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的喝斥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晰传来:“这毒蛇是你们放的吧?又是**,又是冷箭,又是毒蛇,你们家殿下连欺负女人都这么卑鄙、这么猥琐,跟他的人一样卑鄙、一样猥琐什么皇子,一个下三滥的乞丐都比他有涵养、有风度。告诉你家主子,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但他已经杀了我三次一个沉河,一次冷箭,一次毒蛇,三次杀我不死,是我命大,希望他适可而止,别再纠缠不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穆远刚踏出房门,一样东西带着风声砸过来,几个侍卫扑过去接住,其中一人嗷地一声惨叫,然后抱着手臂倒在地上呻吟。

容悦见他出现,满含轻蔑地看向他:“这是你昨晚叫人丢到我屋里的毒蛇,只剩下这一条活的,我还给你别说毒蛇不是你放的,别叫我瞧不起,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说完,丢下一颗药丸,冷笑着说:“这是解毒药,刚才只是警告,我无意伤害任何人,我永远做不到像你们一样丧心病狂,滥杀无辜,虽然…”她环顾四周,满眼毫不掩饰的憎恨:“你们并不无辜。”

第六十二章怂恿纳妾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容悦愤然转身离去,挨了骂的穆远在廊下长久站立,状若痴呆,亲信梁竟和长孙葵围上去关切地询问。

这是三皇子身边最得力的两位手下,因他尚未开府,故未有正式官衔。梁竟算是他私人延揽的西席,故称师爷;长孙葵算陪读,又因其父为大理寺卿,下面的人敬称一声长孙公子。

长孙葵又问了一遍,穆远才如梦初醒般,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恼怒地嘀咕了一句听不懂的话,烂着脸回屋去了。

侍卫长云翼追到门口请示:“要不要属下去后院把人捉来?”

屋内悄无声息,云翼抬眼偷瞧,见三皇子坐在窗下,再次陷入呆滞状态,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最后是梁竟朝他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那后院…”

“暂时别动,她是穆坤的徒弟,殿下要跟她师傅合作,此刻不宜闹翻。你回去约束一下自己的手下,叫他们安分点,这里是道观,不要惹事生非。”

“是”,梁竟既号称师爷,在这个团体中,除三皇子本人,就数他的话最具效力。

此时长孙葵已走至穆远身边,劝着说:“不过一丫头片子,殿下何苦跟这种人过不去?”

穆远语气不善:“你的意思是,本殿多管闲事?”

您本来就是好吧,又没甚深仇大恨,带着几十个大男人,卯起来欺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数次欲置人于死地,数次失手,说实话,他觉得很丢脸

可身为幕僚,哪敢如此直白,只能躬身陪笑:“属下是怕您气伤了身体。”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越让人火大:“本殿会为一个贱丫头气伤身体?”

长孙葵不敢言语了,求救似地看向梁竟。

梁竟也不知该如何劝,穆远身为皇子,从小被人奉承到大,所见皆是卑躬屈膝,想必从未这般让人指着鼻子斥骂过。恼羞成怒之下,看谁都不顺眼,说什么都觉逆耳,整个人变成了竖成毛球的刺猬。

没办法,朝长孙葵使了个眼色,叫他避开风暴眼,自己凑过去道:“昨日上山时,采了些野菜野菌,今早让梁酉给殿下熬了三鲜粥,道观不能见荤腥,只能用菌菇之类调味,再蒸了些素馅烧麦和小糖包,配上两碟开胃酱菜,您看可好?”

穆远缓下脸色:“也罢了,你和丹忱留下来一起用吧。”

长孙葵字丹忱,闻言回身称谢:“多谢殿下,那丹忱就叨扰了。”

须臾膳食送上,两位幕僚陪着心情郁闷的主子进膳,本不敢多言,穆远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说个没完,而且失去了以往缜密的逻辑,情绪激动,言语混乱,竟给人颠三倒四之感。其中有句话,至少重复了七八遍:“居然敢威胁本皇子我看她活得不耐烦了”

长孙葵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连毒蛇都敢抓,这姑娘胆子不小。”所以敢威胁您。

梁竟大惑不解:“她一深闺女子,不久前还缠绵病榻,难道失踪的这一年里遇到了什么奇人,教了她一身功夫?”

长孙葵道:“武功高低尚难定论,学是肯定学了的,不然,光这云门山就上不来。”

穆远恨恨地顿下碗:“不只容徽低估她,我们也低估了她,能从沉入河底的麻袋中逃生,光这份本事就不小,那天你们也都看到了,她身上没带任何武器。”

梁竟深有同感:“确实吴影是直接从被窝里把她掳走的,身上仅着单薄的中衣,属下给她把脉时特意查看了一下,真没藏什么东西,只有几件女儿家常戴的首饰。这种情形下都能全身而退,非一般人可为。”

长孙葵纳闷地说:“她是怎么弄开麻袋逃生的?”

这时穆远眼睛一亮:“首饰里暗藏乾坤?”

梁竟点点头:“只能是了,看来她身边有擅制奇巧机关的高人。”

“首饰里暗藏机关倒不稀奇,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这姑娘连毒蛇都能制服”说到这个,长孙葵简直有点敬服了,“我一个大男人,见到那些东西都怕,她居然能抓一条活的,还提过来扔给我们。这样的女子,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梁竟转头问:“昨晚毒手往她屋里放了多少?”

穆远道:“你们找他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长孙葵忙埋头猛喝稀饭,嘴里含糊地说:“等…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实在受不了说那种嗯心的东西。”

“想来殿下也一样,那等用完早膳再说吧。”梁竟且笑且叹:“可惜是个女人,要不然,与其扶持容徽,倒不如扶持她。容徽为人刻薄寡恩,心胸狭窄,不是个能成大器的,又一把年纪了,几个儿子只会唯唯诺诺,靠着父亲的荫庇过日子,没主见,没出息。容徽现在就被这个侄女耍得团团转,等他老了,或死了,景侯府最后会落入何人之手还不一定呢。”

长孙葵亦叹:“可惜是个女人,再厉害也不能袭爵。”

梁竟不亏是师爷,比他想得深远:“她自己是不能,但她可以从族中过继一个,或干脆自己生一个儿子,立为容征嗣孙,就可以跟容徽相争了。说起来,容家二房才是嫡系,容昶在世时,本也有这个打算的,要不然容徽怎么会急着除掉他。”

长孙葵承认:“是有这个可能。”

梁竟福至心灵,笑眯眯地问穆远:“殿下今年下半年要开府,有没有想过娶亲?”

按楚溟国皇室的规矩,皇子十五岁即可大婚开府,但并不是硬性规定,像穆远这样打着出外学艺招牌的,最迟可以拖到二十岁。穆远已满二十,再没借口在外面游荡了,必须回去履行身为皇子的职责,要开府,要大婚,要在朝中承担一定的职务,为江山社稷效力。

长孙葵在一旁打量穆远的神色,居然没像以往那样,提起娶亲就摆出一张便秘脸,不禁暗暗纳罕。

梁竟自然也注意到了,趁机怂恿:“不如纳了这个容悦。失怙孤女,为伯父所不容,您纳她等于救她,不用占任何名额,一个侍妾就打发了。等她生下儿子,再把容徽除掉,让她的儿子袭爵,到那时,整个景侯府就握在殿下您的手里了。”

穆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刚不是说她很厉害,会这么乖乖地听我们摆布?”

梁竟和长孙葵交换了一个狂喜的眼神,天知道,他们几年前就从贵妃娘娘那儿接受了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说服三皇子回云都成亲,再不济,也要让他接受女人。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们努力了整整五年,到现在三皇子还是处男身。外面早就疯传,说三皇子有龙阳之癖,可天地良心,他们真没看到三皇子跟哪个男人亲密过。

他无情无欲,男女不沾,油盐不进。

眼看三皇子年满二十,他们都不知道回云都后怎么跟贵妃娘娘交代,想不到,想不到,好玩提提容悦,居然没被骂回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梁竟赶着给穆远描述纳容悦为妾后的美好前景:“不占名额,不占地方,您若不喜见到她,可以把她一辈子留在碧水城,让她在这边带孩子,您在云都再娶多少个都碍不着。您若不喜欢她的孩子,也可以不闻不问,反正只要确保景国后裔是您的血脉就行了。以后若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身为您的小妾和儿子,他们敢不竭诚趋奉?”

穆远未置可否。

梁竟和长孙葵还是激动不已,不反对,就是莫大的希望。

————————抱歉——————————

昨日有事出门,没更,今天先更一章,如果今天不能加更,明天会三更补上的。

第六十三章不堪羞辱

两天后,澄虚真人回来了,原来他也是出去找药的。

有了他找来的两味,治疗穆乾的痼疾所需的药材只差穆远手里那枚碧果了,没等穆远开口,穆坤主动上门答应了他的条件。

穆坤跟容解释:“这对我们兄弟俩未尝不是好事,毕竟当初离家也是迫于无奈,父王母妃既有意让三弟袭爵,我们俩就不能留在恒王府。现在三弟早已当上王爷,我们再回去,于他没有任何影响,于我们,总算落叶归根了。”

容悦起身道贺:“恭喜师傅得归故国”

“嗯”,穆坤转过头去,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想来,他是感慨多于感动吧。只因相貌平凡,不及乃父英伟,又是孪生子,就被剥夺了继承权,甚至被放逐在外,一辈子颠沛流离。现在能回去,也是因为有个堂侄要利用他们去争储,否则,谁会记得这笔几十年前的旧账。

于是她问:“你们会支持穆远吗?”

穆坤沉吟了一会道:“看情况吧,如果他是那块材料,也许会。如果他无德无能,我们也不会逆天行事。”

容悦暗忖,穆远“能”是有的,德就难说了,至少站在她的立场,这人是个冷血嗜杀的魔鬼。

话又说回来,登上皇帝宝座的人,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尸骨和鲜血爬上去的呢?无情与狠厉正是帝王必备的素质。她不是楚溟国人,就不必替楚溟国百姓操心了。

曾经有过替天行道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已逐渐淡化。道法自然,天行有常,一切的果,自有它的因,不是区区一介凡人能插手的。她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惩治容徽,夺回景侯爵,然后好好治理碧水城,让那里的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穆坤忙着配合澄虚真人和青莲道长为穆乾治病,晚上都在那边打地铺。穆乾吃下去的药需要外在的功力帮助运行多少个周天,所以常常一闭关就几个时辰。

虽然穆坤没明说,容悦大致能猜到,穆乾恐怕是中毒了。又从“痼疾”二字推断,这毒是以前中的,一直处在潜伏状态,或靠运功压伏着,最近不知遇到了什么诱因,一下子爆发出来,若非有澄虚真人提炼的灵丹抑制毒性,根本拖不到配齐解药。

穆乾痊愈后,容悦终于获准去见他。

穆乾的容貌跟穆坤有七八分相似,但眼神温暖,气质高华,说实话,比穆坤更像王子,穆坤则有点农民伯伯的味道,可见生活环境对自身气质的培养至关重要。穆坤投身暗部,需要“泯然众人”,穆乾作为道教界领袖级别的人物,需要有相应的气场。久而久之,二人容貌相类,气韵风度已隔了十万八千里。

穆乾的身体尚在恢复调养阶段,穆坤没急着让容悦跟他学什么,反而三天两头带她去拜访澄虚真人,虽然每次都是当小跟班,说不上什么话,好歹混个脸熟。

又十来天后,穆坤拿给容悦两本书,交代她说:“为师能教你的都教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修习领会,若有不懂之处,可以参看书上的文字。实在参不透,就去请教澄虚真人,他答应收你的做俗家弟子,这些日子为师带你去他那儿,其实是他要求的。”

“啊,师傅您怎么不早说。”容悦慌了。

穆坤笑着告诉他:“这也是真人要求的,他说,在你不知情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完了”,容悦颓然摊在椅背上:“他对我的印象肯定不好,这些天,他根本不搭理我,正眼儿都不瞧的。”

“他那是有意而为。修道之人,除悟性外,定力非常关键。你的悟性为师已经检验过了,真人主要想考考你的定力。这些天,他对你轻视冷落,就如你说的,正眼儿都不瞧,就是想看你如何反应。结果你每次老老实实地站在为师身后,神态自然,耐心倾听,有时我们讲得太枯燥了,你眼观鼻,鼻观心,站得像根树桩。昨日真人还跟我打赌,赌你是不是睡着了呢。”

容悦不好意思的承认:“昨日你们讲了两个多时辰,我犯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下换穆坤惊讶了:“站着也能睡着?你知不知道,云门一派有专门练站功的,可以站着参道,站着入定。”

“我就是困了,要参也是参的睡功。”前世,有时候几日几夜追缉逃犯,但凡有点空隙,别说站着,跑步都能睡着。

说到这里,容悦已然明了:“师傅,您要陪师伯下山了吗?”

穆坤点点头:“穆远催过好几次了,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宗主人选必须在腊月初八之前定下来,时间已经很紧了。”

“那您下山去吧,弟子准备在这儿留一段时间,听说澄虚真人每年三月底就会出外云游,机会难得,弟子不想错过。”

“好,难得你这样上进。为师原准备等你师伯的事告一段落,就带你回山庄去的。”

“您不在云都陪师伯吗?”

“不,我是景侯府暗部的长老,是你的师傅,怎么能长期为私事滞留云都。”

“师傅,您想留下来只管留下来,反正…”

“反正卖身契你已经还给师傅了是吧?傻姑娘,有没有卖身契,为师都是暗部的人。当年为师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侯爷收留了我,卖身契也是我自愿写的,他知我身份特殊,并未要求。”

师徒俩谈着谈着,穆坤突然变得支吾起来,犹犹豫豫地说:“昨天我答应随三皇子下山,他主动提出来,让你也跟着去。”

容悦冷笑起来:“三次杀我不死,准备再来第四次?”

穆坤忙道:“不会了,为师请澄虚真人出面跟他交涉过,他当面承诺,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说的话师傅也信?不会明目张胆地杀我,但暗地里,谁知道他又准备了什么花招。像上次那样,半夜往我房里放毒蛇,如果我真被咬死了,他肯定推得一干二净,说他不知道。”

穆坤也知道堂侄太过分,笑着说:“为师只是尽到告知之责,并不是劝你跟我们走,为师若真有此意,就不会拜托澄虚真人收下你了。”

“多谢师傅。”

“还有一件事…”

“师傅请说。”

穆坤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三皇子的师爷跟我打探,问姑娘可愿跟了他家主子。”

容悦太阳穴直跳,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跟了他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千万别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她会杀人的

“就是…穆三皇子想纳姑娘为妾。”

容悦强忍着翻涌的怒意,艰涩地发问:“师傅您是怎么回答的?”

“为师惊愕万分,什么都没说。”

容悦猛地站起来,浑身气血逆流,颤抖着嘴唇低吼:“您什么都没说?在人家眼里,这不就等于默认了?师傅,您真的是我师傅吗?一个几次谋杀我的冷血人渣,只因为他是您的堂侄,您就一再姑息,百般纵容,甚至,默许他这样羞辱我,还帮他拉皮条,想把我贱卖给他做妾,您是我的师傅啊,怎么能这么对我”

穆坤震惊地望着容悦,如果是一般的人,说出这番话,师徒缘分立尽。可眼前这位不只是他的徒弟,还是他的主子,是他应该终身侍奉的主子。

容悦强忍着泪水道:“师傅,从这一刻起,您真正自由了回云都去吧,容悦不过一丧家之犬,有何德何能请得起您这样的师傅。以后山高水长,再难相见,您多保重,容悦告退。”

穆坤瞠目结舌地坐在那儿,听容悦喝令手下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启程下山。

交代完这些,容悦怀着一腔悲愤,冲到澄虚真人所居的净室,跪在外面哭泣。

澄虚真人赶出来问:“怎么啦?丫头。”

“掌门真人,容悦是来向您辞行的,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收留和指点。”

“贫道并不曾指点姑娘什么。”

“有,您每次跟师傅论道,容悦虽然听不大懂,但偶尔意会那么一句两句,便会觉得法喜充满。容悦今生有幸亲聆真人仙音,终身都会受益无穷。”

客人要走,澄虚真人不便强留,只是有些遗憾:“你师傅还道,你会在这儿留一段时间。”

“那容悦过段时间再来,不知您肯不肯收留?”

澄虚真人笑道:“姑娘什么时候来都行。本来我想让玄清收你做徒弟,你师傅说,他和贫道一个辈分,若你拜玄清为师,这辈分就乱了,非要我亲自收下你不可。”

“那掌门您是答应了?”

待澄虚真人一点头,容悦再次跪倒在地:“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弟子暂时下山避瘟神,等他走后,弟子马上上山随侍于师傅座下。”

澄虚真人只楞了一下,就猜到容悦口中的“瘟神”是谁了,笑着告诉她:“他明天就走,你不用回避。”

“弟子实在没办法跟那种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这时穆坤带着梁竟走过来,容悦迎上去说:“我正有几句话要麻烦师爷带给你家主子,他杀我三次的仇,我可以不要他偿还,但请他从此离我远一点。他五毒俱全,连呼出来的气都带着剧毒,容悦凡胎肉身,经不起一再摧残,请他看在也算同门的份上,高抬贵手,让我多活几天,容悦就感恩不尽了。”

说完,看都没看穆坤一眼,对澄虚真人道:“弟子恳求师傅垂怜,允弟子在大殿上打坐一夜。”

她不是耍脾气,从穆坤说出那句话起,她就彻底寒了心,再也没办法接受这个师傅。穆坤平时是很关心她,可只要遇到穆远的的事,他就偏心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

可见不管当了多少年暗人,仍改不了骨子里的优越感:他们是皇室子孙,杀一个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穆远杀了她几次又如何?这不好好的活着嘛,人家现在有意修好,她就该趁机下台阶。穆远可是未来的皇储,她容悦只是失势孤女,难道还想做他的正室不成?

容悦真想呸到他们脸上宣布:就算没有那三次谋害的仇,就算穆远不残忍不变态,而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她也决不会嫁给一个要当皇帝的男人。

皇帝的后宫,那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脑残才会去凑热闹,随便在街上拉个男人都比嫁给皇帝强。

容悦情不自禁地抚摸挂在腰间的玉佩,不如,就跟严谨订婚吧。

严谨都不介意给她做挡箭牌了,她何必那样矫情,大不了,以后多帮帮他。她也算有钱有势,而且功力正在增长中,对严谨,多少会有些助益。

人是需要比较的,跟阴冷的爬虫类比起来,严谨多阳光,多温暖。分别二十余日,容悦时常会想起他,偶尔也会惆怅望月,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

也许没到那个地步,可如果被爬虫类逼婚,容悦情愿立刻跟严谨滚床单,失了贞操的女人,尊贵如皇子,不会再要了吧。

淡淡的喜悦尚未散去,容悦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样做,会不会给严谨带来灾难?

穆远对她,从来只有厌恶,没有丝毫喜爱,那么他想纳自己为妾,就是为了纯粹的利益,比如,景国的土地,景侯府的势力…又或者,看她老是踩不死,觉得有趣,想换种方式踩,收入房中慢慢折磨,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穆远那种偏执狂,一旦想把某样东西收归己用,就不会允许别人染指。严谨只是个商人啊,身边只有小厮冉儿,如果被穆远视为障碍,那跟鸡蛋碰石头有什么两样?

所以,为了严谨的安危,她不但不能跟他订婚,还要尽可能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