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悦半晌不出声,只顾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夏御倾身向前,着急地问:“妹妹,妹妹,你怎么啦?”

容悦这才抬起头,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自从那场病后,我有时候会神志恍惚,就像刚才这样。临风哥哥你知道吗?刚才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情形,你牵着我的手过沁风桥,到沐雪亭下棋吹笛。”

夏御趁机表白:“我会一辈子牵着你的手,我永不会放开你。”

容悦眼神幽怨地提醒他:“可你已经定下了颐慧姬和涵姬,过几天还要定下恬姐姐,你身边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身边…”夏御为难起来,而后眉头一挑,显然已经想好了说辞:“我心里有你的位置啊。妹妹是明理之人,应当知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我们做子女的,只能顺从,不能忤逆。但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妹妹好,名份是虚的,只有情份才是真的!”

容悦在心里爆笑,因为她想起了母亲的告诫,何其相似!简直可以打印成标准范文。

表面上仍装得很伤感:“哥哥你也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做子女的,首以孝道为重,只能顺从,不能忤逆。哥哥你道为何我母亲今天不在,恰恰留我在家里接待你?因为这是我母亲要求的,她让我明确告诉你,容征的嫡女,决不为妾!如果我自甘下贱,她情愿将我一顿板子打死,也不要我活着给九泉之下的父亲和容家的列祖列宗丢脸。”

夏御顿时呆掉,容悦站起来,无比惆怅地说:“妹妹言尽于此,还请哥哥保重,以后不能再相见了。”

说毕,眼泪汪汪地回内室去了。

第七章二十四孝未婚妻

容悦刚回到房里,春痕就跟进来,一面打量一面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您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

春痕不肯信,她站在廊下看得分明,因而支吾着说:“要是姑娘实在舍不得临风公子,就别在太太面前逞强,太太终归是心疼姑娘的。再说,奴婢看那临风公子对姑娘也有情。”

容悦失笑:“是啊,有情,有情到想纳我为妾。”

春痕睁大了一双琥珀色的圆眼:“姑娘嫡系嫡女,怎能与人为妾?”

容悦摊手:“瞧,连你都知道这点,为什么他能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难道我看起来很像白痴?”

立在外间的几个丫头都被气到了,脾气最急的夏荷一把掀开帘子道:“早知如此,连茶都不该给他上的,这种坏了心肝的东西,配喝我们的茶么。”

秋碧推了冬雪一把:“这位还巴巴地给人家上了云雾秋毫呢。”

冬雪脸红了,小声分辨:“我看他这几日殷勤得很,给姑娘送这送那,尤其是那副棋子,让二姑娘呷了几大缸老陈醋,让人想起来就解气,所以才…我哪想得到他是这种人嘛。”

夏荷挽起袖子:“下次谁再放他进门,我就跟谁拼了。”

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是我放他进门的,怎么样?”

一屋子丫头忙迎上去见礼,萧夫人看着夏荷道:“以后说话放斯文些,别跟那土匪似的,你是姑娘身边的贴身丫环,走出去代表姑娘的家教。”

“是”,夏荷蹲身受教。

萧夫人这才坐下来问女儿:“谈得如何?”

容悦一面亲手奉茶一面回道:“都跟他讲清楚了。”

萧夫人从茶雾中瞥了她一眼:“真的?那你为什么哭?”

容悦笑嗔:“太太,您的耳报神真多。”

萧夫人沉下脸:“别打岔,说,你为什么哭?”

容悦沉默了,她本不想对母亲坦白这一点的。她做特工多年,行事有自己原则和套路,上司也只问结果不计手段,她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但此刻,面对母亲的质询,她不得不斟词酌句地解释:“有时候,哭也是一种艺术,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萧夫人不置可否。在她眼里,不满十四岁的女儿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哭就是难舍,哭就是伤心。她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换了一个曾数次出生入死、饱经世事磨砺的强悍灵魂,因为长期卧底,总是活在危险中,所以极度自律,连哭笑都可以控制自如。

容悦不想再发誓,只是告诉母亲:“您以后就知道了,敢耍我的人,我会让他尝到被耍的滋味。”

萧夫人总算从女儿波澜不兴的冷静双眸里找到了一点信心,但仍是不放心,淳淳告诫:“悦儿,你是闺阁女子,他是男人,无论怎样你都玩不过他的,听娘的话,不沾惹才是上上策。”

容悦点头承诺:“我答应您,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决不主动招惹他,好不好?”

她并非好斗之人,也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安闲舒适的日子谁不想过?但如果别人硬要欺到头上来,她也不会让人打完左脸再送右脸。

萧夫人暗暗决定,以后尽量少出门,银杏院的大门也看紧点,闲杂人等一概免入。女儿快十四岁了,就像一颗树,每天浇水施肥,辛辛苦苦守了十几年,眼看就要开花结果,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只要盯到女儿平安出嫁,就万事大吉了。

想到女儿终要嫁人,萧夫人不免伤心,就这么根独苗,女儿再一走,她真成孤老了。

容悦少不得又是保证又是安慰,好话说了一箩筐,才把母亲哄好了。

午饭后,容悦在抄手游廊里略走了一会,正要回房歇晌,丫环却来通报,靳涵小姐到了。

容悦纳闷起来:和这位素无交情,怎么大中午跑来了?

既然她点名要见自己,容悦便把人迎进西次间的小客厅里,免得吵了母亲的午觉。

两人分宾主坐下,奉茶毕,容悦开口问:“不知涵姬有何事见教?”

靳涵的神色有些拘谨,陪笑道:“妹妹客气了,我虚长妹妹一岁,如果妹妹不嫌姐姐鄙陋,就叫我涵姐姐吧。”

容悦揣度其来意,忽然很反感和她姐妹相称,因而说:“妹妹一见姐姐就觉得亲切,姐姐的表字是蕴文吧?妹妹斗胆,以后可不可以叫你蕴文?”

靳涵忙道:“荣幸之极,那我叫你怡然好吗?”

称谓搞定,屋里的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靳涵渐渐把话题引到夏御身上。说他如何优秀,如何文采出众,从十二岁起,每年的百花节上都名列前茅,去年更是拔得头筹,使临风公子之名家喻户晓。

百花节就是农历二月十二的花朝,那天除了酬神赏花外,还有一项重要活动:以文会友、赛诗赛画。很多贫穷士子都指着那天出名,好结交一些权贵子弟,以此作为进身之阶。世家公子纨绔多,能在百花节上拔得头筹,确属不易,让容悦对夏御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

靳涵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对方的共鸣,趁热打铁提出邀请:“明天慎之哥哥和临风哥哥要去城外三清观新修的老君殿烧头香,恬妹妹和怜妹妹都去,怡然你去不去?”

容悦不知该笑还是该叹,社会制度对女性的摧残竟可以到如斯地步!靳涵,这位侯爵家的嫡小姐,顶着中午的毒日头上门,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个未婚夫做红娘、拉皮条。字字句句都在说一个意思:临风公子这么优秀,你就接受他吧。

她本没兴趣凑热闹的,但想到前几天客厅里的情形,靳涵和容恬一直在暗暗较着劲。以容恬的擅妒和跋扈,会嫉恨靳涵是很自然的事。如果她和靳涵交好,不知容恬会如何反应?

至于夏御,再有才华也难掩其渣男本质,他派靳涵出面说合时,就没想过她的感受么?没到手的时候才是宝,到手就成草了。

第八章尽职红娘

容悦答应靳涵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萧夫人绝不会同意她跟夏御一道出门的。

她自己本来兴趣不大,不过想气气容恬。若为了这么点恶趣味让母亲担忧着急,实在有违人子之道。

因此,靳涵走后没多久,她就打发秋碧去靳夫人所住的海棠院知会靳涵,说她明儿有事,不能陪他们烧头香了。

让她意外的是,晚饭过后,靳涵居然又带着几方绣帕来了。

她倒没追问容悦到底有什么事,只是陪她闲聊,和她讨论最时兴的针法和绣样。容悦起初惶惑,以为自己对刺绣一窍不通,待靳涵拿出绣帕讲解时,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这里摸摸那里点点,嘴里也说得头头是道。这时方信,属于身体的运动记忆和技能记忆是最牢固的,只要身体未毁,记忆就会保存在大脑里,遇到时机就会引发出来。

靳涵谈兴甚浓,聊着聊着就到了初更。

听到外面的更鼓声,靳涵才把目光从绣帕上收回,笑着感叹:“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恬妹妹在一起总是冷场,跟怜妹妹就好些,跟怡然你最聊得来。”

容悦淡淡笑着,想继续听下文,靳涵却不说了,笑盈盈地起身告辞。

她的丫环小娥来的时候提着一盏画布风灯。这个时空没有玻璃,风灯的外罩一般是桐油糊的纸或绢布,就跟油纸伞一样,具有防风防水的效用。

于是小娥在前,靳涵居中,她的乳母翟嬷嬷殿后。容悦亲自送出大门,准备等主仆三人走得没影了再转回来,这是此地送客的规矩。

门外是一条鹅卵石铺成的路,踩在上面有点硌脚,但并不容易打滑。

可才出门几步,就见小娥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倾倒。靳涵伸手去拉,连她都差点跌跤,小娥更是合身扑在风灯上,幸亏里面的蜡烛落地即熄,没酿出什么祸事。

容悦一面赶过去察看,一面叫春痕再拿一盏风灯出来。靳涵神色慌张地告诉她,小娥之所以摔倒,是因为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容悦遂提议:“要不给你传个小轿,让几个男仆跟在后面护送?”

靳涵垂首不语,只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容悦也想知道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左右无事,便顺水推舟道:“那我领几个人送送你。”

靳涵果然没拒绝,一群丫环嬷嬷簇拥着她们向海棠院而去。

靳涵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始终抓得紧紧的,直到进了海棠院才放开。

回来的路上,果在沁风桥附近“巧遇”夏御。

容悦暗笑,手段一点也不高明嘛,她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

夏御随她走上沁风桥,指着不远处的沐雪亭说:“能不能叨扰妹妹片刻,哥哥有点事想请妹妹帮忙。”

容悦婉谢:“改天吧,只要妹妹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但今天太晚了,怕母亲在家悬望。这园里好像不大清净,刚刚就是因为涵姬看见黑影吓到了,我才送她回来的。”

要说靳涵此举实在经不起推敲,她是女孩子胆小,难道容悦不是么?而且年纪比她还轻。

夏御马上提出:“那我派个人去跟婶娘说一声。”

婶娘?她是你哪门子的婶娘?也不怕闪了舌头。再说如此步步紧逼,凭什么?

容悦忍不住直言相告:“要是临风哥哥派人去说,只怕母亲会急得亲自找出来。”

夏御露出沮丧之色:“婶娘如此忌惮临风么?”

容悦恨不得扯着耳朵告诉他:是的,她当你是毒蛇猛兽,要我能避多远避多远。你要拐她女儿做妾,她当然得看紧点。

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容悦敛衽道:“时辰不早了,哥哥明日还要赶去三清观烧头香,早点回去歇息吧,妹妹就不奉陪了。”

夏御仿若被抛弃的痴情少年,冲着她的背影痛苦地低喊:“妹妹就这么绝情,一点儿也不顾念我们往日的情份?”

世上竟有这种颠倒黑白之人,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丁蟹,他永远是受害者,永远都是别人辜负他、伤害他。

容悦气怒攻心,恨不得使出前世所学的招式,先给他来个扫堂腿,然后在胸口踏上一只脚,边碾边骂,等蹂躏够了,再一脚踹到荷花池里喂鱼去。

忍了又忍,才没有破功,捏紧拳头说:“并非妹妹不念旧情,实在是…”说到这里,声音转低,似乎无限压抑:“自父亲去世后,我和母亲的处境,想必临风哥哥也看到了。被迫搬出梧桐院,栖身到下人都不愿住的银杏院,要是再惹得二姐姐生气,只怕连银杏院都住不牢,哥哥想让妹妹无家可归么?”

“这关你二姐姐什么事?”

“哥哥何必明知故问,那天就为了一副棋,二姐姐生了好大的气,差点当场砸掉,要是我再掺合进你们之间…”

夏御悄声劝慰:“你别怕她,她算老几,能管到我头上!”

容悦扳着指头数:“她算老三,或是老四。你们两家父母在议亲吧,如果近期下聘,她是老三;若缓一阵子,你先聘了别人,她算老四。”

“不会的啦。”

“临风哥哥是说,你不会聘她?”

夏御踌躇起来,容悦很“通情达理”地说:“哥哥别为难,我知道这都是家里长辈的意思,哥哥是孝子,决不会做出任何忤逆长辈的事。”

夏御感动之余,希望陡增:“还是妹妹懂我。妹妹,要是家里过些日子来下聘,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样?”

“照常例,一妻可以带二媵”,见容悦脸色剧变,忙改口道:“我当然不会如此委屈妹妹,如果妹妹不弃,我会准备两份聘礼的。妹妹你看,就和恬妹妹一起下聘好么?”

原来她还高估了自己,此人竟想让她做容恬的媵,后见她生气,才改口聘为良妾。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于放下伪装,怒声道:“下午跟哥哥说的话,哥哥都当成耳边风了?母亲明训,容家嫡女不得为妾!”

夏御仓促提出反例:“怜妹妹就愿意。”

容悦冷笑,原来她不仅高估自己,还自作多情了一把,以为他对容悦原身多少有些情份,却不过是处处留情的对象之一。夏御来容府统共才几日,除了骚扰她,得空还去跟容怜勾搭,她看了看桥侧的另一条路,正好通向姜夫人母女所居的汀兰院,敢情夏御先去探望过容怜母女,回头再在这里堵她。

如此紧张忙碌,不知所为何来,多占几个女人,对男人真有那么重要吗?

联想到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突然就理解了夏御。贾宝玉呵着妹妹,哄着姐姐,同时得到了一院子丫头的芳心,尚嫌不足,偶见龄官因思念贾蔷而落泪,竟十分失落地想:原来各人只能得到各人的眼泪。他本来还以为,姑娘们都该是喜欢他的,他能得到所有人的眼泪。

这下,容悦连敷衍他的兴趣都没了,匆匆欠身道个万福,就带着人走掉了。

不知是为了向她示威,还是借此向容徽施压,总之,第二天的“烧头香”行动爆出了一个大冷门:容怜下山的时候崴了脚,居然是临风公子抱上车的。

当时在场的不仅有容慎,还有容家另外两位公子,容惜和容忆。三位兄弟在场,却让一个外男抱上抱下,还不够人嚼舌根的?

容悦大大松了一口气,有新的桃色新闻,旧的就过时了。

最值得欣慰的是,这姐妹二人忙着争风吃醋,她也能偷点闲,做些早就想做的事情。比如,去拜访老大夫求教,去山里采药草,甚至,想办法接近母亲手里的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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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空间戒指”的部分会删掉,写成纯种田文。

正如哇宝同学反映的,女主本身的经历就够复杂了,能力也很强,不需要再开金手指。

最主要是,我怕最后写成四不像,种田不像种田,修仙不像修仙。因为在我看来,修仙之人,应该六根清净,看淡红尘俗事,专心修行。所以这本干脆就种田吧,下一部或许试试修仙。

感谢大家提出的宝贵意见!请不吝赐教,万分期盼!

同时,厚颜求粉红票。PK票不敢求,因为要花钱。

第九章真假难辨

夏御或许真的很聪明,可惜年纪太轻,心机有余,经验不足,跟容徽这种老江湖一比,就显得道行浅了。

“烧头香”事件后,不等谣言如星火燎原,容怜就被容徽连同她母亲一起,打包送回了姜夫人的娘家。

姜夫人娘家来头不小,有名的颐慧姬,就是她的堂侄女。只不过姜夫人是庶出,姜颐则是尹公姜洛的嫡女。

其实容徽的几位夫人都是庶出。容徽的母亲邹氏晋为侧妻不过是近几年的事,这些夫人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娶回的,那时候他是地地道道的庶子。如果不是容昶子息单薄,容徽又是长子,根本不可能娶到这些家世显赫的夫人。

不说别的,单是聘礼他就付不起,夫人娘家门第越高,聘礼的规格越高。既然女人被当成货品,就有价,定价原理可参照鸡毛店和精品店的价目对比。同一件货品,在路边鸡毛店只卖一元,若摆进精品店就值十元了。

言归正传,且说容怜被容徽送走后,夏御自觉无趣,也灰溜溜地回家去了。临走前让他的贴身小厮兴儿给容悦送了一封信,洋洋洒洒七八页,光是信的厚度就让容悦错愕,她不认为自己跟夏御还有什么可说的。

展开信纸,先由衷地赞一声:“真是好字!”也不知练了多少寒冬酷暑才练到这种程度。

信的内容则让她哭笑不得。

夏御首先解释了他和容怜之间的“误会”,听他的口气,根本就是容怜设计他的。

当时容怜走在他身侧,明明好好的路,她却掉进人多高的山坳里,然后站了里面哭喊“临风哥哥救我!”那种情况下,他只得伸出手把容怜拉起来。

容怜就势靠在他身上,说“脚崴到了,不能走路”,他不过搀了一把,根本没抱。可能两人靠得太近,竟被传成了“他抱着容怜上下车”。他实在是有冤无处伸。

其次,他向容悦保证,他决不会娶容恬,他从小就讨厌这个蛮横跋扈的表妹。

沁风桥上的那些话,都是他故意试探容悦的,他本来以为,不管为媵为妾,容悦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容悦的反应让他很失望、很失望…他甚至怀疑,病好后的容悦,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妹妹。

看到这里,容悦轻轻吹了一声口哨,在心里告诉他:同学,您真相了!

信的最后,夏御表示,尽管父亲不赞成他迎娶容悦为妻,回去他一定会努力争取,求容悦一定要等着他,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看完信,容悦掩卷沉思,一时竟辨不清夏御的话到底有几分真,抑或全是假。好在她无意婚嫁,也不用费心考虑。

夏御不在,日子清净了许多。容悦静极思动,便向母亲提出,去祖母遗下的那间宅子看看,再顺路考察一下各处的店铺和庄子。

萧夫人脸上露出凄凉的笑意:“说起来惭愧,以前你父亲在时,我从没操过这份心。他刚走的那段日子,我伤心不过,百事懒问,再后来你又…你这一提我才发现,我竟然从未光顾过那些店铺,每月只是翻翻方槐送来的账本。”

容悦见母亲伤心,忙自我忏悔:“是女儿拖累了太太。”

萧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才知道啊,不然为什么说‘儿女都是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