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以为还能将一切撇清吗?如果如现在还顾着在这里与这个哑女卿卿我我,比比划划,就等着再次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吧,等打败了连敖,灭了濯、卫两国,这哑女还不是任你处置?何必急在一时?”

“我们与连敖这一仗迟早要打,但如果等他完全吞了狸国,国力翻倍的时候,你再出击就已经太迟了,倒不如现在趁他们联姻未成,根基未稳,拼一个网破鱼亡,如果两国开战,母后一定全力支持,你需知道如今我们是同坐一条船,母后并不想船毁人亡,这道理你不会不懂,你我的恩怨待灭了连敖再计算,现在再多分歧也得放下。”她的话铿锵有力。

“其实母后你也深知如果狸、濯两国联合在一起,打破两国均势,其实力无一国可以匹敌,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与之硬碰?宫雪舞是因为于廉逼权太厉害,才出此下策,而于廉也因为有母后强有力的支援,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如果母后对狸国局势袖手旁观,于廉就如断了臂膀,成不了气候,四国鼎立的局势依然不会变,母后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濯国一国独大,除了我们卫国不乐意之外,母后为何不想想银奕也会睡不安寝?只要我们卫国、银魄两国达成共识,一起去施加压力,阻止这场联姻,狸国又解除了当下的危机,我们不是可以不动一兵一卒,将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吗?”濯傲的唇微微勾起,似乎所有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傲儿你说的没错,这不失为化解濯国想一国独大的机会,但如果我们这样做,虽然四国暂时会相安无事,但我们也失去了一个灭掉连敖的最好机会,我们刚才只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于廉能在在他们大婚之前夺权成功,将宫雪舞这个女人赶下台,那局势就朝着对我们卫国有利的方向发展,我们再与于廉联合在一起,那独大的就是我们卫国。”

“到时你扣押在梨宫的母子俩就发挥她们的作用,最好能逼银奕出兵相助,即使他不助我们一把,只要他能袖手旁观,到时孤立的就是濯国,濯国一亡,就轮到银魄,最后再对付于廉,我们步步为营,逐一击破,到时一统天下的是谁?建立万事功业的是谁?”

她肆意地大笑,似乎天下尽在掌握之下一般,但她越说我越心惊,而濯傲却沉默不语,莫非是被这个女人打动了?

“要霸权,要睥睨天下,不可能不流血牺牲,不可能没有风险,但与其平平淡淡一生,还不如轰轰烈烈死,说不定能建万事功业,千秋留名,如果失败,就算我是死,也要拉上连敖和那个贱女人陪葬!是他逼死我的孩儿,是她杀了董武,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活得如此好,我就是一刻也忍受不了。”她眼里流露出阴狠的光芒,让人毛骨悚然。

“母后,你说孩儿作的是最坏的打算,母后你何尝不是作了最好的打算,即使如你所愿,于廉登位,他不会傻到让我们卫国独大,任我们摆布,他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左相一职,野心勃勃,就连当年的精明无比的太后也瞒过,对他信任异常,单从这点就知道并不是如母后所说的傀儡,到时我们反而被他利用,做了他的踏脚石也不可知。”

“银奕无疑是很紧张楚乐,在四王会面那天我就知道,只是她却不知道而已,所以得知她离开皇宫,我已经立刻派人去找,以期赶在银奕之前,将她掳走,用她来牵制银奕,为的就是怕有这样的一天,但身为帝王,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他也未必真的如你我之愿,虽然这次是一个好机会,但母后不觉得这个风险太大了吗?”

“你母后并不觉得风险大,这次是杀连敖和她的最好机会,母后绝对不会放过,于廉我一定会相助,如果傲儿不想输,就别在这里与这个女人浪费时间,好好准备,这一仗我们打定了。”说完她转身离去,带着一身的杀气与戾气。

局势如此,似乎他们免不了又要再战一场,那到时又是谁倒在血泊当中,谁屹立在天地间?我似乎又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满眼都是刺目的红,高举的大刀,杀到疯狂的脸。

曾以为三年前的那场大战是一个结束,想不到只是一个开始。

狼笑 卷五 谁主沉浮 022:柳暗花明

“他们大婚傲儿也在受邀之列,听说喜帖已经送来了,傲儿准备如何?”她走几步又停了脚步,但并没有转过身子。

“他们有机会大婚再说。”濯傲冷哼了一声。

“我说如果万一他们真的大婚,傲儿你去不去凑凑热闹?”

“想送死才去,我又不是傻子,我不去。”他的声音冷硬异常,但又果断异常。

“那母后就放心了。”

“还有宓国与勒逦国在我们的策动下,已经斗得两败俱伤,我们是时候出击了,这比对着这个哑巴有趣得多。”她浅笑连连,轻扭细腰,缓缓离开。

那个女人离去好一会之后,空气依然弥漫着战场上的味道,让人压抑。

刚刚与他和谐相处的气氛被她破坏殆尽,好不容易才让他的话多起来,现在两人又相对无言,夜也随之变得寂静深沉,但想到刚才那女人的话,想到两国又再战,我的心总会一颤一颤,这战争不到最后一刻也不知道谁死谁活,谁输谁赢?

这个女人为了报仇根本就不考虑后果,明明可以避免大动干戈,但她却偏偏执拗得去走另外一条路,为小儿子报仇可以抛弃一切,甚至包括抛弃这个还活着的唯一儿子,这个娘实在怪异得很。

“濯傲,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可能并不是你的亲娘?”

濯傲看了看我写的字,微微发愣,但却不说话,我就不相信经历了那么多,他从来不起疑,也许他总是不愿意,不愿意连这唯一的娘也失去,虽然她从来没有将他当儿子。

“记得那年冷宫里的女人吗?你记得她看你的眼神吗?你记得她听到你名字的那一刻的狂喜,你离开那一刻的绝望黯然吗?”我写完就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他微怒,但眼神却闪烁得厉害,其实他应该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

“我是怀疑冷宫里的那个女人才是你的亲娘,这个太后是假冒的,要不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派人去杀她灭口?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在皇宫并不是没有,你的皇后她何尝不是是这样?她母后为了权力,不也是将她送出宫,然后将另一个妃子的儿子偷过来说是自己的?这个女人那么歹毒,她有什么做不出?”

“她对洛儿那么好,对你却那么差,我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娘,虎毒不食儿,如果当日是为了洛儿谋夺皇位,但无回谷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国家,逃亡在外,她还是要将你置之死地,有娘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认为我说得不对,那你说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濯傲的脸微变。

“其实你不是不怀疑,你是不想怀疑,不敢怀疑,但你想想如果她不是你亲娘,谁是你亲娘呢?如果她现在在受苦呢?你不想去救?如果她被人害死了,难道你就不想去查清楚,为她报仇?”他看着我写的字出神,目光变得深邃而幽深。

“如果她不是你娘,你就不用像如今这样顾及她,如果是你娘,也求一个知道,这不是很好吗?”我不停地写字,但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写字,这真是遭罪,可能我前世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爷对我的报应。

“她现在哪里?”他开口,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还是带着一点点的颤音,听得出他情绪的波动,看到他有所转变,我难抑心中的激动。

其实我发现濯傲也并不是那么恨银狼,他也并不是那么想灭掉濯国,一直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在推波助澜,如果扳倒这个女人,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甚至这场仗就不用打了。

“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我能找到他,当初是冷佚将她送走,如今冷佚是濯国的将军,我修书一封给连敖,他认得我的字,一定会派他过去。”我无比神速地写下这几个字,想不到自己也可以写得那么快了。

“你的字丑得除了瞎子外都过目不忘,他又怎会不记得?”他不忘嘲讽我一句,我的脸微红,其实这段时间跟楚乐靠这个交流,我的字已经好了很多了,他还没有见过我最差的呢?怪不得银狼以前每次看到眉头皱得不成样子,现在才发现真是难为他了。

他并没有回答我,眸子闪烁,似乎正在思考有没有必要叫冷佚过来,我害怕他冷硬地一口回绝。

“我考虑一下。”很久之后他才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濯傲,去找一个能听得懂唇语的人,她的舌头被割了,就连手也被砍了,她-----”

“她真的会是我亲娘吗?”听到我这样说,他双眼迷离而朦胧,如果事实真的如我们猜的这样,她母后在他的眼皮底下受苦了这么多年,叫他情何以堪?

“她比她更像你娘。”我用力写着这几个字。

“不会的,她不会是我娘的。”虽然他是这样说,但他的眼却满是迷茫,其实他在害怕,他在害怕他娘受了这么多苦,他害怕她受到那么大的伤害,看到他的退缩,我的心又紧紧抽在一起,他以前因为童年的阴影,因为愧对那些冷宫的疯女人,一直不敢踏入冷宫半步,如今我从他的眼神看到曾经的光芒。

“濯傲,你这次一定要去查,当是我求你。”我望着他,带着哀求。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热心?我的娘是谁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想乘机逃走?”他似乎找到理由去驳斥我,脸在瞬间变得冷硬。

“不要跟我说,你这是关心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他再次冷哼,寒气剧增。

“我没有恶意,弄清楚这件事情,于你没有任何坏处,你不会不明白?”他低头不语,但脸却缓和了不少。

“他就那么好,你想嫁他,她也愿意将江山交给他?我濯傲有什么比不上他?”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酸意,我抬头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深邃冰冷的眸,浑身散发着帝王的高贵与霸气,眉宇间我能隐隐看到银狼的影子。

“你跟他长得有点像。”我认真地写着,以前就发现,只是不敢说。

“想一个人的时候,看到什么都觉得像他,但我极讨厌你这句话,说我像谁都可以,但不许说像他。”他的脸黑得可怕,一脸的嫌恶,似乎说他像一个糟老头一样,像银狼有什么不好?目前我还没有发现比他好看的人。

“你今天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我点了点头,现在明白银狼为何娶师姐,我心中的焦虑没了,也不再提出要回去阻止他们,因为我知道濯傲是不可能让我离开的,但我还是很想他,越来越想他,还有我的小连藕,想得心疼了。

“说完你就可以回去了。”他站起来,叫那几个在不远处侯着的侍卫过来带我回去。

“她一定不是你娘,你一定要去查,一定要。”这句话还没有写完,侍卫就已经强硬地将我带走,我挣脱他们,写了最后一笔,他冷冷地看着。

走远了我回眸,他静静地立在天地间,出神地看着我写下的那行字,大风扬起他的白色衣袍,整个人竟与月色融为了一体,是那样的和谐。

自回到宫中,楚乐跑了出来。

“你怎么还回来?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躺在他的寝室里吗?莫非是牺牲色相之后,又被他扔回去吧?那你可真差劲。”虽然她嘴里是这样说,但看见我回来,她脸上的笑容难以抑制,也许没了我,她会更加寂寞。

其实相处的时间越长,倒发现她让人讨厌的地方少了很多,如果她的儿子不叫念歌,兴许我会喜欢上她。

这天后,我开始了焦虑的等待,等待濯傲过来要我修书一封给银狼,他倒是经常过来,不过吸引他过来的并不是我和楚乐,而是那个一见他就一脸谄媚地笑的小念歌。

不知道是楚乐调教有方,还是这小家伙的本质就是如此,反正只要一见濯傲就伸出双臂,在他怀中乱拱,咯咯地笑不停,而濯傲柔情似水地看着这小家伙,捏一捏脸蛋,甚至有时趁我们不留意,还啃几口,那场面真是温馨得很,如果不是不知情,真的以为这是父子俩。

他的笑容也只为这小家伙绽放,有时还绚烂地耀眼。

他每次都会瞟我两眼,但却极少与我说话,即使是楚乐无话找话说,百般讨好奉承他,但他也懒得理,只是抱着小念歌教他说话。

“敢情这个男人有恋童癖。”楚乐撇了撇嘴。

“好在我的念歌是一个男的。”她话音刚落,濯傲一记冷眼射来,楚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闭嘴低眉什么都不敢说,想不到银奕拿她没办法,却栽在濯傲的手中,真是一物降一物。

虽然我多次提醒他应该去寻找冷宫的那个女人,但他却恍如没看见,但他眼神明明-----

虽然他很少与我说话,但他看我的眼神不再带着恨意,也许我是唯一一个背叛了他,依然能在他眼皮底下活着的人,因为小念歌的关系,他甚至还试过在梨宫用膳,但他就吃得津津有味,而我们就食之无味,胆战心惊,一顿饭下来,楚乐说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衣服都湿透了。

“我怎么就那么怕 他,想当初银奕-----”

说到银奕,她突然像想到什么,立刻闭了嘴巴,脸阴沉了下去。

其实有时我在想,她的心真的没有银奕?她真的那么不在乎银奕?如果是这样为何那么介意银奕有那么多女人?

但我没有问她,免得这个女人又发疯一般朝我咆哮,然后再骂三天三夜银奕,以示她对银奕嫌恶与憎恨。

有时觉得她的行为如孩子一般可笑。

虽然濯傲来梨宫的次数较以前频繁,但想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事情似乎比登天还难,我不知道师姐与银狼现在了?我只是知道这段时间濯傲与她的母后摒弃了所有的偏见与仇隙,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开始对周边小国下手,不断蚕食壮大。

看到他们母子和好如初,我感到心头的希望之火越来越微弱,就在我快要绝望之时,濯傲在一个夜阑人静的夜晚,满脸黑色地床闯进我的寝室,他弄的声响惊醒了楚乐,楚乐忙冲了过来。

“出去-----”濯傲眸如锋聚,声如冰霜,摄人心魄,楚乐的脸瞬刻苍白无色。

“皇上,你不会对一个哑女有兴趣吧,那你眼光也太糟糕了。”

“朕不对她有兴趣,依你看朕应该对你有兴趣?”濯傲不怒反笑,双眼色迷迷地打量着楚乐高挺的胸前,吓得楚乐花容失色,落荒而逃。

但她逃了之后,竟然弄醒她的小念歌,让他在门外含含糊糊地叫濯傲,还指使他进来拉濯傲的衣袖拖他出去,她一定是以为濯傲对我有什么意图,看到她如此,心中一暖。

濯傲的脸黑如墨。

“楚乐,你再不进来带走你的儿子,休怪我出手无情。”他的话音刚落,楚乐已经冲进来,以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儿子抱走,但她并没有走远,就在门外不停地对她的儿子说话,但很多时候她都是自言自语。

“别睡,睁开眼睛。”

“你看这星星多美,你看这月亮多漂亮。”

“念歌想不想听娘唱歌,你娘唱歌可好听了。”

估计小家伙困,总听到她气急败坏叫醒他的声音,甚至到最后她真得在门外唱歌,她平时的声音如天籁一般,但今晚她的声音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濯傲的眉皱了又皱,就差没用布将自己耳朵塞住而已。

“写信叫连敖叫冷佚过来。想不到这事竟然有如此峰回路转的一天,估计是那个女人又暗中又做了什么让他实在不能忍受的事情。

我怕他反悔,以最快的速度将信写好,那字估计银狼看了又得大皱眉头,但银狼是否皱眉我就不知道,可濯傲那表情真让我无地自容,抬不起头来。

“真很难相信,这字是人写的。”他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让我差点就想夺回他手中的信重写了,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开门离开了。

“你唱歌真好听,银奕好福气,不过别吓坏你的儿子。”他的话让我忍不住想笑,原来楚乐还可以发出如此刺耳难听的声音。

他离开后,楚乐满脸通红地冲了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几次,直到发现我衣服每一个扣子都扣得好好,她整个人才松弛下来。

“反正你也曾经是他的妃子,就算他对你说什么,也只不过是重温旧梦罢了,真可惜好戏又没看成。”她打了呵欠,抱着那个在她魔音之下依然沉睡的儿子离开了我寝室。

她离开后,我一晚睡不着,这种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感觉真好。

与冷佚分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还好吗?我记得离别之时他那狠狠的一吻,我禁不住一阵失神,在我印象之中,他一共吻了我三次,他不会是对我-----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是一时失常,我不让自己往那边想。

他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当着银狼吻我,想起那一幕,心里乱糟糟的,脸微微发烫。

“关于楚乐在这里这件事,你别给我暴露半句,否则别想有好日子过。

“至于我们找她的原因,你不许泄露给冷佚知道,你只需要从他哪里知道那个女人的确切住所,我派人去找她,我不想反过来受人要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中有数,别想打什么坏主意,否则受苦的是你。”

我在他冷硬的声音中猛地点头。

从此日日翘首仰望,希望冷佚早日到来,只是来这边那么危险,不知道冷佚会不会过来?但我没想到冷佚的到来比我预先中快了很多,如此遥远的距离,他如何做到如此快出现在我面前?

当晚我与濯傲站在梨宫庭院的大树底下,而不允许楚乐踏出房门半步。

冷佚入宫的时候,已经夜深,深秋的风带着寒意,让我打了一个哆嗦,他穿着卫国侍卫的服装,可能濯傲想躲开太后的眼线,他看见我迫不及待地朝我大步走来。

“冷佚-----”我激动地唤了他一声,可惜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咿呀声。

冷佚猛地停住脚步,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冷佚-----”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换成了轻生的咿呀叫。

“你的声音-----”冷佚的声音愤怒中带着疼痛,脸一点一点变黑,身上的杀气瞬间剧增,双眼发出猛兽的凶光盯着濯傲,那手已经搭在他的剑上。

这个时候的他,就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小揪,。

卷五谁主沉浮023:泪光闪烁

“嚓——”的一声,冷佚的剑已经出鞘了,但寒光数闪,抽剑出来的并不仅仅他一个,剑的光很刺眼,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我的心也吊了起来。

“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卫国,你看清楚才拔剑,朕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将你剁成肉酱,冲动也要看你有没有冲动的本事。”濯傲冷冷地看着他,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万物的王者。

“是你毒哑了她?”冷佚将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敛起,就连眼里浓浓的火焰已经消失不见,但平静的声音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俊美的脸庞漾上淡淡的红潮,美艳异样,他想杀人的时候就是如此,如果不熟悉他的人,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羞涩的少年。

“是又如何?莫非你现在还有能力替她报仇?你那么卖劲干什么?她又不是你的女人,我濯傲还起码与她同床共寝一年多,俗话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何止一夜,而你什么都不是,还巴巴为她出头?想拿刀搁在我脖子上,你就叫连敖来,你还不够那个格。”我猛地摇头,明明不是他做的,为啥要认?并且还要说如此刺耳的话,难道他能从中得到快乐与满足?

“我就想为她出头又如何?这次似乎是卫王你叫我过来,可不是我冷佚巴巴赶来,但没想到你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贵为一国帝王,却做如此下做的事情,实在让人不齿。”

“背叛我的人,不要说女人,就是孩子,我也绝不留活口。”他明明就不是如此残忍的人,为何非得要说这样的话。

“我从来没有如此想杀一个人,你几乎让我按捺不住。”冷佚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光芒,在月色下发出森冷的光芒。

“我不是他毒哑的,抓我们的是他的母后,毒哑我的也是他的母后,相反是他一直在保护着我。”我将我写的字递给冷佚,他看了之后,那脸才稍稍缓和。

“纵容自己的母后胡作非为,他也脱不了关系,将你禁锢在这里,还说保护?”冷佚从鼻孔哼了一声,其实撇开他禁锢我在这里这点,对于曾经如此伤害他的我,他算是宽容了。

“那是我们母子俩的事情,你没有资格管,是她有事找你,你说完就离开,我卫国并不欢迎你。”濯傲将目光移向我。

听他这样说,冷佚走向我,看我一笔一刻写着,眼里满是疼惜。

“冷佚,上次我从冷宫救出来的那个女人现在你放置在哪里?”冷佚看着我的字,那冰冷的冷漠的眸子眯了又眯。

“卫皇,你想知道?”他并没有回答我,反而转向了濯傲,我从他的眸子竟然看到一闪而过的笑意。

“你错了,是她想知道,她在哪与我何关?”濯傲眉一挑,就不再说话,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男人明明这次是他想知道,还装成这个样子。

“是吗?”冷佚嘴角微扬,充满了讽刺,显然他根本就不相信。

“这个女人我知道在哪里,我告诉你也可以,但先放了她,如果你不放心,我替她留在这里,她安然回到濯国,我带你去找她,我冷佚说话算话。”他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此时的他倒有点像一只狐狸。

他替我留在这里?我愣愣地看着他。

“放她你想也别想,是她要知道那个女人在哪,又不是我想知道,你想要要挟谁?”

“如果不是你想知道,你会叫她修书给濯王,如果不是你想见,你会煞费苦心让我入宫?卫皇别装得满不在乎,你能骗谁?”冷佚的声音带着揶揄,我一直以为这个家伙就知道杀人哄小孩外,想不到还不算是一根木头。

“反正我是不说,除非你将人放了。”冷佚说得斩钉截铁,但濯傲又岂可同意。

“冷佚,我真的想知道,这个关乎——”但没有给我机会写完,跨前一步,将我的笔放下。

“别写了,看着你写成这个样子,我眼睛就难受。”他这句话不知道是嫌我的字丑,还是怜惜我出不了声音。

“但我想——”

“傻,他有事情不知道,他就不会杀你。”他似乎当濯傲不存在一般,声音也没有压低,说完竟然伸手来抚摸了一下我的发丝,充满怜惜与心疼,那种感觉似乎他比我大很多,其实他就跟我差不多。

“反正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放她,我将那个女人送到你眼前,否则你别想从我嘴里掏出一句话,我冷佚是宁愿死也不会屈服的人,不过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知道她在哪,就连濯王也不知道,如果你弄死我,我怕你到时追悔莫及。”他的唇微微勾起,而濯傲的脸却变得铁青。

“你——”

“放她绝不可能,但如果你能将她藏身之所说出来,我会好好待她,并且想办法让她重新开口说话,这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你也别得寸进尺。”

“人在你这里,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就是真的,到时我这头将人送到,你那头就将人毒死了,怎么办?”

“如果我想要毒死她,她早已经死了一百回了,还轮到你来看她?”

“那个女人是谁我不清楚,我只是想问清楚她一些事情罢了,你居然想用她来要挟我,你实在太天真,如果不是我答应过连敖绝不伤你,你休想有命离开这里。”

“你说不说?”

“不说”两个人简直就是硬碰硬,都不肯软上分毫。

“来人,送他出宫。”

“冷佚,你给我好好听着,这次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如果你还敢在卫国逗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眼看希望就要破灭,我冲到冷佚面前用手拦住他,那么辛苦才将他找来一趟,我不能看着功败垂成。

看到我拦在前面,冷佚就不再迈一步,其实他并不愿意走,他只是想逼濯傲退步,而濯傲既然下定决定叫他过来,证明他这段时间一定查过他的身世,开始起疑了,他只不过受不了冷佚的要挟,不想低头罢了。

我将冷佚扯了回来,当三人坐在那石椅上时,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只要扳倒那个女人,没有她在中间推波助澜,连敖和濯傲虽然不可能有和解的一天,但起码不会一天比一天恶化,并且还可以替师傅报仇,我不能就让这次的机会就这样流失。”

“这是濯王叫我亲手交给你的。”冷佚递了一封信函给濯傲,濯傲微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接。

“没有毒,卫皇请放心。”冷佚的声音说不出的嘲讽,我瞥了一眼,那字很娟秀,是师姐的笔迹,显然濯傲也看到了,微微出神。

“这么快就夫妻同心了?”濯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醋味,但看清楚是师姐的字,他竟不再犹豫地接过,然后拆开,显得有点急迫。

看信的过程,他脸色不变,但眼神却变幻多次,师姐究竟说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今晚虽然有我努力地斡旋,但他们始终达不成统一共识,最后依然不欢而散。

冷佚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濯傲,如果你让她再受到半丝伤害,无论下毒手的人是不是你,我都会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我是一个杀手,一般是一刀致命,见血封喉,但你我有耐心一刀一刀将你凌迟。”我从没有见过冷佚露出如此狠绝的表情。

“回去跟狸王说,人我会替她保护着,绝不伤她一根毫发,我曾经答应我的母后,不能让她离开皇宫,暂时我还不想与她反目,另外洛枫真的不是我杀的,虽然我也恨不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想跟做是两回事,这话我最后一次说,以后不管她信不信,我都不会再替自己辩解了。”

“还有告诉她,她刺的那一剑真的很痛。”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自己的心也隐隐作痛,似乎也曾被深深刺了一剑,刺得血肉模糊一般。

“等我——”冷佚走近我身边,这两个字明明很轻,但却感觉他用了毕生的力气去说,他说完这句话,就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临走之时的目光是那样的坚定,但就这样的眼神让我害怕起来,我觉得他是不会回去的,我害怕他因为救我而亡,濯傲已经说了,如果他敢在卫国逗留,他绝不留情。

“千里迢迢叫他来到这里,你为什么就那么轻易放弃?为什么就不肯退多几步?”

“即使不退步,我也能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我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他,他救不了你,肯定时不甘心离开卫国,但他又必然将这里的一切汇报给连敖听,他见我在乎那个女人,肯定会告诉连敖她的藏身之所,看看有没有利用价值,然后要挟我,我就等着他这样做,只要半路截获他的信一切不就一清二楚?”

“万一失败了,跟踪连敖派出的人,趁机将人半路劫走,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唇角翘起,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这个男人深不可测,你总是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

反正我暂时不奢望能离开这里,就盼望他找他到那个冷宫的女人。

“会唇语的人我已经找到,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查一个水落石出,我绝不能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

但一切并没有如他所愿,据说他们的人截获了不知道多少只信鸽,但都只是一张空白的纸,要不就一首让人耳热心跳的情信,而最后他们还是将人跟丢了,后来才知道银狼猜他会如此,一早已经叮咛冷佚要留心他有这一着。

将人跟丢了这让濯傲大为光火,那脸黑了很久很久,梨宫的杯子也打烂了好几个。

“这次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就是掘地三尺要将冷佚找出来,除非他不在卫国,这次他再不说,我剥他一层皮,拆了他的骨头。”他恶狠狠地道,离开的时候地上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次之后,他来的次数很少,并且停留的时间很短,听说忙于蚕食周边小国,而且与他母后周旋,两人关系时好时坏,他每次说这些都是轻描淡写,极为简单,但我知道围绕他的肯定都是惊涛骇浪。

而关于冷佚我再也没有听他提到过,就算我问他也不说,其实我很害怕、冷佚已经被他抓住,正在严刑拷打。

大约一个多月后,送饭菜的宫人将饭菜送在门口,由侍卫送进来,里面有专门的宫人用银针试毒,发现没毒之后才放心让我们食用,而楚乐每次还自己再试验一次,所以我每次都很放心的吃,但这次吃着吃着,就感觉了异样,我忙找了一个借口,吐出来一看,里面竟然有一张小纸条,字有点熟悉。

“后晚子夜会天狗食月,想办法弄晕门外守卫,明天的点心有蒙汗药,两个时辰后发作。”看着这纸条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就在这时,传来了拍门的声音,因为突然,我吓了一跳,忙将纸条收好。

打开门一看是楚乐,她一进来就关上了门。

“吃到什么了?”她怎么知道?我愕然地看着她,然后把纸条递给她。

“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吃到东西了。”她还没看,双眼已经变得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