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世轩微眯着双眸，回忆起往事，眼神漂浮悠远，“那时太年轻了，不懂事，混账了大半年。”
如果那时他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爱她的话，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当时的每分每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在楼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闷闷的，换好了衣服，就悄悄的溜到花园里了。
顾宅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
她前脚刚刚溜到花园里，他马上就出现了，如果说是巧合，她无法相信。
“我在大厅待了一会儿，想出来透透气，正好看到你从楼上走下来，所以…”
他就悄悄的跟在她后面了。
他躲在花丛后看了她一会儿，贪婪的看着她，恨不得能将她的容颜刻画在心里一辈子。
他以为接受了现实，他就会慢慢的正视现实，可看到她被黎墨凡揽在怀中的时候，他还是嫉妒的快疯掉了。
黎墨凡一点也不知道要珍惜她，却可以正大光明的拥有她。
正文 501.第501章 他的好日子不会长久了
他再如何的心疼，愤怒，彼此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能做什么？
让她和黎墨凡结婚？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的劝说又有什么用。
“念晨，如果你觉得累了，倦了，扛不下去了，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他的嗓子发干，声音干涩的仿佛从嗓子眼里艰难无比的，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我知道为顾家报仇对你意味着什么，但你的人生应该不只是以报仇为主。”
他后悔。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后悔过。
如果不是他将黎墨凡对顾氏下手的事情告诉了她，如今的顾念晨，又怎么会因为报仇牺牲这么多。
仇恨让她改变了很多很多。
而这一切，都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宁愿她什么也不知道，还傻傻的挨着黎墨凡，也好过现在满心的仇恨。
“世轩，你知道吗？我对他的恨并非是只有顾家的仇恨。”她神色平静的看着叶世轩，轻声道，“他纵容杀害我孩子和姐姐的凶手，这一点，就永远也无法让人原谅。”
她看着满枝头的花，唇角浮出一抹奇异的笑。
枝头的花一朵接着一朵，开的极为灿烂，沉甸甸的，都快将花枝压弯了。
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既悲哀又痛苦的神情，脸上却是带了痛快的笑意，“世轩，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好日子不会长久了，你等着看，很快，他的报应就会到了。”
叶世轩一惊，“念晨，你做了什么？”
顾念晨笑笑，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痛不痒的说，“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她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却让叶世轩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只怕她所谓的计划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黎墨凡那样的人，纵然对她还有爱，但若是让他自身的利益遭遇到了危险，那一点点的爱意，并不能保护得了她。
“念晨，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四下并没有什么人，他还是谨慎小心的再三观察。
他们的对话如果被顾宅的任何一个人听到了，都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我动不了黎氏，却可以想办法在他身上下功夫。”她的口气很淡，若无其事的说，“你放心好了，他一点都没有发现，世轩，叶氏一定要撑下去，哪怕再艰难，你再撑半年，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一切的危机都会迎刃而解。”
“有江氏的帮忙，我相信两家联手的话，黎氏想要动叶氏，一时半会儿也是不行的。”
“所以…世轩，我希望你能尽快和江茗茗结婚，这样也可以尽早得到江氏的帮助。”
心里钝钝的痛。
一丝丝的疼痛从她心口蔓延到心尖上，呼吸的时候，牵扯到了那一处地方，每呼吸一次，疼痛也跟着加剧。
她的眼睛一点点的，速度极为缓慢的抬起来。
长长的眼睫毛投落下一片阴影，遮住她眼里的水气。
她强颜欢笑道，“我看江茗茗很喜欢你，等你们成了正式的夫妻，她一定会让娘家鼎力相助。”
正文 502.第502章 你也就这么点胆子
他伸出手，想要去擦拭她眼角的泪痕，却被她躲开了。
“世轩，你该回去了。你出来的时间太久，会让人怀疑的。”
他站在原地没动，漂亮的桃花眼黯然之色。
“念晨，妈整天都在念着你。”他再开口，声音沙哑又干涩，苦笑道，“我每天都要编一个谎言去欺骗她，编了这么多天，该想的都想的差不多了，我真怕哪一天连谎言也说不出来了。”
“这辈子，我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她。我无法给自己幸福，也没办法让她老人家满意。”他神色黯然的笑笑，“我怎么会活的这么失败。”
她沉默很久，勉强的挤出一抹笑，“能够随心所欲活着的人又有几个，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就再也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走，直到走了好远好远，身后那道紧随着她的目光才感觉不到了。
夜色朦胧。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
路灯下，她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夜晚的顾宅，像被一层烟雾笼罩，到处都是雾蒙蒙的。
她的眼睛里也团了一层雾气，遮住了她的视线，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她伸手在眼角抹了下，手背上有湿润的痕迹。
“顾念晨，你可真是不要脸啊，还在自己的家里呢，胆子也这么大，竟然干出私会情人的丑事。”林薇薇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身红裙艳丽的刺眼，明晃晃的站在她面前。
“你说，这件事情要是让墨凡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顾念晨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说，“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他。”
“你还真是自信十足啊。”林薇薇甜甜一笑，目光慢悠悠的落到了她的小腹上，“你不就是仗着怀了墨凡的孩子，以为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说来说去，你也真是可怜，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哪天孩子没有了，你还能像现在这么神气？”
顾念晨目光一冷，神色俱厉道，“林薇薇，你要是敢动我肚子里的孩子一下，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眸底透出深深的恨意，忽然一把掐住了林薇薇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就算是我要为此付出再惨痛的代价，我也不会放过你，大不了一命偿一命，反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痛苦，我不怕死。”
林薇薇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乱颤，惊恐的瞪大眼，“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这一刻，顾念晨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
只要她的手再用力一点，就能掐断林薇薇的脖子。
跟在沈慕言身边那几年，她知道若是想要一个人的性命，下手的地方应该落在哪里。
她看着林薇薇吓得惨白的脸，不屑的冷笑，“原来你也就这么点胆子。”
她下手的力道并不重，但也不轻，这样既可以留住林薇薇的性命，又能让她感觉到呼吸困难的痛苦。
林薇薇呼吸不顺畅，没一会儿，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她拼命的伸手去推顾念晨，失声尖叫道，“救命，救命啊…”
正文 503.第503章 我为你特别准备的礼物
“这里没什么人，你叫也是白费力。”顾念晨笑笑，手指在她脖子上滑来滑去，轻言细语的说，“你最好是不要乱挣扎，否则，挣扎的过程中，我一失手，你的脖子可就真的要断了。”
“你…你这个贱人！”林薇薇艰难的喘息着，双眼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快从眼里蹦出来似的，恶言怒骂，“我告诉你…我根本，根本就不屑去动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怀上了墨凡的孩子…等到孩子出生，他就会和你离婚，到时候…你和你的孩子都会变成可怜虫。顾念晨…你争不过我的，你以为墨凡现在和你结婚了，你就是赢家了吗？”
“你说什么？”顾念晨一愣，惊愕的看着她。
林薇薇在她怔愣间，用力推开了她。
“我有了墨凡的孩子了。”林薇薇憋得青紫的脸上露出一抹痛快的表情，狼狈的喘息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快意的笑道，“在你住院的那天晚上，我和墨凡疯狂缠绵了一整晚，孩子就是那天晚上有的。”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带来了一份很特别的礼物，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她从包里摸出了那只录音笔，摁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出来男女的对话声。
只放了一小段，林薇薇就摁断了。
她轻晃着手里的录音笔，眼里是报复的快感，“怎么样，这份我为你特别准备的礼物，你还喜欢吗？既然是生日礼物，一下子就全部都听过了就没意思了，我们先试听一段，剩下的，你可以拿回去慢慢体验。”
录音笔虽然只播放了一小段，但足以让她辩听出里面的声音是真是假。
她听错任何的声音，都不会听错黎墨凡的声音。
她呆滞的表情取悦了林薇薇，林薇薇笑的更加得意了，将录音笔往地上一扔，趾高气扬道，“顾念晨，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在墨凡的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你现在的位置，不过是我暂时让给你的，什么时候我想收回来了，你就得无条件的滚。”
“跟我斗，你永远也不可能斗得过我！”她的红裙在风中翻滚，涂的红艳艳的唇角上扬着志在必得的笑。
林薇薇走后，顾念晨将地上的录音笔捡起来，又摁了播放键。
她将声音开到最小，一个人站在长长的走廊上，将录音笔里的内容听了一遍又一遍，无限循环。
“等你孩子出生，我会让人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如果的确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
她将这句话听了很多遍。
就那么来来回回倒放着听。
每听一遍，心里就凉了一分，这一分一分的凉下去，柔软的心也冻结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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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墨凡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
等到宾客散尽，他是被阿兴扶着回来的。
女佣很快就送来了解酒汤。
阿兴又端着送到了顾念晨面前，叹气道，“少奶奶，这碗醒酒汤还是你喂少爷喝吧，他今晚心情不好，谁给他敬酒，他都不推辞，一轮轮喝下来，醉的厉害。”
顾念晨点头，“把醒酒汤放下吧，我会喂他喝的。”
正文 504.第504章 我要你的性命
阿兴将碗搁在桌上，然后离开了。
顾念晨慢慢的走到桌边，用汤匙在碗里搅了几下，又放下去，转身到了床边。
黎墨凡是真的喝醉了，倒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酒气熏得房间里全是酒味。
他已经睡着了。
闭着眼，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衣服也没脱，就那么穿着一身燕尾服，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时候和平时完全不同。
没有了冷漠疏离的面具，俊美的五官透出了难得一见的柔和。
他的睫毛很长，浓密又卷翘，比起很多女人，还要好看的多，垂下遮住眼帘的时候，像蝴蝶的翅膀。
醉酒状态中的他褪去了所有的面具和设防，像一个无辜的孩子，偷吃糖果吃多了，被甜蜜沉醉的孩子。
“念晨，念晨…”他的手忽然伸起来，在空间虚无的抓了两把，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嘴里喃喃的轻语道，“念晨，回来，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只要你肯回来。”
他说完，嘴里又咕噜了两句，翻了个身，那只在空中挥了两下的手抓到了枕头的一角，身体本能的就紧紧的攥在了掌心里。
顾念晨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她在床边坐下，伸手理了理他额前凌乱的头发，自言自语的说，“黎墨凡，我回来了。”
“你说只要我肯回来，你什么都答应我，所以，如果我要你的性命，你也是愿意的，对吗？”
她笑笑，看了一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也和他一样的轻声喃语道，“我不贪心，我只向你索取一样东西，你把你的命给我就行了。”
“你看，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除非是拿性命去抵，否则又怎么能够还得清呢？”
她的手指从他的额头上划了下去，先是到他的眉毛，比划着他的眉形一点点的划过去，然后是他的眼睛，鼻子，嘴唇…
他的唇是标准的薄唇，象征着冷漠和无情。
提前她不相信什么看面相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之类的话，但遇到了黎墨凡，她却相信了。
她所划过的每一寸地方，都和记忆中的那个他重叠在了一起。
还是这样的眉毛，这样的眼睛，这样的鼻子，这样无情的薄唇，什么都是一模一样的。
只除了…
手指顺着他的喉咙慢慢的落到了胸口上，心脏跳动的那个地方。
她的手掌轻轻按了上去，感受到了他有力的心跳。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胸口颤动的地方，又慢慢站了起来，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瓷罐。
是一只招财猫的存钱罐，里面存满了各个国家的硬币。
小时候，她有收藏钱币的爱好，不管是多大面额的钱币，只要是她觉得好看的，她就会扔到这个罐子里。
慢慢的，一天天的累积，罐子就被塞的满满的了。
沉甸甸的罐子里全是她儿时的记忆。
她抱着存钱罐到了床边，将黎墨凡翻了个身，然后从罐子里掏出硬币，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一颗，两颗…
一颗颗的累积。
正文 505.第505章 我现在不让你死
她一边放，一边笑着说，“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去你的坟头放鞭炮，让人敲锣打鼓的庆祝，让你在黄泉路上，也热热闹闹的。”
硬币放的越来越多。
黎墨凡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顾念晨眨了眨眼，继续一颗颗的往他心口搁，“我每天都在诅咒你死，每天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这样的恨了你一天又一天，我忽然又改变了想法。”
黎墨凡的脸色透出了不正常的苍白，气息急促，粗重，仿佛是刚刚做过了什么极限运动，喘息的厉害。
顾念晨又加了一颗硬币上去，看着他流露出痛苦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仿佛梦游般，目光漂浮不定的闪烁了两下，幽幽的说，“你对我说过，最狠的手段并不是夺去一个人的性命，而是让他活着，却活的生不如死。”
“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她抿唇笑了笑，手指从他白的渗人的脸庞上轻轻的拂过，微笑着欣赏他的痛苦，“所以，我应该等着看你生不如死的那一天。”
“有生之年，哪怕是只能看到一次，我也满足了。”
她说着说着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角却一点点湿润。
他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头左右摇摆，眉心紧紧皱成一团。
那些在积压在他胸口上的硬币，压得他快要窒息。
他的生与死，只在她一念之间。
此时，这个在z城呼风唤雨的男人却被她牢牢的掌握在手里，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明知道她有多恨她，竟然都没有防着她。
这个男人太过狂妄自大，以为她怀上了他的孩子，就真的会委曲求全的留在他身边。
也正是因为他的自大，才让她有了那么多下手的机会。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顾念晨拿出了手帕，像十年前那样，温柔的擦失去他额上的汗，仔仔细细的将每一颗汗珠都擦拭干净，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喃语，“黎墨凡，我现在不让你死，我还要等着看你生不如死的那一天。”
哗啦…
她一挥手，堆积的跟小山似的硬币从他身上滚下来，洒了一地。
黎墨凡一觉睡醒，手朝着身边的位置楼过去，却扑了个空。
他睁开眼睛一看，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里光线昏暗，加上他一夜宿醉，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头还隐隐作痛。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连是谁扶他回的房间，他也记不清了。
房间里有玫瑰花的香气，新鲜的花香将难闻的酒气都薰掉了。
他听到窗外有鸟儿明快的叫声，猜测了一下时间，揉着眉头拉开了窗帘。
明朗的阳光倾泻而入，俨然一瞬间从黑夜到白昼。
他被阳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
“少爷，这是少奶奶交代过，一定要让你喝下冰糖雪梨水，她说你昨晚喝了那么酒，嗓子一定难受，喝点这个润润喉。”阿兴敲门进来，端着半碗的雪梨水。
“这是她做的？”黎墨凡低头盯着碗里的雪梨水看了又看，不大相信似的，微眯着眼眸问，“她去哪儿了？”
正文 506.第506章 少奶奶亲自做的
“这是少奶奶亲自做的，她做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看着。少奶奶做好了这碗雪梨水，然后说去散散步，就到花园里去了。”
雪梨水还没有喝下去，他心里却尝到了一丝甜甜的滋味，轻咳一声，脸上一点也没显露出来，皱了下眉，“我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
阿兴看出了他眼里的喜色，知道他脸上表现的这样不喜欢，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动了坏心眼，点点头说，“既然少爷不喜欢，那我马上拿出去倒掉。”
刚转了个身，脚下一步都没还没动，黎墨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站住，谁让你走的？”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阿兴偷偷的笑了一小会儿，转身，又是一脸正经的表情，“少爷说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我以为少爷的意思是让我拿出去倒掉，难道是我会错少爷的意了？”
黎墨凡冷眼瞪着他，“我看你最近有点欠收拾。”
阿兴正色道，“少爷，是阿兴错了，阿兴不该擅自揣测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