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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亭自然是知道世家女子们,都对形容极其的在意,皇城中曾有女子因为在心上人的面前失仪,便想不开自尽的,廖亭虽然觉得银霜月麻烦,却也并没有多么怀疑,再者皇城中已经搜查过几轮了,他又装扮过,谁知道竟然还有暗卫在皇城各处埋伏着!

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并不是不慎被抓,也不是上了皇帝的当,他上的是长公主的当,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绵软得看似不堪一击一般的女人的当!

不过想通也已经晚了,现如今刀剑插入胸膛,他若不说,便是横尸当场,廖亭喉间涌上腥甜,心中也是到此刻才明白,为何这天下会落入这对姐弟之手,风马牛不相及的举动,便是求救的信号,这两人之间的默契与对彼此的了解,已然到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廖亭心思百转,却不过瞬息,刀剑在胸,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先前的设想全盘作废,是否会连累到他的师父,这生死关头也顾不得了,他徒手抓住银冬的佩剑,生怕他一个手抖,便彻底送了自己上西天。

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急道,“长公主在光盛庙的戒律堂中!”

☆、第29章 寒毛竖立

银冬听闻之后,心道果然, 正这时候, 又一批报告的暗卫进来,银冬抬眼看去, 先前被胡敖打成重伤的非淮,正在其中。

“可听到了”银冬对着非淮道。

非淮躬身, “是, 奴这便派人去营救长公主!”非淮说着急切地转身要走, 这一次说到底是他武艺不精,这才令长公主落在了贼人的手中, 是他失职,若是由他亲自将长公主安然无恙地救回, 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不能安然无恙地救出……皇帝的手段如何,非淮领教过一次,到如今还在胆寒, 不敢想象他和……她们都会是什么下场。

廖亭咬着牙, 疼痛令他眼前发黑却也让他清醒无比,确实没有再昏死的可能,他心思急转,想着皇帝若是问他胡敖身边的人数, 和布置, 他或可利用这件事来邀功, 好歹保住狗命。

却再一次地失策, 银冬根本未曾再询问他什么,干脆利落地抽出了佩剑,廖亭感觉自己的魂都被抽走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在奔涌,生命在流逝,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带下去,”银冬手腕一抖,抖掉佩剑上的血滴,“别叫他轻易地死了。”

等到他救出长姐,再同这狗胆包天的好好清算。

非淮领命飞掠而去,不消多久,皇城寂静的夜空,便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哨声,声音并不大,掺杂在夜风当中,寻常人很难分辨,但是埋藏在各处严密监视的暗卫,却在听到的瞬间,奔着声音的来源飞掠而来,同时也从怀中掏小哨吹起,召唤离他最近的暗卫。

溪流入海般,仅仅两盏茶的功夫,银冬所站的别院之内,便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垂头听令的暗卫,他们个个一身如夜色般浓黑的衣袍,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个个身姿轻盈迅速,落地无声,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万中无一的高手,最最难得的是,这些人全都悍不畏死,全都只听命于银冬一人。

偌大的院子这一会的功夫已经站满了,却还不断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人,不断落在各处的墙上,树上,无声无息听候指令。

数量庞大如一只暗夜军队,这便是银冬不屑问廖亭胡敖他们到底多少人,什么布置的原因。

一个被追杀的落难将军,再是有一些死忠,再是武艺高强,又如何能够架得住皇帝手下训练有素且数量庞大的飞羽卫么?

况且皇城中的巡城卫便是他们的后援,即便是胡敖将整个西北军全部都浩浩荡荡地带着,这些人联手厮杀开来,也可抵挡一阵,何况胡敖现如今只是个落跑的疯狗,若不是碍于银霜月在他们手中,银冬挥挥手,顷刻间便能够送他们驾鹤西去。

待人几乎全部到齐,巡城卫也在大门外守候,银冬这才示意非淮可以行动,没有出兵誓师的庞大阵仗,非淮不过悄无声息地打了几个手势,这些人便再度悄无声息地如水一般分批流入夜色,四面八方飞檐走壁,乘风一般地快速朝着光盛庙的方向集合而去。

银冬将大氅裹紧,他没有绝妙的轻功,却有最精锐的良驹骑兵,出门上马,亲自带队打头,领着几乎占据半条长街的巡城卫,跟在暗卫的后头,迅速朝着光盛庙的方向快马而行。

马蹄声惊醒熟睡的皇城百姓,高官人家,却还未等各家的奴仆揉着眼睛出外查看,便迅速地消失在远处,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这边救兵如风一般迅疾地向着光盛庙席卷而来,银霜月关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面,心里也是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不安定,她的要求看似合理,其实经不起细推敲,落入贼窝命都快没的人,还一定要胭脂,这不是有病吗?

那廖亭也算老谋深算,只要稍微细想,便不至于这点道理想不通,真的会以身犯险,去城中吗?

只要他去,即便不是买胭脂,只是在城中晃上一圈,银冬绝对能够将他拿住,国师那人可不是什么硬骨头,又没什么高洁的气节,稍加威逼便能够得知她在何处。

银霜月这方法其实有些冒险,若是被猜测出来,杀她倒是不至于,毕竟还要利用她做诱饵,但她今夜必然会受些苦头。

银霜月慌啊,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她被捆一捆手腕都青了,胡敖可是战场上下来的凶煞之徒,若是命人对她动刀子,割她个鼻子她就变无鼻公主了,若是割她个耳朵,她不就变成一只耳了呜呜呜呜。

本来就嫁不出去,要是再缺点什么零件,她不要做人了!

银霜月慌得很,好在她手被捆缚到前面了,摸下头顶没有因为劫持颠簸遗失的簪子,用丝线很轻易地便割断了绳索,只是银霜月试图逃走却黑乎乎地摸遍了所有地方,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窗户,只一扇门,门还被锁着,外面有人把守,她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一个弱女子,只能无助地等着。

不知待会来的,是救兵,还是匪徒。

这样的煎熬属实耗费心血,银霜月焦灼地在屋内转圈,其实从前她和银冬也曾落到过这种境地,当时被人抓了,锁在了地牢之中,可那时候好歹有扇小小的窗户,经年失修,她用衣服坠着两个人的体重,好歹弄弯了中间一根栏杆,强行将银冬给推出去了。

银冬也是聪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逃走,找来了一根粗树枝,学着银霜月的方法,缠着衣服,将栏杆都弄弯,将银霜月给拉上来,看守的人半夜三更的只看着大门,大概是想不到铁栏杆还能被树枝和衣服扭弯,竟然就那么让两个人逃出升天了。

现在想想当时如何的悄无声息,呼吸不敢大声,就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也确实是老天眷顾两个人,才会那般的屡屡脱险。

可当时,银霜月并没有那么害怕,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她那时候和银冬都对突然冒出一个人就是想要杀他们习以为常,脑袋整日地别在裤腰上,被在后背上,拎在手上,都太过习以为常,反倒是对于什么时候真的掉了,并没那么恐惧。

不过银霜月觉得那时候不那么害怕的根本原因,是她不是一个人,银冬虽小,却如同她的定心丸,小福星,那些危机脱险后,每一次,银霜月都会在心中默念,幸亏有冬儿,要只是她这个贱命,估计早就死了。

现如今她又陷入了这种险境,这一次却只有她自己了,银霜月万分地期盼着银冬能够接到她的求救,像当年一样,不曾离开,想尽办法地来救自己。

这种期盼,一度盖过了她在廖亭口中得知的那些真相,让她见了银冬想要亲口问是不是真的,还要强烈。

从小到大,银冬整日追着她长姐长,长姐短的,特别地依赖她,到此刻银霜月才知道,她对银冬的依赖,其实一点也不比他对自己少。

这一次,屋子里没有一扇经年失修铁锈腐蚀的小窗户,她也不再是能够从窗户硬挤出去的少女年华,她还能逃出生天,她的小冬儿,还能来救她吗?

银霜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出路,索性也不在地上乱转了,廖亭给她换了干净的被褥,她坐回床上,想了想,又将绳子活结捆住了自己的手脚,对着一盏半死不活的蜡烛,靠坐在床边发呆。

而事实证明她的举动多么的明智,才靠坐没一会,突然间外面传来了锁头被转动,锁链被拉开的声音。

银霜月瞬间紧绷,后颈的汗都下来了,来人绝对不是救兵,若是银冬他肯定声音先过行动,银霜月从没有一刻如现在一般想念银冬叫她长姐。

当然也不可能是银冬的手下,这种时候,银冬绝对不会允许他的手下先找到自己。

那就只能……是匪徒!

银霜月只期盼来的人不要是胡敖,当初看着他的肖像多中意,现在看他就有多么的犹如恶鬼,一身铠甲之时多么浩然正气,亡命逃脱之时便有多么的凶煞可怕。

银霜月合理怀疑若是他识破了自己的求救,进了这间屋子,她能剩下半条命都是老天看在她命格太差年纪这么大还没嫁出去的份上眷顾了。

正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就听到外面一个人压低声音说话,“你守在此处不要让旁人进来,将军令我来审问此人,待会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扰知道吗?!”

这声音低哑粗粝,银霜月瞬间便听出了,这个人是胡敖身边的那个副将,今日银霜月从廖亭的口中套出,这副将名叫京源。

银霜月神经骤然一紧,这半夜三更他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拿她做诱饵么,劝说她同意才是,有什么可审问的?!

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难道是要对她用刑法?!

银霜月瞬间感觉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疼,焦灼地从头顶摸下了簪子,悄悄地拧动了两下,放在了身旁的被子下面。

外面守着的人闻言连连称是,他只不过是个小兵,亲自被副将交代,自然十分认真,回答的声音都格外大,“大人放心!”

“小点声,将军已经休息了,喊什么喊!”京源呵斥了一声,然后便推开了门。

银霜月的双眼惊慌如同小兔子,在烛光下泛着无助的红,一对上京源的视线,朝后瑟缩了一下,她此时此刻是真真切切的害怕。

京源白天抓人的时候,便被银霜月的容貌所震惊,只不过当时胡敖在旁边,他根本不好表现,只能偷偷地看上几眼。

这会儿胡敖醉酒,已经睡下了,京源这才敢偷偷地来这里,好好地看看这个据说恩宠无双,在皇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到底如何尊贵不可侵犯。

京源站在门口,看着银霜月笑了一下,而后回身关上了门,将锁链直接挂在了门上。

银霜月被他笑得后脊的寒毛根根竖立,突然间想起银冬曾经强烈地反对他招胡敖为驸马,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胡敖的夫人是被他的副将欺辱,而后自尽……

银霜月猛地一个机灵,京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正伸出手,试图触碰她的脸!

☆、第30章 你对我好一点……

银霜月反应极快地侧头躲过, 脑子嗡嗡作响, 若是胡敖没有换副将的话……那这个叫京源的, 便是欺辱了他发妻导致那苦命的女人自尽的淫邪之徒。

那他今晚所来的目的, 恐怕根本不是审讯,更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求救而惩戒于她……

银霜月咽了一口口水, 大着胆子对上京源的视线,离得这般近了, 她终于看清,这个人视线中让她毛骨悚然的情绪, 便是让她黏腻的如蛇一般游走过她皮肤的淫邪视线。

“原来我大岩国的长公主,竟是生得如此天姿国色……”京源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是烛光被门口的风吹过,跳跃得太狠了, 还是银霜月眼花,她觉得京源的脸都扭曲了。

银霜月没有吭声,心里慌乱得要死, 在外颠沛流离的那段时日,时常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如同乞丐很是寻常, 即便她少女青春, 却也真的没有几人惦记想睡她。

入宫之后,倒是收拾得有模有样锦衣玉食, 可这些年, 受命格的影响……嗯, 也或许是被她的好弟弟给坑的,克夫的恶名在外,除了银冬之外,已经许久没有人惦记着想睡她了。

银霜月曾经甚至想着,随便是谁,借个种让她生个孩子便好,无论是商家权贵还是贩夫走卒,都没有关系。

但事到如今,面对着京源毫不掩饰的意图,银霜月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如果被这样的人欺辱,她到宁愿是胡敖来对她动刀子!

京源见银霜月怕成这个样子,却并没有叫喊,满意她上道,凑近一些,距离银霜月侧颈不远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陶醉道,“真香啊……果然还是女人最香。”

可去他娘的,银霜月手中摸着簪子,躲到了床脚,警惕地盯着京源,心里则是琢磨着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趁着他不注意,一击让他无还手之力。

银霜月从前并不理解画本子里面,总有一些女子宁死不屈,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比活着更好了,但是此时此刻,银霜月想着,若真是被这样的人给糟践了,她还真的宁愿去死一死!

幸好京源并没有急色,他想看到银霜月屈辱不堪的眼神和表情,他喜欢女子柔弱无助的模样,所以并没直接动手,而是开始言语侮辱银霜月。

“长公主这般姿色,却到如今都未能嫁人,这般年纪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一定很难熬吧?”

银霜月心想我可去你娘的吧,但是面上却霎时间便红了脸,这话说得实在是太破廉耻,而且她脸红并不是因为京源的羞辱,是银霜月抽风一般地想到了银冬……

银冬那个混小子,那天对她那般放肆……在银霜月的心中,银冬根本不能算个男人!

不过银霜月的表现,倒是恰好符合京源的想象,当初将军夫人,便也是如此一副高洁的模样,真是让他回味无穷……

“长公主既然难熬,那不若让我来帮长公主尝尝……”京源说着,别猛地朝银霜月扑过来。

银霜月手已经悄悄地将簪子完全的扭开了,连手上和脚上的活结也已经无声无息地打开,但她到底是一个弱女子,不找准机会就反击的话,对方又是一个练武之人,是没办法伤到对方的……

于是银霜月只是朝后挪了一点点,并没有完全地躲开,成功被京源按住了肩膀。

还十分配合地喊了一声,咬住了嘴唇……

京源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促进了银霜月的侧颈,想要近距离闻一闻当今长公主高贵的味道。

但银霜月却突然说话了,“你……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嗯?”京源动作一顿,倒是被银霜月的反应给弄得有点懵。

银霜月对着他,温柔小意地笑了一下,“我不喊不叫,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对我好一点……”

说着,她还伸出手,抓住京源的腰带,将上面的系带一个个地拽开。

京源惊讶地挑眉,虽然这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不是那种屈辱不堪的模样,但是如此顺从的,这也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银霜月刚才的那个笑,真的是他睡过所有花楼中自抬身价装作高不可攀的女子都不可比的。

他索性没动,任由银霜月动作,银霜月躺在床上,绳子还在她的手上绕着,却已经松了,不过京源注意力并不在这里,兴奋得眼睛都有些发红。

银霜月慢吞吞地动作,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之后,竟然伸手主动地环抱过京源。

“长公主如此着急……”他笑着凑近银霜月,到现在还谈什么警惕,只想着果然这个长公主看似清纯高洁,实际却是个荡.妇,自然没有注意到,银霜月在环抱他之前,从被子里面摸出了簪子,双手牵过他的腰,簪子被拧开,丝线无声地在她的手中展开,在银霜月笑着迎接京源的凑近时,丝线贴到京源的脖子上。

“你叫京源对吧,”在两人凑得极近的时候,银霜月突然说到,“我今日,一眼便看到了你,专门在廖亭那里打听了你,没想到你今夜便来了。”

京源这次是真的惊讶了,生平还是第1次有女人对他表露好感,一时间离奇地看着银霜月,没有动作。

银霜月继续道,“我也听陛下说过你……”

“狗皇帝?”京源微微皱眉,“他如何会提起我?他难道还认识我不成?”

军中士兵无数,胡敖都鲜少回到皇城,皇帝日理万机,如何会记得他一个副将?

“自然认得,”银霜月笑眯眯说,“陛下说……”

银霜月声音陡然一变,将声音提到最高,银霜月的嗓子是坏的,她的声音一高,便尤其的尖利难听,简直像扎在人耳膜上的尖刺。

“陛下说你欺辱胡敖的发妻,令她不堪受辱而自尽,做了这等禽兽之事,你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世间!”

娇娇柔柔的小娘子,陡然间变脸,这样尖锐的声音一喊,京源下意识地起身后退。

银霜月手中的丝线便在他的后颈之处,只等京源一起身,借着他向后的力度,银霜月再勒紧了线猛地一收——

锋利如刃的线,霎时间便勒入了京源的脖颈,因为太快太深,短时间内甚至都没有血流出来。

银霜月对上京源明有些迷茫的视线,微微笑了笑,推了京源一把,起身收回丝线的时候,京源才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侧躺在了床上。

银霜月下地,京源脖颈上的血已经洇湿了新换的床铺,绳子落在地上,银霜月手上的丝线却没沾到一点血迹。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到现在银霜月也不知道,就连银冬多方探查也并不知道这丝线是什么东西制成的。

这东西是当初银冬和银霜月两人合力艰难地弄死了一个追杀的人,分尸掩埋的时候,在他身上搜出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用它作为刀刃切瓜切菜,因为很好用,所以一直都留在身边,直到银冬登基之后,才寻了能工巧匠,打到了特制的簪子,将丝线嵌入其中,送给银霜月作为生辰礼物。

这东西承载了两人很多的记忆,银霜月非常的珍惜,簪子的样式又很精美,是银霜月平日里无论如何换发饰,还是会将簪子带在身边。

没想到今日,再度派上了大用场。

京源连吭都没吭出一声,丝毫没有吵到外头的人,但他还没死透,在床上蹬腿挣扎。

银霜月许久都没杀人了,看着京源在床铺上面抓挠,十分糟心地拉着被子,将他给裹住了。

接着将丝线塞回去,把簪子重新带到了头上,将屋中的蜡烛吹了,等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这才趴着门缝,朝外面看。

她白天的时候也看过,那个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守门的人,这会儿趴着门缝朝外看,幸好虽然不是白天的那个人,但也还是只有一个。

门现在没有锁,她现在开门朝外跑,肯定逃不过那人的视线,那人虽然是个小兵,可到底也是个男人还是练武的,硬碰硬根本是以卵击石。

最好的办法,便是也设法一击致命,最好不让这人叫喊出声。

可刚才京源是因为□□熏心,才会被银霜月给蒙骗,外面这人要怎么办?

银霜月在屋里来回跺步,已经把京源弄死了,她就不能再等银冬来救她了,即便是廖亭真的下山给她买胭脂,可只要在明早之前救兵没有赶到拿下胡敖他们,就必定会有人发现京源不见了。

到时找到她的屋里,这么大的尸体根本无法藏,要是银霜月猜测没错,根据先前银冬说的,还有京源兽性大发之前说的那句“还是女人香”的话,这个副将怕是胡敖的姘头,估计有很多年了,胡敖看样子还非常的喜欢他,喜欢到连他逼死了自己的发妻,也还是将他带在身边。

若是发现这人被她杀了,到时胡敖一怒,她怕是小命难保。

银霜月绕着桌子,拉磨的驴一般,脚步越走越快,突然间,不知哪只脚绊在了桌腿之上,趔趄一下,跌跌撞撞扑到门边,双手按在门上。

门晃了一下,银霜月紧张的心脏揪起来,好一会儿没听到外面有脚步过来的声音,稍稍放松一些,正要收回手,却突然灵机一动!

☆、第31章 去他娘的长公主!

屋子里的蜡烛就只剩下最后指甲那么大, 就要熄灭了, 银霜月将自己的衣衫拽乱, 头发弄得乱糟糟,又伸手到被子里,摸了一些还温热的血迹,蹭在自己的脸上。

她将头顶发簪取下, 从中间拧开之后, 一手抓着簪子头,一手抓着簪子尾, 将中间的丝线拉到最长, 在门上比了一下, 无声且欢喜地在地上蹦了一下。

长度刚刚好!

接着,她将簪子的头尾分别插入了门旁边的缝隙中, 幸好这是个很破的木门,虫子腐朽再加上并不严实,刚刚好能够很结实地别住簪子头尾。

丝线本身就是透明的,贴在皮肤上很难分辨, 尤其是这乌漆抹黑的夜里, 摇摇曳曳的烛光之下, 根本就看不到门上横了一根丝线。

银霜月将一切准备都做好,深吸一口气,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从里面将门给推开, 朝着外头轻声细语地喊道, “有人在吗,快来人啊!京源大人不知道怎么正在抽搐呕血,快来救救大人啊!”

银霜月的声音并不高,不至于惊动其他的人,却刚刚好够不远处那个守门的听得清楚。

那人也是胡敖的亲卫,跟着胡敖叛逃,自然也就忠心于胡敖的副将京源。

听到银霜月这样说,根本也顾不上什么,转身就朝着屋子的方向跑过来,急吼吼地朝着屋里冲。

银霜月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朝后面退了两步,让开了门口的距离。

门口的丝线是按照她自己的身高再向上一点点固定好的,等那人跑到近前的时候,银霜月心就已经放下了一半,因为按照这个人的身高来说,正好丝线拦在他脖子的位置。

一个人在焦急奔跑的时候,速度和自身体重带来的冲力,是不可小觑的,银霜月的丝线固定得并不算坚固,但是他这样大的力度撞上来,纵然将别在门口的发簪直接给冲坏了,掉落在地上,但同时扑倒在地上的,还有这个同京源一样,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就已经被割裂开喉咙的小兵。

银霜月蹲下查看了一下,因为他是自己冲上来的,比京源的伤口要大得多,几乎半个脑袋已经被丝线给勒掉了。

地面很快开出了暗黑色的一朵朵血花,这人也同京源一样,没有马上死去,而是在地上不断地挣扎蹬动,银霜月没有被子再给他盖上,也没有这个时间,现在当务之急,她必须趁着没有人看管,赶紧寻一个方向,趁着夜色偷偷溜掉。

这时候,桌上那苟延残喘的蜡烛,也正好适时的燃尽,跳动了两下熄灭了。

银霜月将自己脸上的血用袖子抹了抹,整理了一下衣服,绕过地上还没有死透的人,贴着门边迈过门槛,悄悄地溜入夜色当中。

她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能够逃脱出去,银霜月出门之后选的方向,是小兵守门的反方向。

但是出门可没等走几步,银霜月便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刀剑相撞的交战声,厮杀和吼叫,撕裂寂静的夜色,也差点把银霜月的精神给撕裂了,她吓得赶紧躲入墙角,贴在墙边上,竖着耳朵听着这声音的来源方向。

难道是救兵到了?!

银冬来救她了吗?!

银霜月这瞬间的感觉堪称欣喜若狂,但是正要朝着声音来源方向迈步的脚一顿。

是银冬来了又怎么样?她真的要跟他回到皇宫中去吗……再去面对那种尴尬的纠缠,还是真的要面对面地去质问他,这些年,她落到如今这种恶名在外的地步,到底是不是银冬一手所为?

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在胡敖之前的那一批刺客,根本就是银冬的人,又为什么会在她面前那般作戏,这并不难猜,必然也是银冬那些银霜月看不上的手段。

所有的事情只有那一个真相才会有合理的解释,当面质问除了徒增伤悲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是又如何?银霜月难道还能对银冬下杀手吗,不过是斥骂他几声野狼心肠,再独自受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