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你也别担心,我相信方老师一定会没事的。”陈护士跟梁泊已经很熟,看见梁泊这样,她担忧的上前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梁泊勉强笑了笑:“谢谢你,陈护士。”

陈护士摇了摇头,歉疚的出声:“都怪我,如果我更细心一些,就会发现方老师今天有些不寻常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现问题。”她只祈祷方老师不会有事,否则她真的良心不安。

梁泊一听,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不寻常?我妈怎么啦,是不是又发病了?”

“不是,不是,沈太太你别紧张,方老师的病情一直很稳定,上个星期刘医生还说方老师的病情好转了呢。”

“那…”

陈护士皱眉想了想:“现在想起来,昨天晚上十二点我查房的时候,方老师还没有睡,平时方老师都是十点就睡着的,但我看方老师很安静的躺在床上,以为她失眠,就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让她喝了,看她睡觉了,我才关灯的,后来我担心方老师还在失眠,过了两个小时后,又去看了一下,没想到床上没人,方老师倒在洗手间…都怪我。”

梁泊现在没心情去责怪陈护士,她现在只担心妈到底怎么啦,怎么会突然晕倒?

一旁坐着的周齐目光从梁泊苍白的面容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她用力抓着布包隐隐颤抖的手上,悄悄的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水,递到梁泊面前,声音有些哑,语气却很平淡:“喝点热水定定神。”

梁泊现在整个心都挂念着正在里面抢救的方燕,根本没心思注意到递水给她的是周齐,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陈护士惊讶的抬头,眼底有些惊艳,好一个翩翩少年,清爽的短发,帅气的五官,高挺的身姿略显清瘦。

上身是一件深蓝色的V领针织衫,露出漂亮的锁骨,白色的裤子包裹着一双笔挺修长的长腿,让他年轻的气质里添上了一抹华贵之气。

陈护士看的痴了,什么时候跑出来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年轻男子?

而且还这样细心体贴?他是沈太太什么人?

梁泊无意识的接过,指尖触碰到一股温热,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随口说了一声:“谢谢。”她以为是护士好心递水给她。

周齐的眉轻轻一蹙,像是水中央荡起了一**涟漪,很快就平息,不声不响的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低垂着眼,指尖残留的是一片冰凉,他知道她此刻是惊慌的,却没想到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凉刺骨。

他不明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对婆婆至孝,对那个留学在外的男人至爱,可是却独独对自己至狠。

她知不知道她如此毫无保留的付出,如果没有收到回报,那她下场该有多凄凉?

还是说,她真的就那样自信,自信那个到时候功成名就的男人不会抛弃她?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如此为那个男人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方燕家属来了没有?”

手术室的门拉开了,刘医生走了出来,梁泊紧张的站了起来跑了上前:“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刘医生摘下口罩,自上由下打量了一眼梁泊,心里暗暗惋惜,他认识梁泊也很多年了,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梁小姐的情景。

只是现在…

想起方燕的病情,刘医生的脸色凝重起来,缓缓道:“是急性心肌梗塞,方女士的病情并不乐观,方女士本身就有很严重的胃病,而且长年饱受抑郁症的纠缠,心理承受力和身体承受能力都弱于常人,做心脏病手术,我怕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听到此噩耗消息,梁泊脚一软,如果不是周齐上前稳稳的扶着她,她会软倒在地上。

全身力量有如被人瞬间抽去一般,梁泊不敢相信的看着刘医生,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出声:

“医生…你说我妈有心脏病,而且不能做手术?”

医生皱眉:“不是不能,是方女士的身体不宜做手术,做手术是最稳妥的方法,但基于方女士的身体及病情,我刚才和几位医生都商议过,手术成功机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我个人建议方女士的病最好是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

梁泊燃起一丝希望:“医生,保守治疗是不是说我妈的病情不做手术也行?”

看多了生老病死,对于眼前梁泊满腔的期待和恐慌,刘医生也只是心里叹息一声,态度平静的摇头,冷硬的说出事实:“不做手术,方女士的心脏就有如一颗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开,而且方女士的病情算是严重的,以后会不定时发作,一旦抢救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所谓保守治疗,其实就是等…”

看着梁泊瞬间惨白的脸色,刘医生后面的一个死字吞了回去,但,就算他没有说出口,他也相信在场的人都明白,与期让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还不如听天由命,活一天是一天。

最后一丝希望被扼杀,梁泊一阵晕眩,整个人都没有半分力气,全身的重量都靠扶着她的人来支撑。

“病人还在重症病房观察,稍后度过危险期,会送到心胸科病房,沈太太要做好心理准备,方女士如今不再是单纯的疗养护理,而是需要重症监查治疗,这里面的费用是悬差极大的。”

梁泊苍白的脸色慢慢被青色蔓延,因为绝望,突然间她感觉自己有如置身冰冷的寒潭中,四肢百骸都不停的涌进寒气,让她的血液凝固,呼吸钝痛,意识也似乎抽痛了身体,只有一个念头,不停的在她心里回荡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齐担忧的看着她茫神无助的眸瞳,心,突然一阵紧缩,梁小泊承受了太多太多不该她来承受的东西。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气,有些怒,有些恨,气她的傻笨,怒她的男人,恨自己帮不上她。

他可以支撑她的身体,可是她心的支撑力呢?在哪里?

她傻傻的以为自己可以承担一切,她替一个男人撑起一个家,可是她难道没想过,有些事不是一个女人努力就可以撑得起的。

陈护士看着陷入迷茫之色的梁泊,轻叹一声,上前握着她的手,随即惊呼:“沈太太,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周齐扶着她的手因为担忧而用力而不自觉的抓紧她的手:“梁小泊,你怎么样?”

梁泊茫然,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谁在她耳边说话?

陈护士想了想后,对周齐道:“方老师还没有脱离危险,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不如先扶沈太太去方老师房间躺一下。”

周齐低头看着睁着一双茫然无助的眼睛的梁泊,知道她现在根本就不能正常思考,弯腰一把抱起她,心一颤,有些鼻酸,这个女人轻的让他感觉不到重量,世上竟然有如此狠心的女人,她究竟把自己置于何处?

她成就了别人,可是她呢,谁来成就她?

陈护士惊讶的张大嘴,半天回不了神。

“麻烦你带路。”周齐敛去眼底的情绪,淡淡的看向陈护士,淡淡出声,无形中自有一股命令的气势。

陈护士一凜:“请…请跟我来。”眼前这年轻男子究竟是谁啊?

011你是我姐姐

周齐提着保温餐盒走进病房,餐盒里面是他特地买来的营养早餐。

听到脚步声,梁泊回头,一看是他,惊讶的出声:“你怎么还没走?”她不是让他回去了吗?

周齐提了提手里的餐盒,淡淡的出声:“我给你买了早餐,趁热吃一点吧,不然等下你婆婆醒了,你没精力照顾她。”

目光落到他手中的餐盒上,梁泊感激的道:“谢谢。”

周齐把手中的餐盒放在了一旁柜子上,看着熟睡还没有醒过来的方燕:“你…婆婆还没醒?”

梁泊点点头:“嗯,刚才医生给她打了一剂镇定剂。”

“那…我走了,如果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等等…”梁泊起身唤住他。

周齐回头,看着她朝他走来,努力压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泄露丝毫他的惊喜的期待。

梁泊垂眼沉默了半响,抬头直视着他:“昨晚上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还有谢谢。”刚才陈护士跟她说了,他替她预交了五万的医药费。

周齐张了张嘴,他想说不必,但他知道她的坚持,于是,轻点点头。

梁泊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醒过来的方燕,想了想,低声道:“我送你出去。”

走到医院停车场,梁泊停下步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什么?”周齐疑惑的接过。

“是我写给你的借条,谢谢你帮我预交了医药费,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你不欠我什么,两年前我就接受了你的道歉了,所以那场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再说都过去那么久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也走出了阴霾,其实你真的不必耿耿于怀,还有,我真的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周齐眉拧成一条直线,盯着她仿佛要盯着一个窟窿出来,咬牙道:“接受我的帮助就真的这么难吗?”

梁泊一愣,她写借条给他,不就是接受了他的帮助吗?

看着她怔愣的神情,以为她还是拒绝,周齐愤怒的把手中的借条撕成粉碎。

梁泊被他的举动震住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齐怒瞪着她,捏着被他撕碎的借条举到她面前:“我没有恶意,只是…只是想帮你,是歉疚也好,是良心不安也罢,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想要补偿,这样也不行吗?”

“还有,梁小泊,我很早就说过了,你没有权利管我,我喜欢在半夜出现在殡仪馆门口是我的自由。”

梁泊愕然的看着他,看看他手里的借条,再想想他说的话,似是想通了什么,暗暗抚额:“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你不就是要告诉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可是,梁小泊,那路不是你家的,我只是经过那里,而且我也有权经过。”

梁泊有些无奈:“周齐…”

周齐倔强的抿紧唇,不理会梁泊的无奈声,继续怒吼道:“梁小泊,你口口声声说你接受了我的道歉,这话是假的,如果你是真的原谅我了,为什么你还这样的讨厌我?”

梁泊举起手示意暂停:“等等…周齐,你听我说…”

“你对我不公平,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意外…”

“停!”梁泊声音提高,打断了周齐的愤慨。

周齐一怔,用一种受伤的目光看着她。

梁泊叹息的抚额,沉默片刻,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周齐,我的意思是说以后如果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就如昨天晚上。”

周齐惊讶的看着她,有些傻眼。

“如果我不是真的原谅你了,我不会留你的号码,不会想起要麻烦你,更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抱有歉疚感,甚至有心理负担。”

“我以为你会随着时间的过去,慢慢的释怀,因为我们都知道,那场车祸真的是意外,你父母的赔偿是我们不要的,不是你们不给。”

“而我妈的病情,虽然是你间接导致她病发的,可是我们沈家都没有怪你,不只是我,包括我老公,因为我们都明白,我妈的病情,主要根源还是在于我妈自身。”

“现在我妈有心脏病,更不可能是你的原因,你无须感到愧疚,你还小,如今你认为你已经算成年人,但在我眼里,我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怪过你,因为你是个孩子,犯错在所难免。”

“再说,从一开始意外发生后你就知道错了,无论你父母的歉疚是作秀还是真心诚意的,我和我老公其实并不是很在乎,我们在乎的是你的态度,如果你没有丝毫的改过,没有良心不安,或许我和我老公才会真的怨恨你,而我会阻咒你。”

“这两年来,你没有再开过车,因为你尊重生命,不只是你的还有别人的,我知道,你是真的变了,我当然会原谅你,虽然我们身份相差太大,我不可能会成为你的姐姐,看着你这两年来的改变,我很欣慰,打从心眼里把你当成弟弟看待。”

周齐愣愣的看着她,突然有一种身处在梦中的感觉,她说她真的原谅他了,她说她很高兴他的改变,她说她把他当…弟弟看待。

梁泊看着傻愣中的人,微微一笑:“那钱我先借着,所以我必须要给你借条,这是原则问题。”

周齐尴尬的看着手中握着的碎片,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那…我…”

梁泊看着他手里的碎片,再看着他尴尬的神色,脸色和缓下来,语气中带有一丝责备:“还以为你真的长大沉稳了,原来沉稳的表象下是如此倔强和冲动。”就算如今他满十八岁成年了,也依旧还只是个少年。

周齐不自在的咳了咳,似是想起什么一样,挑眉看着她,问的小心翼翼:“我…梁小泊,你真的心里把我当…弟弟?”

梁泊点点头:“虽然我没什么资格当你的姐姐。”

难得他身上没有那些权贵子弟的那些陋习和嚣张跋扈,更何况这两年多来,他每天都在深夜送她回家,风雨无阻,他的坚持和诚心她看在眼里。

这两年来,他跟在她身后,有时候看她心情好,他会对她说一些他的事,零零星星的总结下来,知道他很认真学习,不再叛逆,长成一个优秀青年。

昨晚上他二话不说深夜送她来这里,忙上忙下,照顾茫然失神的她,又帮她替她妈办理转病房手续,甚至暗中帮她预交了医药费,这样的用心,她是真的很感激。

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排斥他的歉疚,她既然释怀了,也自然希望他也早日释怀,走出那场意外的心理阴影。

“谁说你没有资格的,是我没资格当你的弟弟,不过…梁小泊,是你说的,你把我当弟弟,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姐姐了,我会保护你。”周齐深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或许这样对她对他都是最好的。

梁泊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听周齐这番话,心里还是有些温暖的。

“周齐,就算是亲兄弟也是要明算帐的,我先说好,除非我主动请求你帮助,否则不许暗中帮我,特别是涉及到钱财之物,你答应我,我就正式接受你这个弟弟。”

她想,或许只有她接受他成为朋友,成为弟弟,他才会真的不再耿耿于怀。

周齐微垂下眼后再扬起,盯着她:“我说了我会保护你。”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梁泊摇头:“周齐,就算我把你当成弟弟看待,但你还是不能改变、打扰我的生活,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就收回我刚才的话。”

周齐脸一黑:“不能改变、打扰你的生活,那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我还当什么你的弟弟?”

“怎么没差别?至少以后你不用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跟在我后面,你有心事愿意跟我说的话,我会听,而我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找你商量,这么大的改变,你竟然说没有区别?”梁泊不悦的出声。

周齐垂下眼,这就是她所说的姐弟之交?说白了就普通朋友都不是,他连亲近她,都不行?

看着他的沉默,梁泊有些迟疑:“周齐?”

周齐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灼灼,俊朗帅气的面孔绽放一抹炫目的笑容:“梁小泊,你会真心把我当弟弟一样疼爱的对不对?”如果这是她希望的,他愿意一辈子当她的弟弟。

梁泊皱了皱眉,纠正他道:“我不叫梁小泊,我叫梁泊,还有,既然你把我当姐姐,一声梁姐总该叫吧?”

“我当然知道你叫梁泊,可是你不是不喜欢梁泊这个名字吗?我听那些认识你的人都叫你小泊,所以我叫你梁小泊有什么不对?还有,什么梁姐,难听死了,要叫也得叫小泊姐,不过,那样太俗气了,我还是喜欢叫你梁小泊。”

梁泊有些困惑,叫小泊姐就很俗气吗?她不觉得,不过,或许这是时下年轻人的想法吧,他叫不叫姐姐,她也并不在意。

看她不坚持自己叫她姐姐,周齐心里一悦,但还是没忘记自己最想要听到,追问道:“梁小泊,你会真心把我当弟弟一样疼爱的对不对?”

梁泊抬头,看着一脸认真紧张的周齐,感觉有些怪怪的,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齐竟然如此认真,当她弟弟有什么好?她一无钱,二无权,真想不通。

而且,真的当他的姐姐,会不会有麻烦?毕竟周齐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她嘱咐他不能改变打扰她的生活,万一周家人知道,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看她的沉默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迟疑,周齐理智瞬间回神,见好不收,也不再纠结着答案,万一吓跑了她,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我相信你不会是骗我随口说说的,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打电话给你,你有什么事,也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梁小泊,我走了,拜拜!”

周齐启动车子,高兴的朝她挥手,车子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了出去。

梁泊眉眼间浮出一丝困惑,她怎么就成了周齐的姐姐呢?

012我打错电话了

“小…小泊。”

梁泊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睁开眼睛朝她伸出手的方燕,眼泪夺眶而出,激动的奔上前:“妈…”

方燕无力的伸出手按压着抽痛不止有胸口:“好痛。”

梁泊一惊,连忙大喊:“护士,护士,我妈醒了,她说痛,快帮我叫医生。”

刘医生替方燕检查一番后,眉头的结始终没有打开,察不可觉的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梁泊心惊肉跳,回头看了一眼再度吃了安定药后陷入昏睡中的方燕,连忙跟了出去,走出病房外,不意外看见刘医生正在等她。

“刘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刘医生回头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沈太太,方女士的情况很棘手。”

梁泊身子隐隐颤抖:“那…那怎么办?”

刘医生沉吟片刻后,果断的抬头:“你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立马打电话通知沈先生回来,由他来决定是不是要接受手术。”

梁泊后背抵在墙上支撑自己虚软的身体,沉默了很久才低低的出声:“我知道了,谢谢刘医生。”

梁泊在外面发怔了好久,久到她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失去了知觉,整个头都抽痛不止,她才抹去脸上的泪痕,扶着墙慢慢的转身走进病房。

天色惭惭黑了下来,方燕第二次醒过来,梁泊连忙放下手里正在有一口没一口撕咬着的馒头:“妈,好点没,还痛不痛?”

方燕神智还是有些混沌,无意识的唤着梁泊的名字:“小…小泊?”

“是,妈,是我,是小泊啊。”

“痛…好痛…”方燕扯着胸口的衣服,喘着粗气。

看着如此受折磨的方燕,梁泊心疼的无法呼吸,泪打湿了整张脸,无助的抓着方燕的手呼喊:“妈…妈…你不要这样,医生说了,你要安静,你不能用力,不能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