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难道你不喜欢玩具屋不喜欢曾叔叔吗?”

“我最喜欢妈妈,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曾叔叔是坏人,要把我抢走吗?”

“当然不是,曾叔叔是好人,而且特别喜欢阳阳。他不会抢走你的,妈妈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阳阳还是有点不放心,再三确认严幼微不会把他一个人扔给曾子牧后,才打着呵欠自言自语地睡着了。严幼微看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禁不住苦笑。本来她是想让曾子牧偶尔带阳阳回家住几晚的,好让他们增进感情。但目前看来这个想法为实过早,还是应该先让阳阳彻底接受曾子牧这个父亲才行。

带着这样的想法,严幼微眯了会儿眼,最后也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是周末,严幼微本打算睡晚一点的,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为藏着心事的缘故,一到八点就醒,而且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还在想昨天下午韩宁早产的事情,曾子牧当时被宋家爸妈叫过去了,和她分开的时候说会打电话给她。结果她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电话,又不好意思直接打过去问,只能坐家里胡思乱想。

算算日子韩宁的肚子也满七个月了。但刚过七个月的孩子生下来能不能活谁也说不准。这得看运气,运气好再小一点月份的也能活,运气不好的足月活不下来也是有的。

但足月总比不足月来得希望大些。

严幼微起床后就去看手机,但没一个未接来电。后来她给阳阳洗漱干净刚喂好早饭,期盼已久的电话终于来了。曾子牧先在电话那头问她起了没,然后又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

严幼微满肚子的疑惑要问他,自然立马答应。她本想带阳阳一起去,后来觉得不妥,只能拜托父母先照片孩子一下,自己一个人去见曾子牧。

曾子牧就在她家附近的小吃店里,他点了一桌子的小菜坐在那里慢慢地吃着,平民化的做风简直让人想笑。

严幼微一进门就先观察他的脸色,好像没什么悲伤的感觉,于是心里就有了点底儿。她一在对方面前坐下就问:“孩子怎么样了?”

“生下来了,目前在保温箱里。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孩子太小,还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韩宁自己生的?”

“嗯,说怕用麻醉对孩子有影响,医生建议她自己生。生了七八个小时才生出来,是个儿子。”

这下宋家爸妈应该会满意了。反正宋家有钱,早产儿护理费高昂,他们家完全负担得起。又是个儿子,肯定更当宝似的供着了。

“宋立庭的父母高兴吗?”

“特别高兴,激动得都哭了。如果足月生他们应该会更高兴,早产儿以后得病的机率总是比较大,究竟能发育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不过他们已经很满意了,孩子能活下来平安长大就足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操心了。”

严幼微由衷地替韩宁和孩子感到高兴。只不过这事儿怎么就突然发生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早产?

“听说是有个什么报的记者打听到了她住在那家医院,于是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去,拉着她非要采访。两人拉扯间韩宁可能不小心摔了一下,肚子就疼了。本来医生想让她尽量保胎的,但后来一查宫口都开好几指了,保不住了只能生。”

“一晚上不见你长了不少知识,连开宫口这么专业的词都知道了。”

“别人告诉我的,后来在产房前又听别的家长提起生孩子的事情,说什么宫口得开到十指才能生,还说宫口开得越宽疼得越厉害什么的。”曾子牧自然地说着这种话,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他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丝,突然停筷望着严幼微,“你生阳阳的时候也这么疼吗?”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都一样。只要是自己生的肯定疼。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疼成什么样我真忘了。每次看着孩子,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曾子牧伸手握住严幼微的手,难得深情地道:“你辛苦了。”

他突然不损人改走温情路线,严幼微实在吃不消,只能打着哈哈道:“你这样我很不习惯啊。我听惯你一开口就损我了,这是要干嘛,从康熙来了转成艺术人生吗?”

这两档节目曾子牧都没怎么看过,但大概也听说过。看看眼前这情景,他不得不承认严幼微的形容还蛮贴切的。

“怎么,偶尔对你温柔一点你就受不了了?”

“当然不是,我内心十分希望你一直这么客气才好。可你做得到吗,搞不好五分钟后又要损我了。”

“当然做不到。你既蠢且萌,不逗逗你人生岂不少了一项乐趣。”

“就知道你,本性难移。”

“说到本性难移,我想问你,你们当记者的是不是都这样,只要能抢到新闻,不管做什么都行,

也不怎么管别人的死活?”

严幼微一想到那个害韩宁早产的记者,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做记者也要有基本的职业操守。挖新闻虽然重要,但也要看场合地点。昨天那个记者这么做明显不合适,化妆成清洁工混进医院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又对个孕妇拉拉扯扯更是不应该。他这行饭估计是吃不久的,这么急攻进利,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已经丢掉饭碗了。以立庭的父母的为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那个记者。这家伙在这一行是肯定不能立足了,搞不好其他行业也很难进入。他只有躲得远远的,跑到偏远的地方去才能有一线生机。我虽然知道记者抢新闻天经地义,但这么做明显太过了。比起他来,你上次问我要专访真算是客气了。”

严幼微扯扯嘴角:“我知道你不喜欢采访,但作为一个记者,基本的努力还是要试的。如果连这点努力都不肯做的话,我们现在哪来这么多新闻可看,消息会更闭塞,制度也不能走向透明化。有时候记者老挨人骂,因为骂的那些人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换个角度想,哪天爆出别人的新闻和他无关的时候,说不定他又是看得最起劲的一个。”

“干这个活觉得委曲吗?”

“这世上干哪个活不受委曲。就是美国总统还总挨人骂呢,美金都不是人人喜欢,更何况是个普通人。你曾子牧背后骂你的人肯定比骂我的人要来得多得多。挣得越多竖敌也越多。”

曾子牧拿起水杯喝一口,想想严幼微的话又笑了:“你今天说话挺有水平的,说的话都挺有道理的,不像平常的你。”

“平常我也不说没理的话儿,只不过你这个人太会胡搅蛮缠,总是喜欢损人。也就对着阳阳像个人样儿。”一说到阳阳严幼微又想起那个不足月的小婴儿来,忍不住问,“以后那孩子怎么办,跟着谁过?”

“立庭的父母肯定是要孩子的,不会让韩宁带走的。不过他们也说了,如果韩宁想要养孩子的话他们也不反对,大不了大家一起住就是了。就看韩宁自己的意愿了。”

“那韩宁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我去也就是给立庭父母壮壮胆,他们年纪大了,遇上这种事关生死的事情,需要一个年轻人在旁边鼓鼓劲儿。”

“希望孩子以后能幸福。没有父亲,长大后还不知道要遇上多少不愉快的事情呢,希望他是个心胸开阔不爱计较的孩子,这样应该能活得不错。毕竟宋家有权有势,物质上肯定是不会缺他的。”

听严幼微头头是道地讨论别人家的孩子,曾子牧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来了。他把筷子反过来敲敲严幼微的额头,提醒道:“别管人家的孩子了,先想想咱们的阳阳吧。他已经没有爸爸三年了,也该让他享受一点三口之家的温暖了。”

严幼微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曾子牧不说话。

“别这么看着我,就算真跟我复婚你也不吃亏,别搞得一脸委屈的模样。即便你不爱我,为了阳阳也不应该拒绝我。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是个令人难以忍受的丈夫吧。从上到下都堪称完美,你嫁给我是你的福气。”

“可是,突然复婚不觉得奇怪吗?我们第一次结婚就是匆匆忙忙的,这次难道又要凑和?”

“严幼微,”曾子牧又像从前一样认真地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吐出一句重磅炸弹,“既然不想匆忙结婚,那我们先试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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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幼微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入曾子牧的圈套的。

明明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可最后被他三两句话就轻易说服,第二天就搬去他家和他同住一室了。

试婚这种听起来很时髦的词汇,从前在严幼微的心里一向是“不正经”和“耍流氓”的代名词。是男人不想对女人负责却又希望找个人给自己暖床,于是催生出来的变态产物。有一回还在报社的时候她就写过一个因试婚引发的悲剧事件。当时她还和任婷婷闲扯淡:“有什么好试的,男人要是想娶你直接就娶了,还用得着试吗?难道这姑娘不知道试用之后不满意是可以退货的吗?现在好了,搞得被人退货,心有不甘就故意伤人,何必呢。”

报道里那个一边试婚一边勾搭别人的猥琐男最后让人剪了*,想到这里严幼微就忍不住跟曾子牧提这个事情:“你不怕哪天也被我把*给剪了?”

“这么好用的东西,剪了不觉得可惜吗?”

严幼微的手还在比剪刀状,听到这话瞬间石化。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跟曾子牧这种厚脸皮一比,她哪里还有胜算。

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自己也要迈入试婚的行列了。这事情操作起来难度不大,可要怎么跟父母开口却成了摆在严幼微面前的一道难题。

她问曾子牧该怎么办,对方给了她四个字:“实话实说。”

想想也有道理,这事儿除了实话实说没别的法子。她突然带阳阳离开家去外面住,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再高明的谎言也圆不了这个事儿,只能把实情合盘托出。

可严幼微毕竟脸皮薄,当众宣布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于是她只能先把老妈拉进房间,一脸纠结羞羞答答地把这事儿说了。她本以为她那个一辈子老实本份的母亲大人会气得跳起来直接给她一巴掌,没想到她妈听了后相当平静,只默默叮嘱她:“照顾好阳阳,别试太久,觉得差不多就把证给领了吧。你爸那里我去说,你就别操心了。”

说完这话严母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冲严幼微道:“你爸说,担心你们两个照顾不好阳阳,问要不要我们一道儿过去替你带孩子。”

严幼微瞬间满头黑线。试婚已经够夸张的了,现在还要带丈人丈母娘去,这简直要成为全中国人民餐桌上的开胃笑话了。于是她坚决拒绝了父母的好意,表示自己一个人能带好孩子,请他们二老务必放心。

第二天晚上曾子牧来家接她顺便搬东西的时候,严幼微忍不住冲他吐槽:“我爸妈居然还想跟过去同我们一起住,简直就是一条龙全方面无死角贴心服务了。”

曾子牧用力关上后车门,笑得一脸灿烂:“我没意见,反正家里大,要不我这会儿上去接叔叔阿姨?”

“行了,别闹了,你再胡闹我立马反悔。”

“反悔?”曾子牧指指早已自己爬上车乖乖坐好的阳阳,“你觉得你现在还反悔得了吗?”

熊孩子这么不给力,严幼微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乖乖一同上车,带着忐忑的心情一路幻想着曾子牧会准备个什么样的家给她。

她本来以为以曾子牧的家世,即便不带她回原来的家,至少也得在外面弄个三层大别墅摆摆威风什么的。结果到了目的地一看,那是一个环境幽静的小区,他安排了一间四居室做他们临时的家。四个房间一间给阳阳做玩具屋,一间做他的卧室,还有两间一间当主卧一间是客房,安排得井井有条合情合理。

但当天晚上严幼微就把曾子牧的安排完全打乱了。因为是个四居室,她立马找到了脱身的契机:“两间归阳阳,一间归你一间归我。看在你是房主的份上我睡小的你睡大的好了。”

她边说边把东西往屋里搬,完全不理会曾子牧杀人的目光。曾子牧把阳阳往游戏屋一送,转身进了严幼微的次卧:“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不合适吗?那好,我睡大房你睡这间?”

“严幼微,哪家孩子的爸妈不睡一间屋子?”

“可你不是阳阳的爸爸啊,你只是他的叔…叔”

严幼微特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随即笑得一脸贼相。难得也让她扳回一城,两人对战不能总是她吃亏吧。

但曾子牧对这句话显然有自己的理解。他并不生气,只是若有所思道:“唔,我明白了,也就是说等哪一天阳阳知道我是他爸爸了,我们两个就可以同床共枕了。也行,那就再等几天,反正兔子尾巴长不了,严幼微,你也没几天好蹦跶了。”

他说完这话转身出去给阳阳布置房间去了,留下严幼微一个人既然品他话里的意思。这是准备霸王硬上弓的节奏吗?如果两人真睡一张床上了,她要不要听老妈的建议去和曾子牧领证啊?

毕竟有张证还有点保证,不扯证随便和男人睡觉,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很亏啊。

于是那天晚上她纠结了一整夜。但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时间去纠结这种小事情了。因为当你没有了爸妈的支持,只靠你和另一半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外带还要上班挣钱的话,这日子就会过得跟打仗没什么两样。

自打那天开始,严幼微就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是来试婚的,根本就是来自讨苦吃的。早上起床后不仅得收拾自己还得收拾孩子。早餐基本上就是交给曾子牧来准备的,简单的面包牛奶鸡蛋火腿之类的东西,偶尔也煮粥南瓜糊之类的复杂东西。

吃过饭后曾子牧负责送阳阳去幼儿园,顺道拐弯送严幼微去电视台上班。中午三个人都不回家吃。下午阳阳放学一般是曾子牧接,但他毕竟是致美的董事长,时间不可能完全按照幼儿的安排来定,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要打电话麻烦严父严母去接。

两位老人成天见不到外孙想得要命,一听说能接孩子比什么都高兴,直接把孩子带回自己家一起吃晚饭,顺便向阳阳打听爸爸妈妈的情况。

刚时候他们一提到爸爸阳阳还会犯懵,本能地就想到柯建中身上去。但时间一久他也习惯了,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曾子牧这个爸爸。他也没问妈妈为什么曾叔叔是他爸爸,反正外公外婆这么说他就这么认了。

因为在他的心里,曾叔叔如果能变成爸爸那简直太棒了。而他也担心一旦去问妈妈,搞不好曾叔叔又该被打回原形了。

阳阳总觉得妈妈不怎么喜欢曾叔叔,要不为什么每天晚上曾叔叔想方设想进妈妈的房间,可妈妈老把他往外赶呢?幼儿园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明明都是睡在一起的啊,妈妈这么做真的太过分了!

严幼微要知道他儿子是这么想的,非一口老血吐出来不可。不过她这段时间每天把曾子牧关在门外的举动着实令她暗爽了不少。

自打几个月前两人重逢后,曾子牧这家伙明里暗里不知讽刺了她多少回,她都快被他的阴阳怪气给搞得没脾气了。这几天曾子牧连连吃憋做她手下败将的感觉真是太令人愉快了。虽然每次关上房门后她也会有些许的失落,说到底她还是爱这个男人的吧。

因为爱他,所以她也希望这不仅仅只是一场试婚。他们并不只是为了阳阳才勉强走到一起的,他们互相了解互相爱着对方,因为彼此的感情才重新开始婚姻生活。

严幼微甚至开始觉得,当年陈丽姗来找自己,给她看的那些照片都充满了疑点。那个男人真的会是曾子牧吗?如果那是真的,那个叫陈丽姗的女人会只找自己要一笔打胎费和补偿金?她手里既然握有照片,应该直接威胁曾子牧要公之于众,趁机敲上一大笔才对吧。

严幼微突然发现,原来人的想法真的会因为感情而变。三年前她恨曾子牧,恨她自己冷漠无情不闻不问,所以一旦出现什么不利于他的说法,她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

而三年后她再次看清了这个男人,看清了他的为人和他对自己的真心。此时再来看当年的事情,她又会本能地倾向于相信曾子牧。她和他住在一起的日子越久,对他的信任也就越深。

像是今天晚上阳阳过生日,严幼微因为这几天有大新闻要采访没顾得上给孩子买玩具。她本以为这下子阳阳要翻脸了,结果回家的时候发现曾子牧早就准备了双份的大礼,阳阳左右手各搂一个大包裹豪气万仗的样子,再配上曾子牧在一旁满脸父爱的笑容时,她真心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完美到了极点。

到哪里再去找一个对如此好的男人?今生不会再有,来生恐怕也不会有了吧。

阳阳一见她进门就冲她招手,一脸灿烂地冲她笑道:“谢谢妈妈送我礼物。”

“嗯,喜欢吗?”

“特别喜欢。”阳阳说完跳下沙发,扑过来亲了严幼微一口。亲完之后他又跑回沙发边,勾着曾子牧的脖子冲他脸上也是一下,“谢谢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海风夹子妹子扔的地雷,亲一个。

老曾同学也时髦了一把,玩了一回时下流行的时尚元素啊。

第67章 存在感

棘手的问题似乎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自打那天生日的时候阳阳叫了曾子牧一声“爸爸”后,如何向孩子解释爸爸还活着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变得不重要了。

生活渐渐趋于平静和正常,一家三口的小日子终于过得顺顺遂遂起来。严幼微没再提当年陈丽姗的事情,曾子牧似乎也不打算提。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甚至有时候曾子牧想要进严幼微的房间,严幼微也不再阻止,两个人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虽然什么也没干,但一想到对方就睡在身边,似乎连心都变得更安定了。

严幼微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种生活了。每天忙忙碌碌为孩子操心,在外奔波的时候一想到曾子牧和阳阳,生活都充满了阳光。

阳阳也没问过严幼微曾子牧到底是不是他爸爸的问题。他似乎忘了自己曾经的父亲是谁,每天回到家里就追着曾子牧“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就好像从他一出生起曾子牧就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期间严幼微的爸妈也上他们的小家来看过几回,一起吃个饭什么的。严母对这个家的格局尤其满意,在饭桌上就数落女儿:“我看这房子不错,大小正合适。搞得太大小微不会打扫,家里就乱套了。”

严幼微心想还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前几个月她妈还一个劲儿地要她别和曾子牧扯上关系,现在直接倒戈相向,成了标准的中国好岳母了。

等爸妈走后严幼微就问曾子牧:“你这是给我爸妈灌什么迷汤了,他们怎么突然喜欢上你了?”

“他们从前就挺喜欢我的,不是吗?”曾子牧搂着严幼微,一只手在她的吊带裙上来回磨蹭。都进入七月了,天气热的跟什么似的,严幼微整天穿得这么清凉,给看不给吃的,简直快要了他的命了。

严幼微没管他那只咸猪手,只是依旧不相信他的说词:“肯定没这么简单。你说,你是不是背地里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大事儿,就是和他们打打电话,联络联络感情,顺便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我会负责照顾一生一世的。”

他这么一说严幼微立马想到之前她说要试婚时父母的反应,他们两人平静得好像一早就知道这个事儿似的。现在看来这肯定是曾子牧在背后搞的鬼,先搞定她爸妈,再搞定阳阳,最后就轮到她被搞定了。

可不知为什么,她一想到自己被搞定了并没有生气,反倒隐隐的有些兴奋。也许真的是天气太热,人都有些热糊涂了,心里那股感觉也蠢蠢欲动地冒头了。

夏天到了,想男人了啊。

想男人的严幼微那天一整个黄昏就穿着那条吊带小睡裙在曾子牧面前刷存在感。刷得曾大帅哥心里连骂了一百声“小妖精”,当天晚上一把阳阳哄睡着他就摸进了严幼微的房间,直接就地把她放倒。

第二天曾子牧早上特意没去公司,把严幼微留在房间里的私人物品全往他那一间搬。老婆已然到手,没道理还分居两室,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他一边搬严幼微的东西一边计划着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领证之后要不要大摆筵席,之后又该去哪里好好地玩一玩。

度蜜月肯定得带上阳阳,上一次结婚结得太仓促,既没大肆宴请宾客也没有去度蜜月,寒酸到令人想起就郁闷。所以这一次曾子牧决定好好准备一下,这是他的第二次婚姻也是最后一次,再不高调一回就真的没机会了。

严幼微正在外面烈日下做采访,冷不丁地就打了个大喷嚏,一阵寒意袭上心头。她抬头看看毒辣的日头,觉得大白天的真是活见鬼了。

她今天出的这趟任务可不怎么样,去一个旧小区采访一个事件的当事人。当事人怕惹麻烦不愿意见他们,借口在外面没回家不露面。严幼微为了堵人在那儿晒了一上午的太阳,人都快被烤成干尸了。

临近中午时分和她一起出现场的另一个同事跑去买午饭,她就一个人站在树荫下等人。等着等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这一下撞得挺重,严幼微当场差点扑倒在地,拼命扶着旁边的大树才勉强站稳脚跟。

她转头去看那撞她的人,见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搭一脸猥琐相,两只眼睛还透着一点精光。

一看到这人长这样,严幼微立马没了好感,本能地就往旁边躲。那人似乎是在躲什么人,撞了她也不说什么,站稳后就撒丫子又跑了起来。可没跑出几步他又转回来了,盯着严幼微上下不停地瞧。

虽然是大白天,可被这么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瞧着实在是不舒服,严幼微想要避开他的视线,拼命地往旁边躲,甚至打算走到大太阳底下去,离他远远的才好。

可她刚走出去没几步,那人居然冲了上来,一把拦住她的去路,张嘴就问:“你姓严对不对?”

严幼微一愣。对方一见她这副样子立马心领神会,继续往下说:“你叫严幼微对不对,你爸叫严成东?”

“你是谁?”

“我果然没认错。得有六七年没见了吧,你不认识我了?”

严幼微看他这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刚准备听他说下去,结果从小区里面跑出来七八个壮汉,有些手里还拿着棍子板凳之类的,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直奔他们而来。

严幼微是做惯采访的人,这样的人不是没见过。但现在就她一个人,同事也没回来,对方人多势众她也有些害怕。再看那个拦着她的男人,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她立马明白了。

“这些人是来找你的吧?”

那男人吓得乱叫:“你你你,你帮我个忙,替我还一千块钱吧。”

“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替你还钱。”严幼微说着就要往旁边走,一副准备撇清关系的样子。那些壮汉倒也不针对她,只是揪着那个家伙不放。

严幼微正琢磨着要不要再走远点,结果那男的冲她大叫起来:“严、严幼微,你帮我个忙,就还一千块。我、我就卖个消息给你。你真不记得我啦,六年前我拍了你和一个男人的照片,在莫利威酒店的包厢里!”

听到这话严幼微的身体瞬间僵硬,就像突然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她也不管那些壮汉围在那里,冲上去直接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替,替我还钱,我就告诉你。”

严幼微想也没想就去翻包,钱包里的钱全掏出来,勉强凑够了七百块。她刚把钱递上去,那几个壮汉一把抢过去,把那男人往地上一扔:“还有六百块,给你一天时间去凑。明天不还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