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面对强吻无力反抗,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她好似要将所有的念想都融汇在这一吻里,吻得深切,也吻得贪婪,泪水却从未停止过滑落,混合着柔软温暖的感觉在两人唇齿里蔓延,如火般的呼吸与他交融着,吐纳着。

狄克意识已经沉入黑暗,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只觉心尖涟漪蔓延,没入喉间的湿漉却是那么苦,那么涩,无力去想,无力去问,最后昏死过去。

她将他扶倒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俯首在他颊边…蕴湿了眼里缠绵仍在,却亦是悲凉的,她用手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凄凄惨惨的笑着…

她一直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曾想着要将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然这个希望被破灭了却因为阿洛拉的催眠遗忘,他是知道的却从不在意,甚至为了不让她发现,与他的第一次竟是在被他故意灌醉的情况下,意识迷蒙之际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清晨醒来,他压着自己,甚至眷恋无比的未从她体内离开,她惊的脸色一片绯红。

他说,“真好,悠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

她从未怀疑过这句话。

直到催眠解开,她忆起一切,怎叫她不遗憾,她是多想给他一个白玉无暇的自己,为了弥补这份遗憾,她发誓要全心全意的爱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他,要给他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讽刺是她“死”了,成了千色,更讽刺的是千色的第一次给了他,然而心…却不完整了。

她违背了曾经的誓言,背叛了他的爱。即便清楚他不会在意,也始终过不了自己的这一关。

她怎么可以在心里装着两个男人,如果真的深爱第一个的话,又怎么会让第二个人住进她的心里。她无法用千色来作借口,无法用失去记忆作为理由,那根本不是理由,千色与她本就是一个人一颗心。

她背叛了,彻底的背叛了。

他们的孩子又要如何去面对这样惊世骇俗又丑陋的自己。她绝不愿意让他和孩子去承担这一切,就让一切都停留在十六年前,让慕容悠永远活在他们回忆里。

她哭泣的在他耳边低喃,“慕容悠只爱狄克 雷 霍尔德一个人,永远都只爱他一个人…”

“雷…”这一声是十六年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记住…”

暗淡的溶月又被些许云遮去,脑海中浮过的皆是以往的回忆却不堪回首。

雷…看来老天是要收回我们的幸福了。

依稀记得十六年前她呕血昏倒前念道的话。

如今,依然如是。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她的幸福便已不在了…扬起一抹苍凉之笑,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若有一天,你必须要离开那个深爱你的人,那么,不要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不要和他告别,不要让他知道,不要让他明白,慢慢的、轻轻的、悄悄的走,因为深爱你的人受不了、经不起、也承担不住你说的那一句离别。

离别最痛莫过爱你的人啊…

《绝恋十六年后卷》 第七十五章 血色妖娆(上)(修改)(2011-04-15 02:5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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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曙光破天笼罩,璀璨的光晖赤若流霞,很美,但又美得太过,好似红颜玉殒前绽放出的最后一丝妖娆。

安德鲁已昏睡了两天两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米修将他转移到了位于纽约郊外的城堡之中。以他的身份在WFP始终不是件安全的事情,WFP的人没兴趣抓他,难保不会引来FBI或是其他的警备组织,虽已隐退多年,他依然是世界通缉榜上的NO1。要是平常,米修并不担心,但现在,不要说火拼了,只要一副手铐就能把安德鲁逮走。

再者,安德鲁也绝对不会喜欢留在WFP。

手术后,安德鲁渡过了危险期,算是转危为安,不过仍是需要小心看护。

昏睡中,安德鲁觉得整个肺疼得像似火烧,呼进的凉气像是一瞬间被肺烧滚,灼热的异常难受,无尽的黑暗里他一直在奔跑,脚下的路绵长看不到尽头,脑海里紊乱的记忆交错重叠,模糊不清。蓦然,黑暗里出现了一抹白影,像是发光体,他追逐着,不停的追逐却始终碰不到它,它好似在对他说话,声音很熟悉,他却听不清它到底说了什么,于是,他挣扎着要想挽留它却眼睁睁看着它从自己的指尖溜走,心中有愤恨、有不甘、有伤痛、也有绝望…绝望到全身都开始燃烧起来。

最后,绝望凝结成了一个名字——千色。

脑海里记忆霎时汹涌起来却又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他嘶哑的呼喊,“千…色…”

灰色的眸子倏然睁开。

对于他强大到异于常人的生命力,饶是熟识他的米修也为之一惊,“安德鲁?”

若是常人,这样的伤没个七八天断然是醒不过来的,他竟然只昏睡了两天就醒了!安德鲁的眼里涣散着狼狈,一看到米修,手便抓了过去,“千…千色呢?”

米修惶然,这些天他忙得分身乏术,又要照顾他,又要随时注意“它”的成长,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他要是醒了见不到千色该怎么办?

得不到他的回答,安德鲁用力握住他的腕骨,“千…色…千…”

米修忍不住咆哮的打断他,“别再千色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掉。”可随后一想,这么搪塞岂不是让他更不安分,只好忍住火气轻声的胡诌道,“她刚才还在,见你没醒,说是先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安德鲁却是置若罔闻,不停的唤着千色的名字,他是这么的执念,这么的顽固。

米修耐不住他,连忙叫道,“好,好,你等着,我去帮你找她,行不行?”

这种时候他不这么说都不行,偏偏又不能告诉他,千色就是慕容悠,若是说了,他笃定安德鲁活不过今晚,在他的计划里,总要等“它”长大了才可以要挟那女人留在安德鲁身边,而且是以千色的身份,不是慕容悠,免得狄克等人到时候来抢人,徒惹麻烦。

安德鲁听他说要去找,立刻安静了,手缓缓松开。

米修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确定没什么大碍后,他退出房间,门一关上,他焦躁的扒着头,又没有她的联络方式,要怎么去找,可若是见不到她,安德鲁就算用爬的,恐怕也会爬着去找她,到时候不死也废了。只好唤了一个手下过来,叮咛几句,让他先去WFP打探打探。要是没记错,她说过三天后会去找土耳其亲王,至于为了什么事,米修没兴趣知道,光是一个安德鲁便已让他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别人的闲事。

他烦躁的从兜里取出烟盒,找了个地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突然,眼前掠下一个身影,晨雾里,她青丝飞扬,衣袂飘拂,若不是那一份狼狈,她俨然如同曙光女神一般风姿卓绝。

米修又惊又疑,断然不会想到她竟会来得这么巧合,但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在搞什么鬼!?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我的药呢,你吃了没有!!”

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可言,手上明显有咬过的痕迹,指甲里也有血,像是被血浸染过的怵目惊心,早晨的温度并不冷,她像身心受过巨创似的,孱弱的连这点温度都抵不住,隐隐在瑟瑟发抖。

米修丢下未燃尽的烟,抓过她便往屋里去,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他可不会轻易就放她走,但是在安抚安德鲁前,他必须先清理一下她那些扎眼的伤口。

经历过昨夜的悲与伤,她的狼狈和憔悴是显而易见的,她需要一个医生,不仅能替她疗伤,也能尽快恢复体力,这些她其实自己就能够办到,但她动不了,心里的苦和绝望让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然而心里强烈的使命感却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

米修又是唯一能够帮她的人,于是她来了。

手上的细碎伤口清理的时候痛得让她抽气,她却始终面无表情的忍受着,若这些痛能够转移她的注意力那该多好,却不能,再痛也比不过滴着血的心痛。

替她包扎好,米修以医生的口吻告诫她,“三天里不要碰水,不要吃发货,还有…”

她笑着打断他,“不用了。”

米修恼道,“你以为我真想管你啊,若不是为了安德鲁,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随意收拾了一下绷带和药水,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安德鲁的名字一出现,她面无表情的脸孔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猜得到。”她淡淡的答。

千色看了看被绷带包扎的手,握了握。

还好,不会妨碍她行动。

想罢,她站起身,“我要走了。”

米修立马将她拦下,“走?你当我这是哪里?你的私人诊所不成。”

她莞尔,“米修,你拦不住我。”

“拦不住,我也要拦!”他像是豁出去了,整个人张开双臂横在她面前,“既然来了,你去见见安德鲁,他刚才一直在叫你的名字,非要见你。”

她诧然,“他醒了?”

米修没好气的点点头。

“不!!”她绝对不会去见他。

米修像只野兽般嚎叫道,“你有没有人性!?他是为了救你才搞成这副样子,你却连见都不肯见!”

见了又能怎样?见了就能将一切恢复吗?见了…只会徒增伤感。

她摇头,拼命的摇头,似要将心里最后一丝不忍甩出脑海。

“好,你要是想走…”米修拿起医用的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靠后几步,“我就死给你看,到时候可没人去管你的孩子。”

这无疑是她的软肋,她想弄昏米修,但他学乖了,退得极远,若她动手,恐怕阻止不了他自残。

米修又来了一句,“还有阿洛拉,你要是不想她当寡妇的话,你最好听我的。”

慕容悠与阿洛拉的感情极好,他就不相信她能舍得下。

千色略显激动的凝望他,他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她去见安德鲁。他却不知道,对她而言这一见需要多大的勇气,然而母爱和友情终是让她妥协了。

她咬牙,“好!”

米修并不会因为她口头的答应有所放松,剪子还抵着喉咙,身子让开道,“那…走!”

千色无法,只好先走出去。

到了安德鲁的房门前,门扉在眼前巨大的好似一座山,沉重的压在她心头,她紧握着拳,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

正犹豫之时,米修跨前一步迅速将门打开,将她推了进去,他却未进,直接将门带上。

她的出现瞬间让安德鲁暗淡的双眸注入了光彩,也亮出了生命力,她已经来不及走了,若走,恐怕他会不顾一切的追来,以他现在身体状况等于是杀了他。

“千…千色…”他切切的呼唤,想起来但身上的伤让他动弹不得,他却仍是拼命的要起身,刚做完手术的伤口根本经不起他这样激烈的行径,雪白的绷带上立刻绽出一朵红梅。

那抹红太过刺眼,刺得千色惊叫道,“别动,我过来…就是了。”

她走到床边,扶他半靠在床头。从未想过还会再见他,她找不到半句想要对他说得话。

他眼里却蕴满了对她的痴狂,见她脸色有些憔悴,伸手便想握她的手,又惊见她手上缠绕着绷带,明明虚弱的说个字都要喘一下,却为她的伤急急的大呼,“你的手怎么了!?”

她赶紧抽回手藏于身后,“不小心弄伤了,不碍事,米修已经处理过了。”

他却非要看,牢牢将她的手护在手心里,细心的检视,疼惜让注入光彩的灰眸又暗了下去,“疼吗?”

她却问,“你呢?疼吗?” 

他苍白憔悴的脸费力的挤出笑容,轻巧的一句,“没事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没事,却深深的刺痛了她。

没事?他可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若不是她凤凰涅槃,他根本活不到今天,那短矛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没事?他可知道她是谁?若知道了又怎么会没事?

他痴了二十三年,念了二十三年,也痛了二十三年,却还是一句没事!

她清楚若是慕容悠,她不该对他有仁慈,他曾毁了她所有的美好,他曾是恶魔一样的存在,他更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对她的伤害。可是二十三年后的今天,她竟会问他,疼吗?

记忆曾被磨灭,丝毫不剩,包括对他的恨,当成为千色与他相遇时,她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孽缘,真正的孽缘!!

她不能否认他其实一直存于她心里,慕容悠时是恨,待到了千色时却是怜。可她忘记了,即便是慕容悠时,她也原谅了他,抵不过他的痴,他的狂。

安德鲁早已不是魔鬼,他已学会了如何去爱人,却是爱得如此悲凉。

千帆过尽,斗转星移,他却一点都没将这份爱和痴减少,反而越来越深,记得她问过他,若千色和慕容悠同时存在,他该如何?

他说,会放了她,因为清楚她在他身边,不会有幸福,然而千色不同,是他重新想要追逐的阳光。

他却不知道,千色和慕容悠是一个人,这缕阳光从始自终都是一个人,他对这缕阳光依恋越深,受得伤害也就越大,这缕阳光简直就是为了毁灭他才存在的。更可悲的是这缕阳光从没有温暖的拂照过他,一次都没有。

为何,他还要怎么痴狂?

于是,没有记忆的千色被感动了,怜惜的种子埋入心土,再一次次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遇到他,这成了水,成了养分,成了浇灌这颗种子成长的所有因素,它悄然成长,最后终于长成了密密麻麻的藤条将她缠绕。

怜惜变成了怜爱。

她并清楚这是不是爱,若非记忆复苏,她不能肯定会不会被他吸引,却是真的已忘不了他。单纯的作慕容悠已经不可能,缠在心头的藤条是带刺的,会不停的提醒她,还有他的存在。

她已无法只顾自己的快活,而让他继续活在痴恋和悲苦的世界里。

老天何其残忍,为何要让她同时遇到两个男人,又为何要她变成千色,又为何…让他变得不再魔鬼。

心里似乎有些不甘,不甘他变得如此,她冷然的抽回手,问:“若千色和慕容悠是同一个人,你又该怎么办?”

安德鲁骇然,骇然之后是恼怒,苍白的脸上因为恼怒有了些许血色,却红的令他看上去更憔悴,他愤恨道,“为什么你总要问这么残忍的问题?”

残忍吗?上天又何其残忍,要这样残忍的对她。

“回答我!!”她怒叫。

他愤慨到激动,猛咳几声,噗一声竟吐出了血,惊的她立刻想要安抚他,伸出去的手却被他狠狠的挥落。

他抑住再次咳血的冲动,将那股血腥吞回去,望她时眼底竟有浓烈的邪冷之意,仿佛想要一口将她吞进肚子里。

一种让人窒息的残暴之气,让她不寒而栗。

魔鬼两字窜进她脑海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蓦然,他仰天狂笑,笑得虚弱的身体仿佛被重重蹂躏过似的颤抖着。

噗!又是一口血!!

她惊见,深怕他会因为她的气话就这样死了。

慌忙想要点穴让他安静下来,手却被他抓住。

他狠狠的看着她,然而语气却是低润细语,近乎哀然,“我…放你走!放你回到他身边,尽管那会让我生不如死,但我还是会放…”他顿了顿,执起她的手,吻落,他没再看她,对着她的手继续说,“哪怕会孤独一辈子,哪怕嫉妒啃噬得我体无完肤,我也一样会放了你…”

啪嗒…恍然间一滴泪落在绷带上,浸润了进去,她的伤口猛然生疼。

“起码…”他抬头,雾色朦胧的眼里竟有一丝宽慰,“你会很快乐,很幸福,不是吗?”

千色的心好似被一只手掐住,掐得她痛不欲生。

他是不会在她面前掉眼泪的,别过头,“除此,我倒还有一丝安慰可赖以苟活。”

“什么?”她颤问。

他回头,已没了泪意,目光深深的锁住她,他笑了,像得到了一种救赎,“我没有背叛她,我从始自终爱得都是她,即便她换了身份让我认不出,我还是只爱她。”

她震彻的呆了呆,恍然才明白他追逐千色的时候,在他下决心爱她的时候,在痴狂的背后竟还有一份愧疚在啃噬着他。

愧疚…他有何需愧疚,慕容悠从没属于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