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平看了眼姚曳,再扫了眼厉玦,迟疑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话:“关你什么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插手。”他说得极其没有底气。说完,他看向姚曳,眼神火热的,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姚曳下意识的觉得嫌恶,把头一瞥不再看他。厉玦注视着陈康平瞬间变得绝望的脸,心里了然,很自若的往他心上再插了把刀子。

“我插手这件事是因为她是我非常重要的属下,是我的工作伙伴。况且今天这里的晚宴是我设下的,我当然要考察客人的质量,以保证今天的宴会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说着,厉玦意味深长的看向陈康平,嘴角的弧度扩展的大了些:“很显然,您的质量很不过关。我认为我有必要查一查,看看您是谁带来的客人”他说话的语调微微上扬,讽刺味极重。

姚曳闻言嘴角抽了抽,这把人当物品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陈康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姚曳知道他一直是个极重面子的人,以前打工时被上司羞辱说他身上有农村来的穷酸气时,他当即梗着脖子跟人吵起来。现在厉玦把话说的那么绝,姚曳真怕他会控制不住跟厉玦打起来。

她百分百相信吃亏的肯定是陈康平。虽然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干她的事,但姚曳还是顾虑自己以后的名声的。上次在食堂闹得那一出,虽然不少人都站在她这边,但到底还是有些闲杂的风言风语的。

如今要是传出她前男友跟她的上司打起来了,不知道有心人会怎么想。陈康平那个女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她跑来跟她闹,重视名声的纪尹肯定不会再给她好脸色。想起那段被纪尹使唤的悲惨日子,姚曳只觉得头大。

她踌躇着上前,凑到厉玦耳边弱弱的说快走吧。她扫了眼周围,已经有人听到动静朝他们这聚了过来。

厉玦斜睨了眼身旁,知道姚曳的顾虑,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跟我的下属有什么过节。可我也希望您能看看今天的场合,况且身为男人跟对女人动手动脚,不觉得太不合适了吗?”

他义正言辞的说完,就扯着姚曳的胳膊往外面走。一路上,他的表情都格外的严肃沉痛,路过围上来的人,他都礼数周全的颌首致意,看上去一身正义。

姚曳被他莫名的出声弄得莫名其妙,走到拐角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转头朝陈康平那看去,就见他被几个人围着,有些人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鄙视。姚曳不用多想,就知道他现在在经历着怎样的指责。

在别人地盘上对女人撒气,这罪名可真是大了。况且来这里的人都是有身份的,陈康平今天来那么一出,以后想打入上流社会的核心,估计是有些难度了。

他现在,估计都有想死的心了。美梦破碎,那是多么的让人绝望。

厉玦一低头就看见她脸上的为难。他轻哼了一声,开口道:“怎么,于心不忍了,要不要我现在过去帮他解释一下?”

姚曳无语,都闹成这样了还怎么解释?虽然心里有些小鄙夷,可脸上还是陪着笑,恭敬谦和地对厉玦说:“不用了厉总,您时间宝贵,别浪费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姚曳自问礼数周全。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厉玦好像跟她杠上了,处处为难她。

“呵,你现在场面话是一套一套的越会说了。怎么,他是你前男友?”

男友这个词让姚曳微微有些晃神。她沉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厉玦完全无视了她的沉痛,自顾自的在那高谈论阔了起来。

“他倒是挺有品位的。现在的女朋友身材不错,皮肤也够白,身材够出挑,看来你前男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姚曳低着头,恨恨的的吐出三个字:“狗男女!”

厉玦大为惊讶,想不到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助理也会有这种义愤填膺的样子。他觉得有趣,笑着继续调侃她:“别这样嘛。人都想往高处走,他的事我也听过不少。他最近在IT行业混的风生水起,听说这两年被打压的挺厉害的,最近才开始往外冒。不过这也没办法,现在这社会就是现实,有些有才华的人就是找不到用武之地。”

姚曳被他的话绕的头昏昏的。猛然间她竟然觉得陈康平出轨的挺有道理的。他跟她交往,只能一辈子任劳任怨的被人当牛使唤,可交了个有钱女朋友,那日子瞬间就滋润了。他现在的女朋友能给他人脉,资源。而她,只能跟他分享她身上的那一堆烂事。

她呆了片刻,声音干干的说道:“这么说我以前还是拖累了他?按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大方祝福他们?”

厉玦:“这倒不用,只要以后他被甩了后,你别笨头笨脑的跑去安慰人家就好了。”厉玦估计是觉得自己打击的过分了,于是话锋转了转,做起人生导师了。他刚才一看陈康平那样子就知道他对姚曳余情未了。可这种情不要也罢,得不到的永远觉得是好的。一旦握到手里,又会变得不值钱。

“怎么会?不说他会不会被甩,就算是真被甩了,我也看不起他这种男人了。”姚曳这话说的很笃定,现在想起陈康平,她就会想起他手上的勒痕,想起他跟他女友的恶趣味。

姚曳浑身的汗毛竖了竖,她口味清淡,受不了这些。

厉玦满意的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了。别到时看人家可怜,冲你招招手说一长串悔恨的话你就又跑去给人当备胎。有过前科的人,一辈子改不了。”

姚曳舒心的笑笑,金主化身话痨,平易近人的样子让她减少了不少压力感。连带着刚才被陈康平带起的抑郁情绪都消退了不少。

他们两并肩走着,姚曳看厉玦心情不错,就大胆的主动跟他搭话。

“话说厉总,你真觉得他那女朋友会跟他分手?我觉得他们感情挺好的。”

厉玦恩了一声,态度很肯定。

姚曳却有些不能理解:“怎么会呢,陈康平跟他那女朋友都发展成这样了。女孩子家家的,总要顾忌些名声吧?”

“想不到你还挺保守。”厉玦调侃着,见姚曳脸上扫过一丝恼意,他也就不继续逗她了。

“他女朋友林夏是个挺虚荣的人,找上你前男友估计也只是想换换口味,时间长了肯定要换,想找个条件比他好的人。你想想她周围姐妹的男朋友都是上流社会的天之骄子,她能受得了自己拿出手的只是个小职员吗?”

“况且,她那爸爸正往各个领域扩充势力,这种时候肯定是想找个有地位的拉他们一把。你说,他会找你前男友这种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的人当他女婿吗?”

姚曳不禁想望天,上流社会果然够复杂。陈康平那家伙,活该要往火坑跳。

不过厉玦这么细心的跟她解释了,出于礼貌,她还是应该给他捧捧场,给他戴戴高帽。

“不过厉总,您知道的还真是多呢。是不是一个圈子的,彼此都知根知底啊!”

厉玦轻笑,面露嘲讽:“不是我知道的多,而是今天她爸爸跑过来跟我示好,有意无意的说想把他女儿嫁给我。”

第十八章 唐突的要求

纪尹的古装戏依旧在拍摄中。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剧组在器材管理上特别投入了心力,以防止再有意外发生。

姚曳在纪尹旁边做事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曲燕的女人。她是这部戏的编剧,两人空闲下来的时候会闲聊几句,对方总是会插科打诨的跟她聊一些剧情方面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兴趣相投,两人竟然从公事聊到了私事,成为了朋友。

曲燕现在是国内知名的一线编剧,三十多的人却一点都不服老,喜欢刺激有趣的生活,盎然的就跟个小姑娘似的。两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逛街买衣服,有时还会聚在一起看恐怖片。看到恐怖的地方,都会不顾形象叫的跟疯子似的。

不过两人到底都比较忙,所以一个月顶多就出去一两次。但在剧组的时候,两人会探讨一些人生的问题。

比如说职业。

某个晚上,曲燕从外面买了一大袋子烧烤,邀请姚曳一起吃。纪尹最近不怎么给她挑刺了,所以姚曳经常能偷的浮生半日闲,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两个女人坐在房里大快朵颐,没一会话匣子就开了。

曲燕喝了口饮料,瞅着姚曳,大大方方的问她:“怎么,你真愿意一辈子做伺候人的工作?”

姚曳咬了口羊肉串,烫的直吐舌头。平复了一会后,还是觉得舌头不像是她自己的了。她大着舌头,结结巴巴的说:“怎么会?这一行趁着年轻还能做做。等老了,哪经得起这样折腾?”

曲燕:“知道累你还干,傻啊!”

姚曳闻言,佯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我的姐姐,混社会哪是能不想干的事就不干的啊!”

曲燕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狡黠的望着她,笑着说:“想不想转行,姐姐我可以带带你?”

曲燕说想带她入编剧这行。她说现在这行情,拍电影的如果不是知名导演或演员,根本就不会有市场。曲燕还说她的专业也算是跟这行有点关系,再加上有些想法,所以说不定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听了她的话,姚曳不是没动心的。

但是转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说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成为一名编剧,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有生活来源。如果贸然就去做,那到时不成功,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起步了。

曲燕也跟她说先让她在助理这行做着。跟着纪尹虽然累,但到底还是能认识一些人的,即使不能深交,也能混个脸熟。

但她也提醒她,有机会最好能在体验一下其他职业。毕竟没有阅历,是写不出好东西的。

在姚曳为自己的将来做着打算的时候,纪尹那又出了大事。苏修业突然传出要结婚的消息,这让纪尹几近崩溃。

姚曳在她家陪着她,看着她癫狂的拿着手机不断打电话,无人接听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后,她愤怒的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手机碎了一地,声音尖锐刺耳,把姚曳吓了一跳。她看着沙发上缩成一团的纪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给郑平打了个电话,他急冲冲的赶来,一见纪尹这副模样后,当机立断的联系厉玦。通话完毕后,姚曳看着神色凝重的郑平,颤颤惊惊的问他:“厉总怎么说?”

不知道怎么的?姚曳下意识的觉得,只要厉玦来了,所有的麻烦就都能被解决。

郑平一脸的烦躁,他摆着手,说:“厉总说他现在来不了。苏修业那他会去问的,还有舆论公关必须马上做。纪尹和苏修业的事好像被不怀好意的人泄露了出去。”

姚曳大惊失色:“那不是很严重?在对方传出订婚消息的时候传出绯闻,会被人当成是第三者的!”

郑平:“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你这两天好好看着纪尹。舆论的事公司会想办法压下来,你别让纪尹再出什么乱子就行。”

姚曳看了眼颓废的纪尹,点了点头。

姚曳在纪尹家陪了她一个星期。这两天外面的风声很平静,纪尹跟苏修业的事只有几篇小帖子,根本没有掀起什么风浪;同时的他订婚的消息也证明是假消息。

姚曳本来以为纪尹会恢复正常的,却不想苏修业在这时竟然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他跟纪尹的一切都只是传闻,还说他不会找演艺圈的人当妻子。他的一番话,让纪尹彻底陷入了崩溃。

姚曳炖着锅里的鸡汤,想着纪尹苍白的脸色,不由得为她叹气。

虽然她以前一直在折腾她。但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她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况且最近这些日子,她对她也算是不错…

姚曳拿了个小碟子将鸡汤盛起后尝了尝味道,觉得咸淡适宜,就给纪尹盛了一大碗给她送过去。

纪尹恹恹的看着碗里的鸡汤。姚曳胆战心惊的望着他,就怕她心情一个不好,会扬手把她手里的汤打翻。所以纪尹朝她伸手时,姚曳的手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好在她虽然心情不太好,但到底还是有理智的,接过汤小口小口的就喝起来。姚曳松了口气,就听见外面门铃响了。

她警觉地小步走过去。见显示屏里的是厉玦,她才放心的把门打开。厉玦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发青,显然也是被最近的事折磨的心力交瘁。

厉玦看了眼纪尹,表情变得更不好了。姚曳也能理解,虽然这两天她一直陪在她旁边,可也仅限不让她伤害自己。因为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即使她每天给她做好吃的,还是阻止不了她的精神垮下去。

厉玦径直走到纪尹身旁,眉间微蹙,神情也格外的严肃。他弯下腰,凑在她耳边说:“纪尹,你别这样。那个男人都这样了,根本不值得你跟他好。”

纪尹呆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厉玦。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说了句让姚曳几乎吐血的话。

“现在他不要我了,你还肯要我吗?以前你承诺的事,能做到吗?”

她用了两个问句。说话间神色木讷,眼神里也没有焦距。姚曳看的心里一紧,她感觉纪尹被打击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姚曳紧张的看着厉玦,有些忐忑的等着他做决定。她知道一个男人愿意守护一个女人那么多年,一定是对她饱含深情的。如果趁着这个机会他答应下她,也算是了了一桩他多年的夙愿,说得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姚曳心里,隐隐不希望他答应她。

想了一会,姚曳把这种心理归为不想让厉玦做不值得的事。认识了那么长时间,她由衷的觉得厉玦是个不错的人。虽然会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却也不随便摆架子,偶尔还会大发善心的给她一些恩惠。他那么好的人,实在是不应该成为一个备胎,更不该去当另一个男人的替代品。

厉玦显然也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他怔了一怔,迟疑了片刻后,他蹲下腰,与坐着的纪尹平视。

“纪尹,我以前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会让你登上最高的舞台。只是…”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伸手理了理纪尹微乱的发丝,柔声说:“我不能因为你一时的崩溃而对你承诺那么不负责任的事。”

纪尹注视着他,眼里聚起了泪花,她吸了吸鼻子,坐在沙发上呈抱膝状,一副受惊小动物的模样。

“是我过分了对不对?你也有你的人生,说真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过分的,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还一直吊着你,利用你。可厉玦,我改不了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自私又任性。我现在身边没有别的人了,只有你,所以你再让我任性一次,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厉玦知道她是因为苏修业的绝情而急于找一个救生圈。放在几个月前他或许还会答应她,可现在,他实在不想干这种蠢事。

他不是那么善心的人。会甘愿因为过去的情谊,而牺牲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揉了揉纪尹的头发,轻声说:“你先去睡觉,睡醒了一切都会好。”

纪尹满脸的不相信。她拽着厉玦的袖子,一定要他给她一个明确地解释。可厉玦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动摇,这让纪尹无所适从了起来。

其实早该知道的。他对她的态度,在近几个月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不甘心,说到底她就是不甘心。努力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抓住苏修业这男人的心,现在连厉玦都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厉玦看得出纪尹脸上的不甘心。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镇定自若的说:“你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你仔细想想,你跟苏修业那么多年了,他哪次不是懦弱的不敢反抗他父亲的命令的?这么多年的碰壁,你难道还不能习惯?”

纪尹嘴微张着,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反驳他的话。其实他一直都跟她说苏修业不是个好的人选,懦弱又自私,永远不敢朝前踏出一步。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却偏执的不愿意放弃。

可既然已经偏执了,现在为什么不偏执到底呢?

第十九章 情动

既然偏执了就偏执到底?纪尹听出厉玦话里的意思,却没有鼓起要跟苏修业再继续下去的勇气。以前,她敢无所顾忌的去追逐她心里的爱情,是因为她知道有个人会一直为她保驾护航,即使她最后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个人也会成她最后的归宿。

可现在,他把给她的底牌给抽走了。纪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下去,她恐惧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那。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费神多了,她没一会就闭眼睡了过去。厉玦把她抱回房间,姚曳在外面整理纪尹用剩下的碗筷,正准备把东西端到厨房里去时,厉玦就出来了。

他看了眼她手上碗里剩余的鸡汤,问道:“你给她煮的?”

姚曳点头。

厉玦的脸上闪过一抹倦色,他按了按眉间,悠悠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后后脑勺枕着手背,闲暇的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姚曳不敢出声打扰他,正准备端着碗去厨房时,身后就响起厉玦懒散的声音。

“还有没有剩的?有的话给我也盛一碗。”

姚曳愣了一愣,下意识转身要询问厉玦。可看着他眼窝下面的青黑,和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她想说的话就都咽了下去,迅速的跑到厨房去给他盛汤了。

她把剩下的一个鸡腿夹到了他碗里。厉玦显然是饿了,吃的很快,但动作却很优雅,嘴角没有沾染上汤汁,喝汤时也是安安静静的,几乎听不到声音。

一碗鸡汤很快就被他吞咽下肚。姚曳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小心的问他:“锅里还有一点,您要不要再来一碗。”

厉玦摆摆手:“不用了,再吃就撑了。”

姚曳哦了一声,莫名的开始担心他要给她挑刺。其实刚开始他说想喝汤的时候她就忐忑了起来。厉玦这人简直可以说是美食家啊,上次在他家吃完那顿后,姚曳回去吃自己做的菜就怎么都觉得不对味。缘由就是由奢入俭难,吃惯了精致美食的人,一下子怎么能受到了简单的家常菜,更何况她做家常菜的水平又可以说是中下的。

她正担心着,却不想厉玦竟然对她投来了笑容。他温和的笑着,说:“手艺不错,喝完后我胃暖洋洋的,都不觉得疼了。”

姚曳受宠若惊,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屋外门铃响了。姚曳小跑着去开门,见门外站的是苏修业,她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厉玦像是心里早就有数了,他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后,迅速的拽着苏修业的领子把他拽到了屋子里。姚曳猜想厉玦用的力气一定很大,苏修业被他的冲力逼得朝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跌倒了。

厉玦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对苏修业说:“你要是喜欢她,就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别一天到晚的给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是个男人,做点男人该做的事!”

被厉玦不留情面的指责完后,苏修业白着脸就进到纪尹的房间里。姚曳第一次看见这样充满戾气的厉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围的声音瞬间就静了下来。姚曳如坐针毡,想开口说回去可看着厉玦严肃的表情,就又不敢说什么了。她煎熬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厉玦先开口。

苏修业进去没多久,纪尹房间就传来了对骂声。厉玦脸色瞬间就变了,当听到纪尹屋里响起砸东西的声音时,他当即坐不住,冲到了她房间里。

姚曳跟在她后面,一进门就看见房里是一片狼藉。台灯被砸在地上,玻璃罩子碎了一地。一些精致的装饰品也被扫到了地上,不少都落到了苏修业的脚边。姚曳一慌,心想纪尹这下是真的癫狂了,都已经到了伤人的地步了。苏修业这人本来就摇摆不定,纪尹这么一闹,他可能更不想要她了。

纪尹砸的不尽兴,竟然想把墙头的装饰壁画拿下来砸人。厉玦当机立断的跑过去阻止她,他拽着她的手让她冷静。纪尹拼命的摇着头,撕心裂肺的说不要。她的头发散乱不堪,配上她苍白乌青的肤色,哪还看得出平时的风光。

苏修业握着拳头,脸上的怒气一点点的聚起。姚曳心惊的看着他,担心他会这样甩袖而去。厉玦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招呼姚曳,让她过去看着纪尹。

姚曳走过去扶住纪尹,不让她再做出格的事。厉玦拽着苏修业,大声的质问着他什么。他烦躁的别过头,不想再听厉玦的说教。姚曳担忧的望着那边的两个人,心里期望着苏修业能听劝,跟纪尹好好聊聊。

可显然,他们都低估了纪尹的破坏力。姚曳拽着纪尹的手,却不想她突然下了死力气,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姚曳惊呼一声,就一头撞到了柜子上。

纪尹把姚曳推倒后,像是瞬间恢复了神智。也不叫了,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姚曳。她手撑在了刚才台灯罩子碎了的地方,红色的液体倏倏地往外冒。

她看着房里的一片狼藉,再想想自己刚才做的事。她瞬间就绝望了,捂着脸失声痛哭。

苏修业面对癫狂的纪尹是烦躁的。可现在看着她一副痛苦无助的样子,他心又软了。两人纠缠了那么多年,感情深的早就印刻在彼此的血液里。只要纪尹一露出软弱无力的姿态,他就会心痛不已,把家族训诫一股脑的抛在脑后。

他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纪尹身边,坐到床上后,将她揽到怀里轻声安慰。

那边浓情蜜意了,姚曳这就不好了。她不仅手疼的厉害,撞到柜子的头也是晕晕乎乎的,她伸手摸了摸,顿时疼的倒吸凉气。

厉玦第一时间就跑过来查看她的状况。见她头上鼓起的小包,再看看她手上的口子。他烦躁的啧了一声。拿过柜子上的纸巾,扶着她往洗漱间走。将她伤口上的玻璃渣清洗干净后,按着她的伤口给她止血。

姚曳呜咽着喊疼。厉玦开口让她忍着些,但动作却也放轻了不少。他扶着她出来,床上的纪尹看着姚曳的样子,朝她投去抱歉的眼神。

厉玦板着张脸,丢下话让他们自己处理烂摊子,就带着姚曳出去了。他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将手上的伤包扎后,他又强逼着她去给她的头做一个深层的检查。他的意思很简单,说是上次那意外发生还没多久,她这一次又一撞,怕会有什么后遗症。

他贴心的模样让姚曳萌生感激。但同时的,她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愫。这个情愫让她向往的同时又觉得恐惧。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决不能就这样深陷下去。纪尹跟苏修业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呢,她要是犯傻一股脑往里面挤,那她的下场一定是万劫不复。

更何况还有陈康平这不着边际的人给她做警戒呢。地位不平等的两个人呢,是不可能会有未来的。

处理完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厉玦本来说要她留下来住院的,可姚曳以自己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拒绝了。厉玦对她的意见不以为意,又去询问了医生。听医生说她的情况很好,没到住院的地步时,他才同意让她回去。

他十分绅士的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姚曳看了看时间,也不矫情,点头应了下来。

坐在厉玦的车上,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气息更清晰的围绕在她周围。姚曳的脸瞬间就烫了起来,低着头深怕他会看出她的不寻常。她时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家。

大概是觉得车内太静了,厉玦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你最近也真是流年不利,隔三差五的就要进医院。怎么,要不要考虑找个大师给你去去晦气?”

姚曳被他的话给逗笑了,连带着心里的紧张也消退了不少。大概是他营造的氛围太轻松,姚曳竟也大胆的跟他开起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