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噎的一口气接不上,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问:“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盈盈背过身,留给他一个逆着光的纤细背影,声音淡淡:“她一直希望我过得好,现在我很开心,她会为我高兴的。”

钟云从注视着那个背影,目光渐冷:“哪怕是以她的死为代价?”

“我说过了吧,她已经进入了发病期,谁也救不了她。自杀,反而是一种解脱。”她笑起来,“我是在救赎她。”

“少自说自话了,她根本不需要谁来救赎。”他冷冰冰地驳斥,“需要救赎的人,是你自己吧?话说回来,你那些陷害栽赃的伎俩都粗浅得很,你还真当自己多么聪明绝顶了?”

盈盈反唇相讥:“我这么粗浅的伎俩还不是成功了,这是不是说明你们已经蠢到无可救药了?”

“你好像还不明白一件事情,你那些不入流的障眼法之所以能够糊弄到人,那是因为你糊弄的对象,一个苗女士,一个苏治安官,他们都因一叶障目了。”钟云从叹了口气,“说到底,你能这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还不是依仗着他们对你的感情?”

盈盈的怒形于色,她随之做了个深呼吸,一呼一吸之间成功地压制了自己的怒火,情绪平复了许多,她的唇边又带上了惯有的浅淡弧度:“这是个悖论,我们谁也无法说服谁。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我们还是来聊聊你吧。”

钟云从没好气地别过脸:“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个正常人跟精神病没什么好聊的。”

“正常人?”女孩子咯咯发笑,“你以为,你是正常人?”

钟云从对于这种程度的嘲讽无动于衷:“反正比你正常。”

“是了,我们这些人,在你这个外来者的眼里,都是一群怪物……”

他一声轻嗤:“不用拖其他人下水,我只针对你。”

被中途打断的盈盈并没有动怒,反而保持着微笑:“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这里,区区一个我,就足以让你大惊小怪吗?放心吧,你如果有命活着,还会遇到更多比我疯狂得多的人物。”

钟云从挑起半侧眉尾:“哦,那我到时候一定会多谢你给我留了一条命,让我大开眼界。”

小姑娘轻哼一声:“你用不着阴阳怪气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都说了,你别想着他了,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他不买账:“我爱想谁就想谁,你管得着吗?”

盈盈冷笑起来:“你对于自己身上的异常之处应该也有有所察觉吧?苏闲和张既白为什么会这么好心收留你,你就没有细究过其中缘由?”

她说着凑到了他耳边,轻声道:“你还真信他们是什么好人?”

“信啊,为什么不信?”钟云从顺溜地接茬,他露齿一笑,“我不信救过我的人,难道要信挑拨离间的人吗?”

盈盈冷睨着他,面上阴云密布。

第34章 来龙去脉

“二十多年前,一间生物制药厂发生了泄露,一种未知的恐怖病毒在这个城市里大规模的蔓延,无数人深受其害。从此之后,梦川市就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它被中央政府封锁,隔离,阻断了所有通信设施,居民们无法逃离,只能被困在城内绝望地等死。再之后,这里就有了新名字——孤岛。”

钟云从蓦地睁大了眼睛,这便是“孤岛”的由来。

“如果肆虐的病毒杀死了所有人倒也罢了,一了百了。偏偏这种怪异而神秘的病毒是一点一点地折磨着感染者,而且还具有遗传性,如同凌迟一般。”盈盈的薄唇弯出冰冷的弧度,“这种病毒后来命名为‘失乐园’,它的感染者分为早中晚三个阶段。早期也被称为潜伏期,从出生至35岁左右,潜伏期的感染者除了灰蓝色的虹膜之外没有明显的症状;中期则是35至45岁左右,中期的感染者周身会出现溃烂的红斑,虹膜的颜色也会从灰蓝逐渐变为红色……他们被称为‘发病者’,这个阶段一般不会超过五年,45岁,顶多到50岁,感染者一定会进入晚期……至于晚期的感染者,他们是‘病变者’,浑身溃烂,人性泯灭,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行尸走肉’了。除了对血肉的渴望,他们脑子里什么也不剩了。”

乍然得到这么多信息,他艰难地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提出了困扰他许久的疑惑:“你的眼睛……你不是才12岁吗?这就进入晚期了?”

盈盈纤长的眼睫毛颤了一颤,没有回答这个关于她自己的问题,而是兀自往下说:“原本大家只觉得‘失乐园’是一种可怕至极的病毒,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的身上出现了异相……人们这才发现,这种病毒居然还有附加的惊喜。”

这一回他很敏锐:“你是指,异能?”

她略略颌首:“不错,就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异能,只存在一小部分感染者的身上。‘孤岛’里不少人都把异能当成研究对象,包括它的产生条件及其原理,以及个体之间是否存在共同之处,不过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人得出系统的结论。简单的理解就是,在这座城市数十万的感染者中,大约有百分之五左右的群体,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异。”

钟云从喃喃自语:“概率还挺低……”

盈盈嫣然一笑:“所以拥有异能的人都要比普通感染者多那么一点优越感,这意味着他们的日子多少会好过一些。”

他叹气:“那些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们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吧?”

“唉,你真是太善良了。”女孩子也跟着叹气,随即语气却是一变,居然透出了几分森冷,“可就算是异能者,他们追根究底也是病毒的感染者,也逃脱不了发作的命运。所以,每个人的心底都被恐慌笼罩着。”

钟云从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苏闲。

那个人也会如此吗?

盈盈完全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冷酷地回道:“无一例外。”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可是,”她忽然又笑了起来,“现在似乎就有个‘例外’站在我面前。”

他的右眼皮像是痉挛了一般。

“你猜得没错,那个例外就是你。”她的声音清脆娇嫩,十分悦耳,但此刻钟云从一点也不想听她说,可他无力阻止,于是只能被迫让那些话语钻进他的耳膜里。

“虽然你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属于‘孤岛’,却有着这里的‘特产’,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别跟我说,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特殊能力……你分明也是个异能者!”

她的最后一句话,几乎击碎了他长久以来通过掩耳盗铃建立起来的保护罩,平地惊雷一般震的他头痛欲裂。

“最让人吃惊的是,你居然不是‘失乐园’病毒的感染者。”她缓缓地凑近,压低了声音,却透着难耐的兴奋,“你知道,像你这样完美的存在,消息要是流传出去,会引起多少人的觊觎吗?”

“你就是一块引人垂涎的肥肉,每个人都虎视眈眈。”

一瞬间,他的背后被冷汗浸透。

那场你来我往剑拔弩张的“聊天”结束之后,钟云从陷入了一种惶惶不安的状态,他缩在墙角,病弱的身体蜷的更加厉害,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至于盈盈,她很罕见地没有拿俘虏的痛苦取乐,甚至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转了性。

她伏在桌面上,双手烦躁地揪着头发,细细的眉紧紧地蹙起,钟云从透过余光观察她,发现她的脸几乎白成了一张纸。

这会儿,她看起来又像个小姑娘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现,随后便销声匿迹,钟云从下意识地警告自己,别再那么做了。可想归想,一转眼,又忍不住琢磨起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

那名女性黑袍人快速走到盈盈身边,声音有些焦急:“您是不是一次服用的剂量太大了?”

她似乎想扶女孩一把,后者略微抬头,声线仿佛结了冰:“别碰我!”

黑袍女子被她的眼神钉在了原地,低眉顺眼,屏声息气,一动不动。

那应该是张既白开给她的抑制剂,原来这种药的副作用这么大吗?钟云从还在冥思苦想,却未曾料到,盈盈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目光如利刃一般袭来,他被逮了个措手不及。

钟云从不免有些尴尬,双方对视几秒之后,那女孩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冷蔑的笑,他则讪讪地挪开了目光,头埋得更深,好似一只战战兢兢的鸵鸟。

“我劝你最好不要想些不该想的,”她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传过来,“别以为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你就有机可乘了。”

你管我想什么啊?伪装成鸵鸟也没妨碍他吐槽,你控制得了我的人身还能控制我的思想吗!

他正愤愤不平地发泄着心中的怨念呢,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了手,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卧槽?!钟云从抽完之后自己都目瞪口呆,听见盈盈的发笑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疼,他轻轻地抽着气,刚才那一下真是下了狠手。

他难以置信地望过去,盈盈笑的很欢,倒是她身边那位黑袍女子对着他的方向,她戴着面具,他看不清她的眼睛,却能够感觉到自己被她的视线笼罩着。

他蓦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方才不是他突发羊癫疯,而是被这个女人一手操控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之后,钟云从忙不迭地躲开那女人的视野范围,心里直骂娘,这鬼地方果真是一窝的牛鬼蛇神,什么稀奇古怪的家伙都有。

盈盈见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先是笑,笑完之后却又拧起了眉头,毫无征兆地暴怒起来:“自作主张,我让你动他了吗!”

黑袍女子陡然一惊,诚惶诚恐地欠身:“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小姑娘拿起手边的杯子,手腕一抖,杯中的残水浇了黑袍女子一头一脸,而后者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任由水珠滴落,眼睛都没眨一下。

而这一切还不足以化解她的怒气,下一秒,她手里的玻璃杯用力地砸在了黑袍女子的门面上,那动静实在太大了,让一直在装死的钟云从没法再继续装聋作哑。

他偷眼望去,发现那女子的面具被砸掉了,她的额头和鼻子都在淌血,一眼望去,怵目惊心。

血流的这么厉害,可没有盈盈的允许,她都不敢擦拭一把。

尽管他还记着方才的一箭之仇,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什么,我都没生气,你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然而那小魔女一个眼刀飞过来,他又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顺便快速地打量了一番,确定那丫头手边没有称手的“凶器”之后才稍稍安心。

“滚!”

这一声怒喝之后,摇摇欲坠的黑袍女子才捂着伤口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她都低垂着头,他完全没能看到她的表情。

钟云从瞄着那洒了一地的血迹,对于喜怒无常的盈盈,恐惧又深了一层。

只是不知道,这是她的本性,还是药物的副作用?

他不敢再看她,只能听到她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想来,她此刻的状况也不是很好。

简直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这样的盈盈让他格外的不安,心里正打鼓的时候,忽然听到扑通一声,似是重物落地,他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地望过去,发现那孩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第一反应是喊她的属下进来救人,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发现对面墙上浮出一个人形,随后,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袍人无声无息地出现,迅速地抱起昏迷的少女离开了。

……差点忘了这条变色龙,原来这家伙一直在暗处监视吗……还好刚才没想着要逃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钟云从后怕之余顿感身心俱疲,往后一靠,整个背贴在墙上,长长地叹了一声:“我真他妈的倒霉……”

谁知一口气还没出完,他的嘴忽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不假思索地张嘴就是一口。

“嘶——”那位不速之客倒吸一口凉气,随后钟云从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恼怒:“瞎咬什么呢你!是我!”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他几乎是附在他的耳后出的声,气息温热地扫过,他全身都跟着战栗起来。

他颤颤巍巍地回过头,和对方那张英俊苍白的脸打了个照面。

他如释重负地笑起来:“你没死,太好了。”

第35章 峰回路转

“还好,也就半死不活吧。”苏闲说话的时候,钟云从诧异地发现他微乱的发脚竟然是逐渐浮现的,像是被人一笔笔勾勒而出。

苏闲把他的疑惑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带过:“隐形术,跟一位同事学的。”

钟云从咋舌,心说这种这还能学的?那他能学吗?

这种不靠谱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苏闲右眼上带血的纱布令他惊心不已,他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就被对方挡了回去:“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想办法逃吧,我看看怎么把你弄出去……”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脚步声响起,钟云从骤然变色:“来不及了!”

苏闲冷眼望去:“那就兵来将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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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的副作用过去之后,盈盈很快就从昏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睁开眼,“变色龙”那张放大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面色一沉,后者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与她拉开距离。

她坐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脑,周身无力,连张嘴骂人都觉得费劲。

看来下次不能吃那么多了……张既白那药的后劲太大了。

她心事重重地垂着眼,沉默寡言的黑袍人适时地递了杯水给她,她接过来,一饮而尽,片刻之后倏地想起了什么:“钟云从呢?!”

“变色龙”上次被苏闲一刀割喉,虽然性命无碍,却伤了声带,目前基本处于哑巴的状态,他打了几个手势,告诉她,那小子还在隔壁房间里当着缩头乌龟。

盈盈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仍然不太放心,她下了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房门,“变色龙”自然也跟了上去。

她返回到那间简陋的囚室,钟云从果然还保持原姿势缩在角落里,看起来状况不太好的样子。

她的另一位下属,那个黑袍女正在一旁看守着。

盈盈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问道:“他还老实吧?”

黑袍女点了点头。

盈盈松了口气,她轻轻地走过去,俯下身探了探他的额头,面色有了微妙的变化:“烧的好像又严重了些,都说了,让你别胡思乱想,好好静养,你就是不听。”

钟云从掀了掀眼皮,没有说话。

盈盈又恢复到巧笑倩兮的模样:“你可要好好地活着,我还指望你……”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屋子忽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女孩大惊失色,霍然起身,向身边人发问:“怎么回事?”

黑袍女连连摇头,“变色龙”的反应相当快,立刻奔到了窗边,随后一边“啊啊”怪叫,一边飞快地打起了手势。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手势晃的盈盈心烦意乱,她拧起细眉,正要说些什么,脚下却又是一个趔趄,方才的震动卷土重来。

尘灰簌簌落下,天花板出现了裂痕,这所破败的房子岌岌可危,似乎下一秒就能坍塌成一堆废墟。

盈盈的面色阴的能滴出水,她索性自己跑到窗前往外瞧了一眼,正好瞧见一个身着藏青色制服、眼歪嘴斜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个巨大的雪球,跃跃欲试的模样。

盈盈认得他,他的外号叫“项羽”,是个一身怪力的家伙。毫无疑问,投石问路的就是这家伙了。

而他的身边,还有不止一个穿制服的家伙。

她巡视了一番,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苏闲,他的双手揣在大衣的口袋里,侧着脸同一个下属说着什么,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模样。

她咬了咬牙:没弄死他也就算了,居然连一点伤都没受吗!

盈盈很快回过神,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说明高若雪已经暴露并且被治管局的人控制了。

那个废物!

她的指甲陷进了手心,回过身,却是似笑非笑地睨着钟云从:“恭喜你啊云哥哥,你朝思暮想的人果真来救你了。”

钟云从朝窗户的方向瞅了一眼,微微一笑:“那我劝你趁早投降,以避免无谓的伤亡。”

盈盈满眼的戾气,冷笑起来:“别高兴太早,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她言毕,手指放进嘴里,哨声尖锐突兀地响起来。

须臾,离她最近的那扇窗面上蓦地多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是异种。

钟云从浑身一震,旋即又听到哨声发生了转调,尾音上扬,那窗边的异种一眨眼又消失了。

下一刻,他就听到窗外传来的惊讶的哗然声:“是异种!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异种!”“它们好像跟平时的不大一样……速度好快!”

莫非……这些异种不但能听从人的指挥,连行动速度都变敏捷了?盈盈究竟对这些东西做了什么?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不是她的能耐,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身后……还藏着更可怕的力量。

钟云从的神情惊疑不定,盈盈见状,唇角微弯:“也不用这么意外吧?昨晚你不是和它们打过招呼了吗?”

钟云从堪堪平静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果然能让这些异种听从指令。”

“让治管局的人好好享受我为他们准备的惊喜吧。”小姑娘得意一笑,“我就不奉陪了。”

她说完,回过身,指着黑袍女命令道:“催眠他,让他乖乖跟我走……”

她一句话才说到一半,身后的那扇窗户毫无预兆地被人一拳击碎,四溅的玻璃碎渣洒了她一身,她悚然一惊,钟云从却是精神一振,项羽的头从窗框里钻了进来,他咧嘴一笑:“嘿嘿,小姑娘,叔叔下手没轻没重,你可要多包容啊!”

他倏地伸手向盈盈抓来,后者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这时候有人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前头——是“变色龙”,他猛地推了盈盈一把,接着便与项羽缠斗在了一起。

女孩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激的意味,甚至没有多看她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一眼,她满脸阴沉地向钟云从走去,在后者恐慌的眼神里将一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挑起眉:“看来我们不得不离开这里了。”

没想到这时候,窗边的战局发生了突变——项羽依靠着他那身蛮横的怪力,硬是将“变色龙”整个人从破损的窗口里扯了出去,这会儿正将对手按在地上摩擦呢。

盈盈迅速地瞟了一眼,发现外头的局势也并不容乐观,异种向来是昼伏夜出的作息,而这批堂而皇之在大白天出现的怪物们显然出乎治安官们的意料,加上它们出其不意地伏击与异乎寻常的速度,一开始的确占据了一点优势。

但治管局那批人几乎每一个都是长期坚持在西城第一线身经百战的家伙,哪个不是天天与异种打交道的?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经验又丰富,揍起异种来,分外的得心应手。比如衣着单薄的冰女,她那双常备的黑色手套已然不知所踪,两只纤纤玉手上寒气萦绕,所经之处,必然会结下三尺冰冻。

她一闪身,灵活地避过一只张牙舞爪的异种,素手一扬,异种的身体便被一层冰晶包裹起来,冰层与时俱增,瞬息之间,就将异种封缄起来,变成了一座活灵活现的冰雕。

至于其他的治安官,也都各显神通,齐心协力地围剿着这些难缠的异种,虽然尚未大获全胜,但优势也很明显了。

以至于他们的长官,根本用不着出手,苏闲甚至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悠闲地点起了烟。

盈盈盯着优哉游哉的苏闲,差点咬碎银牙,余光正好触到身旁木头桩子一样的黑袍女,怒气冲冲地吼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去帮忙!”

黑袍女瑟缩了一下,转身往窗边走去。

盈盈把虚弱的钟云从一把扯了起来,双眸开始发生变化,钟云从只喵了一眼,就明白她想做什么——她打算趁着一片乱斗的时候溜之大吉,看样子还要带上他。

她对我还真是执着……看来我魅力不小嘛。他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