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痕唇角一翘,“不要有希望,就自然不会有失望,结局无非就是均衡,它表明一切上升或者坠落或者旋转或者破碎都会有一个优雅的终点,这样才是最好。”

田小叶觉得这个男人不可思议,“我在读书时听过,捷克最感人的情话是‘styska se mi po tobe’。”

唐宇痕顿时就笑了,“也就是法语里所说的‘j’ai la nostalgie de toi’,是吗?”

“对,”她莞尔,“意思是‘我不能承受你不在身边的痛苦’,所以我觉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因为你太放得下了,也太自控了。”

“其实也不是。”

“哎?”

唐宇痕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的部位,语气很淡,一丝起伏或者波涛或者喜怒都没有:“只是我这里,没办法自由。”

她让他失去爱人的自由。

是他过不了的那个人,使他不能看到自己,亦不能爱自己。

不说。是一种沉默去爱的转换方式。会生出另类的快感。

如同城国顷刻湮没一如庞贝,一如巴比伦,一如锡安。

只有如此,自此方才能再无恐惧和心慌和绝望,镇得住世景荒芜,敌得过心境苍凉。

田小叶终于忍不住,抬眼去看他。

饶是心静平稳的她,此刻也不得不在内心叹服一回他的好气质。唐宇痕连把花盆抱起来的姿势都那么用力,像抱着情人。这样的男人一旦爱起来,效果该是可怕的。

“唐先生,”她改了称呼,尊重而恭敬的声音:“我能认识你吗?”

遇到聪明人是件令人愉悦的事,话说三分就点透。

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习惯性随身带的名片,表情很温和,惯常的动作里却不可避免地渲染出了精致从容的气息:“唐宇痕。”

她接过名片,低头看过,全英文,上面所显示的信息果然不是什么‘红太阳西口被服长副厂长’之类的东东…

小田同学顿时了然,笑了。

“…原来是一位对冲基金界的副总裁先生呢,幸会。”

一枝红杏出墙来

这一晚,简捷同志感到很有成就感。

因为从厨房出来以后,唐宇痕压根就没再理过她,(因为跟这丫讲话完全是对牛弹琴),于是唐宇痕的谈话对象全部集中在了田小叶身上。

简捷推推花花:“嘿嘿…成了!”

倒是花花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而是皱眉思索:“…有点不对劲。”

简捷凑过去,压低声音:“什么不对劲??”

花花摸着下巴,少年老成地沉声道:“以我对我姐姐的了解,我姐姐应该没那么好把才对…”

简捷:“囧…”

这年头的小萝莉用词都很精准…

显摆似的用手肘撞撞她,小简厂长很有过来人的派头对她解释道:“这叫遇到了对的人,你看人家汪小菲和大S,认识二十天就闪婚了,这个才叫速度!”

MM毕竟还小,对娱乐那个领域很少钻研,也就是了解个大概而已,遂默默点头。

简捷摸了摸她的头:“所以说,小朋友,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滴…”

花花是个刨根问底的好娃:“那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厄…”

“你也希望和他闪婚然后亲亲吗?”

“——!”

简捷猛地就被呛出好大一口水。

脑子里陡然就闪过唐易那张妖艳惑众的脸。

和唐易接吻?上*床?翻云覆雨??

简捷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种假设雷到了。

不得不承认…这种陡然扑面而来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小简弱弱地:“我只想过陪他一起打天下啊…”

同舟共济、不离不弃、贫富与共、你吃咸菜我喝粥、你睡地板我睡炕…(这家伙把唐易当成什么了…)

“…”

这下连花花都囧了,拍了拍她的肩,花花咳了一声,感叹道:“姐姐你好纯情啊…”还打天下咧,这家伙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简捷:“…”

就这样,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地吃着晚饭。

田小叶把其中一份青菜炒得过咸了,简捷连忙帮忙解围:“咸一点没事啦,”然后狠狠踩了唐宇痕一脚,提醒他:“唐宇痕,你说咧?”

“…”

被踩到脚点到名的唐同学此时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只能压下不爽,浮起一个善意的微笑:“我也觉得还好,各人口味不同,不伤大雅的。”

“嘿嘿,是吧是吧=vv=。”

小简同学很高兴,捧着饭碗咧开嘴偷偷看了一眼唐宇痕,一个人偷乐得不行:唐宇痕,这可是你自钻坟墓哦!到时候结婚后可千万别说什么‘连菜都炒不好,你妈也敢让你嫁人?!’…

唐宇痕:“…”

小田同学含笑着看着这两人的互动,默默地微笑:哎呀呀,唐副总裁看起来差不多已经忍到极限了呀…

吃完了晚饭,送走了小田姐妹,简捷带着金凤准备去厂区转一圈,视察安保情况。

唐宇痕随手拿了钥匙,关上房门一起走了出去,“我陪你去吧。”村子里一到天黑就人烟稀少,他不放心。

“咦?不用啦,”简捷摆摆手:“我一个人可以拉,你回去休息吧。”

唐宇痕声音淡淡的,“你一个女孩子万一遇到什么事,总是比较吃亏的。”

简捷嘿嘿笑了下,“怎么,想回报我帮你泡妞啊?”

“…”

能把这么明显的情话解读成这样猥琐的意思,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真算是个人才了…

然而这一次,唐宇痕倒没有以往那样的得过且过,玩味地笑笑:“简捷,你真的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

陡然听到自己大名从他口中唤出来的那一刹那,简捷冷不防还真有点恍惚。唐宇痕从不叫她名字,换言之,唐宇痕从不和她靠近。

这个人,从相识以来,就相当得有距离感。无论是工作、谈判,还是吃饭、闲聊,他都对她保持着一段适当的距离,没有刻意感,却真实存在。有时候简捷也会朦朦胧胧地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她这一辈子也看不清他这个人的真实面貌,也抓不住这个人的存在感。

唐宇痕是细致的流沙,随时可进也随时可退,进时如尘暴席卷让人无法抵挡,退时如精致沙粒留下摩挲质感。没有规则,随时可变。想要触碰他,很可能最后反而会被他侵染。

气氛有点诡异。

“哈哈,”简捷磨了磨牙,告诉自己不要没事紧张兮兮:“当你是兄弟嘛,才这么教你。”

“哦?”唐宇痕忽然倾身靠向她,楼梯间狭小,唐宇痕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喑哑:“那你教我一下,我该怎么和她进一步发展?”

“这个嘛,下一步当然就是主动出击!获得实质性的进展!”

说到色*色的事情,肾上腺素急速冲高,带着点教坏小孩子的犯罪快感,小简厂长这下来劲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其实很简单的,和女孩子亲热一定要稳扎稳打、按部就班,首先只能从接吻开始,哎,我跟你重点说一下哦,不能亲了就脱她衣服啊,当然了,也不能一天到晚只亲不脱衣服,不要说我色啊,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老实告诉你的啊——”

语气停了一下,小简同学觉得叫唐宇痕一个单纯的孩子立刻学会这些色*色的事情也确实有点为难他了,于是小简厂长更加卖力地指手画脚地教他。

“…接吻你总会吧?咳咳看得出来你是个雏,但没事啦,你只要记得,要表现得很温柔,然后逐渐深入、火热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