。

街道的人群不断从眼前闪过,提气狂奔好久,确定远离皇宫后,朝阳才放慢脚步。不停地喘着粗气,斜眼瞥见展念清就跟在他身后,冷冷一笑,“怎么?你这个举报刺客的大功臣不去见见皇上吗?跟着我干吗?”

完了!这小子真的生气了!念清笑得很僵硬,“我只是开个玩笑。”

朝阳冷哼一声,瞳孔中满是怒火,“别靠近我!”

念清尴尬地停下脚步,这次真玩过头了!她站在原地,垂下脑袋,绞着手指,“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是急了……我真的不想嫁过去……”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瞄朝阳的脸色,声音就像是可怜的小动物。

这女人又在装可怜了!朝阳深深吐一口气,算了,跟这种女人生气多划不来。“下次别开这种玩笑!我玩不起!”

“嗯。”念清抬头,立刻笑靥如花,“不会了。”

就知道这女人刚才是在装!朝阳拼命告诉自己冷静,他向四周看了看,低头思索一阵,“展念清,联姻的事你就先别考虑了,我们先去展府走一趟吧,离这里应该很近。”

“……好,你带路。”

穿过陌生的街道小巷,路经喧嚣的商贩小摊。一步步踏在繁华的孜祁土地上,左弯右绕,两人终于到达目的地,那一片萧条荒凉的展府,府前的匾额也已摇摇欲坠。

物是人非。念清脑中最先闪现的便是这四个字,她看着那破旧的门面,苦笑,“这种场景,让人看了真是心酸呐。”

“听说,当年的展家风光无限,所有的兵权几乎都在外公手中。”朝阳喃喃自语,“连皇帝都忌讳的权势,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废墟。”

念清瞥了朝阳一眼,自行跨步走进这府邸。一草一木,枯的枯,死的死;池塘里的湖水也已经干涸。屋檐长上积满灰尘,只听到枯老的树枝上有几只乌鸦在鸣叫。

轻轻地推开那些屋门,旧式的木板发出“吱嘎”的古怪声音。房屋里面可以看到老鼠蟑螂的痕迹。念清皱眉,长长一叹,终究没有走进去细看。

“这次,来错了吗?”朝阳嗟叹。

念清脚步一顿,“总是要来的,不过早晚问题。朝阳,外公就葬在后院里,我们去看看。”

“……嗯。”

那是一座长满枯草的坟墓,简单的墓碑在荒芜的院子中更显凄凉。可念清和朝阳却意外地看见有人站在坟前,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背对着他们,仿佛在沉思。

怎么会有人来?两人同时产生疑问,对视一眼,跨步向前。

那男子也注意到有人来了,侧过身子,微微一怔,然后淡笑,“真巧啊。”

念清的反应顿时就傻了,口齿都不清,“涟,潋月?”

朝阳疑惑,“展念清,你认识?”

念清咬唇,稍稍点头算是回答。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潋月,“你怎么会在这儿?”

潋月摊手,笑得很无辜,“我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外公罢了,虽然他活着的时候一面都没有见着。”

什么?念清脱口而出,“娘什么时候在外面偷汉子?连私生子都有了?”

潋月怔愣片刻,然后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朝阳见状眉头紧锁,插嘴道,“展念清,你胡思乱想什么?你不记得娘她有个孪生妹妹吗?”

“记得啊,听说还嫁给沈墨翎了……”念清理所当然地回答,突然怔住,呆呆地望着潋月,“不可能吧?”

潋月笑得很开心,“就是有可能,我亲爱的表妹和表弟。”

爹娘那一代的事情念清只知道一个大概,很多详情其实并不清楚。这当中有太多的恩怨纠葛,太多的爱恨情仇,太多她根本就插手不上的事情。爹娘不说,她也就没有问。

双目直盯潋月,念清眯起眼,冷芒忽闪,“潋月,我要联姻的对象不会是你吧?”

“怎么会?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坐上太子妃的位子。”潋月无辜地眨眼,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看我像是能当太子的吗?孜祁会被我玩垮的。”

“也对。”念清很不给面子地狂点头。嘴角一撇,她又虎视眈眈地盯住潋月,“那么,你当初是刻意接近我的?有什么目的?”

“这可真是冤枉啊!”潋月举手投降,“明明是你刻意接近玄飒才对!遇见你完全是意外!”

“哦?”摆明了不信的语调。

“真的!况且我接近你做什么?相比之下,我对展玥更加好奇。”见念清若有所思的模样,潋月自嘲地笑笑,“能让父皇那种男人牵挂至今的女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念清,我的名字是父皇亲自取的,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潋月。”朝阳顿了顿,声音加重,“即为‘恋玥’?”

潋月笑笑,算是默认。

枯坟上的凉风席卷着骤然而至的沉默,地上的杂草枯叶打着卷儿,到处乱飘。乌鸦的鸣叫更加响亮。

念清的目光依然留在潋月身上,忽然,她明亮一笑,身旁万物顿时失色。潋月怔怔地看她靠近自己,一把扯住自己的衣领,“潋月,你来了正好!马上带我去见沈墨翎!”

第 17 章:

在年幼的潋月眼中,父皇沈墨翎无疑是一代枭雄,至今仍然不变。可是,该怎么说呢?他可以尊敬父皇,可以崇拜父皇,却从来不会想要去亲近他。

在后位一直空悬的孜祁,他的母妃夏贵妃是后宫的最高掌权者。相比其他嫔妃,父皇对母妃更多了一份纵容和照顾。可是,潋月清楚地知道,那绝对不是爱情,父皇看母妃的眼神里,从来不存在爱意。过了很多年,当他知道世上有展玥这个女人的存在后,潋月终于明白,父皇对母妃的感情,是移情作用,只因为母妃那张和展玥一模一样的脸庞。

“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带人进皇宫,即使是我,侍卫还是要盘查的。”潋月的桃花眼中闪着苦恼的光彩,“而且父皇现在也不在宫里。”

念清坐在假山上,双手托着腮帮子,两条腿晃啊晃的。朝阳则是酷酷地抱剑站在一旁。

“你为什么要退婚呢?”潋月抬眼望去,“皇兄是很出色的人,这桩婚事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

“我不认识你皇兄也不喜欢你皇兄。”念清笑盈盈道,“我喜欢的是飒飒。”

潋月的目光稍稍严肃,语调中还藏有一丝猜忌,“你真的喜欢玄飒?”

唉,是她展念清做人太失败吗?怎么每个人都怀疑她不喜欢玄飒啊?念清的双手放在心脏处,“真的喜欢,再真不过了。”

“……玄飒真可怜。”潋月盯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叹气。

真想一拳揍到他脸上!

“嗯,如果我没估错,父皇应该是在陵墓里。”潋月垂眼思索,“父皇有空就常会去丞相于路的陵墓,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念清一跃而下,蹦蹦跳跳,“那我们就快去吧。”

潋月带着两人走向于路的坟墓所在地,那座坟墓是建在一个祠堂里。门口的侍卫看到是潋月,纷纷跪地行礼。潋月随意地摆了摆手,便跨步走进去。

“潋月,是你吗?”那道声音不怒而威,“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

“参见父皇。”潋月躬身之后,又是一副痞子样的笑容,“许久不见父皇,孩儿想念得紧,自然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

念清忍不住扑哧一笑。

那道声音一顿,“潋月,你带客人来了?”

不等潋月说话,念清就向前走去,单膝跪地,动作恭敬却又不失美感,“能得见陛下,实是展念清三生有幸。”

屋子里瞬间陷入沉默。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念清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帘子走到外屋。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只能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徘徊在自己身上。就在念清迟迟听不到回应的时候,头顶上响起那人的笑声,低沉而内敛,“你娘可从来没对朕这么恭敬过。”顿了一顿,“起来吧,不必多礼。再过不久,就是一家人了。”

念清一向自诩美貌无双,可在抬头看到沈墨翎的霎那,还是愣了眼。什么风华绝世什么玉树临风……任何一个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气质,如此的独具一格,也如此的难以言喻。

娘当初还真是有定力,这么一个绝世美男子摆在面前,居然还舍得拒绝?念清不禁咋舌,不过,沈墨翎看上去就不好惹,事情估计比自己想像中更困难一点。“谢皇上。”

朝阳随后也行了礼。沈墨翎给他们三人赐座,他稳稳地坐在主位上,目光随意地环视一圈,最后面朝念清,“你应该是特意来找朕的?有什么事吗?”

“皇上果然英明!”先送他一顶高帽子戴戴,念清甜甜地笑,“念清前来正是有事相求。”

沈墨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念清被他的目光压得透不过气,双眼微微一闭,还是单刀直入吧。“皇上,念清一直生活在江湖之中,无拘无束惯了,恐怕不太能适应宫廷生活。倘若勉强嫁到孜祁,恐怕不能胜任太子妃之位。”

听着她一股脑儿的解释,沈墨翎面不改色,“所以?”

念清咬牙,“所以,恳请皇上,这次联姻之事还是就此作罢。”

沉默片刻,沈墨翎低低笑开了,笑声中有几抹凌厉若隐若现,“念清,你这是想教教朕该怎么做事?”

“不敢。”就知道这厮不是好惹的主。念清听着沈墨翎不冷不热的腔调,她也就不冷不热地回话,“皇上乃世上难得的明君,向来能够雍容大度地纳谏。所以,念清才敢斗胆直言。”

又是一阵沉默。念清偷偷抬眸瞄去,发现沈墨翎嘴角正挂着兴味盎然的微笑,她立刻头皮发麻。娘,你不选择这男人绝对是正确的!

“真不错,很少有人会这么跟朕说话了。呵呵,让朕想起你娘当年的态度。”沈墨翎的心情似乎很好,“不过,念清,你和苍澜的联姻已成定局,朕也没打算改变这个决定,你也不必多费口舌。”顿了顿,他笑道,“如果你想继续说服朕改变主意,那就请回。除此之外的事,你倒可以陪朕聊聊。”

这男人的作风还真是强硬!念清长长一叹,脑中心思千折百转。苦恼地皱眉,片刻后,灵光一闪,念清垂下眼掩住眸中的狡黠,口吻恭敬,“皇上,念清的确有些话想私下和你说说,能否先摈退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