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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她听到母亲的气息仿佛比之前重了。

当下咬了咬唇,暗骂父亲:“真笨,累坏了我娘怎么办呢!”

也是巧了,她刚骂完这句,就听得父亲忽而道:“兰蕴?”

那声音里颇有些惊诧,仿佛才看到母亲似的。

母亲原本按压的声响便停了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呼吸颇有些急促。

阿萝是完全看不到这两个人怎么了,只听着那动静,不免心急又无奈,恨不得扑过去戳了窗户纸,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静默了多久,父亲仿佛伸手一拽,之后母亲便发出低软的一声惊呼,接下来就是身体倒在榻上的声响。

“这下子可是成了吧!”阿萝高兴得险些想拍床。

可是她却是高兴早了,两个人在榻上仿佛翻滚了一番,父亲便突然哑声道:“仔细些,你如今怀着身孕。”

之后,他仿佛便起身了,嘴里还道:“也是我刚喝多了酒,竟是犯浑了,你如今怀着身子,我听娘说了,你之前胎相不稳,要好生养着……我,我刚才有没有……”

他略显急促地道:“我有没有弄疼你?”

原本母亲的声音还是绵软温柔的,如今却是有些泛凉:“没。”

阿萝听着这话,便有些着急了,想着不是过了三个月就没事了吗,况且最近母亲好好养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父亲怎地忽然操心起这种事来?

“我……”父亲听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却是利索地起身了,一边叫来丫鬟收拾着,一边淡淡地道:“你好好歇着,我也有些累了,让丝珮在这里伺候你。”

说完,她竟然是出门而去了。

“你赶紧去追啊,去追啊!”阿萝暗暗焦急。

显然母亲是有些恼了。

也许是因为父亲拒绝了她,也许是因为她也顾虑着自己怀孕的事?

阿萝颓然地躺倒在榻上,想着隔壁独守空床的父亲,以及在关键时候被父亲停下来羞愧而去的母亲,不由叹息连连。

想着瞧父亲今日言行,动不动那双眼就看母亲,看向母亲的目光,也是饱含着期盼的,看起来不是对母亲无情。

然而却怎么如此不知趣,关键时候,竟然把母亲推开了?

他也不想想,一个女人怀着身子还要跑过来给你按压解酒伺候的,你还不赶紧该干嘛干嘛!

真是傻!

如此看来,也难怪父亲上辈子生生地和母亲离别数年,最后回来时,佳人已经是香消云陨,从此天人永隔再不相见!

如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撮合这二人,再不让他们遭受上辈子那般遗憾。

这么想着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又记起了萧敬远。

她十七岁时怀孕产子,便遭遇了那般事故,从此后再不见天日,也不知道后来的萧敬远,到底是和旁人一样娶妻生子了,还是从此后背上克妻之名,一生一世孤身一人。

低头想这个时,心里竟觉无比惆怅。

他那样的人,合该有个绝世佳人,温香软玉,陪他一生才好。

阿萝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会儿觉得应该撮合父亲和母亲好生在一起过日子,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拆散萧敬远和那个什么孙尚书还有左继侯府家小姐,想着想着,终于慢慢沉入了梦乡。

一夜睡来都是梦,梦里,一会儿是母亲又出事了,父亲痛声大哭,她掐着腰在旁边指着父亲鼻子骂道“活该你笨,谁让你不知道哄女人”;一会儿又是萧敬远孤苦伶仃地站在那双月湖旁,对着旁边柳树落下的翩翩秋叶发呆,她又跑过去,掐腰怒道“活该你傻,都说了不让你娶那什么左继侯府家的女儿,你非看中了人家,如今可好,她吃个橘子烧个香噎死摔死了,你坏名声落下了”。

如此反复,一会儿是爹,一会儿是萧敬远,可把梦中的阿萝累得不轻,到了第二日醒来时,阿萝竟觉得腰酸背痛。

醒来后,她茫然地坐在榻上,良久后,终于有了计较。

有些事是她必须要干的,该撮合的去撮合,该拆散的赶紧拆散了。

于是当下,她先问了鲁嬷嬷:“我爹呢?”

“一早醒来,正在院子里打拳呢。”

“打拳?”阿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既知道打拳,怎么就不知道跑过去我娘房里,嘘寒问暖一番,趁机搂着哄哄?”

“姑娘说什么?”鲁嬷嬷没听清。

阿萝连忙摇头:“没什么,我先洗漱了,然后过去看看我爹。”

这边阿萝匆忙洗漱穿衣,待到过去的时候,却见父亲已经打完拳,刚刚洗过,一脸的神清气爽。

“阿萝见过爹爹。”阿萝一改刚才暗中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此时已经是一脸的乖巧。

“阿萝起得真早。”在他印象中,阿萝还是那个早间醒来会哇哇啼哭的小奶娃儿。

“阿萝起得不早。”阿萝歪头笑着道:“母亲起得才早。”

“哦,你母亲已经起来了?”一听阿萝提起母亲,叶长勋连忙往正屋方向看过去。

阿萝自然将一切看在眼里,暗中笑了下,嘴上却是故意道;“是啊,母亲夜里每每不得好眠,晨间也起得早。”

“为何?”叶长勋顿时皱眉。

“我也不太懂啊……”阿萝故意拖长了尾音:“不过呢,我好像听母亲提起过,说她夜里一个人,总觉得冷,还时常做梦。”

“竟是这样?”叶长勋的眸中,显见的是担忧和心疼。

阿萝心里暗暗得意,哼,你既也知道心疼母亲,那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大伯母暗中害母亲的事,我还瞒着没说,若是你知道了,岂不是悔恨死?

于是她故意又道:“我还听说,母亲夜里每每对着灯盏发呆,有时候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说出这话后,叶长勋没有搭腔,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眸中颇有些纠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萝当下便故意重重地长叹口气:“我有时候也睡不着,因为一个人躺在那里,害怕,也觉得没意思,总觉得有人陪着才好呢,只是鲁嬷嬷非说我如今大了,并不陪着我!想想,或许母亲和我一般,要人陪着才好呢!”

叶长勋听这话,皱眉,看看阿萝,再看看正屋方向:“你母亲是大人了,自然和你不同。”

阿萝噘嘴:“大人小孩都一样,一个人睡,都会害怕的!”

叶长勋一时被噎住了,抬头望向正屋方向,竟隐约看到那里一丝纤柔的身影晃过窗前,不免一愣,竟怔在那里。

第36章

阿萝在父亲那里好一番撺掇后,便想着找个机会再撺掇母亲,无奈之后便到了用早膳时间,这个时候哥哥也过来了,一家人难得团聚地用了个早膳。

阿萝注意到,母亲一直不曾看父亲一眼,面上也是淡淡的,反倒是父亲,那眼神一直追着母亲看。

她暗中叹了下,想着榻上不积极,这个时候再看也没戏!

一顿饭吃得颇为无趣,原本阿萝还指望着父亲主动说点什么,谁知道看他那个样子,几乎欲言又止,最后愣是没说。

哎……阿萝叹息。

吃完早膳,哥哥自去学里,阿萝这几日推脱身子还没大好,不用去,便干脆赖在母亲这里不走,让母亲教自己练字。

她也注意到,父亲临出门前,还特特地往母亲方向看了看,母亲愣是没看他一眼。

活该!

她一边暗中想着这个,一边凑到母亲身边,摇头叹息。

宁氏见自家女儿早膳时,那双眼睛便东看看西看看,倒像是盘算什么,如今又是像个小大人一般摇头啊叹息啊惆怅啊,便是再没心思,也不由得问道:“阿萝可是哪里有什么不高兴,看着今日毫无兴致?”

阿萝早就等着母亲说这话了,当下越发叹了口气:“今早我见父亲练拳,便过去说了会子话。”

宁氏自是从窗子里看到,女儿和夫君说话了,只是距离远,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真切,如今见女儿提起,便默然不语,只等着女儿继续说下去。

阿萝便干脆道:“我问父亲,怎么起得这么早,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宁氏其实是知道,夫君一向起得早,甚至比自己都起得早。

她一向自认为是睡眠浅的,平日有个动静就能轻易醒来,可是她以前和夫君同榻,第二日,经常醒来后便见夫君已经起身了,她却毫无所觉。

阿萝见母亲真信了,便摇头晃脑地道:“父亲说了,他在外征战多年,身上不知道多少伤痛,这些年,每每夜里,他身上陈伤旧痕总是隐隐作痛,以至于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踏实。”

宁氏微微蹙眉。

阿萝心里明白母亲是信了的,便又故意道;“父亲还说,他在外这些年,衣食无人照料,挨饿受冻的,还落下了寒腿和胃疼的毛病。”

宁氏听这话说得过分,别过脸去,轻轻“呸”了一声:“你听他胡说。”

话是这么说,她显然是有了几分信,微垂着头,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萝见此,心中得意,想着两边一撮合,到时候晚间十分,再叮嘱下鲁嬷嬷,无比要把他们凑到一块去。

况且现在看双方眉眼中那意思,也不是互相没牵挂,只不过多年不在一起,过于生分疏远客气罢了。

当下她借口要去练字,留了母亲在那里低头细想,自己却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中,她摊开纸笔,又想起萧敬远的婚事,不免烦恼不已。如今自己再讨个理由想跑出去,怕是难了,偏生这几日偷懒,又未曾去女学,以至于连个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她偷眼看了看窗外,因她这窗户在拐角处,并没有人会注意到,当下心里暗暗有了想法——还是再叫一次萧敬远的那位女属下过来吧?

于是她故技重施,又写了字条,放了信鸽。

做完这些,她便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和这位女属下萧月说。

这位如今只是个跑腿的,以后大小也是个官啊,很多话她也不好轻易对她说的。

如果这位萧月来了,她该怎么说服她,让她把萧敬远请来,关于萧敬远婚事的事儿,她必须要亲口对萧敬远说才好。

正想着,她就听到了窗户外传来三声轻轻的敲击声。

她深吸了口气,过去开窗户,准备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也要让萧月答应自己的要求,于是她绽开一个甜甜的笑来:“姐姐——”

额……她笑到了一半,姐姐也刚刚喊出口,就发现不对了。

门外站着的,是萧敬远。

她一时有点不敢相信,愣愣地看了萧敬远好半响。

“傻了?”萧敬远挑眉,颇有些揶揄的意思。

阿萝一下子无声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道:“七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嗯嗯,有什么事,你说吧。”萧敬远看上去脾气并不算太好。

不过阿萝依然很开心,她好久没见萧敬远,如今乍见了,真是满心喜欢,恨不得和他说好一番话。

可是在最初的惊喜后,她也想起了自己找他来的目的。

“七叔,我先谢谢你,之前帮了我的大忙,救了我的母亲。”

她约莫也猜到了,为什么叶长勤竟然会突然回到家中,并且直接带着两个御医,这些显然是和萧敬远有关系。

他们在朝为官的事儿,她并不太懂,或许是本身也有些交道吧?

“举手之劳。”萧敬远神情颇有些冷淡。

阿萝自然感受到了那份疏远,一时有些无措。他这个样子,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让她怎么开口去说那些依她的身份不应该说的话。

“除了感谢,还有事吗?”

萧敬远接下来说的话,更让阿萝难以张口。

他的凉淡,溢于言表。

阿萝不知道怎么了,其实他可以不来,可以让萧月来,但是他来了,来了后,却是这般疏冷。

阿萝低下头,咬咬唇,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七叔,你帮了我大忙,我心里自然是感谢,有一件事,原本不该我说,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要太觉得匪夷所思。”

“说吧。”萧敬远语气平静,并没有丝毫因为阿萝的话而表现出任何波动。

阿萝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至少凭现在这种气氛,她说了也白搭,不过她硬着头皮道:“我听说,七叔如今正要定亲?”

她一说出这话,萧敬远的眸子带着审视,便落到了她头上:“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是萧月吗?”

阿萝连忙点头,点头过后又摇头;“这种事,我家老祖宗多少会有些耳闻,我也是听大人提起来的。”

萧敬远皱眉,半响后才道:“是。”

他这话一出,阿萝颇是沉默了片刻,低着头犹豫了半响,才终于闷闷地道:“那我就必须要说了。”

“嗯?”

阿萝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定了萧敬远:“七叔,你对我有恩,所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么定亲。”

萧敬远没言语。

阿萝鼓起勇气,继续道;“你定亲的,应是孙尚书家的女儿吧?”

萧敬远眸中透出异样,审视着阿萝,淡声道:“你怎么会知道?”

阿萝越发肯定了,连忙道:“别,七叔,你可不能和她定亲,她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要出事了!她如果出了事,岂不是白白连累你的名声?”

萧敬远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后,才缓慢地道:“可是,你的消息是错的,我要定亲的,是左继侯府的姑娘。”

“啊?”阿萝惊诧莫名,这怎么换了顺序,莫名变成了左继侯府的二姑娘?这不是最后一个死的吗?

但这个是摔死啊,比起第一个噎死的,可是更不吉利!

“那,那,那……”

萧敬远就看着这小姑娘水灵灵的眸子左右转,转得像在水里左右摇摆的鱼尾巴,那条灵巧的鱼尾巴就摇啊摇,最后终于蹦出一句:“那就更不能定亲了!”

“为什么?”

阿萝听着萧敬远那声为什么,分明可以察觉到里面的怀疑。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萧敬远一定是不会信的。

可是她却不能不说。

看萧敬远这态度,怕是以后她也没机会说了。

抬起头,咬咬唇,她豁出去地道:“七叔,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我知道,无论是这位左继侯府的姑娘,还是我说的孙尚书家的女儿,你都不能和她们定亲。她们——怕是不久将有祸事降临,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反而连累你的名声。”

萧敬远听着小姑娘这郑重其事的话语,望着她眼中那一丝决然,沉默了许久后,终于笑了笑:“你认为我会信吗?”

阿萝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笑了,对自己笑,笑着的样子,分明是不信。

萧敬远微微垂下眼:“便是你说得属实,那又如何,若我因对方即将有祸事降临,便不敢与之定亲,我萧敬远成了什么人?”

阿萝怔在那里,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颇为失落地道:“所以你还是会和那位左继侯府家的姑娘定亲吗?”

“或许吧,只是在谈,也并没有定下来。”

阿萝听这话,心里明白,他还没敲定,但是他是否会定下这门亲,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改变主意的。

第37章

“萧七叔,如果我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先后定亲了左继侯府家的女儿,还有孙尚书家的姑娘,结果她们先后不幸身亡,你落下了克妻的名声,从此后只能孤身一人。”

阿萝停顿了下,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你是不是根本不会信?”

萧敬远抿了抿唇,垂下眼,目光所及之处,是这闺房的窗棂,窗棂下方雕着细致繁琐的富贵花,富贵花上,小姑娘的一缕黑发在上面轻轻扫动,灵动调皮。

他十九岁了,过了年就是弱冠之年,这个年纪,也该定亲了。

父亲是在他十六岁时没的,如今守孝三年,也恰是时候。

是以母亲开始张罗着为他寻一门亲事。

就他自己而言,对定亲一事,是无可无不可的,至于娶谁,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萧敬远轻轻咬了下牙,他想起了至交好友对他说的话。

“你最近没事忙什么,跑哪里去了?”

“你对叶家小姑娘这么上心,是养了来以后当小媳妇吗?”

“我可从没见过你对其他姑娘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