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国师日理万机,这杖责之事,容后再罚也不迟,还是先审案吧。”风华忽然道。

“风华公子言之有理。”刘大人赔笑道,拍下惊堂木,“你们五人当真没有说违心之言?”

洛云卿做最后一次努力,道:“既然你们上了公堂,为什么放过这坏人?只有指证他,将他绳之以法,你们才不会再受威胁,你们才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辈子不开心。再者,此次不指证他,往后还有更多的女子受到伤害。”

风华公子又道:“诸人一言一行,神明皆知。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今日做了违心之事,明日必遭神明谴责。”

苏惊澜双目微阖,一动不动,似已入定。

五个证人面露惊骇之色,目光交流了一阵,终究说出自己的遭遇,指证赵子隼。

赵子隼面色一变,略有惊慌。

“方才你们不是这么说的,为何翻供?”刘大人喝问。

“大人容禀,昨夜,有黑衣人抓走民女的娘,威胁民女,倘若在公堂上胡言乱语,指证赵子隼,娘就小命不保。”小鱼道,“民女无奈,不敢指证赵子隼。”

其余四人皆是如此,亲人的性命掌握在赵子隼的手中。

刘大人喝道:“赵子隼,你可知罪?”

赵子隼自然不承认,说她们是诬陷,说自己没有派人抓走她们的亲人。

刘大人道:“虽有六人指证赵子隼奸污,但你们是受害者,且没有其他人证目睹事发经过,此案的确棘手。国师大人,不知您有何高见?”

苏惊澜的死鱼脸像覆了一朵朵的雪花,冰雪之色寒碜人,“本座只是听审。”

刘大人头疼不已。

洛云卿道:“大人,民女有一法,只要用此法,便可知赵子隼是否奸污了她们。”

“什么法子?”

“滴血验亲。”

公堂外响起一阵轰然惊呼。

她解释道:“两年前,李雪遭赵子隼奸污,诞下一女,此女已满周岁。只要赵子隼和此女滴血验亲,若是血液相溶,此女便是他的女儿,容不得他抵赖。”

赵子隼目露惊骇之色。

————

为示公允,赵子隼先与五岁的亲子滴血验亲,他们的血液相溶。

李雪的女儿的血滴入白瓷碗中,他却迟迟不滴血,右臂发颤,眼中满是慌惧之色。

衙差强行将他的血滴入白瓷碗中,两滴血慢慢相溶在一处。

赵子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面如死灰,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住。

刘大人见此结果,命衙差抓住他,迫他下跪。

“赵子隼,你还有何话说?”刘大人喝问。

“大人,我…认罪。”赵子隼终于低?头。

六个受害者喜极而泣,公堂外的民众用力地鼓掌。

刘大人判定,赵子隼奸污六个女子,罪不容赦,判绞刑。他担心太子面上无光,担心自己官位不保,惊恐地问苏惊澜:“下官这么判,国师大人可有异议?”

洛云卿看向苏惊澜,他站起身,径自往外走去,无视刘大人的话,冷漠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

“恭送国师大人。”刘大人躬身道,抹去额上的汗珠。

“恭送国师大人,国师千岁。”民众亦恭敬道。

她来到外面,愣愣地看他上轿,看那顶轿子渐行渐远。

谢嫣疑惑地问:“洛姐姐,你看什么?”

洛云卿回神,“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凤凰楼,伙计说雅间有人等她。

她上了二楼的雅间,见是萧昭,并不觉得诧异,“三殿下大驾光临,是想念敝店的菜色吗?”

萧昭含笑道:“我是来恭贺你的,洛大小姐可否赏脸?”

她坐下,黛眉微微挑起,“用凤凰楼的招牌菜恭贺我?”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也是。”

洛云卿确实饿了,拿起银箸便吃。

他舀了一碗羹汤放在她面前,“听闻那五个人证在公堂上不肯指证赵子隼,后来国师的侍从风华公子说了一句话,她们才肯指证。”

她颔首,他面有歉意,“当真惊险。云卿,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害得你差点儿…”

“是赵子隼太卑鄙,不怪你。若不是你说服她们,她们也不会站出来指证赵子隼。”她举起白玉杯,“来,我敬你一杯,当是谢你出手相助。”

“你真要谢我,就尽快帮我想送给皇后的寿礼。”萧昭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洛大小姐不让三殿下失望,那就是让我失望了?”

雅间外响起萧胤的声音。他不请自来,坐在她身侧,厚着脸皮笑,“三殿下不会介意吧。”

萧昭露出一抹狐狸的笑,“若我说介意呢?”

萧胤不以为意地笑,“洛大小姐不介意便可。”

洛云卿故意道:“其实,我有点介意。”

他剑眉微挑,斟了一杯酒,“既是如此,我恭贺你打赢这场官司便走。”

她与他对饮一杯,然后笑吟吟地看他,好似极为期待他离开似的。

他搁下酒杯,浑然不觉自己应该走了,“三殿下,洛大小姐一招‘滴血验亲’让赵子隼无所遁形,可谓高招。”

“确是高招。”萧昭温润地笑,“酒已喝,请自便。”

“洛大小姐,你如何想到这一招?”萧胤继续厚脸皮。

“无可奉告。”洛云卿笑眯眯道,“倘若萧公子想在凤凰楼用膳,我吩咐伙计为你准备雅间。”

其实,她也知道,滴血验亲这方法,从现代医学理论来说,并不科学,但在古代,完全可行。

他的面上保持着灿烂的微笑,似乎有点僵硬了。

不得已,他站起身,站在门口道:“三殿下,予人方便便是予自己方便。下次若三殿下有求于我,我会好好想想该不该帮。”

话落,萧胤洒脱地离去。

洛云卿和萧昭相视一笑。

耍了萧胤一次,当真开心,谁让他那晚趁人之危!

————

赵子隼被处绞刑的那日,数千人围观,民众皆拊掌,大快人心。

如今的建康城,洛家大小姐洛云卿已是家喻户晓的女中豪杰。

一开始,她与萧胤闹出不少笑话,继而传出***之名;接着,她上公堂状告赵子隼,为受害的女子讨回公道,将坏人绳之以法,?不让须眉的巾帼之名传遍了京城。如此,洛家的铺子,如胭脂水粉铺子、凤凰楼的生意更为火爆,每日皆宾客如云。

玉器铺子的改建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这夜,洛云卿回府比较晚,刚上轿子就被一只手点了穴。

是鬼面狐狸。

他将她抱在怀中,她背靠他的胸膛,上半身动弹不得,两腿可以动弹,可是无济于事。

轿子前行,一晃一晃的,她坐在他腿上,也一晃一晃的,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你放心,我已点了轿夫和你的丫鬟的穴,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鬼面狐狸沉闷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教主,放开我…我坐一边便可…”洛云卿感觉碰到了某样硬邦邦的东西,全身紧绷。

“你不觉得这姿势很***吗?”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侧。

妈蛋!

正因为太过***,才要坐在一边!

她腹诽,随着轿子的晃动,那硬物就磨蹭着她的后庭,她心中愤怒,却不好发作。

“我在无极观找过,不过无极观像个迷宫,我不知书房在哪里。”

“蠢笨之极!”鬼面狐狸低斥,“两日后,我找来无极观的舆图给你。”

“谢教主。”洛云卿忍受着他的侵犯,“下次去无极观,我会尽力找书。”

“那就最好。”

他解开她的衣带,她感觉到了,心神一凛,“教主,洛府很快就到了。”

鬼面狐狸摘下白狐狸头面具,重重暗影中,浮现一张精雕细琢的俊脸。

可惜,她无法转头,看不到。

他啄吻她精巧的耳珠,舔吻她的嫩腮,热气喷洒,弥漫开来。

她又惊又怒,可毫无反击之力,憋屈得很。

他的唇舌好比锋利的刀划过,所到之处蔓生起细密的痛感。

他越来越过分,唇舌下滑,吻她的雪颈、香肩,鼻息越发粗重起来。他的右掌覆上她丰硕、柔软的水蜜桃,邪肆地揉捏…

屁股后的灼热,坚硬如铁,洛云卿再也忍受不住,愤恨道:“再不住手,我就喊了!”

鬼面狐狸笑起来,沉闷的笑声难听之极。

“只要我大声喊,国师就会感受到我有危险,就会赶来救我。”她威胁道。

“不多花点儿心思找书,有何下场,你一清二楚!”他冰冷道。

下一瞬,她身上一痛,身子可以动弹了,而身后的人已然不在,轿子依然往前走。

她剧烈地喘气,喉咙干涩。

————

洛云卿想去无极观找书,想去见见国师,可是,没有名目,怎么去?

这日,她在玉器铺子巡视改建的进展,萧昭找到这里,行色匆匆,面有慌色。

她所认识的三皇子,淡雅从容,玉树临风,从未有过惊慌之色。

“那批贡粉出了问题。”他竭力克制惶急。

“怎么会?”她惊得心神剧颤,“有什么问题?”

“秦贵妃用了鸭蛋粉,脸上长了红疹。”萧昭眉宇紧皱,“太医诊治过,是鸭蛋粉之故。”

“鸭蛋粉有问题?”洛云卿心慌慌的,“怎么会有问题呢?难道制鸭蛋粉的原料有问题?”

贡粉有问题,令妃嫔的脸受损,若皇后怪罪下来,她和整个洛家要承担的罪可不小,重则满门抄斩。

他急道:“你赶紧去问问,鸭蛋粉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二人赶往工坊,找到谢淳。

谢淳强调,制鸭蛋粉所用的原料是他精挑细选、严格把关,不可能有问题。

萧昭也强调:“太医看过鸭蛋粉,鸭蛋粉确有问题。”

洛云卿慢慢冷静下来,“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问题,三殿下,你可否从宫中私自拿出一盒鸭蛋粉,谢淳应该可以看得出来是否有问题。”

“我尽力而为。”他沉重道,“眼下只有秦贵妃出事,倘若皇后也出事,这件事就…”

“如若皇后动怒,只怕我们都逃脱不了干系。”谢淳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

“三殿下,若有什么消息,劳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萧昭应了,匆匆回宫打探消息。

洛云卿告诫自己,必须以冷静的心态审视这件事。

这一夜,注定难眠。

次日,她和秀娘外出办事,午后回府时才知道出了大事。

管家福伯说,皇后搽了胭脂,脸上长了红斑,大怒之下,命人来封铺抓人。官差到府上抓人,要找大小姐,老爷声称自己是一家之主,所有铺子都是他的,要抓就抓他。如此,官差抓走了老爷。

洛云姝等姐妹哭哭啼啼,杨氏虽也着急,但更多的是气愤,冲上来打洛云卿。

一旁的秀娘连忙拦住,阻止她打小姐。

“老爷被抓都是因为你!你那什么胭脂水粉,谋害秦贵妃、皇后,还害惨了老爷…倘若老爷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杨氏愤愤地骂道。

洛云卿疾步往外冲,秀娘赶紧追上去,“小姐,你去哪里?”

洛云卿说要去找三皇子,让她在府里等。

可是,三皇子府门口的侍卫说三殿下不在府里,她说进去等,侍卫不让进。

轻风从里头出来,她惊喜不已,说明来意,他冷漠道:“洛姑娘请回吧,三殿下不会见你。”

“三殿下为什么不见我?”

“我也不知呀。”

说罢,轻风进去了。

洛云卿如坠冰窖,这算什么?当真出了事就划清界限、撇得一干二净?

昨日之言,言犹在耳。

最无情、最冷酷的,当真是帝王家。

萧昭,原来你担心被我连累。那么,你我就此成陌路。

她坐上轿子回府,头疼不已。

如若她去无极观求国师,国师会帮她吗?

不,不能去求他!

虽然陛下宠信他,他也有本事帮她,可是,她就是不想借助他的权势,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