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给苏棉敬酒。

苏棉想起那一夜的闹剧,是滴酒也不敢沾,以身体不适为由通通拒了。

大鸡爪子大抵是终于杀青了,心情落得轻松,但凡有人给他敬酒,都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张导也高兴,提着一瓶红酒过来,就坐在秦明远身边,一杯接一杯地灌。

两人身上都带着酒气,兴高采烈地聊着工作话题。

苏棉噙着一抹笑,安安静静地坐在秦明远的身边,时不时给他夹点菜,倒点温水。

张导对大鸡爪子的演技十分认可,在热切地邀请他参演他在筹备的一部古装剧。

苏棉对这些不感兴趣,装作认真倾听的模样,实际上内心想的全是——

大鸡爪子一喝酒夜里就来兴致,今晚注定是躲不过了。

可惜大姨妈刚走。

要不以还没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为由?不宜这么快开始造人?

避孕药这么多种,她以后该吃哪一种比较适合?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大鸡爪子在看她,连忙回了神,又给他的碗里夹了点吃的,低声说道:“老公,你别顾着喝酒,吃点东西,不然胃容易难受。”

大鸡爪子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被看得有点心里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大鸡爪子摇头。

这会儿,张导笑说:“你们小俩口感情真不错,结婚这么久还跟热恋似的,不像我跟我家里的那一位”

张导喝了酒后兴致也高,一张嘴话就没停过。

苏棉硬是被逼着听了将近半个小时张导和他的老婆的恋爱史以及婚后拌嘴日常。

而张导在说自己的故事时,大鸡爪子完全没有听,要么低着头,要么抬头看她,目光幽深。夫妻本是一体,大鸡爪子不听,只能由她来听,时不时还得应和张导一两声。

张导说得高兴,又喝了半杯红酒。

苏棉生怕张导又要继续说自己和老婆的第三十八场拌嘴,连忙夸赞了下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又把话题扯到了《金戈铁马》上。

张导果真接了这个话题,又说得唾沫横飞。

也是此时,张导话锋一转,笑说:“小苏啊,你有没有兴趣演戏?我在筹备一部古装剧,里面有个适合你的角色,镜头不多,可能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是男主角和男配心里念念不忘的姑娘,是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只可惜芳龄双十就死于一场意外。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给你留个角色。”

苏棉对拍戏不感兴趣,婉拒道:“承蒙张导的厚爱,我没学过演戏,平时看明远拍戏,这么多机位差点儿没看晕,我要演你的戏,怕是会砸了您的招牌”

张导只觉可惜,说道:“你要演这个角色,也不需要演技,温婉的大家闺秀,你本色出演即可。”

苏棉说道:“我没有演技,实在怕毁了张导您的剧。”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秦明远忽然笑了声,对张导说:“张导您眼光是一顶一的好,我太太是个可塑之才,学东西也特别快,她要是和我一块进娱乐圈,说不定不出半年就能拿下国内最高的演技奖项。”

莫名被夸赞的苏棉内心咯噔了下,一抬眼,便见秦明远朝自己微微一笑。

“秦太太,你进娱乐圈,有信心拿奖吗?”

苏棉连忙说:“我非科班出身,对演戏一窍不通,而且我也没有天赋,哪里像老公你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人”说着,她又微微垂首,欣喜地道:“但没想到老公你对我这么看好”

张导一听秦明远如此吹捧自己的妻子,便知是夫妻俩的相处情趣,也不好意思再提让苏棉来演戏的事儿,一转头又继续和秦明远谈论近来的电视剧。

杀青宴结束后,秦明远喝了不少的酒,已有几分醉意。

苏棉喊来季小彦,把秦明远扶着上了车。

她这才钻进车后座。

苏棉鲜少见过秦明远喝酒喝多了。

喝酒倒是见过不少次。

第一次喝酒,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的每一次喝酒,伴随的都是一场大汗淋漓的欢爱。她知道秦明远的酒量不差,今日更是直观地感受到了。

他灌进来的酒一杯接一杯,胃跟无底洞似的,仿佛永远填不满,换平常人可能早就醉倒了,他现在也只是有几分醉意,走路也勉强能走。

季小彦系上安全带后,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咋舌道:“老板喝了这么多酒。”

苏棉说:“杀青了,心情好。”

说着,她不经意地看了眼身边的大鸡爪子。

他不知何时解开了季小彦替他扣上的安全带,整个人已经挪到了车后座的正中央,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一根一根手指地扣上。

他紧紧地扣着她的手。

苏棉被抓得有点疼,想要松开,未料秦明远的反应极大,用了更大的力度握住。

他声音沙哑。

“秦太太,我不许你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醉鸡爪在线卑微。

这章继续发两百个红包呀~~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他离她很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令她微微生疼。

苏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愤怒且不甘心的眼神看她。

她每动一下,他就加大一分力度。

以至于到了后面,她也不敢动了,心想——发酒疯的大鸡爪子太可怕了。

她的配合似乎安抚了大鸡爪子的情绪,手上的力度总算渐渐放轻,可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她,也没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她。

她可以感受到隔着西装裤传来的大腿的温热。

苏棉有点不自在。

她轻声喊了他一句:“老公。”

他冷冷地应道:“嗯。”

苏棉:“我有点热,你可不可以往左边挪一点?”

“不可以。”

行吧。

苏棉空出的右手摁向车窗开关,未料刚碰到按钮,秦明远另一只手绕过来又扣住了她的右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这会儿,他的脸离她极近,鼻间呼出来的热气悉数喷洒在她的脸上。

苏棉:“老公?”

秦明远:“我冷,不许开。”

苏棉:“行吧,那放手?”

秦明远:“我说了,我不许你放手。”

苏棉快要被喝多的大鸡爪子弄疯了。

也是这个时候,大鸡爪子打了个嗝,喷薄而出的口气带着一股浓厚的酒精味。苏棉不由拧了拧眉头,身子也微微地往后靠了靠。

大鸡爪子却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怒视着她:“你在嫌弃我。”

这是生理反应!我喝醉后喷你一脸酒气,你看看臭不臭?

苏棉按捺下性子,面对着大鸡爪子一嘴的酒气,稳如泰山且面不改色地说:“老公,我没有嫌弃你,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老公,你喝多了,糊涂了”

她尝试着把手缩回来。

然而,大鸡爪子仍是死死地握着,两只手都是。

大鸡爪子又说:“我有没有糊涂你心里明白,你不许嫌弃我,你上次喝醉酒,打了我五拳,踢了我八脚,喷了我二十次的口气,还泼了我半瓶卸妆水,骂了我两个小时,我都没有嫌弃你,你也不许嫌弃我。”

他说这话时,语调越来越轻,到最后竟也松开了她的右手,整个人像是软了下来一样,趴在了她的肩膀上。

苏棉顿觉尴尬,连忙抬眼看向驾驶座上的季小彦。

季小彦板着一张脸在开车,一副我只是个莫得感情什么都听不到的司机的模样。

她这才微微松口气。

唉,谁能猜得着喝醉酒的大鸡爪子像个三岁孩子一样,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跟霸道孩子王没什么区别。

苏棉原以为要应付一路发酒疯的大鸡爪子,未料大鸡爪子趴在她肩膀上后便安静下来了,仿佛在她肩膀上睡着了似的。

到紫东华府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大鸡爪子。

“老公?”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掀开了眼皮,不冷不淡地应了声:“嗯。”

季小彦开了车门,正要伸手来扶大鸡爪子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了句:“不用,我能走,没醉。”

季小彦缩回了手。

苏棉先下了车。

秦明远下车的时候,单脚踩在了地上,动作很是流畅,直到另外一只脚也踩在地上时,身体微微一晃,迈开一步,重重一晃。

季小彦要去扶他。

他说:“不必。”

苏棉也去扶他。

他也说道:“我自己能走。”

语气里隐然有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固执。

苏棉摸不清正常时大鸡爪子的脑回路,如今喝多了醉醺醺的大鸡爪子更不可能搞懂,眼见离紫东华府也没有几步,她对季小彦说:“今天辛苦了,把车停好后你就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她说话时,大鸡爪子已经开始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

苏棉朝季小彦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她跟在秦明远的身后。

大抵是在车内稍微醒了下酒,如今自己一个人也能摇摇晃晃地走路。虽然走得慢,硬是把一段一分钟的路走了将近五分钟,但好歹也是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家门。

大鸡爪子在摸门关的灯开关,摸了半天,没摸着。

苏棉无奈地喊了句:“宝宝,开灯。”

客厅里的灯渐亮。

转瞬间,别墅内亮如白昼。

大鸡爪子转头盯她,问:“宝宝是谁?”

苏棉说:“我们家里的ai智能管家。”

大鸡爪子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棉:“一般进来就有了。”

大鸡爪子:“怎么没告诉我?”

苏棉说:“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时间久了,我也把这事儿也忘了”她又说:“家里的电器开关都可以由它操控,也可以人工操控,我看你平时也喜欢自己动手,所以也没怎么提过”

当然,她也有私心。

有了ai智能管家,不知道帮她挡住了多少次大鸡爪子的“突击检查”。

想到这儿,苏棉又说:“老公,你能自己走到沙发吗?可以的话,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解解酒。”

秦明远没有回她,仍旧用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她,只不过这一回多了几分愧疚。

苏棉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赶紧把大鸡爪子弄上床,也没特别留意他的眼神,见他不回答,索性转身就往厨房走去。

苏棉泡好蜂蜜水后,端来了客厅。

大鸡爪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有些呆滞。

她故意加重了脚步声,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往他身边一坐,蜂蜜水递到他面前,轻轻地喊了声“老公”时,他才缓慢地抬起头来。

苏棉不由一怔。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躁,仿佛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似的。

在她印象中,秦明远是一个不会遇到问题的男人。在工作上,他不仅仅专业而且能力超群;在爱情上,他自恋又自大,从根源上就砍断了所有爱情烦恼;至于友情和亲情,他朋友众多,深交的只有寥寥几个,各自安好,也不可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唯一可能有问题的也只剩亲情了。

难道是秦老爷子的问题?

她放下蜂蜜水,问:“老公,你有什么烦恼吗?”

苏棉原以为大鸡爪子不会回他的,未料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秦太太,我很烦。”

她微微讶异地接道:“烦什么?”

秦明远又开始直勾勾地看她,让苏棉差点以为是自己让他拥有如此烦躁的心情,可是她知道不可能,耐心地又问了遍。

秦明远忽然垂下眼,他握住了苏棉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左胸腔上。

“秦太太,它很烦。”

“秦太太,它很生气。”

“秦太太,它很愤怒。”

“秦太太,它不甘心。”

“秦太太,它很难过。”

他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抓紧,仿佛想把她的手揉进他的心脏似的。

苏棉纳闷。

又烦又生气又愤怒又不甘心又难过?

大鸡爪子是干了什么?

情绪多得一锅炖能成大杂烩了。

苏棉想来想去,觉得只可能跟秦老爷子挂钩了,可最近秦老爷子也不可能逼大鸡爪子干点什么。秦老爷子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前几天生了个小病,又进了医院。

当时大鸡爪子忙着拍戏,她和大鸡爪子各自去医院探望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大抵是累了,和她说了几句家常话,便沉沉睡下。

难道是秦老爷子和大鸡爪子说了什么?

苏棉越想越觉得有理,轻声说:“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说话也确实不考虑小辈的情绪,但毕竟是长辈,有什么听了心里不舒服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当是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的那种,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也别跟老人家生气,也别回嘴,就当一片孝心”

她又说:“爷爷年轻时叱咤风云,为你们秦家事业打下大好河山,如今老了,身子每况愈下,加上吃药的缘故,脾气难免暴躁,而且爷爷那代人很多观念和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苏棉绞尽脑汁地调解爷孙两人的感情。

她说得口干舌燥,未料大鸡爪子却只说了句:“不是你们,是我们。”

苏棉愣了下:“什么?”

大鸡爪子说:“爷爷为我们秦家事业打下大好河山,是我们,不是你们。”

苏棉没想到大鸡爪子还能在这个点上挑错,也不想和一个喝多的人计较,连连点头,说:“是一时口误,说错了。”

大鸡爪子:“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