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足足憋了十分钟,钟云从觉得自己再不开口就要断气了,于是还是冒着生命危险开了口:“医生……”

“你再问那个问题的话,”张既白也被逼得拿起了他的手术刀,“我保证你脸上会多几道疤痕。”

钟云从抓着他的头发顾左右而言他:“呃……其实我只是有点感慨,您这里好像有点冷清啊。”

张医生把他的手术刀放了回去,钟云从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听到他说:“地理位置不太好。”

“那是,肯定是地理位置的问题,跟您的医术无关。”

张既白瞅了他一眼,那目光让钟云从立时不寒而栗起来。

那个谁,还是赶紧来把我带走吧!

说起来,他暗暗地想到,我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呢。

第10章 约法三章(补更)

等到三天后,他肩上的伤口隐隐开始作痒,脸上也有点血色了,张既白迫不及待地叫来了苏闲:“可以把人带走了。”

苏闲怀疑地打量着钟云从:“这么快?他还没好利索吧?”

“已经没有大碍了。”张医生诚恳地告诉他,“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诊断吗?”

苏闲暗骂一声,又被这厮坑了,连带瞟着钟云从的目光也不是那么友好:“那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钟云从对于他们语焉不详的对话一直是摸不着头脑的,加上苏闲目露凶光的模样,更是让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这些天他已经从张既白那里了解到了,这家伙是治管局的治安官,相当于他认知里的警察,这时候听到他说跟着他走,自然不免想多了。

“呃……我犯法了吗?”钟云从莫名心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法了,毕竟他对这座城市的法规一无所知。

苏闲看着张既白,没有说话,后者难得理亏一回,轻咳一声:“咳,忘了说了,以后苏治安官就是你的保护人,你跟着他,要惟命是从,千万不要试图反抗,他这个人,人品真的很恶劣。”

钟云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的确如此——等等?”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他是我的保护人?保护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闲看着他的眼睛,替张既白回答了他,“因为你是个弱鸡,出门很容易被人打死,所以以后如果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随便出门,不然我就先把你打死。”

钟云从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苏闲显然并不在意他在钟云从眼中的形象,他把人拎回家之后,指着客厅里比较宽敞的一处:“以后你就在这儿打地铺吧。”

钟云从被噎了一下:“打地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苏闲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用下巴对着他:“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你是在我家做客?”

钟云从磕巴起来:“那、那你把我当做什么?就算你看我不爽,也要讲究人权的……”

“知道我看你不爽,就安分一点。”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他了,苏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真是不好意思啊,人权这种东西,‘孤岛’还真是没有。”

钟云从还真是立马安静了下来,倒不是屈服了,而是他也难得地陷入了思考之中。

“孤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个问题他大概想过八百遍了,这几天他也没试着从张既白那里套话,但是那家伙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都是一句话:“这个城市有意思的地方,要等你自己一点点去发现。要是我都跟你说了,岂不是很无趣?”

就这么喜欢故弄玄虚啊?钟云从郁闷地想着,他一点都不想去发现。

话是这么说,但就目前的所见所闻而言,“孤岛”给他的直观印象是贫穷落后,而且很危险。

养伤的这几天,他翻阅了诊所里存有的所有报纸杂志类的书面资料——张医生那些莫名其妙的藏书不算,综合整理出来的观后感是:梦川市因为不明原因,经济发展停滞不前甚至一直在倒退,几乎所有的轻工业处于瘫痪状态,重工业的勉强还有一线生机,但也只剩一只脚了——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硬玉矿物开发及粗加工产业,因为本市硬玉矿产丰富,翡翠的产量相对较高,品质也好,所以硬玉矿产的开采及加工这条产业链几乎是全市80%的劳动力的生计来源。

但无论是矿石还是加工后的珍贵翡翠,这些都不是能直接当饭吃的东西,因为梦川市的土地算不上肥沃甚至可以说贫瘠,且山地居多,因此农业从来都很不发达。好在有条河流流经,水资源总算能自给自足,甚至可以建起发电站。

除此之外的需要,按照他从新闻资料里得来的信息,那些粗加工后的翡翠原石每三个月会集中往外运一次,以此来换取整座城市所需要的物资。

至于跟谁换,怎么换,这些就不得而知了,那些报纸杂志里并没有哪篇文章详细地叙述过这个问题。

关于社会治安,浏览了一圈层出不穷的暴力犯罪的报道之后,心有余悸的钟云从这才发现,日前的那起失踪案都不算什么了。

这座城市好像盛产精神病,一年里总会有几起无预兆地攻击市民甚至出现“食人狂”的现象。报道里将这些人一律称为“发病者”,他自然而然地认为是精神病发作。

一想到这个,钟云从对于苏闲不让他随便出门的要求就宽容了些许——虽说语气不太好,但勉强当做是为他好吧。

可即使如此——“让我睡地铺,我认了。”他垂头丧气地应了,“但总得有个‘铺’吧?这大冬天的,没床被子盖,会死人的。”

苏闲的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臭了,他背过身,指着东南角的一扇小门:“那是储物间,待会儿自己找找。”

钟云从“哦”了一声,刚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就看到那家伙回过身来,与他相对而立,他的外套脱了,白色衬衫配着藏青色长裤,套着棕黑色长靴,齐整挺括,外加身形颀长,往哪儿一站,还是模人样的。

而这也是他头一回在自然光线下与他接触,他的眼睛和这里的其他人一般,也是灰蓝色的,肤色冷白,右脸颊上生着一颗小痣,不知怎么的,钟云从觉得那颗痣还挺性感。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就被自己给惊到了,不自觉地开始一阵猛烈的干咳。

苏闲完全不知道他的想法,也不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咳嗽,他自顾自说自己的:“首先,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例如,我一点也不想收留你,但既然答应了别人,也没办法了。既然住进来了,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你说呢?”

钟云从还能说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呗。他灰头土脸地点点头,还得赔上笑:“当然,当然。”

苏闲的唇边溢出了一抹笑意:“很好。那第一件事,不准进我的房间。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客厅、卫浴和厨房。”

钟云从眨眨眼:“哦。那第二件事呢?”

“别急。”苏闲又冲他笑笑,笑的钟云从都要怀疑人生了,因为这货在他面前基本是臭脸居多,但好看的嘴里并没有说出好听的话:“从今天开始,这屋子里的所有事务,都由你负责了,包括打扫和做饭。钟先生在我这儿,又吃又住的,我也没跟您收费,您适当地帮忙做些家务,不过分吧?”

“不过分。”钟云从叹了一声:“行吧,还有啥,都说了呗。”

“这第三件事,”苏闲说着,面色一整,看的钟云从心里“咯噔”一声,旋即就听到他说,“不要给我惹麻烦,换句话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出门。”

果然是这个。钟云从一点也不意外,他闭了闭眼:“阁下这是在跟我约法三章啊。”

“目前是约法三章。”苏闲微笑道,“但之后根据你的表现,也许还会增加。”

钟云从撇了撇嘴:“知道了……对了,我有点饿了,你这里有没有吃的?”

“你在张既白那里没吃?”

“他说既然要来你这儿了,就别在他那里蹭饭了。”

苏闲扶额:这张既白,把个大包袱甩给他就算了,连顿饭都吝啬。

“那好吧。”他指了指厨房,“里头有个冰箱,里面有些食材,你看看会做什么。”

钟云从差点石化,他、他不会做饭啊!

他同苏闲对视片刻,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他,钟云从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指着大门对他说:“请出去。”想了想,还是乖乖地走进了厨房。

但五分钟后,苏闲就改变主意了——在厨房传出一声惊天巨响之后,他第一时间往那里跑去,正好和面部被熏成锅底的钟云从撞上了,后者无比惊恐地指着一团乌烟瘴气的厨房:“爆、爆炸了!!!”

苏闲按捺着自己的怒火:“我听到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肇事者分外无辜,“我就是把两个鸡蛋扔进了锅里,过了五分钟就变成这样了。”

苏闲怒极反笑:“直接扔进去,没放水也没倒油?”

钟云从凝固在原地:“呃?”

苏闲看他的反应就什么都知道,只是这会儿也没空跟他扯皮,先把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了才是要务。

早饭没吃上,反而赔上厨房,苏闲感到很心累,他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盯着钟云从的目光却是分外的冷厉:“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钟先生我必须警告你,要是你再这样搞,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钟云从是真冤枉,他爹算是个土豪,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是吃香的喝辣的,从来都是别人做好饭端上桌,别说怎么煮鸡蛋,他连鸡蛋和鸭蛋都分不清。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真心诚意地解释道,“我从来没进过厨房。”

苏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看来我还怠慢你这位大少爷了。”

钟云从尴尬地扭转话题:“那什么,你等我练练,不是我自夸,我爹从小就夸我聪明,做饭嘛,学个几回,不在话下……”

“等你练几回,这座楼都要夷为平地了吧?”苏闲冷冰冰地打断他,“早饭没有了,你就饿着肚子吧。”

钟云从还想抗议来着,他却径直进了自己房间,严严实实地关上了门。

钟云从愣在那里:“都同在屋檐下了,居然还不告诉我名字啊?”

接下来的两天,钟云从在这里待的非常难受,这家伙的作息很奇怪,昼伏夜出,白天几乎都在房间里睡觉,还不准他发出一丁点儿声响;晚上吃过晚餐就出门了,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才会回来。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职业,钟云从肯定以为他是个做贼的。

好吧,他休息和工作的时间也就算了,问题是,在他们有限的面对面接触的时间里,他几乎也不怎么说话,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本菜谱交给了钟云从——这是两天内他们唯一的直接交流。

钟云从生性活泼外向,人生一大乐趣就是同人说话,结果这家伙像是非常讨厌他,卯足了劲就是不想跟他多说。更可恶的是,不跟他说话就算了,还不让他出门。

钟云从快被闷死了。而这还是其次,他是有事情要做的。

“喂!”第三天的晚餐结束之后,苏治安官扣好外套上的铜扣,看样子是马上要出门的,钟云从却开口叫住了他,对方略略回头:“有事?”

“你要出门?”钟云从问,他颌首:“是。”

钟云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能不能带上我?”

他的面上出现了一点不耐的神色:“等这周的周末,我轮休,到时候带你出去散半小时步。”

我这是比犯人还惨啊。钟云从心想,坐牢的还每天有放风的时间呢。

不过他此刻也没时间去计较这个:“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

苏闲的耐心彻底没有了:“别胡闹,吃饱了没事的话就早点睡。”

他说着拿起帽子就要转身,钟云从向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袖口:“谁说我没事的?我有事!”

苏闲侧过身,一双灰蓝色的瞳仁不带丝毫温度,语气很是容忍:“那明天好了。明天早餐结束之后,我们出去走走。”

这是在哄小孩吗?钟云从无奈极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黯淡无神的右眼所吸引,凝视片刻之后,他脱口而出:“你的右眼……怎么了?”

苏闲目光一闪,最后一点伪装也消失了,他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口:“跟你无关。”

第11章 闭上眼睛(补更)

苏闲目光一闪,最后一点伪装也消失了,他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口:“跟你无关。”

钟云从也自觉僭越,他们的关系显然没有到可以随便问他私事的地步,须臾的默然,他讷讷地出声:“我知道你在处理那宗失踪案,正好我也在找人,如果可以的话,带上我一起。”

那天张既白和苏闲谈论案情的时候,他的确是醒着的。

苏闲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答案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钟云从这些天本来就快憋疯了,这会儿听到这个雪上加霜的回复,有点要爆发的趋势:“你不带的话,我只好自己去了。”

苏闲面色一寒:“要走,可以。出了这扇门,就别想再回来。”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跟女朋友吵架……钟云从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是死鸭子嘴硬:“我又不是烦人,你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再说了,我都说了我也有正事的。”

苏闲倒没有他想象中一般暴跳如雷,反而笑了两声,只是那笑钟云从怎么看都觉得阴测测的瘆的慌,他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下巴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扣住了。

他对面的人身板并不算健壮,力道却大的惊人,钟云从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拧掉了,却连摇个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听着他淡淡地道:“给脸不要脸。”

“你放开我!”被这么毫无反抗地钳制着让钟云从觉得很丢人,装逼不成反被X,他闭上眼睛,刻意避开对方轻蔑的眼神,却未曾想,在阖上双目的那一刻,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

片刻之后,他又睁开眼,双目闪闪发光,口齿不清地问道,“苏、苏治安官,你今天、今天起床的时候,是不是发现……发现自己……梦遗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扣着他下巴的那只手僵住了。

苏闲的神情很精彩,红橙黄绿青蓝紫,一瞬间变换了七种颜色,宛若天边的彩虹。

钟云从欣赏着这美妙的情景,咧着嘴笑了起来。

苏闲被他笑的浑身发毛,蓦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快速地背过身去,钟云从不依不饶,继续追问:“我没说错吧?看样子是午睡起来之后……怎么着,哥们儿单身多久了憋坏了?”

苏闲浑身一颤,又猛地转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胡说八道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钟云从嘿嘿一笑:“你就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有还是没就成了。”

苏治安官咬着牙,半天也不曾说出一个字。

钟云从得胜一般笑了起来:终于扳回一局,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候,苏闲却冷不丁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钟云从乍然听到这问题,却也愣在了原地:对啊,我是怎么知道的?

苏闲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梦遗这种事他自从成年之后就没再经历过,今天不知怎的就重回少年时代了,更糟糕的是还被人发现了。

在短暂的窘迫之后,他恢复了常态,开始意识到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他不认为钟云从有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他房间偷窥的本事,既然不是外在因素,那就是内在原因了。

和仍然摸不着头脑的钟云从不同,从小生活在“孤岛”的苏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奇人奇事,虽然隐私被侵犯的确令人不快,但并不算太惊讶,至少对于异能这件事本身他是不意外的。

而真正出乎他意料的是,拥有这种异能的人是钟云从。

钟云从是外边的人,他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尽管这个外乡人弱不禁风,愚不可及,犯贱的时候很想把他打死,但苏闲还是非常的嫉妒他——他健康,有活力,更重要的是他有未来,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发狂溃烂,同类相食。

虽然他不太想承认,可这也确实是他看他不爽的重要原因之一。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转眼一看,那家伙还在皱着眉苦苦思索自己侵犯苏闲隐私的来龙去脉,可惜不得其法,见苦主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便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不好意思啊苏治安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闭上眼睛,就看到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前后矛盾,不过苏闲并没有计较他的小语病,而是朝着他伸出了手。

钟云从吓了一跳,以为他这位高高在上的保护人突发奇想要同他握手,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但手还是迅速地在裤缝处蹭了两下,擦了擦手心的冷汗,才犹犹豫豫地伸出去。

可苏闲并没有去握他的手,他越过了他伸过来的手,一路往上,直至他的指尖再一次触到他的下颌。

钟云从的下颌曲线几乎是立刻就绷紧了——一开始是因为警觉,生怕重蹈方才的覆辙,但之后却是由于心慌,关于原因,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力道太轻了吧。

和刚才几乎要拆掉他下巴的力度不同,此时触碰着他的手可以说是轻柔了,钟云从的余光瞄着他泛白的指甲,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旋即他就反应过来了,并且被自己的行为恶心到了——他到底在干嘛?我又在干嘛?

他咬了咬后槽牙,正打算甩开对方那只万恶的手的时候却听到他的声音:“闭上眼睛。”

???为什么还要闭上眼睛?

在外边的时候,钟云从也是看过爱情电影的,一般出现这种桥段,那接下来跟着的通常都是……难道他想对我???

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在不齿的同时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苏闲对于他惊涛骇浪的内心活动一无所知,只觉得对方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他皱起眉,用命令式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就像刚才一样。”

见他还是呆头呆脑的模样,又加了一句:“看看能不能再‘看见’什么。”

感情是自己想多了……钟云从臊得要命,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好在苏闲对于他为什么突然脸红这种事不感兴趣,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目,等待着他的反馈。

在羞耻心的压迫下,钟云从迅速地阖上了眼睛,只是注意力仍然无法集中,或者说,他给集中歪了——他无法不去在意他搭在他下颌上的手,以及漫长的注视。

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没看到。

半分钟之后,他几乎是羞愧地睁开了眼,甚至不敢与苏闲对视:“没有,什么都没看到。”

苏闲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收回了自己的手,勉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钟云从有心想说些什么,见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又咽了回去。

要么他真的趁我不注意偷窥我了,要么就是异能“失灵”了,这种现象在异能使用初期很普遍,八成是精神力不够集中。

权衡了一番,苏闲还是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不过他也没有要提醒钟云从的打算——就他个人而言,极其不喜欢他这种能力。

于是他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打算出门的时候,钟云从却想起了先前未了的纷争,他叫住了假装失忆的苏治安官:“我也要去。”

他又一次严正声明了自己的立场,苏闲不好再装聋作哑,有些无奈地回过身:“我是去执勤,不是去玩。”

“我知道。”

“今天我要去的是西城,就是你差点丢了命的地方。”苏闲刻意强调,“那里聚集着大量的类似生物。”

钟云从说不怵是骗人的,可对老爹安危的忧心忡忡更令他无法忍受,他破釜沉舟地往前一站:“我不怕!”才怪。

“丑话先说在前头,你非要跟去,”苏治安官凉凉地来了一句:“可别指望我会管你。”

钟云从叹了口气,这是要逼我放大招啊。

其实他真的不想用那种事来要挟别人,多少显得low了一点,但在这种关头,钟云从决定卑鄙一回了。

“你要是不带上我,”他直视着苏闲的双眼,冷静地发出威胁,“我就把你的单身后遗症宣扬给这幢楼的每一位住户。”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知道从哪里捞出来一个旧式的扬声器,是个相当配合剧本的道具。

苏闲盯着扬声器,足足三十秒没吭声。

他心下自然是恼火的,不过却是早有预感,毕竟这小子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大一把柄落他手里了,哪能不用呢?他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