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不再吭声,把松香的木匣子翻出来,心疼地皱着脸,抱在怀里。

金琳心里估算着,每隔几天萧晗都会出府查账,顺道会送些府外的小玩意儿到徐灵芸那里。若是她没记错,今晚便是那个日子了。

特意拿出那件粉色抹胸裙,金琳抹上淡淡的口脂,华美的发髻上一支红宝石镶嵌的石榴簪子,左右端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取了最喜欢的云纹香包,别在腰带上。

竹香瞧着她刻意装扮,心底模模糊糊有些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低眉顺眼地抱着木匣子,没多口扰了金琳的好事。

两人出了卿兰轩,金琳没走平日就近的小路,反倒绕了一圈,离大门最近的地方小心张望。远远看见一道硕长的身影,金琳连忙整理了一下丝毫不乱的发髻和衣裙,带着竹香装作不在意地经过,不经意地抬眸,便笑着惊讶道:“大表哥?”

萧晗瞧见她,略略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素来冷淡,金琳也习惯了,笑眯眯地寒暄道:“大表哥这是刚从府外回来?我这是要去徐姐姐那里,今儿教养嬷嬷严格,看着她也累了,正好我那里有些解乏的松香,便一并送过去了。”

萧晗没有做声,端砚只好上前接话道:“金小姐真是体贴,不过让丫鬟跑一趟便是,如今还亲自过去,实在有心了。”

金琳摇头,笑笑道:“徐姐姐入府后对我照顾良多,只让丫鬟走一趟,哪里有诚意呢?”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金琳时不时瞅着身边高大伟岸的萧晗,脸颊悄悄染上一层薄薄的绯色。

听见她的话,萧晗的脸色柔和了一些,难得开口问道:“松香难寻,确实有心了。”

金琳更是受宠若惊,急忙摆手道:“只是些小玩意儿而已,当不得大表哥这般夸。”

端砚瞄了眼这位表小姐,瞥见她酡红的脸颊,湿漉漉的双眼经常性地看向自家少爷,就明白有一颗放心落在萧晗身上了。

这样的闺阁小姐,他已经见得多了。毕竟萧晗俊美的容貌,不熟悉的人远远一瞧,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们哪里能不迷恋上?

只是这位金小姐跟徐姑娘交好,又怎会没看出大少爷对徐姑娘的不同?

远远便见徐灵芸的院子,金琳走快几步,却不想地上有几块碎石,小小的绣花鞋一绊,便要摔倒。

“啊——”金琳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紧眼,还以为自己或许要不雅地摔在地上,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

她暗地里松了口气,顺势倒在那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大表哥…”

徐灵芸在屋内听见金琳的惊呼声,疑惑地抬头从窗口向外张望,看见的便是萧晗背对着自己,怀里拥着金琳的情景。

她看不见萧晗的神色,只是面对着自己的金琳,脸颊酡红,娇羞中带着妩媚,倚在萧大少的怀里,双眼含情,直勾勾地盯着身边人,仿佛眼前只得萧晗的身影…

徐灵芸立刻撇开脸,没有继续看着那两人相拥的情景。

她霎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烦躁地皱紧了眉头。

金琳是大太太的外甥女,两家算是门当户对,在一起的话,也无可厚非。

加上金琳娇俏可人,又是官家嫡女,深得大太太的喜爱,促成这场亲事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徐灵芸止不住地胡思乱想,心底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来。

可是她的脑海中又闪过那天在子衡院里,萧晗对她说的话,还有指尖上还忘不掉的的柔软触感。

徐灵芸知道萧大少从不说谎,只是她不敢去相信,想要去逃避罢了。只是萧晗的想法,不等于是大太太的想法。亲事终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她也不愿看见萧晗夹在在自己和大太太之间左右为难。

她伸手托着腮发呆,连春英上茶都没发现,接过来就大口喝下,吓得春英惊呼道:“姑娘,还烫…”

“嘶——”徐灵芸的舌尖被烫得跳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水泡,钻心地疼,皱着一张脸。

春英手忙脚乱的,又端来一碗冷茶,歉意道:“姑娘,都是奴婢的错,没提醒姑娘茶还是烫的。”

“没事,是我不留神而已。”简单的几个字,就让徐灵芸疼得险些要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金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一起苦着脸,不由奇怪。

徐灵芸瞥了眼她身边的萧晗,两人同出同进让自己看着有些不舒服。只是舌尖上的疼痛,骤然间让人回过神来。

或许,她隐藏的那么点奢望,是时候该完全清醒过来了…

春英看向萧晗,缩着脖子小声道:“奴婢泡的热茶,姑娘没注意,烫到舌尖了。”

端砚忍不住皱眉呵斥道:“你怎么做大丫鬟的,连泡茶也不会了?”

春英哭丧着脸,也知道端砚率先开口,就是怕萧晗会重罚自己,连忙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地道:“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姑娘责罚。”

“算了,只是小事。”徐灵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无奈地摇摇头。

金琳却道:“徐姐姐,这怎么能是小事?烫伤了舌尖,明儿还怎么接着上课?不是我说,徐姐姐也太优待身边的丫鬟了,该赏罚分明才是。”

端砚原本就想大事化小,谁知这位表小姐还来火上加油,不由郁闷得要命。

徐灵芸懒得再说话,要罚要赏,都是她的身边人,哪里用得着金琳来指指点点?她就是纵容春英又如何,这个不管在多难过的境地,都从来没想过离开自己,从来只想护着自己的丫头,犯点小错又如何?谁又能真的一点错都没犯过?

见她不开口,金琳以为徐灵芸听进去了,又劝道:“若是徐姐姐不忍心,便把春英交给金嬷嬷责罚便是了。就像姑姑说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对身边人太手软,迟早会惹祸的。”

徐灵芸垂下眼帘,看见春英哆嗦着缩成一团,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春英双眼通红地抬起头来,看见她的眼神便明白了,徐灵芸是绝不会把自己送去金嬷嬷那里的,便抹泪退到了一边。

金琳没听见回应,觉得自己难得苦口婆心的话反倒被人忽视了,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便有些气闷,讪讪地住嘴了。

却不料等她抬头,便看见令人诧异的一幕。

萧晗单手托起徐灵芸的下巴,示意她掌嘴,正凑过去仔细查看舌尖的情况。他的目光很专注,落在徐灵芸粉色的舌尖上,似是有些怜惜地蹙紧眉头。

“不妨事,没有水泡,吃一颗凝香丸便好。”

金琳听得瞪大眼,凝香丸她是知道的,爹爹曾花费重金才买到一颗送给那小妾,喜得黎姨娘小心妥帖地护着,说是能治百病的圣药,千金难得。

萧晗居然打算拿出一颗凝香丸,只给徐灵芸治舌尖烫伤,岂不是暴殄天物?

由此可见,大表哥对徐灵芸有多宠爱…

徐灵芸看见金琳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便知道凝香丸肯定又是极为难得的东西,便摆摆手道:“不必,喝点冷茶睡一觉,明儿便能好了。”

端砚却笑着劝道:“徐姑娘不必心疼,这凝香丸在外头极难买到,不是因为难制出,而是药材种类繁琐。但是对于萧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人手,生意遍布各地,找药材只是小意思,留下了不少凝香丸在府里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他不敢直说的是,这种凝香丸就是萧晗的手笔,当初从一个落魄的赤脚大夫手里得到了一张药方,是身为太医的先祖留下来的。只是药材繁多,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便贱卖给萧晗。

萧晗便是搜集药材制出凝香丸,转身就赚了大笔的银钱。

连端砚都不得不佩服,萧大少的眼光是极好,又十分有魄力。若是平常人,哪里敢买下一个落魄大夫的药方,真的去搜集繁杂的药材制成药丸?

徐灵芸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明白凝香丸对外人来说是不可多得,对萧晗来说确实随手拈来的小药罢了,便感激道:“那就…多谢大少爷了。”

她低着头,刚刚萧晗突然凑近来看,可能刚看完账,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痒痒的,让徐灵芸整张脸都忍不住通红起来。

想起萧晗和金琳相拥的情景,徐灵芸才恍然觉得,眼前的人即便再怎么当做是兄长般看待,也是一个伟岸俊美的男子。

她悄悄退后两步,勉强笑笑道:“天色不早了,春英送送大少爷和琳儿妹妹。”

萧晗没有错过徐灵芸后退的动作,又瞥见她绯红的脸颊,不由奇怪,伸手覆上她的面颊问道:“刚才的热茶,连这里也烫着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脸上怎的这般通红又发烫?”

徐灵芸羞得脑袋垂的更低了,又退后两步,嗫嚅道:“今儿有些闷热…”

“这才刚入夏,就觉得热了?”萧晗的掌心在她脸上轻柔一抚,徐灵芸只觉被碰触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连忙又退后两步。

金琳见这两人似是忘我的亲昵,早就无视掉自己还在旁边,就忍不住气闷,可是为了护着她在萧晗跟前的印象,少不得强颜欢笑道:“大表哥,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徐姐姐休息了。”

“对,时候不早了,大少爷还是…”徐灵芸下意识地抓住脸颊上那只大手,小声重复道。

萧晗被她的小手握住,似乎大掌一收,就能把那只小手抓在手心里。他这样想着,便是这样做的。握在掌心里的手,又小又软,仿佛用力一点,就会融化消失掉一样。

不过是一瞬,又似是许久,那股子灼热的温度贴着手背暖融融地涌了过来,徐灵芸怔怔的,连萧晗和金琳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

第六十五章离开

林嬷嬷拿着戒尺,慢吞吞道:“今儿要教的,便是行、坐、走。女子的姿态最是重要,尤其金小姐在宫中,仪态有各种需要注意的地方。既不能让贵人觉得妖娆堵心,也不能没有丁点优雅让人不喜。不管哪一种,都很可能要被贵人厌弃的。”

金琳郁闷地盯着那把戒尺,似乎还能隐约感觉到手心的痛。虽然大太太送来最好的伤药,一晚就消肿了,也没留下任何伤痕,但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深深地印在脑海中,想忘都忘不掉。

或许林嬷嬷罚她的举动,就是为了让金琳牢牢记住这次教训。在这里还是打手,在宫里就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的。

金琳连忙点头,应道:“嬷嬷,我记下了。”

林嬷嬷把戒尺一指,说道:“那么请金小姐从这里走到那边,绕一圈回来。”

盛嬷嬷今儿教的也是这个,徐灵芸也慢慢走了一转。她的仪态是华月喜教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当初为了让徐灵芸走得好看,华月喜还狠下心来,费了不少功夫。

看着她,盛嬷嬷暗暗点头,果真是个聪慧的。又看向金琳,不由蹙眉。其实金琳的仪态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家里的大家小姐,有着嫡女的矜持,下巴微抬,神色倨傲。这在宫中,无疑是找死的举动。

只可惜,进宫的人是金琳,而非徐灵芸。

要不然盛嬷嬷觉得,也就徐灵芸或许有可能从宫中全身而退,金琳实在有些难。

林嬷嬷没好气,直接上戒尺。没理会金琳的辩解,让两个婆子压住惩治了一番,倨傲临下地冷冷道:“金小姐进宫是当宫女,而不是妃嫔。不管是品级低的妃嫔,还是身居高位的贵妃,也不敢摆出如此的神色来。”

金琳恨得要死,疼得大哭,脸上的妆容都花掉了,直接瘫软在地上起不来。

“算了,今儿就到这里,都散了吧。”林嬷嬷也没了耐性,直接扔下两人便奔向大太太的院落。

大太太见着林嬷嬷,估摸着这会是训导的时辰,怎么就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林嬷嬷这是?”

林嬷嬷也没多寒暄,直截地告诉她说:“金小姐小选入宫的事,还请大太太劝慰一番。”

闻言,大太太不由一愣。难道以金琳的姿容,还不能进宫做宫女?

这分明是打自己的脸,她不由有些愠怒:“林嬷嬷这是何解?琳儿好歹是金家人,从小教养不输旁人…”

“萧太太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金小姐不好,只是不适合进宫。”林嬷嬷觉得,金琳进宫就是拆她们的招牌的。若是金琳出了事,她们两人以后在主家教导小姐们,也没了底气。

还不如早早让金琳打消念头,别连累了所有人。

大太太这回是听明白了,不由叹气:“琳儿我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或许有些任性,还请嬷嬷担待些。”

林嬷嬷摇头道:“不是我不想担待,而是金小姐根本没有这个心。进宫不比其他,稍有差错就是掉脑袋的事。萧太太也不想金小姐进宫后,没多久就被贵人们厌弃了吧。”

大太太一怔,就见金夫人一脸怒意地进来道:“妹妹你听听,琳儿又被打了,这嬷嬷居然恶人先告状,要阻碍我儿的前程!”

大太太头疼,转向门边的语琴,只见语琴为难地摇头,显然是阻不住金夫人闯进来:“大嫂先别生气,林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她的话也很有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反正我儿进宫是铁板钉钉的事,哪是一个教养嬷嬷能左右的?”金夫人费了多少银钱,舔着脸面求了多少人,自是不会放过这个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林嬷嬷起身,对大太太歉意道:“若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只好有负萧太太所托了。”

言下之意,她是不想再教金琳了。这丫头压根不上心,心里面只想着怎么做凤凰。一个麻雀,却想着不可盼的事,迟早会弄死自己,她原本好心,收了人钱财便要用心办事。如今别人不领情,林嬷嬷就觉得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大太太连忙起身,挽留道:“林嬷嬷不多作考虑一下,琳儿那边我会多劝着一些。”

“萧太太是好心,只是做主的是金夫人。”林嬷嬷不由提醒她,金琳的母亲是金夫人,大太太再亲近,还是隔了一层,哪里能阻止得了?

大太太也沉默下来,金夫人听着不由得意道:“妹妹,既然林嬷嬷有更好的去处,我们又何必拦着?”

大太太郁闷得不行,费了多少功夫请来的教养嬷嬷,几天下来就要收拾包袱走了。她们这一走,再想请别的嬷嬷,就实在难了。

她也拦不住,林嬷嬷已经去收拾行装了,大太太不由叹气:“大嫂,林嬷嬷是宫中的老资历了,是经验丰富的女官。她们离开萧府,只怕找不到比两人更是适合的教养嬷嬷了。再说,她们这一走,哪里还有宫中的嬷嬷愿意过来?”

大太太不由庆幸自己没有女儿,要不然这样被金夫人气走了教养嬷嬷,女儿家的名声铁定是没了,再也请不来教养嬷嬷了。

金夫人满不在乎地道:“有钱似的鬼推磨,只要给多点银钱,我就不信没有嬷嬷肯过来。”

大太太一听,也没辙了。宫中的嬷嬷放出来,因为没有成亲,膝下没有子女,旁支的亲戚走的走,散的散,爱些黄白之物也是为了傍身,以后老了有依靠。却不等于,这些嬷嬷为了钱财什么都乐意。

要是乐意的,要么是宫中不上台面的粗使嬷嬷,就是品德不怎么样的,哪里敢养在府里?

金夫人执意,转身就去张罗请新的教养嬷嬷了。大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灌了一口茶才缓了缓:“你说大嫂究竟想做什么,好不容易给琳儿请来最好的教养嬷嬷,居然都赶走了。”

金嬷嬷安抚道:“太太,金小姐始终是金夫人的亲生女儿,又如何会害她?”

大太太摇头,叹了口气道:“就是是疼她,还是害她,还真是不好说了。”

有时候不着边际地宠溺和包容,谁说就不是一种毒药,毁了一个好好的姑娘家?

“既然她打定主意,那就随了大嫂吧。”大太太心也淡了,摆摆手道:“嬷嬷留神一下,这附近有没小宅子,租上一个,收拾好了,让大嫂和琳儿搬过去。”

金嬷嬷闻言,大吃一惊道:“太太要让金夫人和金小姐搬出去?”

大太太皱眉道:“这几天我总觉得眼皮猛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如今大嫂也不知道请来什么人,琳儿小选,也不能从萧府出去,倒不如租一个舒服的小宅子让两人住着好了。”

金嬷嬷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道:“太太,奴婢说句不好听的,金夫人或许不会愿意搬出去。”

“你倒是提醒我了,”大太太想到大嫂的为人,又忍不住叹气:“你先收拾着,往后自有办法。”

金嬷嬷应下,心里琢磨着,要是金夫人知道了,怕是又要闹腾一番了。

金琳听说林嬷嬷和盛嬷嬷要离开,脸上一喜,又愁眉苦脸道:“娘亲,两位嬷嬷是姑姑特意请来的,就这样赶走了,不是驳了姑姑的脸面?”

金夫人无所谓地摆摆手道:“两位嬷嬷不怎么样,动则就打我的心肝宝贝,哪里是教人,分明是泄愤。而且明明教的是两个人,怎么被打的都是你?说没有猫腻,谁信!难不成我的宝贝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妾生的姑娘?”

金琳一听,心里也极为不忿。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训导,最后被罚的总是她,显然也是心有不平:“娘亲说的也是,我哪里会比不上一个不上台面的东西!娘亲再找来的教养嬷嬷,要一视同仁便好。”

“你放心,娘亲自然会找比林嬷嬷更好的教养嬷嬷回来给你!”金夫人拍着胸口打包票,又问:“我的好闺女,带来的银票都放在那里了?请教养嬷嬷,少不得要费银钱。”

上京前,所有的银票都是金琳藏好的,就是免得金夫人随意挥霍掉了。如今被她一问,金琳迟疑起来:“娘亲要多少?”

金夫人伸出一个指头,金琳试探着问:“一百两?”

“一百两哪能请来教养嬷嬷,我的闺女儿莫不是给林嬷嬷给吓傻了?”金夫人笑笑,直接道:“给我一千两。”

金琳吓了一跳,她们剩下的银两不多了,便道:“哪里要这般多,要不我先给娘亲五百两?”

“也好,”五百零总比没有的好,金夫人忙不迭地收下,心满意足道:“你只管等着,娘亲这就给你请最好的嬷嬷来。”

听着她一再保证的话,金琳心里有些怪怪的,反而放不下心来。

徐灵芸听闻林嬷嬷和盛嬷嬷要离开萧府,少不得带着礼物去送两人。毕竟是教过几天,很该感谢一番。

林嬷嬷看见她,不由摇头:“徐姑娘费心了,在府里要处处小心,听闻新夫人不是好相处的,更该有所防备。”

盛嬷嬷颇为喜欢徐灵芸,教过几天更喜欢她的聪慧。教养嬷嬷到处行走,最不缺的就是消息,便也叮嘱道:“阮姑娘和宇王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轻易不要得罪了她。”

徐灵芸点头,一一记下了,这才目送着两人的马车离去,心里惋惜这么好的嬷嬷要离开了。

春英也可惜道:“好不容易盼来的教养嬷嬷,居然没两天就走了。”

她看着左右无人,又小声告诉道:“听说金夫人要亲自请别的教养嬷嬷,姑娘还去旁听吗?”

看着金夫人的嘴脸,春英就觉得不喜。加上这几天受罚的只有金琳,怕是心里还惦记着,估计要为难徐灵芸的。

徐灵芸摇头,她哪里看不出金家母女的用意。既然别人有恶心,自己也不必太良善了。

她当下去了大太太的院子,低眉顺眼道:“这几天受益良多,幸得大太太的允许,让芸儿旁听。只是让嬷嬷们分心,倒是影响了金小姐的学习。”

大太太自然明白徐灵芸的意思,是不想跟着金夫人请的教养嬷嬷。也是,金夫人也不知道请来的是什么人,在京城又没有人脉和根基,肯定比不上林嬷嬷和盛嬷嬷,旁听就没什么意义了,便点头允了:“也好,你家娘亲身子重,你多陪陪她也好。”

“谢大太太,”徐灵芸松了口气,她就怕大太太不松口,得罪了金夫人,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春英偷听了一点,也跟着拍拍胸口放心了。

只是徐灵芸刚出来,就碰见来请安的阮姨娘。

这阵子阮姨娘在院子里照顾萧昭,神色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见徐灵芸,阮姨娘没好气道:“哟,我们的徐姑娘真是大本事,把大太太请来的两个教养嬷嬷都给气走了,这是赶来给大太太请罪了?”

徐灵芸抿了抿唇,答道:“阮姨娘哪里的话,不过是嬷嬷们另行高就罢了。”

阮姨娘压根就不信,好好的教养嬷嬷,没两天就跑了。金琳打小就是嫡出小姐,规矩哪里会坏到哪里去,必定是这个徐灵芸没学好,把嬷嬷们气跑了:“听说金夫人去另外请教养嬷嬷了,徐姑娘别再搀和进去才好,没得坏了金小姐的好事。”

徐灵芸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哪能耽误了金小姐?”

见她如此乖巧地应下,阮姨娘奇怪地端详了徐灵芸一眼,这丫头莫不是给刺激狠了,怎会如此轻巧就答应了?

“对了,离昭儿远一点,我可不想他沾了邪气,没得跟着倒霉。”阮姨娘斜眼瞥向她,这邪气是谁,只差明明白白地指出了。

徐灵芸略略挑眉,微微笑开了:“二少爷必有后福,阮姨娘只管放心便是了。”

阮姨娘没念太多书,也明白“必有后福”前面是一句“大难不死”,不由气得鼻子快要歪掉了。偏偏她还找不到话来反驳,总不能说萧昭没有后福吧!

徐灵芸见阮姨娘涨红着脸不语,行礼后施施然走了。她如今是明白了,越是妥协后退,对方只会一再步步逼近,得寸进尺。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坐那么久的车,昨天散架了,今早起来晚啦,更新迟了一点点,么么~~~

引蛇

第六十六章引蛇

没想到金琳的教养嬷嬷,金夫人不过一天就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