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欢迎你回来。”帝堂秋连忙站起来。

华莱西亚摆手:“算了,堂秋,我不求你原谅,从我离开小店市,我知道,我们的友谊就完了,我们互相太过了解,所以,你那一套也不必摆出来。”

帝堂秋缓缓坐回去:“你想太多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当然,当时我的确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可是,你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就像我多么不喜欢,我还是必须坐在这里一样。”

华莱西亚笑了下,她不在意帝堂秋如何解释,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你能平安,我真的很高兴,最起码得到你平安的消息后,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有个好睡眠是好事情。我最近一直在失眠,每天休息不到五个小时,每天都在做噩梦。”帝堂秋很坦然地说着自己的近况。

“帝堂秋,也会做噩梦?”华莱西亚表示惊讶。

“看,我是人。”帝堂秋摊手无奈道。

“其实我来,是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传给我的资料上那个月光,我们族长说,可能真的是遗族,而且对方力量强大,并且,那位叫月光的先生,恐怕和人鱼遗族有关系。”华莱西亚说。

帝堂秋眼神闪烁了下:“你们怎么会想到那里?”

华莱西亚从身边的提包拿出一幅画搁置在桌面上:“这是鱼悦在陶埙上画的人鱼,知道吗?他画的这幅人鱼图和我们供奉在人鱼神庙的人鱼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没有亲眼见过人鱼,是画不出这样的东西的,所以,请你安排我见下月光,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

帝堂秋笑了下,带着遗憾的语气:“抱歉,华莱西亚,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月光失踪了,他的下落恐怕只有鱼悦清楚,我唯一能能确定的一件事情是:鱼悦绝对不会告诉你月光的去向。哪怕你是他的老妈!”

“包四海啊?那个小骗子!”

鱼悦看着旧照片,照片里没有这位叫包四海的少年,据说这孩子今年十六岁了,但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为什么得到这么多的贬论?一上午了,没人愿意提供线索,大家都在骂着:“包四海啊,这个该死的小骗子。”

鱼悦看着站在羊皮弄口的罗宽,罗宽面无表情,他的态度不适合去帮人打听人。

鱼悦为难地看着面前满是灰尘的锁头,这里的主人很久没回来了。

“他是骗你钱了吧先生?要不回来喽,您还是走吧,即使他想回来,这半条弄堂的人,也饶不了他。”邻居那位戴了一脑袋发卷的主妇大概看到鱼悦长得精致好看,所以好心地劝他。

鱼悦无奈地摇头,听了一上午的难听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一张卡卡新的十卡逊塔的票子在主妇面前挥舞,罗宽面无表情地拿着它。主妇看着那张大额的钞票,眼神充满期盼:“先生,我不能为了钱害老邻居啊?”

罗宽拿出第二张。主妇拒绝得更加坚强,她是有情谊的人,她重申这个道理,她怎么会为了区区的钱,出卖邻居呢?当罗宽出到第五张,主妇的脑袋已经摇成拨浪鼓。罗宽笑了下,把钱放回口袋。

主妇惊讶了,看着罗宽:“先生?”

罗宽没有说话。

主妇看下周围,故意压低语调:“这条街,除了我,就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了。”

罗宽没有动。眼睛目视前方。

主妇的语调加上了诱惑:“先生,如果找不到那个小骗子,您的钱这辈子都要不回来对吧?”

罗宽看下她,手在主妇提心吊胆的目光中,从口袋再次抽出十个卡逊塔。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不算数?不是五十个吗?没有五十个,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主妇大怒。

罗宽看了她一眼,十卡逊塔再次在她眼前晃悠了下,接着那张票子画着优美的弧线准备再次回到口袋。

主妇一把按住罗宽的手:“十个,十个。十个也是可以的!”

鱼悦惊讶万分地看着那张木头脸,佩服无比地悄悄伸伸大拇指,罗宽木木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丝,只是一丝丝的笑容,颇有些骄傲的意味。

三把破木板凑合起来的椅子,一个满是油污的方桌,一个圆圆的大铁盘子装着油汪汪的油闷栗子,鱼悦第一次被人如此招待。那位主妇倒是很热情,不停地往他手里送,也是,这样的杂乱无章的街道,干干净净进来两个外边的人,大家都是挺稀罕的。

“老赵家的油闷栗子,四海小时候经常吃,那个时候他奶奶活着,老太太身体好,所以四海日子还不错。”主妇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剥栗子,鱼悦觉得这大婶剥栗子的功夫实在是好,轻轻一捏,整个的黄生生的栗子肉就出来了。再看他手里这个,捏碎了也剥不出个完整的。

鱼悦很有耐心听这位主妇说些包四海的事情,因为今后他会和自己一起生活。不管喜欢,还是讨厌。

“四海的爸爸就出生在羊皮弄,以前,这羊皮弄他们都说是出泼皮的,放屁!从街头到街尾您看到了吧?都是老实人,您吐口唾沫到他们脸上,最多擦下唾沫,过分话都不说半句,对嘎?”主妇确定。

鱼悦没冲谁吐过吐沫,所以没办法帮她证明,只好胡乱地点点头。

“四海家挺乱的,他爸爸和他妈妈结婚后,都工作忙,四海就送回这条弄堂他奶奶管着。刚来的时候噶,招惹人喜欢的来,白白净净的水皮子,谁都想掐一把,一口城中心的话,看看就有教养。开始噶,他爸爸妈妈还来看他,给好些钱,我家的栗子他是每天必吃的,就在街口,你们进来能看到的噶,老赵油闷栗子。”

鱼悦觉得这位主妇,说话很具有跳跃性:“那么,后来呢?”

主妇叹息了下:“都叫弄子里的小混蛋拐坏了噶,他奶奶身体后来不好了,也抓不住他,只好由着他胡闹,吃噶,吃噶…很好吃的噶。”

鱼悦回头看下这条弄堂,这里的人比城市里的人悠闲,但是环境混乱,垃圾到处堆放,除了几家杂货店,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说闲话。小孩子一群一群地冲来冲去,毁坏的旧石板路下面积存着陈年臭水,一不小心一股子臭水就飞溅得到处都是。一位穿着丈夫衣衫的少妇,把着孩子在下水道拉粑粑,下水道的铁壁上黄黄的沾了一坨。这里,比鱼悦以前住的廉价屋还混乱。

“四海妈妈去世那年他五岁,接着他爸爸又结婚,又起了一窝孩子…”主妇继续唠叨着。

鱼悦从来没听过别人用一窝来形容孩子的,大概,一窝是这个地方的土话吧。

“他母亲去世后,他姥爷家没人来找过他吗?”鱼悦大约知道,四海的姥爷家还是有些经济实力的。

“呸。人家眼球都没有了噶,那里还会要眼皮呢?”主妇一脸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冲街面丢出一大把的栗子壳。

这位主妇颇有一些演讲家的底子,鱼悦坐在包四海的旧宅前,断断续续地知道了包四海这个人。鱼家奶奶的女儿去世后,四海和姥爷家断了联系,他姥爷据说又结婚了,这关系远了,人家未必愿意来往了。

包四海的父亲先后娶了三次老婆,除了包四海的妈妈是大姑娘嫁进来的,其他的都是带着孩子来的,一起再有孩子,再离婚,再结婚,他生长的环境有多混乱就可想而知了。好在四海是他奶奶抚养长大的,这孩子倒是在小时候没吃过苦,用那位主妇的话来说。精米细面的好日子。

后来四海的奶奶去世,四海的爸爸根本不管他,也不是不管,是完全顾及不了了,于是这孩子就跟随着羊皮弄的土壤慢慢成长,成为了一个人人愤恨的小骗子。他开始只是骗邻居们一些零花钱,这孩子挺有骗子天分的,说是姥爷家非常后悔不认他,一直哀求他回去,但是他是羊皮弄的孩子,于是是坚决不回去的。还有,他姥爷后来的女儿霸占了他母亲的遗产正在打官司;还有那个从来不回来的父亲在哪里发了大财等等…总之他放出饵料,大家都想着,这小子富贵了,怎么也会有些甜头吧?于是东家一顿,西家骗一些,跌跌撞撞地长到十五岁,包四海的父亲去世了,死在外省的建筑工地上,大家才有些恍然的味道。

大约一年前,包四海失踪很久后,突然回来说,他要去乐医学校上学了,需要学费。这人上当多了,谁还能相信他呢?加上包四海的父亲去世,谁又会相信一个小骗子呢?用那位主妇的话来形容。

“能做乐医大人,呸了!老包家祖先三代的底子我清楚得很,人家能看上他?”

包四海想卖房子,邻居不叫卖,因为这些年欠邻居的钱,根本不够他还账的,大家扣着这个房子,好歹有个盼头,包四海再卖了祖业,大家的钱可找谁要去?这闹来闹去的房子就是没卖成,包四海再次失踪了。

鱼悦听了一大车的废话,还是没打听清楚包四海的下落,他无奈地摇头,站起来要离开。

主妇一把拉住鱼悦:“先生,我是看着四海长大的,这孩子连吃带拿的,在我家也混过些时日,这样,要是你能还了四海的旧账,我帮你指条路,保准能找到他。”

鱼悦看下主妇:“他欠你们多少?”

主妇想了下,很认真地算了算:“吃的就不说了,都是邻居,一来二去的,二十华塔总是有的,先生啊,您不要不相信噶。他奶奶去世,不出钱,医生不许拉尸体,我老头子卖一年栗子也赚不了几个,我是不同意的。可是,这条弄子谁家孩子不吃百家饭呢?所以老头子出了医药费、火化费,药条子可是都在的。”这位主妇的声音有些偏高。

鱼悦身上很少带钱,他只好看看罗宽。罗宽这次掏钱掏得很利索,主妇装得也很利落。她甚至都没数,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看着街口。

主妇把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进鱼悦的手里,她一脸神秘地说:“先生噶,四海进了监狱了,少年监狱。据说他抢劫了,还伤了人,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噶,老头子不许说,说以后四海还要做人,呸,小骗子还做什么人?”

鱼悦拆开信,这封信的意思挺简单,请邻居照顾房子,帮他交下奶奶骨灰的托管费,他出来了就还钱,不过落款署名却写着包瑞。

鱼悦指着署名问主妇,这位主妇笑了下,一脸讥讽:“四海是他父亲起的,包瑞是他自己改的,你当然找不到他了。不是我吹牛噶,先生,这条街只有我们知道他名字叫了包瑞了。”

“包四海这人,命倒是不好的。”难得的罗宽突然冒了句话。

主妇再次露出那副略微带了轻蔑的表情:“不好?羊皮弄的人哪个不是贫寒出身,穷日子人人过,进监狱的那是人不本分和命没关系的。穷街的人也是活脸皮的先生!我们不能没钱怨娘胎的。”

鱼悦笑了下,这话虽然粗俗,倒是颇有些生活哲理。

回去的路上,鱼悦沉默着,想着住在廉价屋的老邻居,起早贪黑,踏实地生存。他想起那个外号——小骗子包四海!

世界多奇妙,九百年前,琴家的祖先创立了乐医这个行业,现在世人推崇、敬仰的仍旧是琴家的先人。也许包四海是琴家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点血脉了。谁能想到呢?恐怕那位琴圣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一定会痛哭流涕的——也许吧!

第94章 四海回家去

酒店。

萧克羌有些郁闷地把信丢到桌面上叹息:“谁会想到呢,竟然是换了名字进了监狱。”

鱼悦看下榔头:“你怎么看?”

“无论他是什么人,总要一起生活,不然怎么跟奶奶交代。慢慢来吧,我这样穷凶极恶的,现在都回归正途了。”榔头指下自己的鼻子笑笑说。

“他到底判了几年?有没办法捞他出来?不行我电话找下我家人,他们经常捞人的,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榔头扭头问萧克羌。

田葛突然开口讥讽:“你把国家法律当成什么了?说捞就捞吗?”

“法律啊,能是什么?”榔头理直气壮。

环境造就人们不同的社会观,以及命运。

鱼悦没说话,如果他连鱼家奶奶最后的血脉都保护不了,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就是这样想的。

包四海趴在监狱操场上的铁护栏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在扒拉什么。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栏杆,肉都贪婪地卡在栏杆上,小棍子不远处,一个不知道被谁丢在那里的烟屁股安静地躺在草丛里。

“包瑞,包瑞!”管教站在活动室的门口大声喊着。

包瑞是包四海给自己起的名字,他觉得包四海实在是太土了。包四海闻听管教找,他立刻直立站立:“到!”

他的眼角却轻轻地撇着那个珍贵的烟屁股,太可惜了,一会回来就不知道便宜了哪个混蛋了。

“去收拾行李,有人申请做你的监护人,并且为你做了保人。你可以离开这里了。”管教难得地扯出一个他自己觉得很温暖的笑容。

包四海觉得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首先他属于年纪偏大的少年犯,姥爷那边的亲属根本不会搭理他,爷爷家人都死绝了,虽然他是个小骗子,经常编一些馅饼的故事,可是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呢?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还想住?”管教大声呵斥,包四海撒丫子就跑,他的身后一片哄堂大笑的声音。当然,许多人都在羡慕地看着他,可以出去了,多么好的事情。

包四海抱着自己那包可怜的行李,手里提着裤子站在监狱门口,保存物品的长官说,他的裤带找不到了。

这一天,包四海第一次见到鱼悦和榔头,他觉得面前这两人和神人一样,那穿着,那气质,当然还有那辆拉风的黑色轿车。

鱼悦慢慢走到这个个子不高,圆圆脸,一双眼球滴溜溜乱转的少年面前。他仔细地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些鱼家奶奶的痕迹,很可惜,包四海长得很包四海,他像他自己。

“包四海?”鱼悦摸摸他脑袋问。

“呃…恩!”包四海使劲咽下唾沫,点点头。

“走吧。”鱼悦接过他的破呼呼、脏兮兮的牛仔双肩包。

“去哪?”包四海问。

“回家。”鱼悦回答。

鱼悦坐在前排想事情,包四海坐在车厢最后一排,榔头和包四海坐在一排。这孩子上车后,就缩在角落虽然很老实地低头,但是榔头确定这小子的眼睛在四处观察。其实他想错了,包四海啥也没想,就是有些晕,觉得这车里的香水很好闻。

“成穹,曾经穷过,现在…你喊我榔头哥吧!”榔头主动开口。

包四海抬下头,一只手还抓着裤腰,虽然现在裤子已经掉不下来了:“榔头哥。”这小子挺乖巧。

榔头拿着包四海的档案,二十多起诈骗案的案底,诈骗总值不到二百卡逊塔,有时候就是一顿饭。最后把包四海送进监狱的是在游戏厅抢劫游戏子儿,他把人家小孩推倒了,人家孩子有哮喘病,因为他差点没命,所以就送到少年监狱来了。

榔头越看越来气,最后抓起档案袋对着包四海的脑袋就是一拍:“妈的!要干就做票大的!简直败坏老子…”

车前面,鱼悦冰凉的眼神射过一些光刀,榔头立刻闭嘴,他咳嗽了下:“恩,以后,好好做人知道吗?”

包四海脑袋里翻江倒海的,他一直在以他的思维想这个事情,猜测着面前这两人的身份,当榔头说出那番话,他确定了,这两位不是集团大哥,就是道上的。他到底招惹了那路神仙啊?包四海满脑袋的胡思乱想。

“你怎么不说话?”榔头再次发问,都不说话,总要找一些话题吧?

“说…说什么?”包四海的声音里有一些哭音,毕竟是什么市面都没见过的孩子,已经吓到了。

“哎…你…你哭什么?”榔头有些慌了。

“大哥,我没做什么事情啊!我没得罪您吧?…我这个人胆子小,什么也干不了…真的,您去打听,我…我就是一小虾米,大哥,您们放过我,我跟我奶奶发誓了,绝对不入黑社会的…大哥…哇…”这孩子,说哭就哭,那眼泪啊,哗啦啦地。

“停车!”鱼悦无奈地对开车的刘君吼了句。

刘君停了车,榔头乖乖地去了前面,屁都不敢放。

车子继续前进,包四海还在哭泣,鱼悦没哄过孩子,只好一张一张地给他递纸巾,叫他擦鼻子,抹眼泪。包四海哭了一会,哭得很是无趣,他抬起头:“我们去哪啊,大哥?”

“回家。”鱼悦心里总算是松气了,世界和他想的真的不同,这是个大活人,不是小猫、小狗、小动物。

“哪个家啊?”包四海豁出去了,他可得问清楚了。

“我们的家。”鱼悦词汇贫乏。首先,包四海是琴家后人这件事,只有他和榔头知道,对田葛他们的解释是》一位故人的孩子。即使不说是琴家后裔,就说是舞道者的后人,乐灵岛那边也是个麻烦。

“我…为什么要去你们家啊?”包四海问。

鱼悦沉默,他不知道怎么解释,简单地说,是没想好。

“我为什么去你们家啊,大哥?”包四海再次发问。

鱼悦敲敲太阳穴:“停车。”他又下去了,榔头再次回到后座,包四海更加怀疑了,满眼睛的不相信。

“你,跟他解释。”鱼悦说完扭过头。

榔头眨巴下眼睛,举起了拳头:“其实…”

包四海睁大眼睛,鱼悦和刘君都支着耳朵等着榔头惊天地泣鬼神的解释。车后面突然响起一声惨叫,鱼悦回头,榔头提着包四海的耳朵大喊:“死小子,问这么多,老子喜欢收养你,问问问!再问牙齿给你打飞了,老子最看不惯小骗子,想替天行道,还星球一个整洁的环境,所以我要把你教育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行不行啊?啊!行不行?”

“行行行!行呀!大哥,行!”包四海捂着耳朵哀叫,接着榔头松开手,这孩子老实地再次退回角落。

榔头对着鱼悦,竖起大拇指:“行了。”

鱼悦无奈地再次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你是说,他收养了个小骗子?这个包四海的底子查过吗?”帝堂秋摸着耳朵,不知道在和谁通着电话,奉游儿推门进屋,开冰箱拿饮料,坐到他前面大力地打开,咕咚,咕咚地开喝。

帝堂秋关闭起电话,敲敲桌面:“被抓回来了?”他这话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没抓,我主动回来的。”奉游儿把空罐顺手放到桌面上,他还有个外号,邋遢怪。

帝堂秋伸手拿过空罐丢进脚下的垃圾桶:“我不信。”

奉游儿笑了下:“事实上,是我家小甜甜成了那条鱼的人,我家老爷子叫我去找小甜甜,因为他原本答应依附我们家的,事实上即使小甜甜和那条鱼在一起,我们老爷子也没意见,老爷子说,我如果不想做工作了,就去找小甜甜玩。所以我就回来了。”

帝堂秋笑了下:“那你就去了?”

奉游儿趴在桌子上,一脸无奈:“没有去找他的理由。”

帝堂秋慢慢站起来,关闭好房门,他挪动了下桌子后的壁画,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微型胶卷递给奉游儿。

“什么?”奉游儿好奇地拿着那团东西对着阳光看。

“一些,那条鱼感兴趣的东西,你去找小甜甜的理由。”帝堂秋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回答。

奉游儿把那团东西一上一下地抛接:“那条鱼滑溜得很,而且,万一他不感兴趣呢?”

“他会感兴趣的,有风的资料,只有在国家乐医仲裁所才有,这些最机密的档案,只有羽以上级别的乐医可以翻看。这几百年属于有风的东西,都在这里。很多,多得他不敢想象。所以算我送你一份大功劳,你会圆满地带回你的小甜甜,作为报答,你要想办法诱惑他来仲裁所顶个职位,我向他保证,他只是挂个名,没有任何人能支配他,我会给他申请绝对权利。”帝堂秋看着那团胶卷说。

“我记得你这个人一向霸道,这么大的好处送给别人,我不相信这里没阴谋的。糖球儿,说吧,你想做什么,你知道我的,我一向都是你说我做,这次我不猜,告诉我结果吧!”奉游儿笑眯眯地问。

“真的没阴谋,游儿,其实,这里的天空我真的觉得鼓掌难鸣了,乐灵岛那边据说要马上派人在仲裁所建立独立部门,唯一能和那里抗衡的只有那个人。不然,我们这些年积存下来的力量会被别人一锅端了,所以,我们需要一把大伞,能为我们阻挡风雨的伞。”帝堂秋语调沉重,这一次,这一次真的没阴谋,他只是不想再做乐灵岛的炮灰而已。

第95章 被压迫的包四海

没有人天生就是气宇轩昂、傲视群雄、浑身都带了王侯气势的,你的社会地位,你所拥有的知识,你口袋里的钱财会聚集成这些所谓的气势。包四海面前就坐着五位这样拥有不同的,强大气势的人。

许多年以后,包四海回忆起这顿艰难的晚餐仍旧会打个寒战,真的是太可怕了。他被扑面而来的巨大凌厉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于是,他想用手里的汤匙在地毯上挖个可容身的洞把自己埋起来。

包四海不认为这里是家,虽然他的家庭观念并不强,但是这里是酒店,所谓在家吃的第一顿饭,也是酒店送来的客房服务餐。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事实上是,这个家的所有的人,都不是那种轻易就开口的人。

包四海坐在长餐桌的最后,依旧缩着。他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掉入凶猫家园的可怜小耗子,甚至他有种,即使坐在这么华美的地方用餐,他依旧被欺负了一般的感觉。这些人就是来欺负他的,就是来欺压他的,他幻想着,自己就是面前餐桌上的那条可怜的清蒸鱼,这些人把刀叉敲打得叮当作响。等一会酒饱饭足之后,鱼吃完了,就会换他躺倒在那个盘子里,被面前这五位黑面神,外加身后那只恶魔吃得渣都不留一粒。

他一直沉默着,从进了这个家,就再也没敢说话了。

鱼悦、田葛、萧克羌、罗宽还有刘君都坐在那里陪着吃饭,餐桌很沉默安静。榔头没有吃,他被鱼悦说了几句有些不开心,所以他穿着酒店配送的松松的蓝色睡裤,裸露着上半身的可怕疤痕,嘴巴里叼着半根香烟坐在包四海身后的那张沙发上。

“吃!”鱼悦拿餐具帮包四海夹了许多菜肴,包四海没抬头,他看着碗里的那些食物,惧怕的感觉从心底一层一层地汹涌上来。

鱼悦不会哄人,从来没哄过,萧克羌的心眼不屑对包四海用,田葛根本不看这个不相干的人,至于罗宽和刘君,他们军人的那股子杀气,根本不用特意去表现,一举一动遮掩不住地随便就露了出来。

包四海拼命地扒拉着饭,脊梁被身后那双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睛盯得冒了大片鸡皮疙瘩。

萧克羌看下左右:“榔头,香烟不能饱肚子。”

榔头看着缩成一团的包四海,眉头皱成结,他想冲过去,狠狠地殴打一下这个小崽子。没其他的原因,他就是想打他,从来没有人能这样勾起他的暴虐欲望。他真的生气啊,就是以前家里最最下三滥的混子,都比这小子有男人味。

“吃!”鱼悦盯着包四海面前的食物被吃完,他再次帮他加满,也许这是他能表达的唯一方式了。

“吃啊?大男人吃个饭,也这么娘娘腔?”榔头突然一声大喝,包四海成功地被吓到了,他猛地站立起来,嘴巴里咬了半嘴白饭,他茫然地看下周围,觉得这是一个噩梦,于是他猛地嗝了一下,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跑过去。鱼悦狠狠地瞪着榔头,榔头也吓了一跳,无辜地双手高举:“我…什么也没做啊?”

“昏过去了,被吓的!”田葛哭笑不得地站起来,这样都可以被吓到。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这个人也属于奇人了。

鱼悦无语,弯腰抱起包四海,这孩子比他预想到的要轻得多,忽地一下,鱼悦就抱起来了:“好轻!”鱼悦惊讶地看下大家。榔头奇怪:“不会吧,我看架子挺大的,给我。”于是榔头接过了可怜的小鸡雏。

“啊。最多五十斤!”榔头惊叹。

“不会吧?”刘君接了过去。

“怎么也就七十斤上下,真的很轻,十六岁,这样的身高,这样的体重,恩,不合格。”刘君摇头。

“这里不是帝国征兵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