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绝代凤华/谁许良辰/夜欢上一章:第 32 章
  • 绝代凤华/谁许良辰/夜欢下一章:第 34 章

身边的人会突然发高烧,大夫开了发烧药,但饮药之后,病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还有加重的倾向;紧接着,患者的咽喉和舌头开始充血,口中还发出异常恶臭的气味…

据大夫所说,那些患者会打喷嚏,声音嘶哑,强烈的咳嗽还会导致他们胸部疼痛,最后,直到咳出血来,人也就没救了…”

“发高烧,咽喉和舌头充血,口中有恶臭…”

苏心禾喃喃地重复着秦知府所说的病征,大脑却在飞速地转动,前世曾经看过的医书一一在她的脑海中掠过…

在哪里?她在哪里曾经看到过这种病征?

是哪里?

是在公元前412年的古希腊时期前爆发的流感?那由流行性感冒引起的流行病曾涉及90%的人,发病范围广泛,死亡率很高,造成严重影响。

是历史上首次发生于公元6世纪,起源于中东,流行中心在近东地中海沿岸的鼠疫?公元542年经埃及南部塞得港沿陆海商路传至北非、欧洲,几乎殃及当时所有著名国家。这次流行疫情持续了五六十年,极流行期每天死亡万人,死亡总数近一亿人,这次大流行导致了东罗马帝国的衰落。

是400多年前开始出现的狂犬病?疯狗咬人致病的案例以及被记录下来,但直到1885年,人们还不知道狂犬病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

还是在亚洲流行过的天花?在17和18世纪,它是最严重的传染病,但是在历史上的影响却比不上鼠疫,这可能是因为其受害者以儿童为主(约1/10的儿童因天花夭折),活下来的成年人大多已有免疫能力。天花是感染天花病毒引起的,无药可治,1980年世界卫生大会正式宣布天花被完全消灭,天花病毒在自然界已不存在。

但在这古代,却不一定。

但是…病征不一样,这些病的病征特点与秦知府口中描述的病征都不同。

是在哪里看到过呢?

苏心禾的脑中犹如缠绕着一团混沌的白雾,有依稀的印迹透过白雾向她缓缓挥手,她只需拨开那雾气,便能窥得其全貌。

“主上,才泡上的雅银针雪,您喝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四已经命人送来了一壶热茶,或许是看苏心禾沉默良久,眉宇之间凝重的神色越来越沉,却又无法为她分得点忧,能做的只是为她送上一杯热茶。

“刚才你说什么?”

苏心禾猛然抬头,眼中重新积聚起了光亮,刚才北四的话里说了什么?似乎触动了她心中迷雾中的光点,让她窥得了一丝光亮。

北四与秦知府面面相觑,均不明白苏心禾眼中瞬间闪亮与激动是因为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秦知府已经换好了衣裤,重新坐在了苏心禾旁边的椅子上,她与北四都默然不语,等待着苏心禾最后的答案。

“属下是请主上用茶…”

虽然心头有疑惑,但北四还是依言回答。

“不是这句,另外一句…”

苏心禾摇了摇头,继续追问。

“雅银针雪?”

北四微微蹙眉,试探地说出另一个名词,她那一句话里,应该没什么疑点啊,都是很平常,很简单的话语,除了这一包焰冰特意为苏心禾准备的“雅银针雪”算来是最特别的。

难道苏心禾问的就是这茶的名字?

“对,就是它!”

苏心禾激动地拍案而起,眼中光彩大盛,脑中的迷雾顿时散去,心中已是一片光明与清亮。

她终于记起来了,这样的病征与世界上第一次流行的瘟疫相同,那时候的瘟疫,是发生在雅典。

那一场瘟疫几乎摧毁了整个雅典…最后,还是一位医生发现用火可以防疫,从而挽救了雅典。

这瘟疫在异世也没有明确的定论,但只要注意卫生及消毒,并且将患者用过的所有东西都焚烧,再配合一剂中医的药方,应该能够控制住此次的疫情。

“主上,此次疫情是否有救?”

“千机阁”上下对苏心禾的医术早已经铭记在心,疑难杂症在别的大夫手中或者是无解的,但在苏心禾手中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这位主子没有功夫,甚至文弱、秀气地不似一般女人,但她们却从心中敬佩她。

“真的有救?”

听北四这一说,秦知府也瞪大了眼,集合了燕州城里所有有名望的大夫都没有能治好这种病,抑制住疫情的蔓延,眼前的少女却有办法?

不是她低瞧了苏心禾,才十六岁的她,经验与资历都尚浅,而且,她还不是大夫,只是一个商人,她如何能治得了瘟疫?

“嗯,或许…”

苏心禾点了点头,沉吟半晌,道:“秦知府,希望你遵守诺言,及时向朝廷报告此事,请求药品与大夫的资源;至于需要什么样的药品,我会列一个清单给你,而派来的大夫,必须经过我的培训之后,方能进入疫区。”

“就这样?”

秦知府愣了愣,那么大的一次瘟疫,苏心禾这几句话就能解决吗?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只有试上一试。”

苏心禾点了点头,眼下,她只有先到疫区,了解具体的情况,看哪些人能救,哪些人已经回天乏术,她要将这部分人区隔开来,这样,才能真正控制住疫情。

“秦知府,你能相信我吗?”

眼见秦知府眉头深锁,苏心禾跨前一步,眸中闪烁着坚定与信念的光芒,直直地射向秦知府。

虽然秦知府在疫情这件事情上对朝廷有所隐瞒,但在燕州这块土地上,也只有她能发号施令,调动兵马,没有得到她的认同与支持,苏心禾的想法很难施行。

“这…”

秦知府有些为难地看着苏心禾,她不是不想信任她,只是,将这样重大的事情交到一个少女的手中,真的能成功吗?

如果不成功,那岂不是害了眼前的她?

这样风姿绰约,气度斐然,拥有大家之气的当世英才,如果毁在了燕州这块土地上,那绝对是这世间一大憾事。

她能轻易答应她吗?

“秦知府,眼前你已经是骑虎难下,如果按我所说,真的控制住了此次的疫情,那么力挽狂澜,亡羊补牢,或许能扭转你所处的劣势…关键是,你愿意赌上一赌吗?”

眼见秦知府眼中还有疑虑,犹豫不决,苏心禾趁势而上,一番话直指重心,这样的利害关系摆在眼前,秦知府如果还不能放开手搏上一搏,那么,朝廷的处置下来,她绝对好过不到哪里去。

“好!”

心中思绪翻转,秦知府多番衡量,既然已经决定了承担一切,那么,如果真有办法能够扭转乾坤,她还怕什么?

试上一试,输了,顶多和以前一样;赢了,那么不仅能治好那些百姓,还能让燕州重新恢复以往的生气与活力,将北方大镇的风采延续下去。

在粮灾面前,他们都挺了过去,在瘟疫面前,他们也绝不低头!

“我们击掌为誓!”

秦知府的话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激动,她伸出了手掌,掌心对着苏心禾,欲与她三击掌。

既然苏心禾都不顾自身的危险,愿意深入疫区,这样英勇,这样无畏,她为什么不能在她身上赌上一把,相信她能成功,相信她能为燕州带来一次奇迹。

“好!”

苏心禾勾唇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举起了手掌,与秦知府连击三下,信任的手在此时交握在了一起,决定了她们今后共同的命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没有人再多做停歇。

秦知府并没有后悔当日的决定,将燕州的疫情如实禀报,并且承诺将尽力控制住疫情的扩展,以求将功补过;与此同时,秦知府还迅速调集了城内的大夫,并且收集了所有还能用到的药草,统一地交给苏心禾安排分配。

燕州城里的大夫与苏心禾带来的大夫团一起进行了严格而细密的培训,当然,所有的培训都是按照现代医学卫生防疫知识所进行。

在宜州时苏心禾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批棉质的口罩及手套,在这里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苏心禾准备在疫区外安排一个专用的消毒防疫站,而这里准备的手套及口罩是给每位进入疫区的健康人所准备的,他们在进入疫区时必须佩带,而出疫区时,则将使用过的手套及口罩放入专用的消毒区进行消毒,如此才能二次使用。

而秦知府收集到的药草,还有她自带来的相关药物,她已经命人制作成了第一批药汁,分袋装好,准备运往疫区。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第一批前往疫区的队伍终于就绪了。

而在前往疫区的道路上,已经悄悄混进了一个蓝色的身影,他隐秘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时不时地探头打量着那走在最前的领头之人,眼中的神色闪烁,似有担忧,似有疑虑,也似有许多不能确定的感情。

虽然心中揣着疑虑,但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跟着那个白色的身影,坚定地向前行进着。

商场卷 第【94】章 疫区

燕州的疫区被秦知府安排在了北边的山庙上,那里平时就少有人来,发生灾荒之后,那里更成为了无人踏足之地,就连山里的山户也纷纷出走。

这座山已经没有了往日葱翠的密林,清凉的小溪,温顺的小动物…灾荒袭来,带走了这座山林的生气与活力,徒留一片衰败与死气,俨然成为了一座只进不出的死林。

苏心禾一行人踏步在林间,光秃秃的密林里已经没有了茂密的树叶,干枯的树枝犹如老妪苍花的手指,一截一截四处伸展着,却也挡不住炎炎烈日里那如火一般的炙烤。

这一行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人人都很安静,眼底凝聚着谨慎的光点,这一次,他们来到这里,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活着出去。

但医者有自己的操守,病员在前,他们绝不后退。

而且,他们有苏心禾,不是吗?

那个清冷淡然的女子,她所教给他们的医学知识是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她所调配出的药剂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而初次的试验,却也达到了不错的效果,至少抑制住了那患者病情的加重,在燕州创造了第一个奇迹。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声音,跟着苏心禾走,跟着她走,或许,会走出一条光明的大道!

但季少君是个例外,他没有经过大夫的一系列的培训,只是偷偷的插队而来,一直默默地跟在队伍之后,心中的感觉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鬼使神差地,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上这一遭,他不是大夫,他去能帮得上什么忙?

但一听到苏心禾又要以身犯险,那一刹那,他的心似乎都要跳了出来。

那个女人,明明那么瘦弱,那么纤细,为什么到哪里都要逞强呢?

他知道,她的心里装着的不是自己,是这些燕州百姓的温饱与健康;他也知道,她的智慧与能力或许能够解救这里的人民…

但是,就不会有万一吗?

他担心的就是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他的心里,原来也是怕她会受到伤害,怕她会和那里的人一样,再也走不出那片死林,永远埋葬在“北荒囚牢”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没来由地冷寒。

他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失去对手的寂寞与凄凉?

还是…

那一个可能,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真的发展到那种状况,连他自己都会耻笑自己吧?

他最不屑的,最不能容忍的,他又怎么可以接受?

除非…

除非她是一个人?

除非…

除非她能休掉她现在的三个夫郎,独爱他一人?

可是,可能吗?

季少君摇了摇头,影飞、焰冰、沐清尘各有自己的风采,他们嫁到任何一户人家,成为正夫都是有可能的。

但所有的人都愿意做苏心禾的侧夫,而且,一家四口还相安无事,兄友弟恭。

而且,影飞还怀着身孕…

这样的情况,苏心禾会为了他一个人而放弃所有的人吗?

或许,有可能呢?

毕竟,他的条件丝毫不比那三个男人差。

季家商号在宜州,那也是排在前几位的商家,而他季少君更是出类拔萃,丰神俊朗;在外,能管理商事,在内,也能相妻教子。

这样全能的他,只拥有一个,不已是足够?

季少君的心微微发颤,手不由得紧紧握住襟口,看向苏心禾的目光揉进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决心。

是的,这份对她的感情是一点一点集聚而来,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也鄙视一妻多夫,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一点一点被她吸引,被她感动。

从宜州城里她雷厉风行地收服了小商贩,组建新兴商业市场开始;到北方爆发灾荒,她开创业界先河,自行组建船队,保证宜州的粮食供给;前往北地的路上,她不顾恶臭,执意为他治疗脚伤;遇到大批灾民,她临危不惧,沉着冷静…

这一切的一切,他不是没有感觉,这一切和她一起经历的点滴,都印刻在了他的心底。

胸中一直有波涛翻滚,却被他压制而下,因为他不相信,也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早已经爱上她。

这样的感情,他要怎么说得出口?

可如今,他既然有勇气跟着她走近疫区,那么,抱着生死一线的危机,他也要赌上一赌,让她爱上他,并且,只爱他!

季少君眼神坚定,脚步沉稳,似乎那一步一步踏过去的,不仅仅是通向疫区的道路,延伸下去,那就是他幸福的起点。

而此时的季少君只顾着实现自己心中所想,却不知道,没有经过一系列培训,没有做过任何预防措施的他,就这样踏入疫区是多么危险,更甚者,因为这个原因,他差一点便一命呜呼,永久地沉睡在这片山林。

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经历过这场生死,才让这原本针锋相对,不退不让的两人真正地将心贴在了一起,走过今后患难与共的人生。

这里的山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是灾荒后,山庙里早已经没有了香火,一片清冷与凄凉;而瘟疫爆发后,那些大批被移往山庙里的患者,他们所带来的阴郁与破败,更是给山庙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死亡气息。

山庙分为三进,第一进是这里驻守的官兵,第二进里是刚被送来不久的患者,而最后一进,便是已经濒临死亡的患者。

没有人愿意被抬进这里,因为,大家都知道,一进入这里,也就意味着,他们与死神的距离,更近了。

站在山庙门口,苏心禾仰头看着那一张高高悬挂的牌匾,破败的木牌匾已然风化腐朽,顶端还有虫蚁啃噬过的痕迹,一副摇摇欲坠的情景。

防疫消毒站已经搭建在了山庙门口五十米远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大夫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着外来人员进入疫区时的各种所需用品。

而踏入疫区后,各大夫已经在苏心禾的安排下各司其职,对第一进里的官兵进行身体检查,确认其是否有被感染的迹象;将第二进里的患者按照病情的轻重重新安排,分在了不同的区里进行单独治疗。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苏心禾却是凝眉静气,将目光静静地投向了第三进里。

第三进里,门窗都严密地封了起来,甚至还在窗户外钉上了木条,而唯一的出口还有两个官兵把守着,她们神情严肃,右手习惯性地按着佩剑的剑柄,似乎随时准备对着想从里面冲出的患者当头一刀,了结他们这所剩无几的生命。

“北四,跟我过去看看。”

跨出第二进的大门,苏心禾迈开了步子,向第三进走去。

“主上…请三思!”

北四一个闪身便挡在了苏心禾的身前,虽然她们都已经佩戴了手套及口罩,但第三进,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

那里的人,恐怕真的已经没救了。

就算封闭着门窗,也有阵阵恶臭传出,那就说明,里面早已经有人死去,而且尸体也在腐烂,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容易传染的时候,她怎么能让苏心禾进去?

“我会小心的。”

苏心禾只是对着北四点了点头,眼中却是不容妥协的光芒。

在前往疫区之前,秦知府曾按照她的要求,带来了一名轻度感染的患者,这位患者服食了她调配的药汁,再加上消毒与防疫措施的配合,已经有了转好的迹象,这也让跟着她的这一批大夫心里有了底。

而根据她的经验,只要故意感染过这种病,那么,痊愈之后,便不会再被传染。

所以,她避着众人,一边准备好药汁,一边偷偷地使用了那名患者用过的物品,如此反复再三,她已经能够切身地感受到那种病痛的折磨,好在算是轻度感染,几服药汁下肚,再配合物品消毒,让她从感染到治愈这段过程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

以前读医书时,还不能深刻地理解神农氏、李时珍尝百草的精神;而在此刻,她才能真正感受到,没有亲身试过这种病,切实地了解患者的感受,她就不会有更深的认识。

她调配出的药汁如果治疗轻度患者或许有作用,但如果病症加重,那么,就还需要加入另外两味药,但究竟效果如何,她也没有尝试过。

所以,为了医治那些还要生存希望的患者,她一定要进去!

“主上…”

北四略有些为难,脚步不知是进是退,却是僵在了当场,没有移开一步;而这一动作却也是从心里反映出了她的想法,她不愿意放苏心禾过去,她不愿意让苏心禾去尝试这未知的危险。

“大胆!北四,你反了吗?”

苏心禾秀眉一拧,眉间霸气油然而生,她不想用自己的地位来压制属下,她知道北四是担心着她的安危与健康,但走到这一步了,她岂有停下的道理?

“属下不敢!”

北四“扑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苏心禾的面前,抱拳道:“主上如果真要进去,就让北四先走上一遭,为主上开路。”

作为贴身保护苏心禾的人,如果不能阻拦住她的行为,那么,她只有身先士卒。

“北四…”

苏心禾叹息地摇了摇头,对于这一帮被焰冰特别训练出来的人的死忠,她其实是从心底里敬佩的。

在“千机阁”里,忠诚便代表着一切。

为了自己的主人,血可洒,头可抛,无畏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