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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爷子正心无旁骛地落着款,一个漂亮而利落的收笔还不是结束,他把毛笔搁起,再盖上自己的印章,这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书房里的椅子都是由珍贵的梨花杉木制作而成,式样很是古典,乔雪桐却不怎么坐得惯,虽然底下铺了软垫,但还是有点冷硬。

墨香缠绕,仔细闻一下,似乎还染了一丝其他的香味,乔雪桐偏头看过去,心中了然,老爷子正拨弄着一炉熏香,差点忘记,他临字的时候,总是有焚香的习惯。

这个世界上愿意出大价钱附庸风雅的人何其多,老爷子书房里也摆了许多字画古董,每日必定亲自打点,乔雪桐看得出,他是真的爱。

听说,那个无缘和他携手白头的女子,生前最爱便是这些。

乔雪桐心里轻叹,看不出老爷子还是个性情中人。

世人大多寡情,一声珍重一抔黄土祭奠的生离死别,随着日升日落,淡化在寻常的人间烟火里,人死了,日子还在继续,必须继续!

乔老爷子洗了手,又让人泡了一壶香茗,这才在乔雪桐对面坐下来,细细询问了一番近况,一场大病下来,那张苍老的脸孔失去了几分光彩,倒是眉色多了些许慈祥。

人,不能不服老。在年岁面前,什么能都逞不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午休时间到了,老爷子便有些乏了,乔雪桐起身告辞,“爷爷,您多保重身体,我下次再回来看你。”

“嗯。”老爷子揉着眉心低低应了一声,指向案台,“你把它带回去吧。不可再和以前那般任性,和淮北安安分分过日子。”

乔雪桐露出清浅的笑容,“谢谢爷爷。”

捧在手心里的墨宝,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踏破门槛,一生难求,当自珍惜。

那天后,乔雪欣深受刺激,也大病了一场,为疗“情伤”,这几个月都避在国外,陆芬过去照顾她的起居饮食,大概是觉得被拂了面子,二伯父乔振国也鲜少着家,近来倒是很常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

乔家确实是越发冷清了。

乔雪桐也没有久待,下午她和金津津还有个约会。

“老公,”唇边盈盈的笑意加深,落地窗下的女子面容清晰姣好,一米阳光从窗外打进来,映得那双如墨双眸熠熠生光,她的小腹有着明显隆起的弧度,从侧面看过去,像倒扣着的一口锅,然而这并不影响她脸上温柔的表情,“我在陪津津试婚纱呢!”

“嗯,在巴黎春天,”乔雪桐声调稍微高了点,“你要过来?”

乔雪桐看向被人团团围住的好友,轻皱着好看的眉,“可是,我不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

“把你的手机拿给旁边的工作人员。”

“喂,你好。”那边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像一泓纯净的清泉缓缓流过耳端,年轻的女孩子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先生您好,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微红着脸细细地报上了地址,电话很快挂断,她心里突然有些怅然若失,想起刚刚通话的内容,又燃起一丝希望。

有那么低沉动听声音的男人,应该也长得很好看吧?

乔雪桐来不及摸清恍神的女孩儿心跳的频率,金津津就喊她过去了。

金津津身材娇小,长相甜美,合身的定制婚纱诠释了她独特的美丽,和一身白色西装的佟弘站在一起,对视的目光如胶似漆,又是网上流行的最萌身高差,俨然天作之合璧人一对。

乔雪桐心里有一种预感,婚礼那天,金津津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因为站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早已迫不及待要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都给她!

到底有多少惋惜,她当初的那场婚礼,一点都不浪漫,只是走形式而已!

门被推开,众人的目光如数被走进来的英俊男人吸引,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最简单的搭配,衬得那颀长的身形越发挺拔,似乎察觉什么,他也看了过来,眸光清湛,和某道视线对上,深邃的黑眸缓缓浮起笑意……

他慢慢走过来,不知有多少人拼命压住眼底的惊艳,却无法减慢陡然加快的心跳。

熟悉的清新气息飘在鼻端,乔雪桐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被人亲密搂住,在那不约而同的清晰倒吸气里,她锤了男人胸口几下,“不公平!”

那一刻,无数的心,悄然破裂。原来,这个俊朗的男人,早已有所属。

“什么?”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来,撩得耳朵痒痒的。

乔雪桐夸张地比了比自己的大肚子,愤愤不平的声音受到了委屈的压抑,“凭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

她都丑成这样了,这个男人偏偏还帅得一塌糊涂,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轻而易举地吸引无数惊艳的目光?太不公平了!

莫淮北旁若无人地搂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姿势闲适,乔雪桐放心地依偎着,“老公,你觉得津津美吗?看她那腰多细啊,简直不盈一握……”

相反,看她自己,唉。

男人垂眸看臂弯里红唇微嘟的人,气息渐沉,“无论你变成怎样,在我眼中都是最美丽的。”

本无心抱怨,如果真的算抱怨,那也是幸福甜蜜的抱怨。乔雪桐悄悄红了脸,“哦。”

公然调`戏什么的,她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某人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说甜言蜜语了呢~

“老公,爷爷送了我一样东西,”乔雪桐献宝似地拿出那副字画,“你看……”

莫淮北打开,苍劲有力的十六个字映入眼帘,字字力透纸背,稍微思索,他便懂得了老爷子送这幅字的意义。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金津津又换了一套新的婚纱,复古的样式,胸口处层层叠叠的花,摇曳生姿,美得不可方物,乔雪桐看得眼睛都不动了,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莫淮北偏头,在女孩子泛着粉色的颊边落下一吻,心里默叹,是不是可以考虑再给她一个婚礼?

当初两人的结合太仓促,错过了太多太多。

此时,郭家别墅。

郭婷婷看着那个扯高气扬、以女主人自居的年轻女人,眸底燃起了愤怒的光芒。

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以为逼走她的母亲就可以在郭家横行霸道目中无人了吗?

“喂!”身怀六甲的女人不知好歹地叫住了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郭婷婷,“你给我站住!”

郭婷婷忍着怒火继续往下走,那女人挺着肚子跟下来,清洗过的楼梯还被佣人特意打了一层蜡,光亮照人,犹如一把闪着银光的剑。

张爱玲说,地上静静躺着杀机。

一声尖叫,伴随着“扑通”的声响,郭婷婷惊愕地回过头,那女人正从自己脚边滚过,速度太快,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味,下班回来的郭川恰好看见这一幕,他的女儿仿佛被什么吓到惊呆在原地,而她惊慌目光的尽头,是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女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白裙被染成了红色……

“啪!”

又一声巨响,郭婷婷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夺眶而出。

“婷婷,我对你太失望了!”不明实情的郭川一字不漏把女儿之前的指责还了回去。

郭川把那满身是血的女人抱起来,疾步往外走,空空的大门,消失的匆匆身影,夜色还太浅,悲哀却一望无垠。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脸又热又痛,郭婷婷扶着扶手从地上坐起来,这个家,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简单收拾好行李,郭婷婷泄愤似地一路弄出了巨大的声响,佣人面面相觑却不敢向前去拦,走出门外,一个单薄的粉色身影冲了上来,紧紧抱住她的腿,低声哀求,“姑姑,带咚咚一起走,好不好?”

成长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郭婷婷蹲下来,擦去小咚咚脸上的泪水,“乖,不哭,我们一起离开!”

两张飞往江南某个城市的机票,两个不安的灵魂,要跨越千山万水,寻找归宿。

经过抢救,孩子还是没有保住,心力交瘁的郭川回到家,听佣人说了女儿离去的消息,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深埋进沙发里。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郭川揉着眉心,“吵什么?”

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警察找你……”

警察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怀疑你涉嫌……”

和上次在婚礼上带走郭志文的警察说的几乎一样的台词,教唆他人,故意杀人……

“砰”一声,是枪声,接下来是尖叫声,是绝望的哭喊!

用随身小手枪打伤警察的郭川,驱车在夜色中苍茫逃窜。

婚纱是大师手笔,又是量身定制的,金津津也不过来走个过场,提前过个瘾,顺便和好友相聚,一个星期后,她又要飞非洲了,去那个传说中神秘的海角。

好不容易空出来的闲暇时光,莫淮北陪着妻子在婚纱店看别的女人试婚纱,晚上有一个重要的应酬,推不开,只能应约前往。

“小杨就在外面,等一下让他送你回去,到家记得给我电话。”临行前,莫淮北细细嘱咐。

“知道了!”

晚上七点,乔雪桐和好友分别,家里的司机小杨等候已久,黑色车子滑入平稳的车流中,华灯初上,A市沐浴在一片辉煌的璀璨里。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乔雪桐突然觉得有点闷,稍微降下车窗,放进微冷的空气,恶心感稍稍压了下去,复又升起车窗。

车子继续前进,车里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后面有一辆泛着银光的车子迅速调头跟了上来……

渐渐进入郊区,风从林中深处吹来,尖锐的刹车声猝不及防地响起,炽烈的车灯劈开一条路,乔雪桐猛地向前倒去,脑袋磕碰在椅背上,一阵眩晕,下意识地摸上小腹。

小杨不知道伤到了哪里,闷哼一声,趴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

“啊!”乔雪桐惊呼一声,恍然发觉自己的手被人从抓住,然后整个人被从车里拖了出来……

夜色里,一双阴鸷的眸子闪着森寒的光渐渐逼近,乔雪桐看清了那张脸,吓得呼吸差点停止!

怎么会是他?!

第七十五章

“你究竟想干什么?”乔雪桐死死地抓着车门不肯放,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唯有微微颤抖着的手泄露了心底的惊慌。

郭川只是冷笑着,直接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扳下来,然后用力推进了后座,“砰”的一声用力关上了车门!

乔雪桐几乎被震得魂飞魄散,被风吹乱的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苍白的脸颊,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还好,宝宝没事。

银白的车子冲破浓郁的夜色,绝尘而去……

饭局才刚开始,莫淮北却有点心神不宁,他时不时地拿出手机,心里琢磨着,按理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回到家了,可为什么还没来电话,甚至连短信都没有?

“莫总,来,我敬您一杯!”法国外商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性子倒是很豪爽,“先干为敬啦!”

莫淮北淡淡一笑,心不在焉地仰头一杯饮尽,陆续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捂着眼睛不忍直视。

酒水没入喉间,莫淮北只觉得一片火辣辣的疼,他有那么一刻的怔忪,平日里鲜少喝这么烈的酒,而且因为乔雪桐不喜欢的缘故,这种场合,能少喝他基本是不喝的。

“稍等,我出去接个电话。”莫淮北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便走到外面去接。

“淮北啊,雪桐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和你一起?”莫老爷子焦急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送了过来。

莫淮北紧抿着唇,酒气一上来整个人有些晕眩,他揉了揉太阳穴,“她还没到家?”

“没有啊……喂……”听着电话里传来忙音,莫老爷子嘀咕了一句,“奇怪,通话怎么断了?”再打过去的时候,语音通知对方正在通话中。

“到底是去哪里了啊?怎么也不打电话回来说一声。”老管家也在一边急得跺脚,“真是急死人了!”

挂了家里的电话后,莫淮北又拨通了乔雪桐的手机,显示关机,司机小杨的电话也迟迟没有人接听,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刚想挂断时,那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少……少爷……少奶奶……被人……劫走了……”

“怎么回事?”莫淮北一边问一边往外跑,会所门口的侍应生连忙帮他打开门,没一会儿匆匆的身影便消失了。

一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半个小时后莫淮北赶到出事地点,小杨正坐在路边,头还在流血,见莫淮北来了,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莫淮北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阴沉几分,小杨打了个哆嗦,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一辆车子从后面追上来……我没有看清那个人的样子……醒来的时候少夫人已经不见了……”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追尾事故,没想到小杨把车子停下来之后,有人直接击碎车窗把他打晕,此刻他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黑色短发被风干的血弄成一团。

莫淮北当机立断地拿出手机,“赵亭,我老婆出事了。对,就在回家的路上……”

小杨脑袋还晕眩着,担忧地问了一句,“少爷,少夫人没事吧?”

出了这种事,他难辞其咎,小杨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少夫人平安无事才好。

莫淮北缓缓侧过头,寒意太深,他的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你先去医院。”

小杨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坐进了车里,车子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看自己没办法开车,只能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郭川把车开得很快,逃命似的,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逝,知道宝宝平安,乔雪桐的心稍微放了下来,趁前面的人专心开车没有留意,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反着手开了机,虽然隔着外套的阻挡,轻微的开机铃声还是被开车的人察觉,他如惊弓之鸟般回过头,“刚刚是什么声音?”

乔雪桐疑惑摇头,“什么声音?不是你开了广播吗?”

郭川狐疑地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视线便重新落回前方,乔雪桐暗暗松了一口气,动作不敢太大,余光瞥着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还没过几秒,手机果然震动起来,而且是连续的震动!

有人来电!

乔雪桐一边欣喜一边又绷着心弦,细思之下还是决定不接,谁知道却不小心划到了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一道焦急的男声,她吓得立刻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众朋友,大家好……”

吓死了!幸好几乎同一时间郭川打开了广播,遮掩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乔雪桐捂着乱跳的胸口,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然而,广播的内容却让像一根根冰冷的钢针插入她的心头:

“现在插播一则重要消息,郭川,男,53岁,因涉嫌故意杀人被警方逮捕,四十分钟前打伤警察驾车逃窜,目前犯罪嫌疑人……车牌号为A*****望广大市民……”

“啪”一声,郭川关了广播,后视镜反射着他脸上冰冷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尼玛,你杀人潜逃就潜逃,干嘛要拉上她啊?

余光瞄到电话还在通话状态,乔雪桐坐直身子嚷了一句,“郭川,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莫淮北全身有那么一刻的僵硬,思绪快速地飞转着,郭川?心头重重一击,不好!

郭川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往旁边啐了一口,“你他妈给我闭嘴!”

不敢惹怒他,乔雪桐只得乖乖闭上嘴。

心里却早已天翻地覆,她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她和他不过见了两次面,谈不上交情,他如今走投无路为什么偏偏要拉上她?难道……乔雪桐心头一震,他知道了自己是冯馨的女儿?

可也没有理由啊,他们不是离婚了吗?难道他是想着把那笔帐算到她头上,天,那也太无辜了吧?

紧绷的心被恐惧充斥,乔雪桐完全消化广播的内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一个潜逃的杀人犯,她紧紧抓着椅背,心已经完全乱了个套,透骨的寒冷沿着丝袜攀爬而上,迅速蔓延全身……

车子已经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看来此处是离市区很远的了。这个混蛋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呀!?

赵亭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每个红绿灯路口都有警察在盘查,几乎是全城追捕,莫淮北开着车,分心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零星声响,可只有沉默,沉默……

该死!他一个拳头砸在方向盘上,不小心触动了喇叭,尖锐的声音穿透空气,传得很远很远,是黑夜的哀鸣。

前面有一个小型的收费站,在A市,除了高速公路以外的道路纷纷取缔了这个功能,这个鲜少被人访问的收费站却依然强悍地存在着,这足够说明此处有多闭塞!

郭川急打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山间小路,仿佛一条银色的鱼穿透林间的薄雾疾驰着。

山路十八弯,乔雪桐左右摇晃,恶心感又涌上来,她摸着胸口,一下一下地顺着气,一个急转弯,她的头磕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心藏匿的手机也应声而落。

耳尖的郭川立刻回过头,抢在乔雪桐之前拿起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那双阴寒的眸子紧紧盯着上面的来电人,他嘴角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嗓音低沉得骇人,“还真是夫妻情深哪!既然如此,你也一起来吧,淮北。”

“不准伤害她!”

听到熟悉的声音,乔雪桐眼里涌出泪水,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如果连这个男人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信。

郭川嘴角噙着冷笑报上了地址,“记住,你只能一个人来,否则……”

车子在一家老旧的公寓楼前停下,乔雪桐被人从车里扯了出来,她的脚不小心歪了一下坐到地上,大概不久前下过雨的缘故,泥土很柔软,还泛着一股腥味。

郭川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拖着进了屋子,乔雪桐被推在一张老旧的椅子上,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几乎狰狞成一片的脸,郭川抓着她的手背到身后,用结实的绳索把她绑起来,最后打了一个结。

乔雪桐慌张着心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空气里弥漫着一阵腐烂的味道,长了青苔的墙壁,堆满灰尘的桌子,明明灭灭的灯光,无一不说明了这里许久没有人居住。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被毁尸灭迹也是极有可能的!

恐惧,绝望的颤栗!

郭川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终究是养尊处优的人,做那些事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他粗喘着气看向窗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一场死亡,一场并不孤单的死亡。

事情败露,郭川明白自己插翅难逃,可他怎么甘心?先是儿子郭志文入狱,再是妻子冯馨不顾夫妻情分毅然决然离异,后来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保住……

命,他这会是真的信了!但心底的不甘如何遣怀?既然注定是漫漫黄泉路,又为何不拉上人作伴?何况,当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想到这里,郭川心里升起一股深深而变态的激动!

四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车子稳稳停在公寓前,车门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下来,一阵风尘仆仆的寒意扑了上去,男人的黑色西装白衬衫不再齐整,连头发都有些凌乱,他步履匆匆地往前走,一脚踢开了一扇门。

屋里的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借着暗淡的灯光看清站在门口的男人,那一刹那,乔雪桐心里百感交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来得还真是快,”郭川站起来,冷笑了一下又把笑容收回去,他举起手枪对着莫淮北,“进来!”

“老公!”乔雪桐扭动着身子,绳索绑得很紧,挣扎间在白皙的手腕留下红印,突然,“吱呀”一声,屁股底下那张老旧的木椅摇摇晃晃起来,很快便散架了!

莫淮北见状立刻冲过去,在乔雪桐跌到地上之前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稳稳地护在怀里,“没事吧”

“没事!”乔雪桐坚定摇头,手紧紧环住他的腰,眷恋地在他胸口处蹭了几下,这熟悉的男性气息,让她好想哭……

郭川忍不住为这患难情深的一幕贡献上自己的掌声,他步步逼近,枪口对着两人,目光锁着莫淮北,“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莫淮北紧紧盯着郭川手里的绳子,笑容比他更森寒,“我留下,放了她!”

“哈哈哈……”郭川像是听了这个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仰头大笑起来,“放了她?年轻人你太天真了!”

乔雪桐深深埋进男人的怀里,听着那熟悉的心跳,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着,宝宝不怕,不怕的,爸爸在,他会保护我们……

“那你想怎样?”莫淮北的手滑下,和她十指紧扣,传送无言的安定力量,他神色漠然平静,“现在警方全城搜捕,你以为你还能逃得了吗?”

“谁说我要逃的?”郭川眯着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根本不打算逃。”

他想要的,不过是拉个垫底,同归于尽,黄泉路上也好作个伴,不至于太孤寂。

郭川走到两人面前,盯着乔雪桐的大肚子看了一眼,很快移开视线,用枪指着莫淮北,“放开她!”

乔雪桐拼命摇头,莫淮北轻叹一声压住她毫无血色的双唇,做了一个唇形“乖”,郭川重新拿起绳索,控制住了这个屋子里对他威胁最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