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呀!娘呀!”楚小蛋吓得大声惊叫起来,因为他一回过头就看到一名衣着破烂,却有些华丽的妇人,她正怒瞪着双眼凝视着他们,脸色惨白,样子恐怖冷清,像一具无主冤魂般飘荡在树下。

郦影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小孩子,从她们的外貌上看,简直跟南风瑾小时候一模一样,大大清澈的眼睛,高挺灵秀的鼻梁,乌黑的长发,还有那狂放不羁、趾高气昂的气质。

“你们是邪皇什么人?他近年来根本没纳过妃,说。”郦影厉声喝道,前朝皇后的威严仍不减,只不过她近日正受病魔折磨,语气有些那么底气不足。

楚若儿紧紧睁大眼睛,躲在楚小蛋身后,楚小蛋则握紧小短剑,攸地一下抽出那削铁如泥的宝剑,“你说的是大冰块?大冰块是我们的仇人。”

说完,楚小蛋右脚轻掂,他想学学母后的轻功,母后每次用轻功,都会用莲足轻轻掂一下,然后腾身起飞,十分漂亮,可惜他掂了很久,身体没反应,他转身定了定身子,拉紧楚若儿,把小短剑对向正朝他细细打量的郦影,大喝一声,“冲啊!打不过咱们就跑,若儿,往前面跑。”

说完,他拉起楚若儿就一路狂奔,看得身后的郦影一头雾水,郦影开始还以为他要杀她,没想到是要逃跑,这小孩子真机灵。

两人气喘吁吁的拐了一个又一个转,往前方一处深黑色琉璃瓦方向跑去,“咚”的一声,楚小蛋小小的身体被前面一个温热的硬物弹了回来,他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正想破口大骂,却发现他口中的大冰块正冷冷的站在他面前,脸色有些惨白,满头银发飘飘,两手交叉,一动不动。

“你怎么挡我们的路?闪开。”楚小蛋凌厉的朝南风瑾吼道,握了握手中的青锋小短剑,楚若儿则是一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银发叔叔,他长得真好看。

南风瑾冷眼看了眼楚小蛋,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这小鬼竟然敢叫他闪开,看来他是活腻了,刚才他心病复发,吃了玄机师父配的天山冰蚕药引后,觉得有些神清气朗,便一个人出来散散步,顺便去行馆看看某人,却不料在这里碰到这两个小鬼。

“这就是楚沁儿教出的好儿子,真是令我欣赏。”南风瑾冷漠的看着眼前嚣张的小男孩,总觉得有些熟悉,有点像…小时候的自己。

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才四命就自封为小将军,六岁就能骑着小马带着堆皇子在街上狂奔,要么是欺负这个皇子,要么是咒骂鸢尾公主,总是想些刁钻古怪的主意去折磨那些喜欢他的小郡主,惹得人人心里不爽他,嘴上却还要巴结他。

楚小蛋拔出手中的小短剑,在这月明星稀,灯火辉煌,十分通明的冥王殿前,他的小短剑发出熠熠的寒光,他鼓起勇气,唇红齿白,朗声说道,“大冰块,今天我是来找你决斗的,让若儿做见证人,你可敢接受我的挑战。”

南风瑾摊了摊手,这小子真是自不量力,“在下不敢,你最厉害,你是大王。”

“什么?我不相信,别以为我是傻子好唬弄,我要和你决斗,楚琉儿总是说你才姿卓绝,风度翩翩,武艺高强,百战百胜,是天下的战神,曾以一人之力独破东陵几百名精锐之师,可惜在我心中,还是我父皇厉害点,我要替他和你决斗,以此证明你根本比不上他。”楚小蛋撅了撅嘴,中气十足,不服气的说道。

呵,南风瑾轻笑了一声,在他心中,楚夏本来就比他强,连他妻子都能夺去,他还能说什么?这小子跟自己如此像,他不由得仔细打量着他,刚才在殿上,人太多,他还没有怎么看他,不过刚才他已经派晓月他们去查探这两个小鬼的出生日期,一会儿,自有结果。

“你当真要和我比?”南风瑾脸上不再冰冷,露出些许笑容,低下头看着楚小蛋。

楚小蛋嗯嗯的点了两下头,转身机灵的望向楚若儿,把她拉到边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待会儿我和大冰块决斗的时候,你在暗处朝他丢石子,记住,要丢准,不能丢着我,听到没?”

楚若儿恨恨的瞪了楚小蛋一眼,意思是:我不丢,他是我崇拜的偶像。

楚小蛋改变方式,转强迫为傻笑,朝若儿求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会被他打死,然后宰成几段,然后吃了,在你心中,是亲哥重要,还是俊男重要?”

“哦,我知道了。”楚若儿不悦的沉下眉,朝花园的石子堆退去。

南风瑾不禁多看了楚若儿两眼,她生得真好看,遗传了砂画的娴静和聪慧,她身着一袭浅粉色蓬松宫装,长长的裙子拖曳到脚踝,裙子上有很多小朵小朵的樱花和蝴蝶结,站在那里娉婷玉立,灵气动人,安静娴雅。

她不仅有砂画的美貌,更和楚小蛋如出一澈,龙凤胎果然好,两个机灵鬼如果打扮一样,肯定没人能分辨出谁是谁,那眉那眼,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南风瑾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曾被娘亲当女孩打扮过,因为他是家中独子,娘亲又比较喜欢女孩,所以就给他男扮女装了一次,当时娘亲拉着他走在街上,惹来大堆哥哥亲近自己,不是捏他的脸,就是送他花和礼物。

他则一脸郁闷的盯着他们,他也是男人,根本不稀罕他们的喜欢,无奈只得听娘亲的,装成女孩子,可把娘亲逗乐得很开心。

可惜他的娘亲早就过世,现在将军府只有大娘和爹住,两人倒也过得其乐融融,颇像一对老夫老妻,兴许,这是一种迟来的缘分!

老将军不愿跟他进宫住,他一直对他登位的事耿耿于怀,认为他篡了明夏羽的位,总之一直不原谅他,这也是南风瑾的一块心病之一。

“你在发什么呆,我要冲了。”楚小蛋凌厉的眯着眼,握紧手中的小短剑。

南风瑾轻轻蹙眉,清润的说道,“我就站在原地,不用武器,只用身体闪躲,绝不移位,如果我移位,或者出手迎你的剑,就算我输,如何?”

楚小蛋干巴巴的眨了眨眼睛,这大冰块真好对付,“好,你可别说我人小欺负你,是你自己订的规矩,有若儿作证哦!”

“绝不,我说的话,一言九鼎。”南风瑾话未说完,对面的小鬼就一个机灵的撞向他,企图把他身体撞倒。

楚小蛋非但没撞倒他,却被他坚硬的胸膛弹了个屁股朝天,滚在地上,他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一个狠劲的爬起来,再次揉了揉这只早已被撞红肿的鼻子,“啊呀”一声,又冲上去。

这次他使剑了,他凌厉的朝南风瑾刺去,南风瑾身子轻轻一斜,小鬼扑了个空,小小的身体陡然向前倾,他手里拿着小短剑,身子正要朝剑上扑去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后背,硬生生的把他的小身体给提了回来,免了扑地中剑的危险。

小鬼吓得满头大汗,轻轻擦了擦,这大冰块竟然救他,不过,他是不会感动的,因为大冰块在他心中永远是反派,是父皇的敌人,他转过头,朝楚若儿使了使眼神,楚若儿会意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凄婉。

“再来,我不服。才简单的两招,根本不是高手过招,有些乏味。”楚小蛋说完,又朝南风瑾扑去,他死死的抱住南风瑾,张开小嘴,露出小小的虎牙,朝他手腕咬去。

南风瑾大手轻轻一挥,楚小蛋就被那只手碰得个鼻青脸肿,仍旧不服气的转到南风瑾身后,开始狠狠的捏着小拳头,揍他的屁屁,楚若儿则怯生生的捡起枚小石子,慢慢的朝南风瑾扔去。

她这一动作,完全被南风瑾看在眼里,南风瑾凌厉的闪过,没想到那石子在穿过他右侧时,正中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定晴一看,原来楚小蛋想从他右侧攻他,正机灵的从右方穿出来,哪知正中那颗石子,石子硬生生的打在他额头上,又弹回地上,地上立即沾起几滴鲜血。

“啊,我流血了。”楚小蛋感觉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了下为,不由得伸手轻轻一摸,却看到手上有大把鲜血,他急忙惊叫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没受过这种伤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害人不成,反倒害已!”南风瑾蹲下身子,检查着楚小蛋的额头,这小鬼竟然这么坚强,额头破了都不哭,他猛地撕下一块右臂的锦缎,给他轻轻擦拭着额头。

此时的楚若儿急忙奔上来,迈着小短腿,长长的头发及肩,乌黑的大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水,她哭着跑向楚小蛋,“哥哥,对不起,你叫我打他,我打的是他,不知道石子怎么打中你了。”

她摸了摸小蛋的额头,拉起楚小蛋想走,去告诉母后,却被南风瑾一把拉住,南风瑾起身,紧紧抱起楚小蛋,拉着楚若儿,直朝北冥殿走去。

“你放我下来,你要做什么?大冰块,大坏蛋,你是不是把我抱进去,然后宰来吃了?你是阎罗王,你是黑白无常,你是大坏人。”楚小蛋在他肩上晃过不停,

南风瑾沉声道,“别动,再动我真宰了你。”这小鬼怎么这么烦,一点都不像若儿那样安静。

“哇,原来你真的会宰人,怪不得楚琉儿说你以前宰了几百个野人,你是大坏蛋。”楚小蛋闹腾得更加凶了,也不服自己额头的疼痛,直直的地下窜。

楚若儿却用手比划道,“姑姑说了,他是被陷害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楚小蛋则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恨恨的盯着楚若儿,“你帮大冰块,我不理你了。”

楚若儿见楚小蛋生气了,赶紧跑过去讨好似的跟着他,“哥哥别怕,若儿在,不痛的。”

南风瑾把着楚小蛋一走进冥王殿,就把她俩扔在大殿中央,这时,边上的几个宫女急急的走了过来,朝南风瑾行礼道,“皇上,东陵太子受伤了,可是要请御医。”

“把玄机师父请来,给他们俩看病。”南风瑾冷冷吩咐,亲自夺过宫女手中的热毛巾,开始替楚小蛋细心的擦了起来,这哪里还是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年轻汉子,完全就是个慈父。

楚小蛋动了动身子,故意扭过额头,不悦的瘪嘴说道,“大冰块,不要你帮我擦,你要害我,你是大坏蛋。”

“闭嘴。”男人终于又再次被他激怒,恨恨的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小嘴给堵上,“别动,再动我一掌劈了你。”

楚小蛋好像被他吓到了,急忙缩了缩头,愣愣的坐在地上,任由南风瑾替他擦额头的鲜血,楚若儿则忧心的盯着小蛋,眼泪仍是簌簌的落下。

待玄机赶到时,眼前的一幕令他有些动容,原来这个北冥邪皇并不像外界传言中那么冷血,他竟然会为两个小孩子擦脸,会为了她们急急的召自己前来,看来自己多年帮他,没有帮错人。

南风瑾看了玄机一眼,把那染满鲜血的手帕递给一旁的宫女,温和的说道,“师父,你来了,他们就是楚夏的孩子,你先看看这小鬼,再看小公主的哑疾吧。”

玄机看了看那两个粉嫩晶莹的小娃儿,脸上露出清润的笑容,一脸轻松的走到楚小蛋面前,从宫女递来的药膏中拿了点天山淤血散,给楚小蛋细心敷上,沉声道,“只是小伤而已,多敷几次药膏就好了。”

说完,转过身看了看边上的小女娃,这一切他都了然于心,“你叫若儿是吧?”

“嗯。”若儿朝他点了点头,小嘴微微张了下。

玄机没再问话,从怀里径直摸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珠子,递给楚若儿,“你是被吓的,所以才不会说话,是吗?”

楚若儿不安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说,如果说了,母后和她肯定会死。

“没事,等你母后寻来,你再说也不迟,先把药吃了,你就能说话了。不过要想说话,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明日你母后来寻你,你要把你一年前看到的事,和怎么变哑的事告诉她,她自会明白。”玄机湿润的说道。

可是他的话却让楚小蛋和南风瑾不解,他到底知道什么秘密,楚若儿为什么会变成哑巴,为什么他一提到这件事,她就吓得惊慌失措。

楚若儿抿了抿嘴,摇着头比划道,“我不想说话,求师父不要逼我,不然母后会不幸福的。”

玄机懂她似的点了点头,却把南风瑾看得一头雾水,楚小蛋则问道,“玄机师父,你不要逼我妹妹,她不愿意说。”

“小鬼,不关你的事,闭嘴。”南风瑾大声吼了楚小蛋一句,楚小蛋立即吓得急忙噤声。

玄机拿住药丸,轻轻拉过楚若儿,“好,现在不说,明日你自然会说。”说完,将她的小嘴捏开,轻轻往里一股,那颗药丸就被楚若儿硬吞了下去。

楚若儿使劲憋了一口气,激动的张大小嘴,深深呼吸几下,好像把那颗药丸吞到肠胃的最深处,一旁的宫女赶紧递给她一杯清水,她愣愣的喝了几口,微喘着气息。

玄机摸了摸她的头,沉声道,“你试试,能不能说话。”

“咿…呀…哥…哥…”楚若儿小嘴轻张,慢慢的开始发音,她的声音婉转清脆,像夜莺的在歌唱,很是好听。

“若儿,你可以说话了?”楚小蛋不顾额上的疼痛,一下子奔到若儿身边来,紧紧抱着她,脸上兴奋至极。

“哥哥,哥哥,母后…”楚若儿也激动的在那里乱叫,两兄妹都很开心,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那个拥抱才换了下来。

“哈哈,能说话就好了,皇上,我先下去了。”玄机师父意味深长的看了楚若儿和南风瑾一眼,仙风道骨,落落大方,淡然退了出去。

楚小蛋凝望着玄机的背影,轻声说道,“他真是个俊俏的神仙,妹妹治了这么久的病都没治好,他一颗药丸就解决了。”

“哥哥,我能说话了,哥哥。”楚若儿继续在原地试着发音,话语说得越来越顺畅,小脸也笑得越来越开心,她迈着小短腿踱到南风瑾面前,认真的说道,“若儿谢谢皇上治好我的病,请受我一拜。”

说完,她正想朝南风瑾拜了拜,楚小蛋则一把拦住她,轻声叮嘱道,“大冰块是大坏蛋,不用谢他,是那位叔叔治好的你,不关大冰块的事。”

南风瑾气怒火中烧,银发飞扬,他一下子提起楚小蛋,把他扔到柱子边上,“小鬼,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再敢乱说乱动,小心我真的宰了你。”

这时,一位白衣劲装侍卫恭敬的走了进来,朝南风瑾行了个礼,径直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臣已经查过东陵王后的底细,她当年生子时早产,才大婚五个月就生下小太子和小公主,一直是东陵皇宫的笑话,之后再无所出。”

“嗯?”南风瑾略沉了沉眉,才五个月就产子,怎么可能有早产产这么早的,这件事说明,她在与楚夏成亲前,就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他算了算时间,当时她大婚时,也正好离开将军府五个月左右。

“晓月,你去告诉东陵大帝和王后,说今晚小太子和小公主就陪在朕这,叫他们勿担心。”

“是,皇上。”

第079章夺子真相

晓月走后,南风瑾遣退了所有宫女,叫宫女熄掉所有烛灯,两个小鬼则怯生生的退缩到大柱旁,那根柱子很大,全身漆满大红色,上面刻得有一只凶狠的五爪金龙,龙飞凤舞,十分严谨。

锦衣男子则颓废的倚坐在楚若儿们对面,他身后是另一根大柱,两根大柱之间相隔不过一丈,冷风簌簌的袭来,大殿内一片寂静,四处漆黑一片,男子银发飞扬,颓然而坐。

冥王殿冷清得没有任何声音,外面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好像开始打起雷来,闪电狂飙,把楚小蛋和楚若儿吓得抱紧身子,瑟瑟缩住一团。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大冰块要把她们禁锢在这里,不放她们去见母后,楚小蛋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凝结成一片,也开始渐渐好了起来,玄机师父的药真有用,像神丹妙药一样,只消轻轻一涂,就开始渐渐愈合。

男子如一尊泥塑木雕般,心力交瘁的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哑然失笑,沉漠着望向对面的小兄妹,要是他早知道她们是他的孩子,也不会在北冥颓废五年之久,他一定会兴兵攻打楚州城,把他们和砂画一并夺回来。

医者医得了顽疾,却医不了人心。南风瑾轻叹,她就像一只纸鸢,他永远牵不住那根线。

楚若儿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白,她怔怔的望着对面看不清的银发男子,轻声说道,“叔叔,你在吗?”

南风瑾没有回答她,突然,地下响起一阵清咧的声音,若儿一看,原来是自已胸前的水晶哨子上面的线断了,哨子开始朝南风瑾那边滚动,在黑暗中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男子眼尖,轻轻捡起那只哨子,透着殿外的月光,凝视良久,“若儿,这是你母后给你的吗?”

“是的。”若儿乖巧的回答他,轻轻倚在小蛋怀里。

小蛋则满脸气愤又害怕的盯着南风瑾,低声嘟哝道,“大冰块,你就是个大魔鬼,把我们关起来,不让我们出去,我父皇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南风瑾则轻咳了一声,朝兄妹俩招手道,“过来。”语气冰冷,不容违反。

“我们不过去,他要吃了我们。”楚小蛋一把抓住正要爬向南风瑾的楚若儿。

楚若儿双眼清澈,一脸认真的说道,“哥哥,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我们过去陪陪他吧,我觉得他好孤独,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只有他一个人,真的好孤独。”

孤独?南风瑾眉头轻拧了一下,稀薄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突然,南风瑾觉得眼前一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银发飞扬,清洌的声音混杂着殿外的雨水,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柱子上。

“叔叔,你怎么了?”楚若儿挣开楚小蛋的手,快步跑上前,轻轻替南风瑾拍着胸,小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似乎想阻止他再咳嗽。

楚小蛋此时也跟了上来,他急忙拉开楚若儿的手,却发现她满手都是鲜血,“若儿,你这样捂住他,他会出不了气,要憋死的。”

说完,他拿出小短剑,“唰”的一声确断自己的衣角,折成一条手帕状,轻轻放在南风瑾下巴处,让他往手帕里咳。

南风瑾越咳越烈,却仍旧坚定的撑着身子,倚在柱子上,他一把抱住两个孩子,把他们禁锢在自己胸前,轻声说道,“你们,让我抱抱…好吗?”

楚若儿乖乖的躺在他坚硬的怀里,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的,叔叔。”而楚小蛋则开始不悦的动了动,然后看了眼满脸痛苦的南风瑾,不得已停止摆动,也乖乖的倚在他怀里。

“叔叔,我们去给你叫御医,好吗?你好像生重病了!”楚若儿乖巧的问他,眼里全是担心。

南风瑾轻咳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神清润的看了看她,“不用了,我想就这样静静抱着你们,直到天亮,我这个病,已经好几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一次,一次就是十二个时辰,不妨事,到明天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南风瑾终于不再咳嗽,他轻轻拾起若儿胸前的红线,在月光下,替她把水晶哨子接好,藏在她怀里,地板太冰冷,南风瑾把她们抱坐在自己胸前,不让她俩沾到地上的湿气,自己则傻愣愣的望着殿外。

“叔叔,你的妻子死了吗?”楚若儿想起楚琉儿的话,忍不住悄悄问南风瑾。

南风瑾轻笑了一下,温和的回答道,“没有,虽然她不在我身边,早已嫁为他人妇,不过她一直驻在我心中。”

楚若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这个叔叔不是坏人。

楚小蛋则没礼貌的问道,“那她嫁给谁了?为什么不要你了,是不是你太坏了,把她吓走了。”

“嗯。”南风瑾轻轻点了点头,闻着两个稚气孩子身上的奶气,微微闭上眼睛。

“那她都喜欢做什么呢?”楚若儿乖乖的问道,扭头看着身后的叔叔,只见他双眼微寐,脸色惨白,神情淡漠,莫非每个夜晚他都是躺在柱子边上睡觉的?

南风瑾思索了下,轻轻睁开双眸,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说道,“她喜欢种花,栀子花、海棠花、樱花、百合花…她喜欢在清晨采摘朝露亲自做雨露花茶,喜欢吃不加草莓的草莓糕点。”

她描述的这个人,让楚若儿觉得有些熟悉,楚小蛋却插嘴道,“这不是说的我母后?”

楚若儿也惊了一下,他口中的妻子跟她们的母后真像,不过她们很小,也没多想,两个小孩子有些困了,在这冷清的宫殿慢慢倚着南风瑾睡去。

这么快就睡着了?南风瑾轻轻揉了揉她们的头,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们,他轻轻起身,撑着身子,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把她俩抱向内殿的大床,亲自为兄妹俩盖好被子,坐在案几前,脸色惨白,眉毛紧拧,开始研墨作画。

隔天一大早,砂画就早早的起了床,她望了望身旁气息均匀的楚夏,开始轻手轻脚穿戴衣裳。

这一晚她都没有睡好,自昨晚南风瑾派人前来传话,说楚小蛋和楚若儿都在他那里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他为什么要留住自己的儿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寂寞了,还是想干什么?

楚夏倒显得很镇定,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轻言安慰了她几句就开始睡觉,她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镇定。

砂画一袭朴柳白色长裙,腰间似乎绣着一朵大大的白色桃花,还挂着一串粉色的流苏穗子,额前是金灿灿的流苏链子,美目娉婷,一双水晶般的亮眼睛清澈透亮,就像十八岁的小美人般灵动娇小。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朝冥王殿走去,神色冷漠,像一株青莲般不枝不蔓,不妖不娆,颇有一份灵尘仙子的美人之气。

穿过十七条走廊和四座大大的御花园,砂画停在一处黑色的飞翘檐角下,檐角上方伫立着几只张牙舞爪的黑龙,黑龙纷纷喷火而立,双眼暴出。

苑子里却不像这座宫殿的外表那般赫人,一经过苑子,她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清香,细看之下,原来是洁白的栀子花啊,一朵朵鲜艳欲滴,惹人欲一亲芳泽。

突然,砂画感觉身后有条黑影真慢慢向她逼近,没来由的,武者天生的敏锐感告诉她,有人准备偷袭她,她快速低下身子,飞速朝后旋转,一个左旋腿,狠狠踢在来人身上,来人马上朝上空腾升,让她踢了个空。

砂画凌厉的看着从上空缓缓降下的男子,脸色清俊,一身金龙幡袍恰好的束在身上,腰间一条龙腾腰带,腰带中间的明珠熠熠发光,他头上没有带皇冠,银白的头发被一根松软的缎带轻轻束着,颇有一份绝世谪仙的味道。

“小蛋和若儿呢?”砂画沉声开口,凌厉的问道。

银发男子此时脸色已经不像昨夜那般颓然惨白,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精神抖擞,踔厉风发,正生龙活虎的冷咧着砂画,哪像昨夜那个咳嗽出血的羸弱男子。

“想知道吗?就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来告诉你。”男子朝她渐渐逼近,他不喜欢她和他吵架的样子,宁愿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过去。

“你想干什么?”砂画冷然出声,话未说完,却发现眼前的凌厉男子正霸道的拥着她,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当然要反抗。

南风瑾先发制人,快速的扣紧她白皙的手腕,使她无法动弹,砂画转而用脚,狠狠一脚朝南风瑾踢去,南风瑾灵活的一闪,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打不过就用耍的,不是故意亲我一口,就是故意摸我一下,再者,就是故意让我摸你一下。”

“你无赖!本来我以为你要死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生龙活虎,那你可不要怪我下手无情。”被他这么一说,砂画脸色羞红,愤然朝他攻去。

南风瑾狠狠捏住砂画朝他袭来的手,一把把她抱住,压向身边的红墙,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都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砂画使力反抗,却发现,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力这么深厚了,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南风瑾左腿钳制着砂画双腿,一手钳制着她如白藕般的玉手,一个霸道的吻就这样落了下去,他狠狠的吻着她诱人的双唇,霸道的吸吮着她带他的娇美,下身却紧紧的禁锢着她娇柔的身子。

砂画顿时紧张得睁大眼睛,这种感觉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就一个吻,她就傻了,愣了,呆在原地,双眼睁得老大,愣愣的任由眼前这个霸道男子尽情吸吮,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发软,脸以羞红,体内一股巨大的热气朝她袭来。

她有多久没有被楚夏吻过了,她也懒得算,总之两人从来没有夫妻生活,偶尔会礼貌性的吻两下,楚夏一接触到她,她就害怕。

但是,为什么南风瑾这样对她,她不但不怕,反而感觉有些…舒服。

南风瑾的吻霸道又强烈,浅浅的舌头深深的没入砂画口中,在里面打转、挑逗、饶舌,唇齿交缠,你侬我侬。

他太渴望她了,已经有五年没碰过女人,他想她都快想疯了,男子尽情的吻着她,每一下都是那么的强烈,像要把娇小的她吞进身体里一样。

他俩身体紧挨在一起,紧紧靠着宫墙,突然,砂画感觉下身正被一个炽热的硬物顶住,那东西又硬又大,顶得她十分不舒服,她脸攸地红得跟水蜜桃似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南风瑾强吻了。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快速扭动身子,唔唔咿呀的别开脸,可是男子却不肯放开她,仍旧那么的霸占,还带了些温柔,他的手开始下移,轻轻在她身上游走,霸道而温柔,使砂画顿时惊起一身痉挛,她努力别开脸,乌黑的长睫毛闪得很快,“南风瑾,你…你放开我。”

“为什么?放了你,你给我银子吗?”南风瑾怪异的回答她,弄得砂画一头雾水。

“你快放开我,登徒子,大色狼,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哦!”砂画惊羞一声,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男人给宰了。

男人不怒反笑,难得露出这么一个温和的笑容,慵懒说道,“你是我妻子,我吻你天经地义。”

“我不是你妻子,我夫君是楚夏,你快放开我,一会儿被若儿她们看到就不好了。”砂画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感觉他下面的那个东西越来越大,弄得她很不舒服,臭男人,登徒子,她在心里大声咒骂南风瑾。

“母后,叔叔,你们在做什么?”一阵清脆的童声响起,两个抱得紧紧的人儿吓得立即松开手,砂画一脱离南风瑾的禁锢,就奇怪的跑到小若儿面前,仔细打量着她。

太不可思议了,刚才那句母后,是她叫出来的吗?

“母后,叔叔为什么要抱着你啊!幸好哥哥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又会找叔叔决斗。”楚若儿乖巧的拉着砂画的手,小脸在她手上蹭了蹭。

砂画眼睛早已噙满热泪,她的若儿终于又可以说话了,她慢慢蹲下身子,紧紧抱着若儿,一行清流从眼角流下,纤长浓密的睫毛紧闭在双眼之上,她轻声哽咽道,“若儿,告诉母后,你怎么能说话了?”

楚若儿开心的拍了拍砂画的肩,看了看一脸羞红,正立在边上的俊美男子,“是叔叔请御医帮我治好的。”

“南风瑾?”砂画蹭的一声站起来,把若儿护在她身后,疑惑的看了南风瑾一眼,沉声说道,“你有那么好?”

“没有,我是个大坏蛋,在你心中是,在小蛋心中,同样是。”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时,睡眼惺忪的楚小蛋也揉了揉眼睛跑了出来,一看到大冰块,他立即闪到母后面前,捏紧小短剑,朗声说道,“大冰块,不许你伤害我母后。”

我有伤害他吗?南风瑾懒得理他,在心里狠狠回了他一句,同样朗声说道,“有其母必有其子,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一样不懂礼貌,娇生惯养,牙尖嘴利。”

砂画此刻才没心情和他吵架,她紧紧的抱着若儿,突然,她看到楚小蛋额头有个小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