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三,你这么喜欢我呀。”玲珑嘻嘻笑,往他身边挪了挪,“我都睡着了,你还盯着我看…”

周王眸光深邃,声音却是轻轻的,很温柔,“我就是这么喜欢你。小铃铛你呢,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玲珑脸上泛起笑容,却没答话。

周王翻过身,平躺在枕上,“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许久,他都没有等到玲珑的答复。

周王转过头,只见玲珑已经睡着了,眼睫毛在白玉般的小脸上投下淡青色的影子,美丽动人。

她睡的很熟,嘴角还噙着丝甜蜜的笑。

周王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温柔了,“没良心的小铃铛。”他低声喟叹着,把熟睡的玲珑抱到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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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深夜逼宫,被金吾卫、羽林卫合力反击,当场诛杀。

近卫诛杀鲁王之后,当即出兵包围了鲁王府,把鲁王的儿子、妾侍等悉数捉拿,等候发落。

如何处治鲁王家眷,朝中是有争议的。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谋逆是诛连九族的重罪,首犯该死,家属也活不了,可是鲁王身份特殊,不少人认为,“虽然鲁王谋逆,罪在不赦,可他的儿子是先帝骨血,废为庶人便是,却不该夺了性命。”

太子、秦王只是苦笑,似有难言之隐。

周王冷冷的哼了一声,“好好的,鲁王为何要造反逼宫?你们也不想想!”

----是啊,鲁王这富贵王爷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造反啊?朝臣们惶恐起来。

可是内中的缘由,太子、秦王讳莫如深,不肯提起。

渐渐的,朝中有了流言,“为什么鲁王早不反晚不反,静太妃才薨逝,他就反了?为什么静太妃明明是有子的太妃,她薨逝之后陛下没有为其辍朝,更没有禁民间饮宴?呵呵,原因就是…静太妃当年原是陈王的妃子,为先帝所掳,十个月之后生下鲁王,孩子可是有早产的,也有晚生的…”

有了关于鲁王身世的谣言之后,再为鲁王儿子求情的人就没有了-----事涉宫廷隐私,为明哲保身计,还是退避三舍为好。

鲁王的儿子,不分年长年幼,悉数被处死。

鲁王府唯一逃得性命的是王妃秦氏,可是她虽然侥幸不死,余生却只能在清冷的寺庙中度过了。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令人唏嘘。

所幸鲁王是闲散亲王,平时和他交好的朝臣并不多,这场风波并没有牵连到朝中大臣。鲁王全家被诛杀之后,这场风波也就渐渐平息了。

进到腊月,天气越发冷了,家家都要准备过年,忙碌的很。

喻家比别家更加忙碌,腊月初六便是喻敞娶亲的吉日了。到了那天,喻敞将迎娶何山长的孙女进门,如愿以偿做新郎。

“何爷爷只有一个孙女,舍不得出嫁,大哥等的可真是急死了。”烛光下,玲珑一边打开自己的陪嫁单子给大哥挑选新婚贺礼,一边跟周王絮絮叼叼,“不光何家舍不得,我家也是连年有事呀。唉,我大哥这会儿准是乐得找不着北了,可惜我看不到他的傻样子,没机会笑话他。”

周王拨开她的手,把陪嫁单子合了起来。

“什么意思?”玲珑眨着大眼睛,目光中满是困惑之意。

周王递给她另外一份长长的单子,“给大舅兄的贺礼,从这里头挑。”见玲珑的目光由困惑转过欣悦、崇拜,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微笑着补充,“这是周王府的私产,你爱挑什么,便挑什么。”

“真的呀。”玲珑大乐,拿过单子兴奋的翻看,“那,我可要挑最贵的、最好的了,你别心疼呀。”

周王微笑,顺手翻了翻玲珑的陪嫁单子,“小铃铛,你的私产我若要用,你舍得不?”

玲珑嘻嘻笑,软语呢喃,“人都是你的了,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王小三,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我的就是你的,我什么都舍得给你。”

周王听了玲珑的话,犹如雪狮子向火,酥了一半,柔声道:“小铃铛,我好像腾云驾雾一样,飘飘然…”玲珑偷眼看他,声音小小的、轻轻的,“王小三,我也是一样的呀。”

周王胸口发热,顺手拿过笔划了几样珍宝,“这些,这些,送给大舅兄。”划完,把单子扔在一边,催促道:“天色不早,王妃殿下,咱们该歇着了。”

“像个孩子似的被他牵着,真好。”玲珑抿嘴笑,任由他牵了手,共赴罗帷。

皇后很给面子,喻敞娶亲前,特地召喻家、何家女眷入宫,亲赐何之华妆奁,以示恩宠。

民间风俗,姑娘一旦定了亲,没成婚之前和夫家人是不便相见的,皇后召见喻家、何家女眷便分了时辰,何家女眷离开之后,单独见了乔氏。

皇后并没提前跟玲珑说,玲珑在坤宁宫见到乔氏的时候,又惊又喜。

乔氏有日子没见着宝贝女儿了,携着玲珑的小手问东问西,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母后,乔夫人和三嫂生的真是很相像啊,不过乔夫人太显年轻了,和三嫂站在一起不像母女,像姐妹。”永宁公主见了乔氏,大为惊艳,羡慕的对皇后说道。

皇后微笑看着美貌而娇柔的乔氏、一脸喜悦的玲珑,目光沉静。

从前没见过玲珑的父母,真的没想到,原来玲珑的母亲如此美貌,又如此年轻。

还和玲珑长的很像。

就算不认识,乔氏和玲珑站在一起,也知道她们关系匪浅。

乔家,乔思齐早年间便入仕了,如今已是侍郎之职;乔思柔嫁到了鹤庆侯府,长袖善舞,在京城贵妇之中人缘很好;只有最小的乔思陶,玲珑的母亲,嫁到了喻家,隐逸、闲散,不涉官场的喻家----真是耐人寻味。

“乔夫人这样的人才,我居然今日才得见,真是遗憾。”皇后微笑着说道,语气之中,颇有可惜之意。

乔氏笑的温柔,“妾自幼体弱多病,极少出门应酬的,皇后娘娘见笑了。”

“原来如此。”皇后颔首。

自小体弱多病,极少出门应酬,所以,以她这样惊人的美貌,居然没有芳名远播。

不得不承认,乔家、喻家,把她保护的很好。

乔氏见到玲珑,大喜过望,却也没忘了永宁公主,微笑道:“虽然和公主是头回见面,可是打从前几年起,便知道公主是位可爱的小姑娘,从公主送给小女的礼物当中,便可以看出来了。”永宁公主很高兴,“被您这样一位大美人喜欢,我所荣幸啊。乔夫人,您看是我可爱呢,还是三嫂可爱呢?”拉起玲珑,调皮的问道。

“若是在皇后娘娘眼中,自然是公主更可爱;在我眼中,却是…”乔氏犹豫了下,温柔道:“公主和小女一样可爱,各有千秋。”

永宁公主乐了,“您这是真心话么?”

乔氏挣扎了下,弱弱的说道:“方才所说的,算是客气话吧。若说真心话,是小女第一可爱,其次便是公主了。”

永宁公主笑靥如花,“母后,三嫂,我是不是太过份了?连乔夫人的真心话都逼出来了!”

皇后嫣然。

玲珑忍笑拍拍她的小手,“阿璎,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是,我娘她生平简直不会说客气话,一百句话里头,九十九句半都是真话…”

“原来如此。”永宁公主咯咯娇笑,银铃般的笑声在殿宇中回荡,听的人心旷神怡。

皇后很善解人意,和和气气的叙过话,并没多留乔氏,便命乔氏和玲珑一起回晨玉宫,“母女二人长久没见面,不知攒了多少私房话要说,今日难得进宫,好生团聚团聚。”乔氏自是欣喜,玲珑也很感激,“多谢母后。”

永宁公主觉着可惜,“这么位大美人要走了?我舍不得呀。”乔氏很喜欢永宁公主,温柔说道:“公主和我们一起过去好不好?”永宁公主想去,又不大好意思,“会不会打扰你们啊?”皇后微笑,“阿璎,母后有句话要告诉你父皇,劳你往乾清宫跑一趟,可使得?”永宁公主自然满口答应,“使得,使得。母后有什么话,快告诉我,我这便替您捎话去。”

乔氏和玲珑告辞出来,母女二人同乘一辆小马车,轻快的向晨玉宫驶去。

永宁公主缠着皇后追问,“要我捎什么话呀?您快告诉我!”皇后笑了笑,随口说道:“我想和他共进午膳,你问问他,看他是不是得闲。”永宁公主嘻嘻笑,“好了,我这便替您跑腿去,绝不敢耽搁。”高高兴兴的去乾清宫,跟皇帝传话去了。

皇后独自坐在宝座上,面带沉思。

玲珑和她母亲长的这般相像,静太妃见到玲珑便失态,央求“王后饶命”,这世上相貌相似却毫无干系的人也多了,也尽有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亲姐妹容貌却大相径庭的,可是静太妃的反应奇特,令人不得不心生异样,更何况她在当晚便被人暗杀,分明是杀人灭口…

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是必须要查个清楚明白的,陛下说的对,小三子的身边人,不能来历不明,若是小三子的枕边人和陈王余党有关,做爹娘的往后还睡得着觉么?寝食难安了。

“禀娘娘,都准备好了。”一名近卫统领被内侍引着进了殿,身着铠甲,单膝下跪。

皇后由沉思中醒来,淡淡的吩咐,“依原计划行事,记住,必须保护好周王妃和乔夫人,务必毫发无伤。”统领恭敬的答应,“是,娘娘。”

统领躬身退了出去。

殿宇之中安静下来,一丝声响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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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和乔氏亲亲热热的坐在车里说着话,前方忽然传来喊杀声!

“怎么了?”乔氏花容失色。

玲珑握紧她的手,强作镇静,“娘,没事的,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刺客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口中安慰着乔氏,耳边传来破空声音,一支羽箭来势凌厉,透过车身,射了进来!

抱着乔氏柔声安慰,玲珑迅速转着念头,又是惊疑,又觉愤怒。皇宫之中哪那么容易有刺客的?这事太反常了!

内侍声音尖利,声竭力嘶,“保护周王妃!保护乔夫人!”

“保护周王妃!保护乔夫人!”晨玉宫的内侍齐声高呼。

外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保护周王妃!保护乔夫人!”的呼喊声不断,此起彼伏。

乔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玲珑担心她受不了,抱着她柔声安慰,“娘,莫怕,有我在。”谁知乔氏并没有表现出太害怕的样子,“娘不怕,乖女儿,没吓着你就好。”玲珑心中一宽。

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黑衣人蓦地长啸一声,凌空跃起,手中长剑无情的挑起车帘!

玲珑抱紧乔氏,浑身发冷。

她和那名刺客对视了一眼,觉得那刺客的眼神非常熟悉!

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的打斗声不断传入耳中,玲珑心中一团混乱。

黑衣人挑起车帘的时候,一团青影从林间飞奔过来,拿着手中的铲子当兵器,刺向黑衣人后心!

他身穿青色的衣衫,看打扮是个服杂役的火者。

“终于出现了!”黑衣人冷笑,挺剑反击!

地下正打斗的人忽然不打了,数十柄长剑,一齐指向那青衣火者!

青衣火者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不敢恋战,仓促逃走。

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捉拿于他,在场的近卫如何肯放他走?团团围住了他,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车帘被掀起来了,玲珑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方才那名黑衣人重新出现了,慢慢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那张脸生的太完美了,精致绝伦,璀璨夺目,玲珑非常非常的熟悉。

是周王。

虽然阳光很好,玲珑却觉得刺骨寒冷。

她呆呆看着周王,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目光陌生、冷淡、疏离。

周王伸手想要安抚她,她下意识的躲了躲,抱紧了乔氏,“娘,不怕,不怕。”

乔氏听到外面声音不对,纳闷的抬起头,“打完了么?”口中嘟囔着,由头至脚检查玲珑,“珑儿,你没伤着,娘就放心了。”

周王静静站了片刻,把车帘放下了。

他叫过近卫统领吩咐了几句,统领会意,“是,殿下,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那名青衣火者已被众人齐心协力制住,他犹自不服气的挣扎,目光狠毒阴鸷。

看服色他不过是个低级杂役,可他身手不凡,实在不可小觑。周王挥挥手,命人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统领走到车前单膝跪下,大声说道:“属下无能,害得王妃殿下和乔夫人受惊了!刺客已经被尽数捉拿,王妃殿下的从属并没有伤亡,请殿下宽心!”

玲珑心头一阵厌恶。

当然没有伤亡,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个圈套,为了哄一个痴心人上当罢了。你们方才大声呼喊“保护周王妃,保护乔夫人”,是唯恐那人听不到、唯恐那人不肯上当吧?

玲珑咬唇。忠叔,我对不起你,你在宫里埋下的暗桩,因为要保护我和我娘,被周王设计捉拿了…

这不是王小三第一次利用我…玲珑心神恍惚,他从前就利用过我的,他拿我当诱饵,捉到了陈峻岩和萧家兄妹啊。陈峻岩和萧家兄妹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是拼了性命来救我的,而王小三,呵呵,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

玲珑只觉得一股怨气在胸中翻腾,快把自己气炸了。从前利用我当诱饵,现在还利用我当诱饵,王小三,你当我是什么人?

统领半天没有听到车中传出说话声,心中忐忑。

良久,玲珑冷笑道:“恭喜这位大人,你这可是立了大功,升官加爵,指日可待啊。”话意中满是讥讽、愤怒之意。

统领硬着头皮说道:“害王妃殿下受惊,属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玲珑沉下脸,清脆的吩咐:“回宫!”车夫答应着,马车缓缓驶动,统领忙让开路跪在一边,额头冒出密密的汗珠。

回到晨玉宫,太医已在前殿侯着了,要给玲珑和乔氏请平安脉。

玲珑怒极反笑,“这是周王殿下安排好的么?他可真是体贴入微啊。”

一面派人佯装攻击自己的妻子和岳母,一面命令太医在家里等着给看病,王小三,你想的真周到!

玲珑恨不得把立即把太医扫地出门,乔氏却很是忧心,摸摸她的额头、小手,“珑儿,让太医看看,好不好?你方才吓的不轻呢。”玲珑挤出一脸笑,“娘,我没事,不过您说的对,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心里骂着王小三,真让太医给看了。太医认真诊治了半晌,一脸欣慰,“王妃殿下气血两旺,身体好的很。”又给乔氏看了,也说无碍。

皇后、太子妃都差人来慰问,永宁公主干脆亲自来了,围着玲珑前后左右的看,“三嫂你没事吧?乔夫人,您也没事吧?宫里竟会有刺客,真是吓死人了!”乔氏很是怜惜,“公主是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从没经历过那种场面吧?我不碍事的,没吓着,所幸珑儿也平平安安的,小小人儿家,胆子却大。”玲珑顺着她的话意吹起牛,“我是什么人呀,心胸宽阔,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又像天空一样深邃高远!”乔氏和永宁公主见她兴致这么好,也跟着高兴起来。

玲珑蹿掇她俩一起下棋,“阿璎那本《仙机武库》看熟了没有?若有不会的,便请教我娘。”永宁公主又惊又喜,“乔夫人棋艺高超?”玲珑抿嘴笑,“高超不高超的先不说,《仙机武库》中所有的棋局,她都很熟。”永宁公主听了,心里痒痒,拉着乔氏要讨教几局,乔氏喜欢她天真无邪,笑吟吟的答应了。

乔氏和永宁公主专心下棋,玲珑走到窗前,心神不宁。上一回王小三用我做诱饵,最后还肯放了陈峻岩和萧家兄妹,这回他还肯放人么?忠叔虽是奉了陈峻岩的命令,却是一心为我的,他的人被王小三抓了,难道我能坐视不理。可是我若想要救人,计将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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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家被楚国公率领数千名近卫,团团围住。

喻家上上下下都很惊慌。

喻老太太一手揽着静嘉,一手揽着静嘉,忧心忡忡,“喻家是隐士,也是良民,向来不招惹官府的,难道是玲珑在宫里出了什么事?”静翕泫然欲泣,“玲珑也真是的,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为喻家着想么?喻家老老少少这么多人,全被她给连累了!”想到守孝期满就要嫁到鹤庆侯府那锦绣富贵之地了,偏偏玲珑在这时候出了岔子,满腔怨气,忍不住抱怨起来。

静嘉嫌她不庄重,皱眉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你瞎埋怨什么?或许并不是因为玲珑…”她的话还没说完,已被静翕忿忿的打断,“不是玲珑,还能是谁?咱家除了玲珑,根本没人做官!”

喻二爷脚步匆匆的从外走来,静翕的抱怨,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翕,我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喻二爷满脸失望,“什么是姐妹,什么是家人?她风光的时候你可以共富贵,她不顺的时候却不能共患难么。”

静翕脸涨得紫红,无言以对。

喻二爷瞪了她半晌,忍气对喻老太太说道:“娘,小翕但凡敢这么说话,您便是心慈面软舍不得打她,也该骂她几句才是!”喻老太太心里也惭愧,强笑道:“小翕也是没见过这个场面,一时慌了手脚,素日她并不是这样的。”喻二爷不赞成的摇头,“四平八稳的时候能看出来什么?就是遇到事的时候才能看出来人品呢。”喻老太太被小儿子说的很没意思。

喻二爷怒冲冲指着静嘉、静翕,“小嘉,小翕,这两个孩子都要好好教,要不然,出阁之后一定会给喻家丢人!”

喻老太太忙道:“先不说这些。十七郎,咱家如何被官兵围了?”喻二爷道:“我便是来告诉您外面的情形,让您不必惊慌的。楚国公很客气,再三赔罪,如今正和父亲、大哥喝茶呢,没什么大事,天牢跑出一个死囚犯,楚国公带兵追捕,在咱家搜一遍,也是为了咱家的安危,这死囚犯很恶毒,若是不慎被他潜到家里,咱们一家都危险了。”

“原来是这样。”喻老太太长长松了一口气。

静嘉和静翕虽是挨了骂,却也心中欢喜,“没有大祸临头,这就好,这就好。”

喻二爷告诉喻老太太,“娘,我是特地回来告诉您一声的,我还得出去,楚国公很客气,不想冲撞了喻家自己人,我得带着官兵逐处搜捕。”喻老太太知道他有正事,自然不挽留,“你快去吧。”

喻二爷抬脚往外走,回头看看他的两个女儿,满脸的怒其不争。

静嘉、静翕担心被父亲责骂,可是喻二爷这会儿也没空呀,瞪了她俩几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花园里,常讷翘着个二郎腿悠闲的坐着,一个接一个的家丁被带到他面前,由他逐一过目。

忠叔被带过来的时候,常讷眼睛咪了咪。

忠叔心跳加速。妈的,当天去给他送信的时候老子没易容!若是被他认了出来…

常讷摇了摇头,忠叔和别的家丁一样被带了下去。

忠叔一脸木讷的出了门,心中波涛汹涌。是玲珑在宫里出了事不成?为什么忽然喻家会被这般仔细的查检?我早就说过了,玲珑就不应该嫁给周王!

忠叔像往常一样修剪着花枝,驼着背,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兢兢业业的老花匠。

常讷把喻家所有的家丁、仆役全看了一遍,看一个,摇一回头。

“告诉我大伯,没见着那个人。”常讷大喇喇的说道。

他身边的近卫躬身答应,去向楚国公报告消息去了。

“妈的,老子当年还被我家老爷子逼着种过菜呢。”常讷在花园里转了转,感怀起当年。

他那个蛮不讲理的性子,也没人敢拦着他、跟着他。

常讷走到忠叔身边,背着众人,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你快逃!你逃了就是帮她!”迅速的说完,常讷大声夸了忠叔几句,“这花木伺弄的不错,比老子当年种的菜强多了!”忠叔点头哈腰,“您老过奖,您老过奖。”常讷转身离去,临走前警告道:“别想着进宫救人,你进宫是送死,还会连累她!”

忠叔低头修剪花枝,恍若无闻。

常讷在花园里逛了会儿,心里未免有些得意:大伯这回要无功而返了?我的好大伯,你老人家威风了大半辈子,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却也有栽在我手里的时候,哈哈哈…

几名近卫脚步匆匆的走过来,“国公爷有令,恐有奸人混在喻家家丁之中,将喻家所有仆役集中起来,他要一一过目。”

常讷眉毛竖了起来。

敢情大伯父信不过我,我告诉他没有见到那个人,他不信邪,要亲自看一遍!

他目光在忠叔身上一闪而过,暗暗叫苦,大伯父是什么眼光,会功夫的人和普通的人他会看不出来?这人若是带到大伯父面前,十有八-九逃不了,到时她可怎么办?大伯父知道我故意放过此人,也不会饶了我的!

“老子今天勤快,这名花匠交给我带!”常讷挽挽胳膊,做出幅要好好干活、好好表现的模样。

近卫自然没有异议,“是,世子爷。”匆匆走了。

常讷伸手抓住忠叔的背,转着念头,“你到了我大伯面前,那是铁定露馅,我得想法子放了你…唉,你功夫怎样?不如你现在逃吧,已经这么老半天了,外面的人肯定已经松懈了,让我想想,我记得西北方向的兵力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