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禾心脏一沉。

孟涟逮住她不要紧,可是,万一惊动到了城墙上的人,就算贺熠出了城,他们快马加鞭去追,一样能把人抓住。

挟恩图报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却是现在唯一的办法。简禾咬咬牙,道:“孟涟,你还记不得,在江州城的障局中,我曾经救过你一命?”

孟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简禾道:“我不用你报答我,只求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那枯黄的杂草,已经能隐约看清来者腰间的长剑。孟涟闭了闭眼,推了简禾的肩膀一把。仙宠得令,松开了叼着她衣服的犬齿。简禾忙不迭缩进了洞中。

赶到来的是个无名宗派的少年,他好奇道:“孟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刚才在那边瞧见你的仙宠在狂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孟涟道:“无事。”

“哦……”那少年忽然一愣,道:“奇了怪了,怎么这狗一直盯着墙根那里看,有什么东西在吗?”

孟涟道:“应该只是老鼠。”

少年摇摇头,执意要上来查看。突然,孟涟猝不及防地抬起了手,敲晕了他。

毫无防备之下,少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了地上。

孟涟让他上半身倚在了墙边,沉默了片晌,方缓缓道:“卞七,贺熠不死,天理难容。他虽曾经被公孙氏所负,可也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不该取回他的一条命来抵偿吗?”

简禾没说话。

“罢了。”孟涟一叹,肃然道:“我今日帮你,是为还恩。若有下一次,我定然不会姑息。在天亮之前,我会想办法将这个洞重新堵上。否则我也难辞其咎,如果你想跑,就趁早吧。”

简禾认真道:“我知道,谢谢你。”

如此一番折腾,已是黄昏过半,血壶道阴森无人。

传说中的日昼参生长地距离仴城不远。并且,这一段路,魔兽与魍魉都少见,是相对安全的一程了。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二人无惊无险地摸到了目的地。这会儿往回看,还能看到仴城的城墙。就连简禾自己也有点儿意外——居然会那么顺利,一点儿波折也没遇上……

幽暗的林野之中,满地是海胆一样的植物,散发着荧荧的蓝光。弃仙虽然无光,但锋利不减,轻轻一划,那壳子就碎掉了。

简禾:“……”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规则都是制定给np遵守的。大大有挂在手,还不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壳子碎裂,暴露出了内里的参体。简禾拎起了它,心道:系统撑不起我也,果然是长得树根似的,又枯又干。

贺熠将之碾碎,混合着其余的解药,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简禾紧张道:“觉得怎么样了?”

贺熠点了点头。不过须臾的功夫,他那苍白近灰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连指甲上的青黑纹路也消减了不少。

毒发的迹象肉眼可见地缓解了,宣告悬在头顶的最急迫的危机解除,简禾心头的那颗大石终于落了地。

当然,“开始缓解”是一回事,“彻底解毒”又是另一个概念。这缩小的身体,以及丧失的灵力,应该都要等毒性完全清掉后才能恢复。要花多长时间,没人说得准。

若说仴城里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那么,仴城之外,就是一片危险度不亚于它的未知地图,“步行离开”乃是自杀的代名词。所以,哪怕已经逃出了仴城,他们还是得想办法回到里面去,如昨晚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贺熠完全恢复后,抢到马匹方可离开。

简禾心想:“这下没了‘身体缩小’这个特征做掩饰,这一次的藏匿,估计会困难许多。但愿别有什么波折吧。”

殊不知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再眷顾他们。

二人沿着原路返回,因为天还没亮,孟涟还没封上刚才的那个狗洞,他与那个昏迷的少年都不知所踪了。

简禾打头阵,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左顾右盼,确定外面不仅没有仙宠,连蚊子也不见一只后,她才将手探到了背后,做了个“来”的姿势。贺熠闪身钻出。

两人藏身在了墙根之下。

抬眼看城墙上方,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照明的火把在熊熊燃烧着。但简禾很清楚,四下无人只是假象。他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只要闹出一点动静来,就会有无数的弓箭从城楼上冒出。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贺熠忽然闷哼了一声,以弃仙支地。简禾倏然回头,封锁已久的凌厉剑气迎头撞来,她闪避不及,被震到了数米远的地上去,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锵——”

静谧的夜里,弃仙剑光澄莹,剑身嗡鸣,尖锐的唳啸冲天而起!

简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要死不死,贺熠居然在这个时候恢复原身!

在炫目的剑光之中,一个少年的黑影蜷缩在地,四肢开始抽长拉伸,那滋味绝对不好受,就连贺熠这么能隐藏真实情绪的人,都像一条流浪狗般,一边痛叫一边满地直滚。

简禾用尽力气,又踢又蹬,才将弃仙从满头是汗的贺熠手中夺了下来,让剑芒自动熄灭,意图平息这边的骚乱。

然而,已经晚了。

城楼之上,简禾绝望地看见火把的光芒接连亮起,犬吠之声由远及近,拉着无数修士飞速奔来。

贺熠尚余一丝清醒,察觉到了简禾在把他推向墙洞时,他反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可惜,没坚持多久,他便因变身的痛苦而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简禾搂住了贺熠的身子,将他挡在了自己与城墙之间,瞳孔因炫目的火光而微微收缩了一下。

无数尖锐的箭头从城墙高处伸出,瞄准了他们。

长刃出鞘,刀光锋利,陌生的修士潮水般包围了他们,火把映照得墙根这片空地亮如白昼。嗡嗡的讨伐之声在上空震响,渐而群情汹涌。

“那个……就是传闻中的贺熠?”

有人肯定道:“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想趁这个时候逃出城?”

“这儿居然有个墙洞!好险啊,差点就让他跑了!”

“这就是报应呗,连老天爷也不想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可总算落到我们手里了……我定要亲手报弑兄之仇!”

“加我一个!我的父亲、弟弟,都是折在他的手中的!这个恶胚杀了那么多人,不五马分尸,处以极刑,也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大家还等什么,快都去把他的仙器都收缴了啊!”

有自诩警惕的人出言阻止:“张兄,不要轻举妄动!这小子可狡猾奸诈得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晕?大家都先别靠过去,以弓箭剿杀即可。”

“现在杀了他有什么意义,把人捉回去,自有办法伺候他……”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干什么呢,不想死就快让开!”

……

简禾目光如炬,分毫不动,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她的眼前,是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的仙门修士。身后却是一个已经无反抗之力的少年。

这一幕何曾陌生,却又带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感,仿佛自己也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忽然,一道弓弦的反光在弃仙剑刃上划过。简禾倏然抬头,瞳孔微缩,看见了一个蠢蠢欲动的弓箭手。想也不想,她就反身扑在了贺熠身上,以己身挡箭。城楼上的那杆箭才没有立即射下来。

孟涟在了一名中年修士的身后赶至,自然也瞧见了简禾抵死挣扎的一幕。只是,在这个时候,就算他有心阻止她被连坐,也无计可施了。

僵持了没多久,其余三个城门的人终于收到了消息,赶至了此处。黑压压的人潮之中,简禾看见了姬砚奚他们的脸,以及丛熙宗的校服,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些许。

丛熙宗宗规甚为端严,在把贺熠带回潼关审问清楚前,不会因一己之恨而动用私刑,能镇住同辈之人。姬砚奚等人年纪尚轻,说不上话来,但以他们的品性,若见到有人动用酷刑,大多会出言劝阻。因“姬”这个姓氏,同辈也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只要有他们在,就有很大的几率保证贺熠不会被用刑。

也幸亏他们刚才没有经由北门进城,若首先发现他们行踪的人是白墨轩,或许他会将错就错,直接将他们射成筛子。

系统:“剧情提示:请宿主不要反抗,否则你们二人将会当场死亡。”

简禾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心,可心里也明白——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她可以扭转的了。

她艰难地撇开了头。立即有人上来,摁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走,动作还算客气。而贺熠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众人唯恐他中途暴起,立即用绳索将他双手捆得严严实实的,连弃仙也被收缴了。

系统:“叮!仙盟大会剧情进展,咸鱼值—100,实时总值:500点。”

咸鱼值减少,进度条缩短……难道说“贺熠被抓住”也是主线剧情的一环?!

简禾:“你们不是千辛万苦地想让我保住贺熠的性命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系统:“宿主,你已经带着贺熠躲过了最危险的一个晚上、带着他找到了解药,完成使命了。还记得昨天那个冬雷之夜么?若你没有插手,贺熠受毒|药影响,此刻的血条值必已归零。”

简禾:“解了毒又如何,他现在还是被抓了啊?!”

系统:“宿主,稍安勿躁,被抓不等于死亡。”

系统:“剧情提示:请宿主在贺熠处决前夕,将他营救出来。”

第102章 第102个修罗场

在如此多的世界中风里来雨里去, 这还是简禾第一次当一个囚犯。

被人在脑门上按上了“贺熠同伙”的戳以后,即使简禾身无仙器, 灵力全无,羁押她的人也完全不敢松懈, 安排了几个女修替她搜身, 连一根扎头发的簪子也没有留给她。

而贺熠的面, 她自然是见不到的。

捕获了心头大患以后, 众人拉起了大队,骑马返回潼关。而荣升为阶下囚的简禾, 自然是被关押在了马车之中, 由两个修士看管着。

沿途黄沙飞扬, 短短一天时间, 这两个修士已经拒绝了简禾主动发起的五十多个话题,嘴巴跟上了密封锁一样, 一个字能解决的问题,绝不会用两个字回答。看来是被上头吩咐过,决不能在她面前透露出贺熠的信息,以防他们两人“狼狈为奸、合围逃出”。

简禾非但得不到任何关于贺熠的消息, 而且, 每当她有点儿风吹草动,这两人便会瞬间戒备,分外警惕。

马车中, 双腕被二指粗拧成股的麻绳所缚, 简禾左右拧转双手, 一点儿空隙也拉不开,只得作罢。她想了想,搭话道:“我……”

一名修士睁眼,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简禾道:“我渴了,我要喝水。”

“没有。快到潼关了,忍着吧。”

简禾道:“我肚子疼,我要上茅房。”

另一人脾气甚为暴烈,怒道:“你这女人,怎么事儿就那么多?憋着。”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告诉我这如何能忍!真是岂有此理!

简禾悻悻然闭嘴,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心中愤然,心道:“杀鸡焉用牛刀,这儿强手环伺,就论我最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出动两尊大佛来看管我。贺熠的‘待遇’会如何,难以想象。”

好在,这种囚犯似的生涯没有持续多久。他们清晨出发,抵达潼关时已是暮色初临。

雾霭暗沉,薄云血红,大漠的尽头,伫立着一座状若陵墓的古城,楼若千刃,直至苍天。深沟高壁,巍峨入云。

光是一面城墙,就有仴城的两倍之高。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堡垒,亲历了仙魔大战烽火四起、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场,一百多年风云变幻,始终沉默地屹立在天地之间,留在它身上的每一道刀光剑痕,都在无声诉说着历史。

只可惜,简禾没机会欣赏一下这座古城,就被人推下马车,送进了临时改造出来的监牢里了。

不错,临时改造。

众人是为赴会而来的,谁曾想到有关押犯人的一天。故而来去自如的住所很多,可困得住人的房间则为零。

深知贺熠报复心重,且性情狡诈,所以,各大世家与宗派都是喊打喊杀的居多,等到要担责任时,却人人都不愿意把这个烫手山芋接到自己的领地中看管。

在丛熙宗的主持下,他们将西侧城楼中的散修请走,暂时将该处的两个房间改作了牢房。

“上去!走!”

简禾被推进了进入西侧城楼的楼梯。在见到了楼内的真容时,她心中的惊骇简直无法比拟,差点挪不动脚步。

犹记得,在夜阑雨将她带到那座不知名的荒山的路上,两人聊起过潼关,她口若悬河地描述出潼关的西城楼“四面漏风、睡大通铺、满地脏乱的席子”,甚至还取笑夜阑雨肯定睡不惯这种地方。

话出口没多久,简禾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百分百肯定自己没去过潼关,那么,这些具体的细节是如何得来的?难不成都是妄想?

直至现在,她亲眼所见——

西侧城楼内侧,楼梯阴森狭长,走到最高处豁然开朗,只因右侧从墙面变成了正正方方的石柱,不光漏风,还会进沙子,只能在晚上用布堪堪地挡一挡。

被临时请走的散修没有收拾过地上的痕迹。干燥的石地上,散落着无数张脏黑的草席,边缘开裂脱线,一看便是用了很多年的了,散落着许多脚印。

这一切……都与她“未卜先知”的情景对上了。

系统说有可能是她日思夜想,对这里产生了幻想而不自知。但是,不管她脑洞如何大,想象也不可能与现实重合到这么精细的地步。

简禾收回了目光,闭了闭眼睛。

在她缺失的记忆里,她一定来过这里。

而且,在她的“未卜先知”中,那些铺在地上的草席子是真的用来睡觉的,不像现在破败如斯,脏到不能睡人,直接沦落成了坐垫和地毯。

很显然,她恍惚间记起的画面,是发生在很多年前的。与目前有着巨大的时间落差。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转弯穿过一条石廊后,简禾被人推进了一个大约四平见底的小房间,呆然立了两秒,铁门就在背后被人锁上了。

这房间应该是那些散修住过的地方,一张木板与砖块垒砌的单人床上,卷着来不及收走的凌乱被褥。头顶上有个天窗,白天可堪照明,到了夜里除了呼呼地灌风进来,别无它用。

唯一的铁门上有个横划的开口,门外,有两盏昏暗的油灯,光线透过那狭长的开口洒入屋中,是夜里唯一的光源了。

一阵上锁声后,简禾握住了门上的铁把手,不甘心道:“你们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

“我吃喝拉撒怎么办?”

“……”

来者一概不回答,转头就走了。简禾在房间里盲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恭桶。出于不想熏到自己的心理,简禾倒退了两步,没有去揭开它的盖子。

等了好一会儿,门外又传来了声音:“递进去吧。”

这个声音是姬砚奚!

简禾知道他好说话,凑到了门边,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两个姬家的少年,迭声问道:“两位哥哥,别走,你们要将我在这里关多久?”

简禾手无寸铁,又没有伤人的举动,倒像是被牵涉进来的。姬砚奚对她倒没有多大戒心,见她问得恳切,且看似神情颇为惶恐,想到她年纪尚小,便安抚道:“我非做主之人,恕我无法回答。若你与贺熠所犯之事无任何关系,应该很快可以放你离开……你稍微让开一下吧。”

简禾退后了一步,那铁门的口子就被人递进了一个扁长的盒子,上层为饭,下层为清水。

可自由出入西城楼的人并不多,基本上是宗派和世家各派几个代表管理,姬家也有出入的权力,依靠为数不多的几张令牌来进入。

从跳跃到【卞七】的身体开始,各种紧急事件接踵而来。引追兵、寻破屋、逃出城、摘解药、落入仙盟之手……感觉上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也才过了两个晚上。

姬钺白在与夜阑雨的一战中受创,回来潼关的速度一定会变慢。在家主到位之前,姬砚奚这些小辈,虽然有家势在背后撑腰,但到了有利益纷争时,未必说得上话来,也没办法知道更多的实情,只能做些送饭的事儿,也是很苦逼了。

简禾心中一叹,没有再逼问他,道了句“谢谢”,扫开了矮床上的被铺,勉强填饱了肚子。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

简禾把空了的饭盒扔到了一旁,凑到了门上的空隙一望,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整座牢房,静得犹如月上的宫阙。

贺熠到底被关在了哪里?他现在还好吗?

刚才进来时,她见到了有很多修士都涌进了西城楼。如果只是为了她一个小虾米,不至于要出动那么多的人,贺熠一定也在这附近。

此处是西城楼的最高层,在走入石廊前,还得经过两扇厚重的门。若是在这里喊话,外面的人未必能听见。

要不,就赌一把吧。

简禾双手卷在了唇上,朝着走廊大声道:“喂!!!”

狭长走廊中,油灯火光微微一晃,虚幻的回音回荡着。简禾等了片刻,没有听见修士的脚步声。

果然,多层门扉的阻隔,也造成了这里的声音的难以传递。

这下简禾可来劲儿了,拍了拍铁门,大声道:“贺熠!!!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贺熠!你在哪里?!听到了就发出点儿声音让我听见!!!”

……

嘶喊数声,没有回应。简禾灌了口水,却忽然听见了围墙的另一边,传来了锁链的叮当声,以及一个颇为模糊的声音:“……小禾姐姐,我在这里。”

简禾一愣,跑到了声音的方向,将耳朵贴在上面,道:“你在墙后面吗?”

刚才她的囚室旁明明是没有门的,可听声音,贺熠就在墙的另一边。原来如此,他们两人的囚室就挨着彼此,但是,大门的方向不一样。

所以,她刚才对着走廊大吼一通,落在贺熠耳中时,声音大概已经被消磨到极致微弱,就跟叫魂差不多。

那边没答话,又传来了锁链的声音,以及一声隐约的闷哼声。

这些围墙厚薄不均,有些地方只能模模糊糊听个大概,有些地方传音却比较清晰,简禾敲敲打打,竟在两块砖块间找到了一条小小的缝隙,道:“贺熠,你过来墙角这里,这里有条小缝!你这下听得清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