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对。”林沁满意的嘻笑。

林枫等人终于也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这天晚上罗简和罗文茵父女二人留在琳琅轩共用晚膳,吃饭的时候林沁盯着罗简,发现他有错误便及时出言提醒,“舅舅,要先喝汤呀,先喝汤才好吃饭的。”“舅舅,不能只吃肉不吃菜蔬,对小孩子不好的。”“舅舅,不可以喝酒。”“舅舅,吃饭不能太快,要细嚼慢咽。”如果罗简不听她的话,她便用谴责的小眼神看着他,看到他心虚为止;如果罗简听话了,她便嘻嘻笑,拿自己的小筷子给他夹菜。

罗简一点脾气没有。

林枫、罗纾等人因为总是要忍笑,这餐饭吃的非常辛苦。

吃过饭之后,林寒做起小老师,拿了算筹教妹妹算数,罗简总算暂时解放了。

林枫和林开、林昙和他坐在侧厅的案几旁,你一言,我一语,细细跟他分析这件案子。罗纾和罗文茵安静的旁听。罗简糊里糊涂的失手打死了个人,又被关押到顺天府大半天,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也很在意,听林枫父子三人把酒楼、养宁宫、刑部、顺天府等处发生的事一一细致说明,不由的偷偷多看了林昙几眼。

“阿昙,你好厉害。”罗简讪讪说道。

林昙落落大方的笑,“无他,跟着我父亲见多了命案而已。”

“舅舅还要多谢你…”罗简嚅嚅。

他就算再不通世事,现在也知道这件案子的关键在于柴主事的死因。查得到柴主事的真正死因他只是误伤人;查不到柴主事的真正死因他就是失手误杀人了,天壤之别,而最终能查到柴主事的死因,还是因为林昙在养宁宫的出现表现,说服皇帝和柴美人,同意验尸。

“不必谢我,我只是自保罢了。”林昙微笑,“你是我嫡亲舅舅,你若入了狱,被定了罪,连带的我也面上无光。舅舅,我是为了自己。”

见林昙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罗简心中五味杂陈。

罗纾的女儿个个都和她不一样啊,小的那么机灵可爱,大的又是这般聪慧过人。

“若我料得不错,外祖父近日便会回京了。”林昙笑的浅淡。

“什么?”罗简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脸色惶然,“他,他不是明年春天才应该换防的么,为什么现在便要回京?”

林昙微晒,“舅舅,人命关天,外祖父还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守卫边城么?他大概想插上翅膀飞回来吧。”

“可是…可是我又没告诉他…”罗简喃喃。

林枫等人俱是无语。

林昙命人取笔墨来,笔走龙蛇,扬扬洒洒,写了一张便笺交给罗简,“舅舅,这是我推测晋江侯府这两天所发生的事,以及侯夫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你留在身边,看看我的推测是否空穴来风。”

“老爷,夫人,匡先生前来拜访。”侍女进来禀报。

林沁连算数也不学了,眼睛一亮,“得意来了?”把算筹一推,“二哥,明儿个再学。”伸着小脑袋向外张望,兴奋的等着匡得意进来。

林开和林寒同时站起身,“爹,娘,孩儿出去迎接匡伯伯。”林枫点头。

“我也去。”林沁一溜烟儿跑了出去,比她两个哥哥还快。

因为匡先生是林枫的同年,又已经是五十多岁的长者,罗纾并没让林昙和罗文茵回避。

“得意,你来了。燿哥哥,还有你呀。”外面响起林沁快活的声音。

罗纾眉毛跳了跳。怀远王也来了啊,那阿昙可不便继续留在这里。她正要开口说话,林昙和罗文茵已同时站起身,悄悄往屏风后头去了,等林开兄妹陪着匡先生和怀远王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衣角掠过。

怀远王眼眸中闪过丝怅然。

“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林枫客气的寒暄。

罗纾这会儿看怀远王那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眉花眼笑的,“听外子说,今天为了家兄的事殿下没少操心呢。”嗔怪的看着罗简,“还不快向殿下道谢。”林沁颠儿颠儿的就过来了,“娘,你又忘了,舅舅归我说。”拉起罗简的手,甜甜笑,“舅舅,别人帮了你,你便要道谢的,对不对啊?”她小手软绵绵的,却好像有着无以伦比的力量,罗简不由自主的就被她拉着走了,“阿沁说的对,要道谢,要道谢。”到了怀远王面前,罗简老着面皮,“下官冲动易怒,闯下祸事,让殿下费神了。”

“舅舅真听说。”林沁喜笑颜开。

怀远王对罗简这样的人实在没好感,不过,林沁笑靥如花,罗纾一脸殷切,屏风后还隐隐传来环佩之声,他又怎会对罗简冷淡疏远呢?

“舅舅无需客套。”怀远王道。

罗简听到怀远王叫他舅舅,受宠若惊。

“哎,怀远王殿下叫我舅舅呢。”他悄悄拉拉罗纾的衣襟,晕晕乎乎的说道。

罗纾白了他一眼,“他是我家的女婿,不叫你舅舅,还能叫啥?”

罗简讪笑。

这还是生平第一回罗简被罗纾抢白了,却没有露出愠色,罗纾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心中暗暗惊奇。

“燿哥哥,你是来看我的么?”林沁坐在怀远王身边,笑嘻嘻问道。

怀远王偷眼向屏风后看了一眼,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除了看我,还有啥事呀?”林沁凑过去一张小脸,很是殷勤。

怀远王俊脸微红。

匡先生捋着小胡须微笑,“阿沁,怀远王殿下此来,一则要和令尊商议些公务,二则要和令尊令堂商议些家务事,你是小孩子,不懂的。”

“我懂呀,得意。”林沁扑到匡先生腿上,两眼亮晶晶,“我家的事我都懂,真的。”

匡先生听她奶声奶气的很可爱,不禁微微笑了,“调皮丫头。”

林枫忙拉过小女儿,“阿沁,匡伯伯是爹的同年,年龄比爹还大,你不可以叫他的字,知道么?快向匡伯伯赔不是。”

“可是,得意好听…”林沁小声嘀咕。

匡先生好脾气的笑,“逾明,孩子还小,由着她便是。”林枫摇头,“那可不成,太过无礼。”耐心的告诉小女儿,“阿沁,匡伯伯是长辈,你是晚辈,你叫匡伯伯的字便是无礼,不可以。”林沁大眼睛转了转,“叫了会打屁屁么?”林枫板起脸,“会。”林沁忙伸手捂住她的小屁股,“那不得意了,不得意了。”

古灵精怪的小模样,逗的众人都笑。

怀远王和林枫说了几句话,自怀中取中杏黄色的信笺,微带羞涩之意,恭敬递到林枫手中。

第052章

“啥呀?”林沁马上跑过去看。

林枫含笑揽过她,不许她再乱跑,“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莫乱问。”见林沁撅起小嘴,不忍令她失望,便柔声哄她,“阿沁,等你启蒙之后爹再慢慢的教给你好不好,现在你还小,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林沁不满的伸出一个小巴掌,“全满了才能启蒙。”五个指头全数完了才满五岁,才能启蒙上学,那不是要等很久么。

“很快的。”林枫安慰她,“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如白驹过隙。”

林沁没听懂,林枫耐心的告诉她这几个词是什么意思。

林家二小姐忽闪着大眼睛听的很认真。

至于她听懂了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林枫收好怀远王递过的信笺,温声道:“待我和家人商议过后,再给殿下答复,可使得么?”怀远王微赧,“那是自然。”罗纾、林开等人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连罗简也大概猜到了,“怀远王这是送日子来给阿昙挑选的吧?我看他的样子是想早日把王妃娶回家。”林寒是不大明白的,可他矜持的很,不懂也不会轻易开口问,林沁可不行,小心灵里但凡有什么疑问,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在林枫这里问不到什么,便拉拉怀远王,脆生生问道:“燿哥哥,还要不要我送信?”

她不介意做信使的,一点也不介意。

当着林枫、罗纾、匡先生的面被问及这个问题。就连久经沙场的怀远王也很不好意思。

匡先生当作没听见,和善问起林寒入学的事,“阿寒这个年纪可耽误不得,需拜在名师门下,学业方才有进益。逾明兄,你可有什么打算?”林枫道:“今天我还和阿开商量这事呢,林家和罗家都有族学,不过族学里学风似乎不正,送阿寒过去读书便不合适。得意兄久居京城,可知道哪里的族学、私塾有信得过的先生么?”两人讨论起林寒读书、入学的事。

罗纾转过头和罗简说着话。

大家都不往怀远王这边看。

林沁见怀远王没说话,便催促道:“燿哥哥,到底用不用我做信使呀。”

此时天色已暗,屋里点着几枝蜡烛,烛光下的怀远王有着刀削斧凿似的一张面孔,线条坚毅,冷酷无情,却又因着五官异常精致,转而现出几许阴柔。眼睛幽黑而深邃,鼻子挺翘,嘴唇殷红,华贵的深紫色衣领衬着他白皙细腻的皮肤,有种难言的隽美秀异,倜傥风流。

林沁在喋喋不休的问着用不用她做信使,怀远王不好意思说用,又舍不得说不用,一向杀伐果断的他,这时竟十分犹豫。

匡先生和林枫热烈讨论林寒的入学问题,林开和林寒兄弟两个也先后加入谈话,各自发表意见。罗纾和罗简这一对难兄难妹破天荒的好好说话,没有吵架-----这一切是如此的和谐。

怀远王从怀里取出一封淡粉色信皮的信函,声音低沉,“阿沁,你悄悄的送给她,好不好?”林沁诧异的睁大眼睛,“为什么要悄悄的呀?”小声嘀咕着,从怀远王手中接过信,高视阔步,大摇大摆,往后面去了。

匡先生等人讨论的越发热烈。

罗纾和罗简兄妹两个不知在说什么,眉飞色舞,旁若无人。

孔阳轻手轻脚的过来给客人续上碧莹莹的龙井茶,怀远王手握茶盏,面带沉思,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军国要事。

林沁蹦蹦跳跳的到了他面前,小手背在背后,兴滴滴的看着他。

怀远王心怦怦跳。

“呶。”林沁嘻笑着把同样一封淡粉色的信函交给他。

怀远王如获至宝,忙拿过来袖到袖中。

“不会掉了吧?”林沁探着小脑袋到他的袖口,仔细观察了一番。

“不会。”怀远王声音低沉有力,“我在,信就在。”

林沁用又是喜悦又是崇拜的眼神看了他半天,拨腿便往后面跑,“姐姐,姐姐,燿哥哥说了,他在,信就在!”声音很大,弄的匡先生、林枫等人想装作没听见都费劲。

怀远王如坐针毡。

林沁又从后面跑出来的时候,怀远王和匡先生已经要告辞了,见燿哥哥和得意要走,林沁恋恋不舍,“匡伯伯,你闲了便来坐坐啊。燿哥哥你也是,得空便过来。”

“放心,你燿哥哥便是不得空也会过来的。”林开似笑非笑。

“好呀好呀。”林沁笑逐颜开。

林沁冲怀远王伸出小胳膊,怀远王弯腰抱起她,一行人一起往外走。林沁啰啰嗦嗦的交待,“纶哥哥家要是请客,一定要给我请贴呀。小胖子总爱和我抢你,燿哥哥,我俩谁抢着了就算谁的…”

“让你抢着。”怀远王承许她。

林沁笑成了一朵花。

想到自己能抢过高元煜那个小胖子,她眉毛弯弯。

“我抢姐夫,他抢大哥,他输了,还是姐夫好!”林沁兴高采烈。

任是怀远王从容镇定,这时也满脸通红。

林枫和匡先生一样是乐开了花,却都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林沁的孩子话。

林沁高高兴兴跟着父亲和兄长一起把怀远王送到了东南角门。

怀远王并不是骑马来的,而是和匡先生一样坐了马车。

林沁笑咪咪和燿哥哥、得意挥手告别,看着他们各自上了马车。这两辆马车外面看着极其普通,平平无奇,看着马车缓缓起动,林沁叹了口气,“燿哥哥的马车一点也不漂亮。”林枫忍俊不禁,“阿沁,你小孩子家家的,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林沁快活的嘻笑,“小孩子的事,大人不懂,莫乱问。”林枫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咱家二小姐不得了啊,方才爹爹说你的话,你原封不动的奉还啊。”

林沁昂起小脑袋,别提多得意了。

林寒拉拉父亲的衣襟,“爹爹,怎么回事?”林枫便把自己方才跟林沁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阿沁这记性,这悟性,她能颠倒过来,说的一个字不错。”林寒道:“阿沁是极聪明的,就是不好好学,不管我给她上什么课,她都是学上一小会儿便要捣乱了。”

“她还小嘛。”林枫和林开异口同声。

“好吧,她还小。”林寒认命的说道。

父母和哥哥姐姐一致决定惯着林沁,林寒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可是也没办法。

街角有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向这边张望着,见怀远王和匡先生上车走了,林枫等人也回琳琅轩了,角门前寂静无人,才飞快的跑了。

林沁等一行人回去之后,罗文茵已先行回去了,罗纾命人摆上茶水和点心,“阿寒,阿沁,来陪你们的好舅舅坐一会儿。”林沁瞅了瞅,见桌上的茶具是清一色的定窑白瓷茶壶、茶盏,胎质细腻,胎色洁白,釉光莹润,上绘重瓣莲纹,精美绝伦;盛点心的碟子则是汝窑心形碟,雨过天青一般的颜色,赏心悦目,碟子里的点心有玫瑰芸豆卷、水晶桂花糕等,俱做得很是小巧可爱,便笑嘻嘻的点头,“好呀,我和二哥陪舅舅坐会儿。”

罗简得到罗纾这样的款待,都有些不敢相信了,“难得,难得,我在你家不光偏了顿晚饭,这还有宵夜了。”

罗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难道什么,这都是应该的。”

罗简心中生出不妙之感。

林昙出现在门口,“阿寒,阿沁,别和他说笑了,让他气冲冲的离开!”

“是,姐姐。”林寒痛快的答应。

林沁眼珠滴溜溜乱转,不怀好意的瞅了罗简一眼。

罗简觉得不对劲,正想起身逃走,林沁呵呵笑了两声,拿起手中的点心,抹到了他的脸上。抹完之后看看似乎不够,手里还剩下点儿,小声嘀咕道:“别浪费了呀。”举起小手,剩下的那点儿顺手抹到了他衣服上。

林寒则顺手拿起茶壶,一股脑倒在罗简的脚上。

“干什么?两个坏孩子到底想干什么?”罗简哇哇乱叫,一会儿伸手抹脸,一会儿抬腿想把鞋里的水往外倒,狼狈之极。

“我给你挑了块好吃的呀。”林沁一脸委屈。

林寒到底大了点儿,懂事多了,歉意说道:“舅舅,茶水已经不烫了,是温的…”

……

罗简身上脸上乱七八糟抹着点心,脚上拖着只湿泸泸的鞋,气急败坏的离开了琳琅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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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晋江侯府中轴线上的荣安堂东廊小正房中,小厮跪在地上,把自己方才看到的一一说了,“…姑爷和大表少爷、二表少爷、二表小姐一齐送的客人,客人一位身量很高,穿明紫色长袍,非常华贵,另一位看样子已经上了年纪,很斯文…”萧氏端坐在上首凝神细听,把细节一一问清楚了,才命小厮出去。

小厮磕了个头,“是,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后退几步,才哈着腰走了。

“怀远王竟然刚才琳琅轩出来。”萧氏咬牙,“琳琅轩明明是晋江侯府的地盘,却住着一家姓林的人,想想真是可恨!”

“就是。”全氏气愤的附和,“也不知大姑奶奶准备住到什么时候?她丈夫任了京官,闺女要做王妃,往后岂不是要在京城长住么?没有成年累月住在娘家的道理!”

“要不,咱们设法撵走她吧?”全氏激动之下,出了这样的主意。

还没等萧氏发话,罗箴先就反对,“父亲很快会回来,撵走她可不行。”

晋江侯对罗纾这个女儿似乎并不亲厚,但是,如果有人欺负罗纾他是不会答应的,定会暴跳如雷。

萧氏缓缓道:“怀远王年纪不小了,他和林昙今年肯定是要完婚的。到了朝中差使者至女家纳采问名时节,罗纾一家人肯定是要回到林家的,不可能在晋江侯府嫁女儿。她走是迟早的事,咱们何必做这个恶人,多此一举去撵她?”

全氏唯唯,“是,媳妇想的不周到了。”

外面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萧氏不禁皱眉。

她在和罗箴、全氏商量事的时候,如果没有要紧事,侍女是不敢打扰的。

她冲罗箴使了个眼色,罗箴会意,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什么事?”侍女曲膝,恭恭敬敬回道:“二爷,世子爷来了,求见夫人。”罗箴脸色滞了滞,“知道了。”重新把门带上,小跑着到了萧氏面前,“娘,大哥回来了,要见您。”

罗箴神色有些慌张。

毕竟他和罗简是兄弟,这么多年来至少在表面上是很友爱的,现在罗简被人陷害,却幸运的逃脱了,他难以预料罗简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罗简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责备府里没有上下疏通打点去营救他,会不会痛斥没人到顺天府看望他,会不会…会不会怀疑些什么…

萧氏眉宇间也闪过慌乱之色,不过到底比罗箴镇定多了,先命全氏,“你赶紧回避。”又拿出方用辣椒水学浸过的帕子在眼睛下面抹了抹,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声音哀切,“阿简,我可怜的儿啊…”

罗箴见她这样,急急忙忙亲自迎接罗简去了。

萧氏泪如雨下之后,便换了一方散发着幽幽香气、绣着兰花的淡雅帕子。

罗简和罗箴一前一后进来时,她便拿手帕抹着汹涌而出的泪水,情真意切的哭着叫着,“阿简,我可怜的儿啊,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罗简眼眶一热,三步两步到了她面前,撩起袍子就跪下了,“娘,孩儿不孝,害得您老人家担心了。”萧氏心中窃喜,一边流泪,一边摸着罗简的头、脸,“阿简你没事吧?快让娘看看。”罗简信任的仰起脸,“我没事,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萧氏和罗简声情并茂的表演着母子情深,罗箴在旁埋怨道:“大哥你不知道,娘自打知道了你的事便一直哭个没完没了,还逼着我去顺天府救人,说哪怕倾家荡产的也得先把你救出来,不然她没脸见咱们的父亲。我的亲大哥呀,你这是犯的是什么事,要刑部和顺天府联合审案?我根本连门都进不去!”

罗简过意不去,“二弟,害你白跑趟了。唉,这事直达天听,被陛下给知道了,刑部和顺天府哪敢懈怠呢?办起案来定是一丝不苟的。二弟,难怪你进不去门。”

“是啊。”罗箴假情假意道:“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就是送不出去啊。”

“可见阿简是真的吃苦了。”萧氏又掩面流泪。

“没有,没有。”罗简忙解释,“真的没有啊,我先是被顺天府带走了,就是关着哪也不许去,也没人难为我。后来这案子陛下交给刑部和顺天府同审,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很能干的仵作,很快便把柴主事的死困查清了。我便没事了。”

萧氏暗暗咬牙。

这样的计策都能让你有惊无险的逃脱,罗简,你可真是好命!

“我儿洪福齐天。”萧氏一脸慈爱,颤声说道。

罗简叹了口气,“说来也是侥幸,我这回能顺顺当当回到家靠的是居然是林昙那丫头。要不是她在陛下面前力主验尸,我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昙,萧氏听到名字心中怒火便蹭蹭蹭的往上冒,一个林昙,打破了她的全部计划!

“到底是亲外甥女,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定是向着你的。”萧氏柔声道。

罗简哼了一声,“她亲口告诉我了,她之所以救我,因为我是她亲舅舅,我如果倒霉了,便会连累她。她呀,不是为了救我,就是为了撇清自己。臭丫头,也不知打小便这么厉害还是要做王妃了,以为自己了不起,她谁也不肯放在眼里!包括我这亲舅舅!”

“她果真是这么说的么?”萧氏心喜不已,脸上不知不觉便带出回去几分,“她这是口是心非吧?哪有外甥女不关心亲舅舅的。”

“关心什么?”罗简恼火的伸出脚,倒吸冷气,“脚里给我灌了一壶茶水!”

又低头看看衣襟,不禁咬牙,“衣服上给我抹的点心!罗纾这几个孩子看着蛮好的,其实和他们的娘亲一样,性情刁蛮,坏的要命!”

萧氏不能置信,呆住了。

罗箴忙过来看过,啧啧道:“你还别说,大哥,这像大姐做的事,她从小就是这样的。”罗简没好气,“我还不知道她么?姑娘家却跟个猴子似的,会上树,会爬高上低,会捉弄人,会气我!她自己那个样子也就算了,还把孩子们教的和她一模一样,想想真是气死我了!”

罗简生着气,萧氏和罗箴迅速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

有罗简这糊涂蛋在,事情就好办。

第0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