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领导也看不懂药膳有什么名堂,不过问过馨妍那养生丸的功效后,当场就让警卫员给倒了温水服下。馨妍坐在爹爹身边,安静的听爹爹跟老领导感怀年轻旧事几句,然后才指着带来的蛇皮袋,说了这次的来意:

“我闺女不放心姑爷在前线,写了信准备了不少的药还有吃的,想请您帮着跟其他物资一起送去。咱们在后面也做不了什么,也只是凭着心意送点东西,家里两个孙子才两岁,刚来的那两天天天跟他们娘要找爹。”

老领导也叹气:“都是好同志,你放心,一定让后勤的人,把东西亲自交给你女婿。等这场仗胜利归来。把你女婿调到京都军区,孩子也能经常见到爹。”

前提是孙建国能活着全须全尾的回来,老领导话里的意思馨妍听明白了,心里也没什么激动情绪。她现在只希望孙建国能活着回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父女两个又坐了一会,就留下东西起身谢绝了客气的留饭,告辞回家去了。两个孩子都在家里,主要是乐之的精力好,现在家里地方宽,乐之一个不留神就在院里疯跑开。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疼了一次就学会怎么才不会摔倒,可两位老人见不得孩子磕碰,一定要跟在后面看着才能放心。娘亲现在身体好了,可毕竟上了年纪也跟年轻时候比不得,馨妍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看小家伙,早些回去也不耽误做午饭。老领导住的地方附近三三两两的住户,都是跟老领导差不多的身份,戒备森严却也清幽安静。

两人是骑着自行车来的,馨妍坐上自行车后座,跟爹爹说学自行车的事,心里则想着东西什么时候孙建国才能拿到。老领导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馨妍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能不能起到作用,可要是什么都不做,馨妍心里会更不放心。父女两个大半个小时,才慢悠悠的回到家,让爹爹歇歇她看过孩子,就去三进院子里的新厨房做饭。

米粥馒头一盘炒鸡蛋一盘炒青菜,乐之就着炒蛋吃了小半个馒头,一碗米粥下肚就吃饱了。顺之没有这么好的胃口,吃了些炒鸡蛋,大半碗米粥也饱了。等喂完两个孩子,馨妍看了看饭菜没一点想吃的**,不想吃就是不饿,没必要勉强自己硬是吃下去。人类的身体很神秘,如果缺什么营养时,就会想吃相应的某些东西。

馨妍刚收拾碗筷,一旁坐着抱顺之的曲红霞,一脸的差异跟心疼,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吃点,是不是过来饭点后不觉着饿了?多少吃点垫垫肚子,以后喂孩子吃饭我跟你爹一人喂一个,你本来就饭量小,不能为了照顾孩子就不顾自己了。建国现在不在家,看着孩子跟我和你爹的份上,你更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馨妍收碗碟的手顿了顿,还是拿了半个馒头打算吃点,不饿吃点也撑不到:“哪有,就是今天没什么胃口。”

曲红霞觉得馨妍是太过担心孙建国,叹气道:“建国当了十多年的兵,临阵的经验也有,咱家一家子都离不得他,就是想着咱们家,他也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馨妍吃了两口馒头,直觉的胸口堵的有些难受,沉默片刻道:“建国哥会没事的,他舍不得咱们,就不会让自己出事…”

嘴上说的坚定,用这种方式说服娘亲,又何尝不是来说服自己。手里的半个馒头没吃完,馨妍就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忍不住呕吐的**,捂着嘴在曲红霞和顺之的吃惊下,扭头就往门外跑,在右边新修的卫生间就一阵的呕吐。拉着顺之跟着过来的曲红霞见状,脸上一惊就冲着前院的方向,高喊照看乐之玩的凤天幸。

“老头子快点回来给闺女看看,怎么好端端的胃不舒服吐起来了。”

话音落地片刻,凤天幸人还未到担忧的声音就传来,片刻人抱着小胖墩乐之就和跑了回来。“咋了这事,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今天出去累到热到了?都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还要带着你一起去折腾。好点没有,我给你看看是不是中暑了。”

乐之和顺之也因为大人都情绪,一声不吭乖巧的并排现在卫生间门口,一动都不动。馨妍吐了刚吃下去的馒头,胸口瞬间就舒服多了,冲爹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接过娘亲递来的温开水漱口,才看到两个有些惊到的孩子。上前蹲到他们跟前,笑了笑才扭头对爹爹道:

“没什么事,你们不用担心,就是没什么胃口吃,硬吃了半个馒头,吐出来就舒服多了。”

曲红霞不放心,拉着馨妍回屋里,硬是让凤天幸给看看,深怕小病耗成了大病。“老头子给闺女看看,不然我怎么都不放心,咱家妍儿以前可从来没这样过,又不用费事外面去找大夫。”

父母对待孩子的心,再小的事也是大事,凤天幸也一样的不放心。坐到饭桌边,让馨妍伸手在桌边,就凝神静气诊脉。虽然脉象还很微薄,可比常人快而滑些…这脉象…凤天幸皱起眉头,不赞同的看向馨妍,同为医者,凤天幸不信闺女如此不懂事,可事实却是赖不掉的。

“妍儿,你生乐之顺之时受了大罪,最少要养三四年在要孩子才最佳,乐之顺之现在还不满两周整呢。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冲动,等建国回来了乐之顺之大些在要孩子也不迟呀。”

曲红霞一听,心里大概有数,也急了:“你爹说的对,这女人生孩子那么危险,咱家有乐之顺之了,身体没养好要这么急做什么。要是你…我跟你爹可咋活,建国回来可咋跟他交代。老头子,你快想想办法呀。”

凤天幸叹气,道:“能有什么办法,这丫头主意正,眼下只能好好的养着,还好你现在身体恢复过来,咱们能照顾孩子,让妍儿好好养着吧。”

馨妍看着爹娘斑白的头发,眼睛酸涩难耐,忍下哽咽声,低声沉沉道:“建国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建国哥不回来,我守着爹娘和孩子过…我想多要一个建国哥的孩子,就算他回不来了,至少他在这个世上留下了几个血脉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走完亲戚了…写文还是要安静的环境…

第105章

比起怀乐之顺之时的顺利,馨妍这一胎孕反应很大,嗜睡没胃口,勉强吃下去也会吐出来,怀孕才两个月人就苍白消瘦了很多。不仅凤天幸和曲红霞愁容满面,就是乐之跟顺之在馨妍吐过后,精力不济的沉沉睡去时,也是惊恐不定。乐之还会转头就忘记了,继续乐呵呵的玩闹,顺之是一步都不肯离开馨妍,馨妍睡了他就一边玩,馨妍醒来他就乖乖在身边,依恋中夹杂着惶恐不安。

对早惠的顺之,馨妍也怕孕期反应吓到他。可顺之不像乐之那般好哄,晚上怎么都不肯跟爷爷奶奶睡,硬是要跟着馨妍。馨妍心里愧疚的慌,可孕期反应真不是她能决定的。孩子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她就没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只能尽量去服用爹爹开的保胎药,希望能尽快缓解消除这种孕期反应。

馨妍也是前世今生第一次体验如此折磨人的孕期反应,一家人都觉得这次怀像跟之前不同,说不准就是个女儿。心二号是。馨妍前世没生女儿,要是生一个女儿她肯定很高兴,孙建国也一直想要要个娇滴滴的闺女。一般怀孕后的反应,过了三个月就能好转,只是一直近年底,馨妍除了嗜睡好些外,孕吐还是反应很大,除了清淡到极致的粥,荤食一点都沾不了。

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馨妍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不少,被棉衣遮挡一点都看不出已经凸起的腹部。两周岁说话利索不少的乐之,都知道跟顺之讨伐妹妹不乖不听话,等妹妹生下来要打她屁屁。连后来陆续给孙建国寄过几次书信和吃食,都是让曲红霞做的。老领导吃着效果显著的养生丸,也是凤天幸在馨妍的帮助下动手做的。

进了腊月,新年的气氛也在慢慢堆积,不少人家从下了第一场雪后,就开使积攒过年的东西。孙建国虽然不在家,可一家人该过的年还是要好好准备。他们也算是回祖宅过年,私下里祭祖还是要做的。跟左右街坊也熟悉了,比起其他院子里几家人住一个院子,凤家房子多人少,没少让周围的人羡慕嫉妒,可也仅限于羡慕嫉妒。

谁都不是傻子,能请动上面的人出面,收回旁人住了二十来年的房子,还大手笔的改建回原来的面貌,就不会是没靠山的普通人家。拼爹拚关系的事,自古就不能幸免。街坊们不敢招惹凤家,除了见面点头也不与凤家来往。但孩子们的世界还是单纯的,大一点的还没什么,七八岁以下的孩子天真不知事。凤家在乐之顺之能吃零食后,家里就没断过零食,对小孩子从来都不小气,地方又宽敞当然愿意上门来玩。

顺之不爱跟来家里的孩子玩,仍旧当馨妍的小尾巴,而乐之就不同,有了小伙伴带着一起玩,整天都玩闹的一身泥巴灰尘。小孩子跟小孩子一起玩耍,能培养小伙伴的友谊。馨妍跟爹娘倒是都想让顺之也能活泼些,哄顺之跟着一起去玩,顺之却任你说什么,我自屹然不动的表情,让大人都哭笑不得。

龙生九子还个个脾气不相同,可见孩子都有自己的心性,馨妍索性也不在勉强。爹娘动手准备过年的麻花果子时,馨妍不能闻油烟味,索性带着顺之在二进门的院里,晒着太阳给两个孩子做新衣服。小孩子嘛,过年当然要穿新衣戴新帽,乐乐呵呵过新年。除了孩子的新衣服,馨妍也给爹娘也一人做一身新棉衣,人老了缺少火气,穿新棉衣更暖和一些。

小年夜这天晚上,馨妍勉强吃了三四个水饺,看了给孙建国留着的空位和碗筷片刻,扭头就见顺之坐在她身边,正仰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目光中带着对她这个做娘的担忧和心疼。馨妍不知怎么心里一酸,继而平复这突然的情绪,拿起筷子冲顺之笑笑喂他吃水饺。香菜蒜苗猪肉馅的水饺,加点老抽和一个鸡蛋调馅,中和了香菜的香味和蒜苗的蒜香,用筷子一夹两半,水饺特有的香味很诱人。

馨妍却没有吃的胃口,挺直腰杆也不敢靠近闻味道,没办法她现在一点都受不住。喂给顺之半个水饺,顺之鼓动脸颊慢悠悠的咀嚼,等他吞咽下嘴里的水饺,馨妍在递过去另外一半时,顺之稚嫩的童声严肃又认真对馨妍道:

“娘亲,等我长大了会做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器,让谁都怕我,谁敢不听话就把他家给打平了,这样我爹就再也不用去打仗了,娘亲也不用担心我爹了,爷爷奶奶也不用叹气了。”

除了不知事的乐之,馨妍跟爹娘都呆愣住,馨妍一直都知道顺之早惠,可看着儿子精致小脸上的认真和坚定,儿子这是很认真的在跟她说这件事,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顺之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泪就一颗颗滑落下来,等察觉到顺之站起来正皱眉用小手帕给她擦脸上的眼泪时才回神,放下筷子一把抱住顺之小小的身体,下巴轻轻的搁在顺之小小稚嫩的肩膀上,忍着哽咽泪中含笑道:

“恩,我们顺之是最聪明的孩子,将来肯定能说到坐到,只是现在你还小呢,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大,爹爹跟其他叔叔现在保护咱们,等你们长大后就能保护已经老了的爹爹跟其他叔叔们。”

凤天幸和曲红霞很欣慰,见乐之鼓着脸颊吃饺子,一双大眼懵懂好奇的看来看去,都忍不住笑出声。顺之却对娘亲的话不满,小眉头皱着严肃申辩道:“可我只想保护娘亲,保护爹和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其他人有他们自己的家人呢。”

凤天幸哈哈大笑,伸手怜爱的拍了拍小孙子的发顶,道:“咱家顺之说的对,只要保护咱们一家人就好了,顺之真是个乖孩子。多吃点饭才能更快长大,你娘亲可等你长大保护呢。”

顺之鼓着脸颊点认真点头,想要长大的确要多吃饭,才能更强壮。可乐之的体格也随了馨妍,瘦的容易想吃胖挺难的。不过每顿饭顺之都会努力多吃两口,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个子也不是一天就能一撅而就的,是要长远的徐徐图之。过了二十四离新年也没几天,家里也没忘记愿意边境打仗的孙建国,凤天幸又送了一次东西去老领导家,请他帮着给孙建国顺带送去。

京都是一国之都,新年也更有意思,年三十下午一家五口人就去几家三里多路的老街巷逛,画糖人冰糖葫芦皮影戏,在新年这几天都有人在摆弄摊子。乐之跟顺之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每到一个摊位就会可怜兮兮的看着馨妍跟爷爷奶奶,眼里的渴望那是跟放射的星星一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孩子喜欢那就买,当爷爷奶奶的理由很充分,馨妍就是不赞同孩子吃过多的甜食,也没有开口阻拦。难得过年,回去多用盐水漱口就是了,再者,小孩子哪里又不爱吃甜的。就是顺之,也对酸甜脆口的冰糖葫芦表示很喜欢,拿着一串糖葫芦牵着馨妍的手,不一会就消灭了一半。

等到了演皮影戏的地方,大人孩子男女老少早就聚集了不少人,都等着皮影戏正式开演呢。挺馨妍跟爹爹一人抱着个小家伙,人多拥挤两人又太小,不抱着根本就看不到皮影戏的台子。听旁边等了好一会的人谈论,说今天要演孙悟空大闹天空,听说特别好看。就是馨妍也被勾起兴致,皮影戏她不陌生,后院的女人打发时间的娱乐,就是听戏说书五花八门的玩意。

馨妍他们来的巧,一家人只等了五六分钟,在锣鼓的敲击下,皮影戏台后面就开始动作起来,首先上演的一幕,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石猴孙悟空。后面的学艺学艺讨兵器被封弼马温,一幕幕紧张有序又不失幽默搞笑,凡是在看的人都跟着剧情嬉笑怒骂。尤其是看热闹的孩子,对这折戏更是喜欢,笑呵呵的同时还跟着上蹿下跳。

皮影戏演的精彩,看戏的看的热闹非凡,只馨妍抱着顺之半个钟头,就觉得有些吃力,顺之不胖也搁不住馨妍怀。挺着肚子长时间抱,还走乐之可不清,他爷爷抱着这么久也够吃力的。馨妍扭头四处打量一下,皮影戏的戏台在街尾靠墙,离戏台十几米外有两份做生意的,一份卖豆腐脑,一份是卖水饺的,都支着两三张桌子。

坐在那边也能看到高高的戏台,就是去占位子不要份吃的也不好意思。能花小钱剩大力气,在馨妍看来都是很划算的,看了两边摊位的位置,馨妍喊了爹娘一起去了卖豆腐脑的摊位,选了离皮影戏台视角最好的位置坐下,让卖豆腐脑的老板上两碗豆腐脑,顺之和乐之一边看皮影戏,嘴里也不耽误吃容易消化的豆腐脑。

两个孩子一碗豆腐脑吃完,馨妍也没在多喂,晚上回家还要吃年夜饭,吃多了豆腐脑也影响晚饭。另一碗豆腐脑让凤天幸吃了,等那卖豆腐脑的老板来收碗勺,馨妍顺手付钱时就听这位年龄在五十多岁的老板,略显迟疑的打量着凤天幸和曲红霞两人,有些不敢肯定的问道:

“两位老人家…是姓凤吗?林西街胡同一号的凤家…两位知道吗?”

林西街胡同一号,正是他们家,爹娘的旧识?馨妍隐晦的审视着对方,五十多岁皮肤微黑,瞧着精神气透着股萎靡。凤天幸和曲红霞也把注意力从皮影戏台上转移,两人的视线在这人脸上审视了片刻,凤天幸才语气冷淡道:

“你是哪房的孩子?瞧着有些眼熟,不过你这五官大像跟那家人很像。”

那卖豆腐脑的老板搓着手,一脸惊喜道:“真的是二叔二婶,这么多年没见你们跟以前没太多变化,我是大房长孙耀祖呀,小时候我就爱跟在你后面玩,你还带我一起玩过呢。”

凤天幸对这事没什么印象,他对那一家人的印象,早就是连恨意都懒得在生了,哪里还会去记无关急要的事?他从小就跟着外祖长大,跟那家人没怎么亲进过,何谈的一起玩耍过。他们聊两句。老两口现在有女有子有孙,除了孙建国在打仗让他们忧心外,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舒心,真没什么可需要动怒去怨恨的地方了。人要知足,更要惜福。

语气依旧冷淡,不咸不淡道:“哦,人老了很多事情就记不起来了,这天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准备年夜饭了,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

说罢起身拉住乐之就要离开,曲红霞也跟着起身,馨妍从口袋里拿了张五毛钱放在桌上,两碗豆腐脑最多也就两毛钱,馨妍给我五毛钱已经是给多了。那叫耀祖的人见状急了,赶忙上前两步急慌慌解释道:

“二叔,以前的旧事我也不清楚大概,不过听我爷爷活着时提过几句,以前的人不管怎么样总归都是过去的事,该去的人也早就去了,活人也不能跟死人计较一辈子不是,咱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

曲红霞呵呵冷淡一笑:“你搞错了吧,亲戚可不是这么算的,我们姓凤,跟你们不同姓,哪来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家是你们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早八百年就已经断了关系。”

崔耀祖哽住片刻,他是长子长孙,比凤天幸也就小了十多岁,崔凤两家的旧事和恩怨,他心里也是知道个大概的。他那叔爷和太爷做事是不地道,可人都已经作古多少年了,总归活着时做的错事,也都烟消云散了,亲人嘛当然和和气气的守望相助张相互扶持。他爷爷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着要重振家族,他爹现在都老糊涂了也不忘天天嘟囔着崔家以往的荣耀。

可时代变迁,世道哪里允许他们在冒头,家里成分不好,儿孙连工作都没有。就是现在养家糊口,都只能靠着政策松了,做些小本买卖。看看他叔爷家大人孩子,身上穿的都是新棉衣外套,脚上穿的也是能隔水的胶棉鞋。凤家的老祖宗眼光好,时机抓得也巧,当年把家产大部分都捐出去,绝了崔家的念想,更给后人留下了□□,光瞧着两家后人眼下的相见,就能知道谁更眼光有远见。

“二叔,我叔爷已经去了小二十年了,临死前都一个劲的喊着你的名字…叔爷家的那几个,也就您跟小堂叔还健在,就是我爹也老的糊涂了,人都认不得了…”

不等他说完,凤天幸就挥手打断他的话,淡淡道:“那都跟我家没关系,不耽搁你忙活了,我家两个孙子也急着回家玩呢,老婆子妍儿咱们回家,今个年三十咱好好过了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又老了一岁…捉虫,明天在休。

第106章

每个人的生活中,总会遇到那么一种人,跟狗皮膏药一样,只要被黏住了甩都甩不掉,跟癞□□跳到脚面上,不咬人可它恶心人。年三十在逛街会碰到了崔家的人,凤家没放在心上,可崔家的人显然不打算放着关系不亲近。大年初一一大早入乡随俗跟街坊一样,点燃开门的鞭炮吃了水饺,那卖豆腐脑的崔耀祖就带着儿孙男女大小六七个人,上门来美名其曰的给二叔拜年。

国人秉持着年初一能不动气就不动气,据说大年初一过的不顺畅,一整年都不会顺畅。今个是大年初一,凤天幸跟曲红霞懒得搭理崔家的人,却也没给拉下冷脸。只崔家人毫无自觉,崔耀祖年纪不小的人了,厚着脸皮硬是无视凤天幸曲红霞的淡漠,跑进院子里就带着儿孙一起,跪地给凤天幸曲红霞磕头拜年。

老的五十多,最小的也□□岁,一起跪在地下磕头拜年,凤天幸曲红霞就是在忍着,心里也膈应的不舒服。馨妍听到动静,牵着乐之顺之出来,还没到才进一进的前院,已经起来的崔耀祖就一脸的亲热劲,笑呵呵的上前硬是要给乐之顺之压岁红包,被陌生人热情吓到的两个孩子躲到馨妍身后。崔耀祖脸上笑容不减,搓了搓手道:

“都是一家子血亲,俩孩子出生也没有你们的音信,我这个做娘舅的也没给什么见面礼。还好这世道越来越好,咱们一大家子才能有机会见面,这大过年的给孩子的压岁钱,一点点心意,就是希望小孩子健康顺溜的平安长大,妹子怎么也得收下。这几个都是我家里不成器的儿孙,还不过来给你们姑姑姑奶奶磕头拜年。”

崔家的人显然来的时候被交代过,崔耀祖这边说完,那边就过来二话没说就跪地磕头嘴里一串的吉祥话。看来对方已经打听过家里的情况,又做足了准备才来上门的,这崔耀祖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呀。馨妍也不伸手接崔耀祖递来的红包,只带着躲她身后的两个孩子后退两步躲开跪地拜年的人,拉远点距离,才淡淡道:

“当不得如此大礼,爹娘咱们不是说好要带乐之顺之出去拜年吗,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然一个来回要不少时间,中午回来煮饭两个孩子还要午睡。”

馨妍也只是托词罢了,凤天幸曲红霞的以往的熟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几位老首长的来往,也不是平等的关系。有着身份差距,当两者之间的地位差距太大,就没有平常交情的可能。等过几天去惯例探诊时顺道的拜年,比特意上门要自然又亲近的多。早上吃饭时也只是一家人出门逛逛,馨妍毫不怀疑,她现在如果说出是去逛逛,崔耀祖能带着儿孙厚着脸皮跟着一起。

凤天幸怎会不明白馨妍这样说的用意,对崔耀祖厚着脸皮黏上来也是半烦,直接了当的冲他摆摆手,语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就,撵人离开:

“甭跟我来这一套,你就是嘴皮子再乖再利索也没用,抹不平陈年旧事结下的仇,还让我看着就烦,我家是不会跟你们崔家有来往。死了的人我也不屑在说什么好坏,也不屑于小肚鸡肠的跟你们小辈报复什么,咱们各过各的安生日子,别来我家唧唧歪歪的说什么血亲不血亲的,我姓凤跟你们崔家没一丝关系。”

崔耀祖表情僵硬,脸上的笑容也扯不出来,显然没想到凤天幸会这么大气性,都几十年前的事,老一辈的也死的差不多,还是没有消了气。崔家的小辈们可不清楚崔凤两家的陈年旧事,撇着嘴斜着眼角表情忿忿不平。他们一大清早被爷爷带来,早上没吃饱还灌了一肚子冷风,爷爷一路上交代他们要有眼色机灵些,结果却是来看人清高傲慢的脸色,尤其是爷爷还被一再的被人下脸子。

叔能忍婶子不能忍,凤天幸曲红霞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他们爷爷的长辈,比爷爷大了不少,可馨妍一个还没他们出嫁的大姐年长的姑奶奶,也一点情面都不讲,一幅冷冷清清的张狂样,长的再漂亮也不是什么好人,看着就让人心里憋火。所以,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咬着牙不屑冷哼咕哝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我爷爷念着一家子是亲人,谁乐意巴巴的跑来看你们脸色。不愿意跟我们崔家有关系,我们崔家一样不稀罕你们。不就是个妾生子吗,不能姓崔只能姓母姓,有什么可狂的,凭什么看不上我们崔家。不承认跟我们崔家是血亲,有骨气有能耐学哪吒学削骨还父呀。”

少年的话落音,院子里就是一静,崔耀祖看到凤天幸脸已经拉下来,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急赤着张老脸,冲二孙子怒吼道:“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听谁乱七八糟瞎说的?你叔祖爷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傻的透腔了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再让我听到你瞎咧咧我打断你的狗腿。”

扭头赶忙冲凤天幸急忙解释道:“二叔别听孩子瞎咧咧,这不昨天遇到你们,今个就带着儿孙来给你拜年,还没来及跟他们说家里以前的老事。这话他肯定是听小叔家里传的,你也知道了解我那小姨奶奶就是个有心机的人,那里面乱糟糟的,咱家成分不好,妾生子更是不好…”

崔耀祖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可他的话也是事实。崔家成分不好,都是想法给自己洗白,夹着尾巴做人就怕被拉出去被当典型□□。崔耀祖本意想趁机跟凤家走动,可瞥见叔婶的脸色…这熊孩子交代的话白瞎了磨嘴皮子的功夫。

虽然是小辈,可就因为是小辈,从他嘴里的话才更能清楚崔家的人究竟有多无耻。忆起贤良淑德的娘,还有外祖为了不让崔家人得逞,毅然把家业大半捐献出去,凤天幸就忍不住黑着脸怒极而笑,冷冷的嘲讽望向急白着嘴脸的崔耀祖,冷道:

“别跟我抖什么机灵,上梁不正下梁歪,崔家的人我早五十年前就见识过什么德性。就你们崔家以前干的丧尽天良的事,也配让我削骨还父。都给我滚出去,再来我家脏我的地恶心我,到时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上面没人能拿回来三十年没住的房子?新仇旧账我加在一起,就看你们崔家的有没有那个好命能禁得起折腾了。”

馨妍表情冷若寒霜,见娘亲赶紧给爹爹起伏的胸口顺气,冷笑道:“脸面是自己挣得,不是靠旁人给的。昨天下午才遇到,今天就急巴巴的跑来拜年,究竟是什么目的你们心里自己清楚。崔家人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为了想占人家产,把儿子送上门做倒插门女婿,背地里净干些腌臜的见不得人的事。见过不要脸面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一家子上杆子的来找骂。”

崔家小辈个个气的脸上通红,想反驳被崔耀祖给狠狠瞪回去,又急慌慌解释道:“二叔二婶别跟不懂事的小辈生气,都是我没有管教好。当年的事我也都不甚清楚更别说是我孙子们。他们也都是听各房长辈的只言片语。既然你们还有事,我们这就走,二叔二婶消消气,等改天你们有空闲我再来看你们。”

说罢,就一脸怒气的瞪了眼跟着来的儿孙,怒喝了声赶紧走,就带着一众人离开。馨妍冷着脸等人离开后,就索性把大门给紧紧拴上,这会也没有逛街的心情。见凤天幸依旧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还没消火。馨妍扶着爹爹回主屋,等他坐到堂屋里赶紧招手让乐之顺之过来,把两个孩子往他们爷爷怀里一推,才开口道:

“爹,您都一把年纪还跟他们计较个什么劲,那家人什么秉性您又不是不清楚,把自己气病了还不是让我跟娘担惊受怕。你看看你怀里的两个大孙子,等再过段时间还有个娇滴滴的孙女,这日子过的顺心自在,跟一群上门找骂的人计较多没意思。咱家过的越好,就是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最好报复。”

曲红霞坐在一旁,也点头叹气道:“闺女说的对,那崔家的人一向无利不早起,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他们德性,今天的闹的这一出,想来以后也没见在贴上来了。”

顺之昂头看着爷爷的脸色,伸手学奶奶之前那样,在爷爷胸口顺气,稚嫩的童声安慰着仍旧生气的爷爷,道:“爷爷不气,娘跟奶奶还有我跟哥哥会心疼。等我跟哥哥长大,帮爷爷打坏人。”

乐之也趴在凤天幸手臂上,眨巴着大眼睛咧嘴留出一嘴小米牙,跟着起哄他能听懂理解的话:“打坏人,打坏人,爷爷不气。”

俩孙子那天真可爱的小模样,凤天幸哪里还能气的起来,胸口的火气噗嗤一声随着笑声消散了,笑着叹气道:“听我孙子的,走咱们带孩子们去逛逛,跟那起子人计较不值当。大年初一也有不少的街会呢,顺便找找有没有卖卤煮的,那可是老京都的特色之一。好久没尝那个味道,还真有些想吃。走,爷爷带你们去找好吃的。”

一提到好吃的,乐之就乐的不行,拉着爷爷的手就要往外去,典型的吃货一枚。馨妍见爹娘都没了之前的怒气,心下放心了,气大伤身,尤其是年龄大了的老人,最好不要经常动怒。爹爹已经七十岁的高龄,调养的再好年纪也是摆在哪里的事实,要知道不少人五十多岁,因为怒气冲脑半身偏瘫。当年娘亲就是被气的倒下,养了好几年才算好了,可是身体还是有些隐患,馨妍自然更重视。

用军用水壶装了开水,锁了大门一家五口就去溜达逛逛,当然去的不再是昨日的那条街,谁知道会不会在碰到让人心烦的人。离他们家最近的一条街也就一里路,除了街道两旁三五的门铺外,不少城郊的乡里人,挑着担子售卖家中的土特产。家里平日里买菜买米,也都是来这条街买,价钱实惠比供销社可便宜不少。

现在经济正处于半开放式,除了必要的东西之外,吃食一类的东西都是在外面买,都能省些钱,毕竟普通百姓过日子,讲究的就是精打细算。今天由于过年的原因,这边的街道很冷清,并没有昨日下午去的那条街热闹,一两百米长的街道,站在街头就能看到冷清的街尾。别说卖吃的,就是卖喝的也是没有。

兴致勃勃的出门,扫兴的失望而归,没吃道爷爷口中的好吃的。乐之还在回到家之前,都略显有些不高兴,到家后拿了家里的零嘴给他,才又高兴的拉着小兄弟一起分享。双生子之间,有着外人所不能理解的亲密关系,或许这种关系长大后会随着成长而冲淡,但在他们小时候,仍旧是彼此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而另一边刚回到崔家的一行人,刚进门崔耀祖的老婆子就见崔耀祖面色不快,除了儿子跟着进了堂屋,孙子孙女都各自散开。崔耀祖家是个小四合院,本来只是三间正屋两间厢房,后来孙子多了又在另一边挤挤弄弄的搭了两间小厢房,还好他就三女一子,女儿嫁出去就一个儿子,孙子多了也勉强也住的下。

两间东西正屋是崔耀祖和他老爹住,厢房和正屋间的空余小胡同,一头是厨房一头是洗澡间,四间厢房里儿孙在住,一大家子也是挤挤巴巴。想到凤家三进出的大院子,崔耀祖心里羡慕,可也只能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崔老婆子给老头这倒了开水,就知道这一趟去上门,肯定没给什么好脸色,扭头朝闷不吭声老实巴交的儿子问道:

“你爹这是咋了?大清早上你爹兴冲冲的去拜年,怎么回来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是不是你二爷爷二奶奶把你们撵回来了?你也是太心急,这事缓缓说不定还有些盼头,这昨天刚遇到人,今天就巴巴的上门,当人家都是傻的。”

后半句显然是说给崔耀祖听的,崔耀祖一巴掌拍了拍身边的桌子,没好气道:“行了行了,啰哩巴嗦的,你一个老婆子能知道个什么。保国,去把你生的小兔崽子都给我叫回来,在去跟那家人瞎混,看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崔保国皱着眉头,不太赞同对他爹道:“爹,咱家好好的过日子,跟那二叔爷来不来往有什么关系,咱家有手有脚的挣吃喝,又不是吃不饱喝不足的,上杆子去人家脸色,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在去。”

崔耀祖气的指着儿子,怒道:“我腆着老脸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出气的玩意,你儿子又不是念书的料,眼看都快能结婚的人了,工作工作找不到关系安排,不争气的玩意天天就知道跟着人瞎混,以后结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崔老婆子不乐意了:“安排不了工作怪谁,谁让你们崔家老辈成分不好,再说了,现在的工厂都半死不活,听说都准备精简人员哪里能安排进去。你有本事,有本事你给安排去呀。”

崔老头懒得搭理无理取闹的老婆子,躬身胳膊肘支着膝盖,两手烦闷的挠着斑秃的半白头发,闷闷道:“以前爹还好好的时候,听他提过几嘴,凤家虽然大部分家业都捐出去了,可捐最多的是钱跟药材,手里应该还有不少的房产。跟那边搞好关系,等他们将来老了…侄子侄孙摔盆,至少也会意思意思给个一处房子。不管大小从他们手指缝漏出来,儿孙也能多点。再说那房子以前可住了不少人,没关系能拿回来?”

崔老婆子毫不客气的冲自家老头子呸了一口,张嘴就打击道:“我呸,做你的春秋美梦去吧,别说人家现在有闺女有外孙,给也是给他们,就是没有也不会把东西留给姓崔的人。你娘活着时就心虚的说过,当年闹上门把你那二婶子从楼上推下来,活活的把人家儿子给推流掉,要不是人家凤家医术好,大人孩子都活不了。更别说还对人家娘那么绝情。这事要是搁在老娘身上,老娘能拿刀砍死姓崔的老小。”

崔老头表情讪讪,没好气回嘴道:“那都是女人背地里做的事,又碍不着男人什么事,怎么都是一家子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哪里还有解不开的仇,”

崔婆子脸色阴沉下来,狠狠道:“狗屁的血亲,你爹娘藏着吃的不肯拿出来,把闺女活活饿死时你怎么不说血亲,那时你个龟孙子在干嘛。我嫁到你们家当牛做马也就认了,不能生儿子就算也我的罪过,是我命苦我都认了,可那两个丫头总归是你们姓崔的血脉,饿死在我怀里…嘴里还一直喊着“娘,我饿…”…这辈子我就是闭眼,都忘不了那俩丫头怎么死的。”

每次提起崔婆子都老泪纵横,这是她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痛,那时崔家虽然败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斤烂钉,还是藏下了不少的东西。那两个老不死的嫌弃她生的都是闺女,平时作贱她就罢了,趁着她不在家竟然狠心饿死自己亲孙女,等她回来时孩子出气多进气少…

崔保国苦着脸看他娘哭着拧鼻涕,他爹照旧垂着头闷不吭声,爹娘每次一吵架,他娘都要提这事哭骂一通,这个时候他爹不论有没有理,都会能不吭声…只能吭哧吭哧劝道:

“娘别哭了,都多少年的旧事了,但凡有办法我爹也不想呀,你眼睛本来就不好,快别哭了。”

崔婆子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嘴里小声嘟囔着,也懒得搭理崔老头,转身出了院子,站在门口脸上余怒未消,冲着外面就一阵没好气的狂喊儿媳妇:

“超子娘,这都快吃晌午饭了,怎么还不快回家做饭,想把人都给饿死你一个人吃独食。见天的就知道往外跑,作死的玩意,家里还有火柴盒也不知道动手粘,超子都快娶媳妇的年纪,也不见你这个当娘的上心,可怜我孙子有你这么一个娘。”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崔婆子从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因为生的闺女多受尽婆婆的挫磨,现在做人婆婆也是婆婆款摆的十足。婆婆媳妇自古就是一个循环的难题,自己受尽婆婆折磨,可等她熬成婆婆后,大部分人都出于扭曲心理,照法子折腾儿媳妇,从中得到扭曲的快快慰。

可怜女人不论老少,都是这样可怜又可悲的复杂生物。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没修,今天休了才发上来,晚上还有一更…

第107章

夜幕降临,边境士兵专门用来休息的防空洞内,一个瘦高男人侧身躺在草铺上,右手当枕头支着脑袋,扭头冲身边挨着的另一个男人询问道:

“哎,孟副团,你说咱们小嫂子这次给孙团寄什么好吃的?那带着肉丁的豆酱,油汪汪的,味道又香又辣太够味,沾着馒头吃味道简直绝了,腌菜也是清脆好吃,也不知道是咋做的,咱们小嫂子的那手艺,没得说。”

孟浩平目光顶着防空洞定,心里想着远在军区的媳妇孩子,有嫂子交给媳妇的卤肉手艺,媳妇就算一个月卖上个三四趟,他们娘三个的吃用都不用发愁。听到李大个的话,也想到嫂子每一两个月,都会给寄来的腌菜和豆酱,那味道吃过一次就不会忘了那个味,不觉嘴里也分泌唾液,吞了吞口水道:

“那必须的,咱们嫂子别看比孙团小了十好几岁,可人沉稳心细,待人温和有理又大方。以前在军区时,每次去团长家吃饭,你们不知道,那红烧肉都是大碗大碗的盛,香嫩可口,一口咬下去香的能吞下舌头。鸡鱼肉蛋这些东西,更是有多少就上多少…”

伴着孟浩平的话是一圈的吸溜口水声音,前线能吃饱喝足,可伙食也是单调的可怜,个个嘴巴里都淡出个鸟。鸡鱼肉蛋这些东西,那只能在梦里大吃一顿。李大个刺溜着口水,吧唧吧唧嘴馋道:

“乖乖,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大碗上的红烧肉呢,以前在老家有红白喜事,能吃一片肉就不错了,后来当兵了一个月能吃上一两回的肉。要是能敞开肚子吃一回,那滋味得多爽。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团长家不是说有两个老人,还有两个儿子,听说又快多一个孩子,就咱们团长的工资,家里咋还能过的这么宽松?”

其他人也一样纳闷,要知道吃肉不仅要花钱,还要有肉票才行。就是没肉票,高价肉可是吃不起的。一群老爷们越说越起劲,孟浩平等人说的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子哼哼几声,一副知内情的语气,不屑的开口解释道:

“你们真是脑子不开窍的人,迂腐。团长老岳都是退休有工资补贴的人。还有咱们嫂子,那可是德才兼备,不说七窍玲珑心也差不多,挣钱在她手里跟玩似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跟你们说了可别外传。”

得到异口同声保证后,孟浩平才特别敬佩,又略带羡慕道:“我们来前线之前,嫂子自己做女人用的胭脂,后来忙不过来让我媳妇搭手,我媳妇人笨也只能就给嫂子打下手帮些小忙。那时我跟团长在外面做任务,回去的比团长早几天,刚巧嫂子跟我媳妇一起去送货,我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好家伙,你们猜猜嫂子一个月卖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赚了多少不?”

李大个左手挠了挠脑袋,对那些玩意也不懂,男人还真没几个懂那些东西的,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不能吃二不能喝的玩意,想来最多也就二十左右吧。结果这边一开口,孟浩平就不屑的笑骂道:

“屁,二十?还没我媳妇工钱的一半多呢。说出来怕吓到你们,咱们嫂子一个月挣得钱,就是我跟团长两人一年工资加一起,也没比上嫂子挣得多。要不是咱们团长老岳两人回京都要祖屋,团长不放心嫂子带孩子在军区住,怕他不在家嫂子一个人没法照顾孩子,把他们母子送到京都的家,咱们嫂子现在一个月挣得都比我一年工资多。”

一群大老爷们惊得目瞪口呆,团级的工资他们心里都有数,可一个月挣得就是正副团一年的工资,这话一群人都不怎么相信,都觉得这事睁着眼在吹牛。孟浩平一旁躺着的李大个,张大嘴巴好一会,翻身从草铺上一骨碌坐起来,不肯相信道:

“你就使劲的吹吧,我们就是后来编进团里的也不用这样哄我们。我可不信你的话,钱要是那么好赚,哪还有吃不饱的人,说的挣钱好像比地上的落叶还容易捡一样,真要是有个那么能挣钱的媳妇,那哪里还叫媳妇呀,简直就是金娃娃,团长还不得成天在家里看着捧着呀。”

孟浩平也不争辩,嘿嘿一笑,道:“咱们嫂子可不就是团长看着长大的,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说咱们团长爹死的早,娘不管他改嫁了,那时候日子过的苦,都是大集体的生产队,团长一个半大的小子连个住的地都没有,嫂子的爹那时还是村里的大夫,人心地好愿意照顾团长,让人住在家里当儿子的待,那时嫂子可才一岁多的小孩子。后来没多久团长就报名参军了,咱们团长也是有情有义的,寄东西寄钱,有探亲假就回去看看嫂子跟她爹娘。嘿嘿,说起来我跟我媳妇也是从小认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家穷我媳妇也不嫌弃…”

一群人八卦正听的一肚子好奇,求知欲跟加了油的火苗一样。比起孟浩平没什么可新奇的青梅竹马,他们显然更想听跟孙建国的养成系。尤其是他们都间接受过馨妍的好处,不说每次寄来的吃食,团长从来不吃独食,都拿出来分着一起吃,就是送来的药丸止血药粉,团长也不吝啬给需要的战友用,尤其他们团,基本都多少沾过光。

李大个是个急性子,追问道:“谁想听你怎么娶到你媳妇的,按你说的来推算,咱们团长可要比嫂子大了十好几岁,咱嫂子年轻人品又没得说,咋会嫁给团长的?”

其他人也好奇,没一点睡意都坐起来催促孟浩平继续说。孟浩平郁闷,他跟媳妇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好不好,可别人不爱听他也没了炫耀自己魅力的兴致。至于团长怎么娶到嫂子,这些事孟浩平还真知道一些,她媳妇就是爱跟他讲家长里短的人,女人嘛都爱打听事,听到了熟人的事当然就回家跟男人说道。

“咱们团长老岳都是好脾气的人,好像是在老家县城里被人欺负,团长老岳娘气的病倒,那场病可厉害,瘫痪了好几年呢,也亏的嫂子跟她爹一手好医术。当时咱们团长刚好休假到家,忙前跑后的跟对亲爹娘一样照顾。嫂子爹娘年龄大了,深怕他们有今天没明天,说不定哪天就撒手走了留嫂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对咱们团长人品特别信任,就做主把嫂子许给了团长。”

这话听的不少光棍羡慕不已,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战士羡慕道:“咱们团长运气真好,我老家定好的亲事,一听说我来前线打仗,就急慌慌的上门退亲了,深怕我死在战场影响他们闺女的名声…”

所有人都哑然,防空洞内寂静一片,隐隐的只有战线那边传来三三两两的枪火声。孟浩平也没心思说笑了,心里叹了声气,扬声冲所有人说道:

“咱们可都是军人。保家卫国都是咱们的责任,你看咱们团长,不也是枪林弹雨的走到今天,不也三十五六的年纪才娶上媳妇。说了你们别不信,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团长家嫂子还漂亮的人。等咱们打赢了仗,风风光光回家,你们这些光棍汉也娶个年轻漂亮的媳妇,美死你们。”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这时候去后勤拿东西的孙建国,正好背着装满的大布袋进来,昏暗的防空洞内只有一盏有灯,离灯光远的看什么都乌压压的模糊不清。孙建国进来,把份量比以往还要重的布袋放下来,心情特别好的笑问道:

“说什么呢这么乐呵。”

孟浩平哈哈干笑,没留住嘴把团长老底给揭了,略心虚掩饰道:“没说什么,就是高兴嫂子给你寄东西,咱们又能跟着沾光了。”

不等孙建国说话,就有人起哄开始打报告,笑呵呵道:“团长,副团正跟我们说你怎么娶到嫂子呢,听副团说嫂子漂亮大方和善,你不在家也能挣钱养家糊口,我们正羡慕着呢,以后也要照着团长的标准,找个漂亮的媳妇。”

前线危险日子又单调,战士们也没什么消遣,像这样没恶意的玩笑话,都有分寸不会过火,孙建国一直都是不在意。再说了,他媳妇那是哪哪都好,这群沾了光的臭小子当然要记他媳妇的好。把袋子放到油灯的桌前,坐到凳子上冲着一群人笑骂道:

“那你们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像我媳妇那么好的女人,你们这辈子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个了。”

在哄笑中孙建国凑近油灯,用刀隔断布袋口缝起来的粗线,除了每此必不缺少的药品之外,焖酱油酱都有,还有几罐腌菜,这次还有一大包的卤肉,估计有三十斤左右。娴熟的在药盒里找到信,才有闲心把卤肉拿出来递给流口水凑上来的战士,让他们切了片分着都一起尝尝味。信封比以前的触感不同,孙建国拆开信凑就见除了三叶信纸还有一张照片,借些油灯的灯火看清楚了照片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