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又道:“你如果拿奖,我帮你设计礼服,真空西装让你艳压全场。”

“真的?!”陆文一脸憧憬,“我还没露过胸肌呢!”

聚会到深夜,清晨各家司机到位,几个人才意犹未尽地散场,临分手,瞿燕庭捋了下庄凡心微乱的头发。

“庭哥,祝票房大卖。”

“谢谢。”瞿燕庭温柔笑笑,“但西装还是别真空了……给他穿件衬衫吧。”

休养结束后,瞿燕庭恢复忙碌,开始投入到电影的后期制作中,剪辑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每天有大半时间和剪辑师待在一起。

陆文如愿以偿得到唱主题曲的机会,高兴得要命,天天屁颠屁颠地见词曲老师,光在录音棚的照片发了五六条微博。

年代戏,内容上容易触及敏感的地方,很多历经辛苦打造了一部成片,却因模糊的标准不小心越线,继而不可挽回。

瞿燕庭最担心这一点,因此剪辑的过程中很疲惫,不单是在塑造一部电影,也是无可奈何地在自我审查。

有一天回到林榭,阮风拍戏走了,钟点工将书房以外打扫干净。

重要的文件和剧本很多,瞿燕庭习惯亲自整理,擦完桌子,他把近期收到的一沓名片摞好,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铁皮饼干盒。

盒子专门装名片用,瞿燕庭抠开盖子,忽然停了下来。

最上面是一张写着私人号码的便签,号码的主人是说过欠他一个人情的杜长翰。

瞿燕庭拿起那张纸,捏紧了,入行这么些年,他还不曾求过谁,也没讨过人情,可是为了电影他愿意一试。

电话拨通,他惴惴的,不确定对方是否记得他这个人,甚至担心这其实是一个随便写写的空号。

正胡乱想着,手机里传来沉稳的一声:“你好,我是杜长翰。”

“杜老。”瞿燕庭欣喜地说,“我是瞿燕庭。”

静了两三秒,杜长翰笑道:“后生,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第二天,瞿燕庭登门拜访,就电影的事情与杜长翰聊了一上午,他无意走捷径,更遑论破坏行业规则,只想请对方在内容的保留上给些意见。

剪辑工作日渐顺利,另一边,陆文录完了主题曲,每天泡在摄影棚,拍摄电影宣传需要的图频,然后和其他主演录制综艺节目。

电影一共发布了两版概念海报,一版是黑底,陆文和余孝卿背靠背,肖像一高一低一虚一实,两副拔尖儿的男性侧脸。

第二版发布得晚一些,是由瞿燕庭亲自设计,海报上没有人物,只在中央简笔勾勒了孟春台的背影,背影的两边延伸出浪花图案。

左边的浪花是阴丹士林的蓝色,右边的浪花是丝绒旗袍的赤红,一面克制,一面肆意,孟春台从旖旎红尘里走过,最终消逝于滚滚波涛。

两行瘦金小字由上而下,道不尽纠葛的关系——

春台生碧芝,浓素总相宜。

直至年底,电影《藏身》曝光了终极预告片。

历时一年多,从《台前幕后》便备受期待,粉丝翘首以盼,整个电影圈都想一睹优劣的新人导演处女作。

点开预告片时,瞿燕庭的指尖微微战栗。

像等到一班迟来的车,像铁树开花,像吃到葡萄藤上最饱满的那一颗,像悬了太久的念想落地,变成最汹涌的安慰。

片头浮出一行字,是瞿燕庭遒劲的笔迹。

——仅以此片献给我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杜长翰是去年瞿燕庭师父介绍给他的大佬,他改的脑残剧是杜长翰女儿公司的剧,所以杜说欠他个人情,给了他号码,他一直收着。另外,因为他不让陆文穿真空西装,陆文闹脾气在家光膀子,感冒输了三天液(壮实男孩本文第一次生病)

第 115 章

电影上映在即, 全国各大影院展出宣传物料,平台开启预售, 《藏身》官方微博每日活跃得像个自媒体。

剧组主创四处路演宣传,跑了很多城市, 陆文和瞿燕庭继真人秀之后, 再度公开出现在大众视野。

路演的最后一站是电影学院, 瞿燕庭的母校, 那里承载着他最期待、也最心悸的四年时光。

礼堂内挤满了学生, 连过道都人头攒动, 瞿燕庭在台上望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想起自己坐在下面听讲座和看话剧的日子。

瞿燕庭两手握着麦克风, 郑重地自我介绍:“同学们好, 我是《藏身》的导演兼编剧, 瞿燕庭。”

他悄然地想,在旁人眼中, 一位编剧跨界成为导演, 将荒废多年的专业捡起来, 大概是一时兴起的玩票,并没有多认真。

这时, 台下第一排展开了一条巨大的横幅。

瞿燕庭愣住了, 不待他反应,一位学生代表抱着一大束鲜花,直接从正面跳上舞台,跑过来送给了他。

那么沉, 瞿燕庭抱住后甚至轻晃,随后台下许多学生站起来,齐声大喊横幅上的句子——“欢迎学长重返母校!预祝《藏身》票房大卖!”

等路演结束,瞿燕庭被导演系的学弟学妹们包围,堵在礼堂追加了一场个人见面会。

陆文不无嫉妒,怎么说呢,他想象中瞿燕庭在大学时期是清纯小白花,实际上对方是堪称校草的万人迷。

连孙小剑都感觉到了,说:“瞿导当年很多人追吧?”

废话,连曾震都有想法,陆文翻个白眼:“归根究底还得怪我爸,让我学什么国际贸易,当年我就应该考电影学院。”

孙小剑道:“等你考上,瞿导毕业了。”

“万一我高中跳级了呢?”陆文说出口感觉难度过高,自动另辟蹊径,“万一瞿老师因打工太多没修够学分,延迟毕业了呢?”

瞿燕庭抱着花出来,听见一耳朵,问:“什么毕业?”

陆文怂道:“毕业多年人气还这么高,你以后一定要常回来看看。”

各项宣传渐入尾声,距电影上映的日期越来越近。

瞿燕庭每天早晨起床会撕掉一张日历,一开始八点钟,再到七点钟,然后到六点,五点……他醒得一天比一天更早。

无论瞿燕庭几点起,陆文都会跟着一道醒来,陪他听音乐,打游戏,或者挑灯拼一件乐高。

凌晨三点半,瞿燕庭又辗转睁开了眼睛,他轻轻下床,走到露台上扒着栏杆。肩后温暖,陆文跟过来给他披了件外套。

“把你吵醒了?”瞿燕庭问。

“没有。”陆文说,“但你越来越过分了啊,这才几点啊。”

瞿燕庭睡不踏实,埋在陆文的胸膛上规避寒风,低喃道:“再过两天就正式上映了。”

陆文搂住他,问:“你怕什么?”

“不知道。”瞿燕庭回答,“可能因为太在乎这件事了。”

陆文可以感同身受,他曾经第一次发单曲的时候,也是整宿整宿睡不好觉,结果不尽人意,更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温柔地喊了一声“哥”,说体己话似的:“走到现在,你已经跨过很多道坎儿了,你不用过度担心,因为这一次根本不是困境,是圆梦。”

瞿燕庭抬起了头,他钻牛角尖了,忘记无论好坏,这都是一个灿烂的开始。

陆文拨开他额前的发丝,说:“坚强点。”

瞿燕庭瞬间笑了:“可能遇见你以后过得太幸福,承受力变低了。”

陆文说:“虽然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但我会陪你一起分担。”

“不是,你稍等。”瞿燕庭疑惑道,“为什么我是家里的顶梁柱?”

陆文想当然地说:“按年龄排的啊。”

瞿燕庭反驳:“怎么不按身高排?谁像柱子谁就是顶梁柱。”

陆文在寒风里抖了一下,挽住瞿燕庭的胳膊往屋里带,讨价还价道:“大家各让一步,选个又高岁数又大的,就我爸吧!”

两天后的二月初,电影《藏身》在全国正式上映。

排片率属于中等,同期还有四部商业片和一部文艺片,陆文前两天哄瞿燕庭的时候头头是道,真到了上映,他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

手机拿起来又放下,陆文不太敢看网上的消息,标准一再降低,从票房前三变成不是倒数就行,再到收回成本就行。

积蓄都投了进去,万一赔了……陆文还没想出结果,手机响了几声,他打开微信聊天群。

顾拙言发了张照片,拍的是爆米花双人套餐,说:准备进场领略巨星风采。

连奕铭:我在接你妹的路上,等会儿也去看。

顾拙言:苏望,别装死。

连奕铭:是兄弟就晒一下观影行程。

苏望早跟仙琪看过首映,在夹击之下冒了泡,一招取胜:孟春台最后自杀了。

顾拙言:操,你他妈是人吗?

连奕铭:把这孙子踢出去!

苏望:我是群主。

当初把丑话说在前面的三个人,电影一上映都坐不住了,仿佛精神投资人,每天在群里实时转载票房纪录。

连奕铭言出必行,真给顾客赠票,为此索菲酒店还上了一次热搜。苏望仗着是老板,请员工请合作方。顾拙言的报销范围越扩越大,他妹小手一挥,从同系到同级乃至到同院都请遍了。

陆战擎更不必说,寰陆时代和寰陆建设的所有派系、分支、部门,全国的子公司员工,个人或带家属观影,都可以向公司报销。

陆文知道是陆战擎的私账支出,说:“爸,你会不会太破费了?”

陆战擎早有打算,回道:“拍了那么久,是补给你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除此之外,当初《第一个夜晚》爆红,大批观众都等待陆文和瞿燕庭的新作,还有余孝卿、涂英和仙琪的影迷支持。

一众帮忙宣传的明星里,就连靳岩予都转发了一条,仍不改那副德性,口吻高贵地说:大灰新电影,那就看看咯。

最劲爆的是阮风,保密了多年,为了宣传和号召粉丝,自行曝光了他和瞿燕庭的关系,直言道:我亲哥导的第一部戏,给陆文哥演了,下一部能轮到我吧?

“文瞿星”和“并蒂莲”双双傻眼。

剧组的核心工作群热闹起来,票房和各大平台的数据实时更新,与同期影片的走线对比是形势最好的一个。

比起直观的数字,瞿燕庭更喜欢看观众的反馈,专业影评或简单的观后感,他每天抱着手机浏览了许多许多——

去年就在等了,没辜负我的期待。

好看,没想到我会喜欢这个类型的电影。

上礼拜看的,会偶尔想起一些画面,后劲儿挺大的。

拍出了那个时代破碎的美感。

围绕电影的讨论不断在增加,有一位陆文的粉丝看完,在个人主观情感的影响下写了一篇长评,认为孟春台的结局不一定是死亡。

瞿燕庭没有拍直观的死亡镜头,只有一声枪响,画面是飞掠的海鸥和寒鸦,的确留了一些想象的空间。

而振翅高飞的画面,寓意孟春台在刺刀之下的饮弹并非放弃,反而是最直白的抵抗。

绿宝儿的下落也成了热议话题,观众大开脑洞,幻想陶素宜母子带绿宝儿离开后的人生际遇,希望瞿燕庭尽快安排下一部《回国》。

口碑发酵进而全网讨论,观众的喜恶在票房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院线排片率也升高了,一旦形成良性循环,迎来的就是梦寐以求的成功。

有人说这部电影是黑马,可它饱受期待,编剧当年第一部电影就拿了票房金冠。

它又的确令人意外,立项之初才组建团队,选角工作艰辛,男主是只演过一部烂片的麻烦小生,导演是一部戏都没导过的转行编剧。

无论如何,《藏身》成为影坛开年最大的惊喜。

上映两周后,陆文和瞿燕庭终于走进了影院,凌晨的夜场,包下了一间放映厅,他们坐在最佳的观影位置。

灯光熄灭,大银幕是漆黑中的另一个宇宙。

瞿燕庭紧贴着椅背,目光微抬,注视着一寸寸亮起的银幕,片头浮现时,他握住了陆文的手掌。

观众看戏,看的是故事里的人和景。演员看戏,看的是另一个自己和人生。而瞿燕庭在看的是一段长长的回忆。

他的构思,他敲下的句子,他痛饮咖啡一遍遍修改的深夜。画面和分镜嵌合,光影与调度示意图融汇,他脑海里的每一帧变现成此刻的每一幕。

现实和虚构碰撞交织,瞿燕庭在自己构建的世界中入戏,在被旁人解读了千千万万遍的故事里,寻找创作之初的感念。

那些孤独。

十多年的沉寂。

抵在心头的绝望滋味儿。

正序的故事和倒叙的人生,像两条并行线在瞿燕庭的眼前陈列,他走过了曾经看不到尽头的一条弯路,终于到达了现在。

影片结束,片尾音乐在放映厅回荡,字幕滚动而过,“瞿燕庭”三个字笔画繁复,在“导演”之后好像闪烁着微光。

掌中的手颤动了一下,陆文侧目。

恰好灯光亮起,瞿燕庭已经泪流不止。

第 116 章

陆文沉默着递上一条手帕, 捱过难处,忍过痛处, 走完所有的不易才轻声落泪,他想放任瞿燕庭哭一场。

接过手帕, 瞿燕庭掩住脸, 缩起双肩闷闷地低泣。

陆文抚他的背, 说:“没事, 想哭就哭吧。”

成年后的眼泪屈指可数, 瞿燕庭生疏又克制, 转头抵在陆文的胸膛上, 一点一点将情绪从喉咙间释放出来。

哪个男人受得了心头肉这么哭, 没几分钟, 陆文听得心焦, 毫无技术地哄道:“别难过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爆米花还吃不吃啊?”

瞿燕庭摇头, 呼吸在缺氧状态下像是乱哼, 陆文扶起他, 用手帕擦拭挂满泪珠的下巴尖,心疼道:“唉, 你他妈别哭了。”

瞿燕庭被突然训得一愣, 带着哭腔说:“你刚才让我想哭就哭。”

陆文软下来:“你弄得我也想哭了。”

“你哭什么……”

陆文吸吸鼻子:“……我终于洗掉惊悚烂片的阴影了。”

绯红的眼尾稍稍弯起,瞿燕庭差一点破涕为笑,他抱住陆文的头,提议说:“那咱们一块儿哭算了。”

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演员和最受人瞩目的导演, 在放映厅又哭又笑,连搂带抱,也不管摄像头有没有拍下来。

清洁工阿姨进来打扫卫生,见他们还没走,委婉地说:“已经散场了。”

“哎,马上走。”陆文兜上帽子,捧起剩下的半桶爆米花。

瞿燕庭急忙擦擦脸,拎上外套起身,跟在陆文后面走下过道的台阶。清洁阿姨瞧着他们,忽然道:“你是不是……就电影里那个?!”

影院大厅挂着巨幅海报,陆文没否认,“嘿嘿”笑了两声。

阿姨激动地说:“你们还亲自来看电影啊?哎呀,你这个电影可火了,上座率最高,每天好多人来看。”

“真的啊。”陆文一脸高兴,随即问道,“那您打扫挺辛苦的吧?”

阿姨回答:“嗨,我挣的就是辛苦钱。”

走到了厅门口,离开前瞿燕庭说:“那您下夜班路上小心。”

阿姨点点头,最后热情地喊:“祝你们拿奖!”

走出电影院,凌晨两点的商业街人迹寥寥,陆文和瞿燕庭享受四下无人的公共空间,慢悠悠地沿着街去取车。

安静地走过近百米,仿佛各怀心事,路口等红灯,停下后互相看了一眼。

陆文耐不住性子,先问:“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瞿燕庭不自觉地笑着,“刚才那个阿姨挺逗的。”

陆文舔了下嘴唇,交代道:“我也在想那个阿姨说的话。”

瞿燕庭问:“哪句?”

“你琢磨的那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陆文挎住瞿燕庭的脖颈,大步蹚过斑马线,“瞿导,咱们会不会拿奖啊?”

瞿燕庭盘算了一会儿,仰起脸说:“我不知道。”

《藏身》是同期影片中的佼佼者,票房与口碑都很优秀,但一部好电影需要奖项的证明,才能在影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陆文一向二百五,此时莫名变得沉稳,说:“你怎么考虑的?”

瞿燕庭想要搏一把,费尽辛苦走到这里,他不舍得停下来,而且一位很喜欢的摄影家说过,如果不主动做点什么,眼下的状态是不会主动改善的。

“我们试试?”瞿燕庭回答,“你陪我,我也陪你,好不好?”

陆文神色生动,瞳孔亮得过霓虹灯:“好,我都听你的。”

他们做决定的第二天,剧组其他主创和孙小剑一齐提起这事,都认为应该把握机会,在奖项方面争取一下。

经过反复商讨,《藏身》将参加金马奖的角逐。

陆文和瞿燕庭态度积极,却没有过于在乎,无论成或者败,他们携手迈入影坛的第一步都意义非凡。

瞿燕庭恢复日常工作,每天去工作室上班,在导演和编剧两种身份之间维持着游刃有余的平衡。

陆文更忙一些,身价高涨有接不完的通告,但他择优选择,保证每周能腾出两三天接瞿燕庭下班约会。

他们像寻常的情侣,尝试新餐厅,逛图书馆,兜风……仍被偷拍过,可惜大众早已免疫,让媒体别大惊小怪,哪天拍到他们当街热吻再来报告。

几个月后,《藏身》确认入围金马奖决选。

当天是国庆假期,陆文和瞿燕庭陪陆战擎打高尔夫,接完孙小剑的电话,陆文把几十万的球杆奋力一扔,抱起瞿燕庭咆哮着转圈。

瞿燕庭转得头晕,等停下来,陆文狠狠地吻住了他。

陆战擎戳在草坪上:“……”

直到从球场离开,瞿燕庭脸上的温度都没退下去,虽然他写过颠鸾倒凤,导过翻云覆雨,但在长辈面前打啵儿还是太可怕了。

陆文浑然不觉,一路上嘴巴没停:“爸,我入围了最佳男主角。天哪,金马奖最佳男主角,你能想象这是什么感觉吗?”

陆战擎很烦:“什么感觉?”

“就感觉,”陆文回答,“……我也当爸了!好爽!”

瞿燕庭那份欣喜显得微不足道,扶着额头小声提醒:“目前只是入围。”

陆文反驳他:“只是?提名已经很厉害了,我的团队今晚就发通稿。再说我就当过体委,连班干部都没竞选过,你别看不起入围!”

还有脸说,陆战擎不动声色地找补:“我记得你初中当过文艺委员。”

陆文回忆了一下,讪讪道:“后来因为翘课太多,又被罢免了。”

为了颁奖礼,陆文将工作推掉一大半,每天早晨一睡醒,倒计时距金马奖还有多少天,特别像掰手指头等待学校春游的小学生。

但陆文比小学生虚荣,特意请营养师制定食谱,努力健身、称重、量三围,要保持不胖不瘦的完美状态。

不单如此,他还偷偷跟公司里的女艺人去做美容,人家打美白针瘦脸针,他也跃跃欲试,被孙小剑报告给瞿燕庭,回家挨了一顿骂。

瞿燕庭陪着吃沙拉已经够不爽了,警告说:“你少整那些幺蛾子,敢动你那张脸,我就不要你了。”

陆文一听不乐意道:“你就是爱我的脸么?”

瞿燕庭说:“我倒想爱你的脑子,可我找不着。”

陆文无语道:“那我还有大长腿啊。”

瞿燕庭意识到,大概学渣的内心都向往被肯定,所以才这么疯。未免陆文继续瞎折腾,他问:“你到时候穿什么?准备好了吗?”

陆文把这茬忘了,立刻联系庄凡心,当初庄凡心说过给他设计礼服。

之后一星期,陆文没事就去找庄凡心监工,在家手机不离身,三五不时地和对方讨论设计细节。

瞿燕庭隐隐后悔,夜里关了灯,陆文都不抱他了,捧着手机为一颗纽扣商量七八十条,也不怕手指头抽筋。

后来嫌打字麻烦,陆文开始发语音,早晨慢跑回来,把聊烫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擦着汗去浴室洗澡。

屏幕亮起,瞿燕庭瞄了一眼,说:“有消息。”

陆文在里面喊:“等会儿再聊,哥,你帮我说一声。”

瞿燕庭滑开手机,恰好是和庄凡心的对话页面,他忍不住往上翻了翻,光是今天早晨,陆文跟人家发了将近两百条。

最后一条语音长达五十秒,是陆文发的,十分钟过去了庄凡心还没有回复。而上一条是文字,陆文说:你一定要毫无保留……

瞿燕庭的心跳错了一拍,纠结地朝浴室望了望,决定先斩后奏,点开语音把手机贴在耳边。

“……你一定要毫无保留地展现我的帅气,还要酷,透出高岭之花得不到的距离感。入乡随俗,再加一点港台风,西装必须有绅士气质,但不能和别人一样,要庄重却不失少年气。暂时想到这么多,你明白我的诉求了吗?”

瞿燕庭满头黑杠,这二百五拿自己当甲方呢?

叮,庄凡心终于回复了:你另请高明吧,滚。

瞿燕庭抱歉地打了一句话:我是瞿燕庭,不好意思他给你添麻烦了。

空了五秒,对方回:帮忙揍他一顿吧,我是顾拙言。

陆文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水迹没擦干净,前胸后背湿漉漉的,他向瞿燕庭展示胸肌和锁骨,说:“不真空就浪费了。”

瞿燕庭冷冷地说:“你那么想真空吗?”

“行么?”陆文期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