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冻疮怕啥,手指肿一点而已。”

唐宇痕打开冷水开关,声音淡淡的,“肿一点也是伤,女孩子身上有伤始终不好。”

“…”

很熟悉的一句话,很多年以前,有一个人也曾这样对她讲过。可惜,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自此叫她透支了其后数十年的感情。

简捷仰天望了望,摸摸头,悄没声息地就出去了。

唐宇痕收拾完厨房,擦着手走出来的时候,只见简捷正埋头在书桌前,一手翻着书,一手握着铅笔奋力地做着笔记。

见他出来,小简又恢复了活力,指着面前的书叫苦:“唐宇痕,你好歹也指点我一下啊。”

唐宇痕走过去,拿了空调控制器把室内温度调高一点,答得随意:“你现在这种水平,我没办法教。”

简捷瞪眼:“为啥?!”

唐辰睿甩下空调控制器,很诚恳:“因为我说的你听不懂。”

简捷顿时笑一声,表示不屑:“嗤…”

唐宇痕站在书桌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尚早,于是决定陪她玩一个小游戏,“模拟谈判玩过没有?”

小简的发散性思维不错:“就像模拟枪战那种?”只不过一个玩的是枪法,一个玩的是脑子。

唐宇痕点点头:“差不多。”

简捷啧一声,从上到下挑剔地扫了他一眼:“小伙子,你什么来头啊?玩得了这个?…”

唐宇痕温和一笑:“给人打工的,什么都要会一点。”

简捷想了想,挺为他着想地点一点头。

“哦,这倒是。给人打工真的很不容易呀…”

现在这个社会,竞争很激烈呀…

唐宇痕斯斯文文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大学助教呀…大学这种党派纠结的地方,非得考证、考头衔,才能混出路,这小伙子连级蹦跶得很辛苦吧…

唐宇痕看她那种饱含心酸的眼神就知道,刚才五分钟之内出身富家的简小姐已经把他这个打工者从头到尾同情了一遍,唐宇痕看了她一眼,不解释,指指书:“要不要学?”

“要!”

唐宇痕莞尔。

简捷拍拍他的肩,很怜悯的语气:“你一个小伙子给人打工赚这么点辛苦钱也不容易的啊…” 教不好她的话她老爸不会给他发工资吧…,思此及,小简厂长越发觉得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你这样做家教能赚多少哦,生活压力很大啊,将来还要存钱娶媳妇吧?”

唐宇痕:“…”

咳,她爱同情他就让她同情去,唐宇痕脸色有点黑,不解释,玩死她。

他教着她。

“刚才你这里说得不对。”

“怎么啦?”

“谈判时,重点不只在于你问什么,还在于你怎么问。”

简捷趴在桌上:“不懂…”

唐宇痕好耐心,循循善诱,“比如说,你如果问:‘可以讲价吗?’回答往往是‘没有’,因为你的问题是‘是否’的。但是如果你问:‘议价空间有多大?’,你就可以达到三个目的:1)不让对方定谈判规矩,2)提醒这是一场协商,2)让你观察对方的肢体语言,帮助你选择谈判战术。懂吗?”

简捷想了想,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觉得很神奇:“好像是真的耶…”

唐宇痕:“…”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他真是家教来玩的吧?!操,以他的身价,出去一对一辅导,那该是什么价钱!

唐宇痕抚额,“休息十分钟。”教一个笨蛋真是心好累…

“哦,好啊好啊。”

小简挺认真,休息时间还不忘整理一下刚才学习的内容,在笔记本上唰唰唰用铅笔写着什么。

一个身影忽然走到她身旁,唐宇痕清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张嘴。”

简捷一抬头:“啊?”

下一秒,她嘴里就被放了一个小东西,小简伸舌舔了舔,是颗圆溜溜的水果糖,西瓜味的。

“呜哇…”

唐宇痕笑得淡淡的:“还喜欢么?”

“恩恩恩恩很美味!”她用力点头:“这种水果糖现在应该已经买不到了吧?我小时候吃很便宜,一包五颗三毛钱…”

可是视线一落,就看见唐宇痕手里的糖纸,上面没有中文,印满了外文,还不是英语,像是德语和法语那种。

简捷讪讪的,为自己的不识货感到不好意思,“外国货哦…”她小时候吃的可是民间土特产,便宜得很…

唐宇痕莞尔,拿起手里的糖纸随手折了只兔子,放在她面前,“什么牌子没关系,味道对才最重要。”

“…”

简捷抬眼看他,有某个刹那,她真觉得和这个叫唐宇痕的人很熟悉很熟悉,仿佛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可惜他肯说的太少,叫她心尖一闪而过寂寞如雾的感觉,留不下任何深思的遗迹。

今晚的学习气氛很好,简捷很努力,唐宇痕很配合,不知不觉到了十点。

唐宇痕看了看时间,对她道:“今天就教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偿道:“对了,四天后你和他们谈判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一种让对方畏惧的气势,即使手里一副散牌,也要让对方觉得你手里握着的是一副同花顺。懂吗?”

“你放心啦,”简捷拍胸脯:“这个我会!”

唐宇痕挑眉:“哦?”

简捷:“不信啊?我做给你看啊。”

唐宇痕点头:“可以。”

下一秒,只见小简厂长慢悠悠地围着唐宇痕走了几圈,然后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脸颊,色迷迷地沉声装沉着,撕心裂肺地:“要…西!花姑娘!落到老子手里,还看你敢不敢大大滴不老实!…”

唐宇痕:“…”

简捷:“…”

唐宇痕:“…”

简捷:“…”

气氛骤然冷场…

唐宇痕面无表情地:“摸够了没有?”

小简厂长嗖地一下收回手,顿时觉得有点烫手,挺为自己叫屈:“不是要让对方畏惧么?我演得挺好的呀…”

唐宇痕连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了,二话不说拎了她的衣领把她扔出了房间,砰地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小简吃了个闭门羹,痒痒然,嗤了一声表示不屑:“嗤…等着,俺们八路总有打回来的一天…”

馋嘴一下抓胖鸽

201X年,冬,欧洲某大型对冲基金公司之一的董事长Bucker Chambers先生病重,董事局权利斗争白热化,身份成谜的唐宇痕遵照遗嘱以最高代理人之姿杀局入庄,周旋帷幄,誓保董事长先生的董事长之位,以及倾尽毕生心血而成的家族公司一氏。

入夜,董事会会议终于落下帷幕,唐宇痕弃子争先,后来居上,最终于重重杀机中做稳了庄家之位。

完会之后,众人散去,唐宇痕独坐公司第一会议室,华丽、空旷,却也寂寞高深。没什么表情地,他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一支放到唇边,吸一口开始抽。

他的执行副手骆明辉给他端来一杯水,皱眉:“每次谈赢后你都是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开心的感觉。”

唐宇痕的动作很娴熟,几乎过分至妖娆,淡淡的烟雾升腾而起,薄荷味弥漫在四周,随之有淡淡的笑意散开来:“不然呢,我该怎么样。”

“开心一点,恩?”骆明辉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抽下去:“你赢了知道么?保住了公司保住了席位,在国内你失去了婚姻可是在欧洲你还有事业,未来的天下仍是你的,你就没有感到一点高兴、或者至少安慰的感觉么?”

唐宇痕眼神很迷离,不过只有一会儿的时间,短暂的失焦之后重新又聚合成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