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仍然选择了和好,但是,却无法如初。不信任,是婚姻生活里的定时炸弹,只要找到适当的时机,就会把两人都炸得遍体鳞伤。

表面看来,她似乎更乖了,然而,心,却更远了。

对沈立端来说,她就像一颗若即若离的星辰,或许,他从来就没有靠近过。

他不喜欢她出去玩,她周末回来便不会跨出房门半步,甚至最好的同学那里也不去;他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有过多接触,她索性不和任何说话;他想要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她从来就不高声说一句话,不,确切地说,是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她是高兴,抑或是不高兴,作为丈夫的他,竟再也感觉不到了…

恳这,不是他想要的…

而对于她来说,手机坠入江里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门便彻底关上了…

最急人的是,沈妈妈一直想抱孙子,每次见到他们两口子就追问,还警告他们千万别学现在的年轻人不想要孩子。

让两人均是有苦说不出,谁不想要孩子呢?他们一直在努力…

孩子…孩子…

或许,孩子真的可以是生活的调剂,有了孩子,她和沈立端的生活说不定会有质的改善。心里难免还是担心会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在一个周末,偷偷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一切正常,她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回到家时,却发现沈立端坐在沙发上抽烟,一地的烟头,地毯还烧了好几个洞。

不知道又发怎么了!她有点烦躁,他这样子一般就是怀疑她,不想再理他,见桌子上有饭菜,随随便便吃了点。

也不知沈立端吃了没有,还一直在那抽烟,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她内心叹了叹,上前默默收拾那一地狼藉,口中程式化地劝道,“怎么又抽这么多烟?妈都说了,抽烟对你自己身体不好不说,对下一代也有影响…”

“你去哪里了?”他没等她说完,手中的烟头一扔,两眼血丝地看着她。

“我…从学校回来啊!”她有些慌,不想说自己到医院做检查。

“你胡说!”他突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姿态把蹲在地上的何剪烛吓了一大跳,“我今天下午三点就到你们学校去接你了,可人家说你下午没课,中午就走了!你和谁一起走的?去干什么了?”

她一愣,意识到沈立端的老毛病果然又犯了,疑神疑鬼的!耐着性子解释,“我一个人,没和任何人一起,我是去…”

沈立端却总是粗暴地打断她的话,“一个人?你骗谁呢!上次和你在一起的男老师也不在学校,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云初见心里一沉,连解释的***都没有了,转身就往卧室走。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沈立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努力一挣,挣脱,同时包也掉到了地上,露出检查报告的一角。

沈立端狐疑地捡起,打开一看,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

何剪烛十分委屈,扭身跑向卧室,却被沈立端拦腰抱住,只听他欣喜而惶惑的声音响起,“剪烛,怎么就不说实话呢?去医院也要瞒着我干什么?该叫我陪你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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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剪烛没有说话,反把头转向一边。

他的吻便热热地落了下来,透着十二分的惊喜,“剪烛,我好高兴!原来你是在意我们的关系的,你愿意给我生孩子是吗?”

她仍然没有说话。愿意和不愿意,高兴和不高兴,对她而言,似乎只是一个词语了,任由沈立端急匆匆地把她抱进卧室…

末了,沈立端满足地抱着她,“剪烛,我要出差几天,想要什么,给你带礼物回来!”

礼物?她不需要。只随口问了句,“去哪里?”

“Z市。”

她心头便“突”地一跳,所幸黑暗里,他什么也没看见。

“我不在家的日子,要乖乖的,懂吗?”他在她脸上胡乱吻了吻,这样,算是警告了吧?

呵,她懂他的意思,就是要她别红杏出墙呗!对这样狭隘甚至有些龌龊的他,她有些憎恶,不免皱了眉,转身,背朝着他,“那睡了吧,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好好工作!”

第二天,沈立端走得很早,走时也没叫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周末,她心头竟有说不出的轻松。

随意穿件牛仔裤,谁也没有约,一个人出了门,逛商场,吃饭,还去看了场电影,电影结束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雨丝淋在脸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新,连空气里的氧离子似乎都多了许多…

她竟产生了如果一直这样该多好的想法,转瞬又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告诉自己,不不不,这样是不对的,她是沈立端的妻子…

想到这里,心里竟然莫名恐慌起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赶紧回了家。

到家一看,吓了一跳,沈妈妈居然在家里等着她。

“妈,你怎么来了?立端他出差去了!”她给沈妈妈倒上一杯茶。

沈妈妈却拍着胸口只念阿弥陀佛,“剪烛啊,你总算回来了!不然立端会急得连夜从Z市回来!”

“怎么了呀?”她莫名其妙。

“哎!立端打你一天电话你都没接,他担心你有事啊!打电话非让我去找你,我上哪找你去?只能在家等着了!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吧,让他放心!”

今天出去,她有意没带手机,从卧室拿出手机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沈立端打的。

想了想,也该回个电话,于是回拨。

然而,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暴风雨劈头盖脸而来,“何剪烛!你究竟想要怎样?你又和谁一起出去了?手机也不带?是怕我打电话打扰你们吗?”

她忽然感到要窒息了一般,无力地道,“沈立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不讲道理?”他气急败坏,“你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老公不在的时候就外出整天整天不归,谁知道你是不是出去鬼混了?怎么我在家的时候你不出去?我一离开,你就出门了?还说我不讲道理?我不讲道理会原谅你不是处/女的事实吗?”

心,再度沉落,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把手机扔掉…

树叶会唱歌6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介意她嫁给他时不是***,然而,他做的和说的却是两码事,事实上,在他心里,就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这件事,没有矛盾则罢,似乎,只要一有矛盾,他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堵得她哑口无言。

何剪烛终于开始明白,她这样中庸的性格算是害了自己,原来人生中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将就的,比如,婚姻。

她把手机扔回床头,任他在那端吼得地动山摇,自己木然走出了卧室。

这段婚姻到头了。她想。

恳沈妈妈见她神色不对,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两个人吵架了?”

面对沈妈妈慈爱的目光,她有些不忍,笑了笑,“没有。”

沈妈妈拉着她的手劝,“别瞒着妈了,妈是过来人,还看不出来吗?这两口子吵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立端那个人,就是脾气犟了点,人挺好的,对你不知有多在乎呢!这点,妈最清楚,你是老师,温柔贤淑,妈就喜欢你这点呢!所以啊,多担待着点,啊?”

让她不置可否,僵硬地笑了笑,算不上答应,也算不上不答应。

沈妈妈不放心,一直没回家,陪着她,不断开导她,直到沈立端打电话说第二天就回来,她才离开,临时仍不忘嘱咐何剪烛,不要再生他的气。

何剪烛只是觉得奇怪,他要回来为什么打妈妈电话,不打家里的?可能这一回,他也是真的生气了吧…

不过,真的无所谓了…

第二天,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厨做一顿饭,等他回来。无论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接风?摊牌?还是…诀别?心中并没有定数。

傍晚,夜幕渐沉,她打开灯。

一段路,一盏灯,一个夜归人。这样的情景其实是温暖的,只是,天凉了,好个秋…

门锁一响,她坐在沙发上,心头一跳,他回来了!一时,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该微笑?该生气?还是冷漠?

还没有做出决定,他便已经进门,目光冷漠,扫过她,扫过餐桌上丰盛的一桌,然后什么也没说,穿着皮鞋就进了屋。

她张了张嘴,想叫他,被他冷硬的呼吸堵了回去。默默走到鞋柜边,取出一双拖鞋,放到他脚下,也不说话,径直走向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准备吃饭,心里纷乱如麻,连她自己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出来时,他仍然站在原地,也没有换鞋,直瞪瞪地看着她。

“吃饭吧!”她冷冷地说了句,盛好两碗饭。

屋里便一片死寂,只听见碗筷偶尔轻轻碰撞。何剪烛坐下,咬了一小口饭,胸口堵着,咽不下去。

忽然,他的一声爆吼打破沉寂,“你装这贤惠的样子给谁看呢?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双眼微微一闭,算是忍到了极限,“啪”的一声,把碗筷放下,吼了回去,“沈立端!你到底要干什么?那天的事我跟你妈都解释清楚了!不信问你妈去!”

他却猛然冲了过来,何剪烛以为他要打她,吓得站起来往后退,哪知他却一手掀翻了餐桌,一阵乒乓声之后,地面一片狼藉。

她吓得有片刻说不出话来,醒悟过来后怒极,“沈立端!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他一把揪住何剪烛的手,“到底谁过分?你看看你!看看你这张清纯无辜的脸,一天到晚闷声闷气装坚贞淑女,谁知道你竟然是个烂货!跟学生乱搞关系的烂货!我说你怎么会偷偷去医院检查呢!是不是之前人流做多了,怕自己怀不上啊!?嗯?”

何剪烛脑袋“嗡”的一响,眼前金星乱冒,只看见沈立端扭曲的脸不断放大摇晃。

艰涩地吞咽了一口,一字一字挤出一句话,“你…在…说…什么…”

沈立端脸上充满嘲讽的笑,“何剪烛!算我瞎了眼!错看了你!就算你不是***,我也说服自己不要介意!谁没有过去?何况你这么漂亮,没人喜欢才是怪事!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放浪的女人,和学生发生这种事!在Z市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吧?我说怎么缩在山窝里不敢出来见人!你那点破事见得了人吗?”

他的手劲好大,握着她的手腕,似要被掐断了一般痛,这痛,一直延续进心里,堵得她连呼吸都苦难。

她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如一只小鸡,被他拧在手里,最后一次看向他,说着她觉得有必要说的最后一句话,“沈立端,如果,我最后说一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信吗?”

她想,其实,在沈立端今天回来之前,不知是沈妈妈的开导起了作用,还是自己意识里的传统意识在作祟,她一直都没有下定决心要离婚,但此时,思路却无比清晰了,离,或不离,就等着他这句话!如果,他肯稍稍信任她一分,或许,她可以把那些她以为痊愈的伤疤重新揭开,把事情的原委解释给他听,那么,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希望。可是,他会吗?自觉希望不大…

果不其然,沈立端终究是沈立端!他松开她的手,将她一推,指着她的鼻子道,“何剪烛,你还想编什么鬼话来骗我?你那个神秘的手机机主我已经查过了,叫展木蓝对不对?而和你乱搞一气的学生也叫展木蓝!如果不是我这次出差遇到我的老同学,你曾经工作过的雅院私立学校保安杜老师,我还一直蒙在鼓里,把个烂货当宝一样捧着,也不知结婚以后有没有给我戴绿帽子!”

他没有看见,她被他推倒在地,手不慎按在了破碎的瓷片上,痛,一直钻进心里…

仰头,逼回泪水,再无多话可说,声音远得不像她自己的,“沈立端,我们离婚吧!”

我来了,你呢?1

离婚,比她想象的容易。

用沈立端的话来说,就是,她这样的女人不再值得他珍惜,离婚,也是他所想之事。

何剪烛最后一次走出那道门的时候,回想当初沈立端是如何坚持要娶她进门的情形,如今只觉得好笑,同时,心里竟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段婚姻或许早该结束了…

从此,了无牵挂。

恳回到学校,安安心心教她的学生,那些纯真可爱的孩子,会让她忘记所有的烦恼,让时光的流逝不那么淡薄无味。

一个有风的下午,学校操场周围种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校长把她叫去了办公室,递给她一份表格。

“剪烛,机会难得啊!这个夏令营活动我们学校好不容易争取到几个名额,是去美丽的Z市,带队的老师呢,学校准备派你去,因为你班入选的学生最多嘛!”校长笑呵呵地请她坐下。

让Z市?这个让她心惊肉跳的名词,当时,她手中的表格就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校长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尴尬的笑了笑,“校长,能不能派别人去?我暑假没时间!”

“那怎么行?基本都是你班的学生,你是班主任不去,其他人去了谁熟悉学生?如果学生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剪烛,你一贯表现好,私事就放一放吧,首先考虑工作上的事!”

看来校长心意已决,是改变不了的了,只是,她拿着这份表格,心里沉甸甸的…

于是,在一个风暖的夏日,她带着她的学生,再一次踏在了Z市的土地上。

细细一算,距她上一次离开,已经整整五年了。

这期间,经历得太多太多,重回旧地,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在宾馆的镜子里一照,二十八岁的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故意打扮老成的稚嫩女孩,如今,她倒是不想那么老成,奈何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痕迹…

夏令营的时间有一个多月,孩子们其实都有固定的课程和活动,她陪同而来只是负责孩子们的安全而已,所以,他们去参加活动时,她是自由的。

离开了五年,一切熟悉而又陌生。选了个不算酷热的上午,沿着宾馆那条街,缓缓散步,细数着街道两侧五年里的变化,又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站在购物中心前巨大的阴影里,她想着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去逛一逛那些奢侈品呢?对女孩来说,逛街的乐趣永远在逛,而不在买,虽然她不是一个爱逛街的女孩,不不不,她赶紧纠正自己,女孩这么美好的名词已经不属于她了…

不禁哑然失笑。

然而,下个瞬间,她的笑容却骤然凝固。从购物中心里面走出来的两个女人是谁?那么面熟?

当看清楚是展妈妈和钟欣霖时,她赶紧躲了起来。

展妈妈风姿雅韵不减当年,而钟欣霖,则长大了,无论穿着还是样貌,都已不再是青涩学生的模样,而是一个美丽且极有魅力的女人!

展妈妈和钟欣霖从她藏身的柱子后走过,她听见展妈妈的声音在说,“欣霖,伯母可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这一次小展既然回来了,我就得和你父母把婚期定了!再拖下去,我们展家都过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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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听清钟欣霖说了什么,在她二人走过以后,她探出头,瞥见钟欣霖侧过脸朝展妈妈娇羞而幸福地笑着。

于是,她也笑了。

钟欣霖那样的笑容,是幸福的女人才有的。

真好。

真的…很好。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泛着光,真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忽然,便没有了心思继续逛下去,顶着渐渐接近中午的烈日,慢慢往回走,只是,回去的路变得好长了…

一边走一边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一辆车里坐着一个人,一个人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结局——只有一个结局。

她忽而笑了,觉得自己开始像哲人。

走累了,觉得渴了,在路边买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刚下肚,便觉得胃里一阵绞痛,眼前也多了许多星星。

她扶住路灯的柱子,想呕吐,眼前的景物和人都在旋转。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觉得全身发冷。

她不是病了吧?不行!这个节骨眼上不能病,怎么也要走回去,不然孩子们晚上回来见不着她会急死,他们明天开始就不住宾馆,正式入住营地,她还有话要嘱咐他们…

然而,手一离开灯柱,刚刚迈开脚步,她整个人就往后倒去,眼前黑暗一片…

依稀,有一双胳膊扶住了她,耳边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仿佛已隔了一个世纪,“你没事吧?还好吗?”

她很想努力睁开眼看看这人是谁,最终,却无力的坠入了黑暗里,下意识地,抓紧了什么东西…

当她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里的,还挂着点滴。这样的情形也有几分熟悉,多年前的某一天…

不不不!不要想起!她强制性地命令自己割断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