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他们到的有点晚,坐下没一会儿就开席了。

家里的厨师是他们专门为这一餐饭,从起士林西餐厅请回来的,菜品偏西式,几个孩子都很喜欢。

蒋曼容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待人如沐春风,就连陡然进入这种环境十分不适的苏哲、苏雪,都在她精心的照料下放松了心情,学会了用刀叉切牛排。

饭后,张继宗带了赵恪、苏三哥去书房喝茶聊天,蒋曼容拉着苏梅去厨房跟西点师学做点心。

几个孩子在花园里踢球。

随之张家大点的孩子,摸着苏哲的头好奇地问了一句:“苏哲,你跟你妹妹,还有你爸爸,为什么都剃了个光头?是因为凉快吗?”

“不是,”玩开了,苏哲说话也就随意了,“我们头上长虱子了。”

“什么是虱子?”

苏哲在身上翻了翻,也不知道怎么地竟在耳后摸出个漏网之鱼:“呐,就长这样。”

在老家,十人有七人身上生虱子,苏哲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那孩子却是吓得尖叫一声:“啊!你身上长虫子,我看到了,它就长在你耳后。你身上怎么会长虫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可怕的传染病…”

一叠声的诘问,将苏哲问懵了,孩子自己也吓坏了:“呜…妈妈,他有传染病,你快赶他走,快把他们赶走…”

蒋曼容放下做了一半的点心,飞一般冲了出去。

苏梅也忙将东西交给了厨师打理,跟了出去。

另一边赵恪等人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苏梅拉着孩子解释一番,刚成功安抚下小孩,就明显地感到蒋曼容的情绪变了,她很烦躁,有一种恨不得将家里的东西全部丢掉,或是消一遍毒的感觉。

苏梅悄悄扯了下赵恪的衣袖:“咱走吧。”

别把人刺激病了。

赵恪点点头,跟张继宗提出了告辞。

张继宗也很不好意思,近乎补偿式地,非要亲自送苏三哥他们一家去小镇上入职不可。

出了这事,苏梅就有些犹豫:“我三哥、三嫂他们刚来…”

“苏同志,”苏梅的话还没有说完,张继宗便打断道,“先入职,又不是要他们立马就上班。”

苏梅看向赵恪。

赵恪把问题交给了苏三哥。

只要苏三哥不愿意,那他就再想办法,毕竟一入职就是一辈子的事。

苏三哥对这份工作期待已久,当然是想立马上班啦,而且他也不觉得方才有什么,不就是小孩子没见过虱子吗?有点大惊小怪。

“那就走吧。”赵恪抱起小瑜儿道。

于是,一行人开车去刘家接了王春妮,回到了镇上。

有张继宗亲自领着,几道手续办下来,前后还不到半小时呢。

说好的临时工再转正,也改成了入职就是正式工。一家人的户口都落在了厂子里的集体户口上,还给分了一间二十多平的房子。

苏梅带着几个孩子进去看了看,有床有桌有椅,简单收拾一下当晚就可入住。

“我们带了锅碗瓢盆,还带了粮食,”王春妮顺了顺剪短的头发,高兴道,“找几块砖在门口垒个灶,今晚就能做饭吃了。”

“今晚就住在这儿吗?”苏梅看着兴奋的一家人,问道,“不跟我回军区住几天,休息一下?”

“不啦不啦,”王春妮连连摆手道,“明天还要上班呢,我们就不来回跑了。”

“这么急?你们刚下火车…”

“一个月18块钱,一天就是六毛钱,”王春妮嘿嘿笑道,“六毛钱能买八九两肉啦。”

想了想,王春妮又小心道:“小妹你放心,你们家收种时,我跟你三哥肯定过去帮忙。”

“不用了,”苏梅摆摆手,“刘家舅舅帮我们找了人。你们好好工作吧,人家一下子给了两份正式工,咱得对得起这份工资福利。”

“那是、那是。”王春妮连连应承。

“小哲、小雪,”苏梅看向两个孩子,“你们俩要不要跟我去军区玩几天?”

苏哲瞅了眼赵恪,忙摇了摇头:“我爹说,明天他下班就带我去看看学校。”

苏雪倒是有几分意动,只是女孩子顾家又心疼父母,想着自己走了,洗衣做饭全部落在母亲身上,便摇了摇头。

安顿好一家四口,提着他们从老家给捎来的吃食,一家人跟张继宗挥了挥手,跟他道了谢,便上车回了军区。

隔天,张继宗就打电话给赵恪,说帮忙买了两百个椰子。

赵恪回来一说,苏梅都惊了。

“出了这种事,应该是我们感到抱歉才是,怎么倒成了他一再赔礼道歉了?赵恪,”苏梅不由担心道,“他不会有什么事求你吧?”

赵恪摇了摇头:“目前没有。”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赵恪笑道,“能办就办,不能办他还敢强逼不成。有这功夫你还是想想200个椰子怎么处理吧。”

“给爸妈、大嫂、顾淼、我爹娘寄去些,”苏梅点着手指数道,“再给刘舅舅他们一分,好像也不剩多少了。”

“一个椰子,最少也有一两斤重吧。小梅,你有算过邮费吗?”

苏梅:“…那你的意思,不寄?”

“寄吧。”赵恪哪舍得让她失望,再说都是给亲人,“我想办法找一个火车上的列车人员,请他们帮忙捎一下。”

苏梅拍了他一眼:“人情不比邮费贵。”

“给一两个椰子,”赵恪笑道,“有的是人捎。”

“哦,那你安排吧。”

第二天,赵恪抽空去了趟镇上,自家留了25个,给苏三哥送了五个,其他的找车子送到了市里。给刘文浩捎了张纸条,上面是两个列车员的联系方式,让他联系上人,走火车给陕北那边送30个、京市送40个,剩下让他看着分了。

赵恪拉回来50个,另25个是张继宗给张宁的。

每一个都好大啊!苏梅给蔡佳微送了两个。

给司务长送了五个,江司令那赵恪送了两个,宋政委自己跑过来要了两个,周长弓见此,也有样学样地厚着脸皮过来要了一个。

当晚,苏梅杀了只鸡,拿两个椰子炖了一锅。

好鲜好香啊,孩子们一个个吃得肚儿溜圆。

“赵恪,”苏梅不放心道,“三哥、三嫂工作怎么样?”

“还行。”

“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赵恪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道,“看三哥的模样做的挺开心的。”

苏梅翻身趴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道:“这份人情欠得我总觉得不踏实。我知道有一种植物出油理很高,幼苗却需要从国外引进。”

“是什么?”赵恪很喜欢苏梅的一头秀发,手指从中穿过冰凉丝滑,每每都让他爱不释手。

“油棕。”苏梅道,“棕榈的油产量是花生油的五倍,一亩可产五百斤,油棕树的寿命在25年到30年之间,可终年产油。”

第118章

产量这么高,可持续发展时间这么长。

赵恪来了兴致,支肘坐起,绕着她的发梢道:“讲讲。”

苏梅跟着他往上窜了窜,依在他胸口道:“我记得马来西亚就有,种子萌芽后,长至4、5片叶子就可以移植。”

这么看购置种子、幼苗都可。当然,幼苗要更保险些。

“马来西亚?”这是什么地方,赵恪想了想,“是‘大马’吗?”

苏梅眨了眨眼,大马是哪一个?“我们说的马来西亚,它的西半部位于马来半岛,北接泰国,南部隔着柔佛海峡…”

赵恪道:“那就是大马了,继续。”

哦,原来马来西亚现在叫‘大马’,苏梅记下了,免得哪天再说漏了嘴,“油棕的生长环境跟橡胶树差不多,喜高温、湿润的环境和肥沃的土地。最主要的是,种植油棕树一定要从非洲引种一种授粉昆虫——象鼻虫。”

赵恪的手抚着苏梅的背,若有所思,从非洲引进象鼻虫吗,那还好,建国后我国就一直在积极地跟非洲各国建交。56年,中埃就建立了外交关系。

“还有吗?”赵恪说着松开苏梅,下床拿了纸笔。

苏梅想了想:“我知道棕油可以做高级奶油、巧克力糖、蛋糕、冰激凌。凉拌也可以,颜色深红非常好看,叶道还特别清爽。”

赵恪轻笑:“看来咱家的伙食还是不够好啊!”

只有对食物极度渴望的人,才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吃。

想想小梅在末世的生活,赵恪笑容下不免就带了抹心疼。

苏梅也笑:“棕榈果还可以生吃,果壳可提炼两种化学物质,具体是什么我忘了,不过我记得它的果壳是可以做活性炭、纤维板的。油饼听说可以当家畜饲料。还有它的花,成熟后,流出的一种汁可以酿酒。除了这些,棕油还可以用在各种日化产品上,后世生产的洗发水、肥皂、化妆品等,用的都有它。”

赵恪一一记下。

苏梅坐起来,探头看了眼:“张继宗不是南洋回来的吗,由他引进油棕幼苗或购买种子怎么样?”

这么以来,欠下的人情就还上了。

“这事得有政府牵头。”赵恪想了想:“我抽个时间,联系下张任贤,他不是要大力发展惠山县吗,由他上报申请更方便快捷。随后,我再找个时间把张继宗介绍给他吧,用不用看他的意思,咱别强求。”

赵恪既然这么说,那就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苏梅点点头,叮嘱了句:“你让人注意着,种植油棕时别破坏了当地的生态环境。”

“好!”收起纸笔,赵恪躺下拍了拍她,“睡吧。明天你抽空去后勤一趟,让他们帮忙再送几张床。过几天,那帮小子该来收红薯了。”

“来几个?”

“5个。”

那还好,再多家里就住不下了。

翌日,苏梅照顾好又一批出壳的鸡鸭,去后勤订做了三套高低床,要按赵恪的话,再拉几张床,那房间就太挤了。

床做好送来,苏梅把东耳房原来的床和箱子请小战士帮忙拉回去,跟着去做了退订手继,随之又要了个三开门衣柜、一张条案和一个厨柜。

苏梅把东耳房的屏风往外移了移,请战士们帮忙把高低床和衣柜放进里面。

外面窗下还是那两组桌椅,苏梅看着又给添了三把椅子,一个书架。

厨柜放进灶屋。

条案抬进堂屋,靠后墙一放。苏梅看了看,把后墙上结婚时贴的“喜”字揭下来,拿了mhg前段时间画的春耕图往上一挂,屋里立马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过,还是缺了点什么。

想了想,苏梅拿着铁锨去屋后挖了两个大些的竹根,回来雕琢一番做了两个花瓶,用桐油简单处理后,灌上水,各插了把野花往条案上一放。

嗯,不错,乡间田园风出来了。

赵瑾、林念营牵着小瑜儿从对门回来,顺着她哼唱的小调寻到堂屋,一眼看到后墙上挂的画和条案上放的花,齐声叫道:“苏姨/婶,我们也要。”

“想要什么画,自己画。想要竹根花瓶呢,”苏梅笑着一指院角竖着的铁锨、锄头,“去屋后挖竹根,挖多少我帮你们雕多少。”

赵瑾:“真的?”

苏梅乐道:“苏姨啥时候说过假话?”

赵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跟林念营一起,拿着工具跑出了家门。

小瑜儿见了,忙颠颠地追了上去。

苏梅笑了笑,拿着砍刀跟在孩子身后也出了门。

床有了,席子可还缺着呢。

后勤忙着种庄稼、做家具,为下一批要来的军嫂盖房子,可没时间帮忙编几乎每个军嫂都会编的席子。

虽然大多数军嫂都会编席子,却没有几个军嫂真正编了来用。

一是,她们刚到就分了田地,领了工作,没那个时间;二是,稻草一扎往床上一铺,不但代替了席子,还代替了垫被,要多方便就有多方便。谁还费那个功夫。

苏梅和几个孩子现下睡的也是稻草,只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苏梅还是火系异能,这两天夜里已经被热醒几次了。

遂苏梅便想趁此多砍点竹子,编几个竹席铺在稻草上,睡前用抹布一擦,凉凉的,光是想一想就清爽。

苏梅没在屋后砍毛竹,而是去了那片竹海。

刚砍的竹子还不能直接用来编席子,苏梅截好长短,往竹林里一放,先回了家。

等赵恪下班回来,跟他一说,后继都不用管了。他转身出门唤了王营长、孟子衡进山一趟,拖了竹子去后勤部,直接就给换成了剖好的竹篾。

当晚,王老太、王营长、孟子衡、蔡佳微过来帮忙,两人一组,再加上赵恪和苏梅,一个晚上就编了三张席子。

随后又忙了两天,每张床上都铺上了新席子。

小黑蛋、小瑜儿兴奋地在上面翻了几个跟头,赵瑾、林念营各自拿了自己洗澡用的毛巾,溻了苏梅熬的薄荷水,擦了遍席子,躺在上面试了试。

凉凉的,真舒服!

“赵团长,”苏梅抬脚踢了踢床外的赵恪,笑道,“是不是没那么热了?”

“嗯。”赵恪倒是不怕热,高温训练那是常有的事,都习惯了。

“明天刘浩南他们过来,”苏梅身子一转,趴在他身边问道,“谁去镇上接啊?”

赵恪顺了顺她散落在肩上的长发:“让王红志去。”

“哦。”苏梅掩嘴打了个哈欠,挨着他躺下道,“你跟张任贤说了油棕的事了吗?”

“嗯。”赵恪拥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哄着她睡,一边道,“他把报告交给了季书记,季书记看后很重视,转天就将这份报告递进了京市,上面已经派了农林专家出国考查了。若是没问题,明年开春,国内就会大量引进幼苗或购买种子种植。”

“环境…”

“嗯,记着呢。”

他叮嘱了张任贤,所以报告的第一句话,不是油棕的产量和可持续展,而是大量引种后可能对当地生态环境造成的破坏。

季书记递上去时,也跟着提了几句。

与刘明泽、刘明翰来时不同,他们那会儿是学校刚下了学农的通知,两人就被刘家晟打包给送来了,家都没有回,随身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

这五个小子过来,那是做足了准备。

换洗衣服、书本玩具、蚊帐毯子、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成袋的粮食和给苏梅一家准备的礼物。

苏梅看着五人身边堆的大包小包,失笑道:“怕我饿着你们啊?”

“小梅姐!”五人摆了摆手,嘻笑道,“老族长说我们是来学习的,学费可以不交,但不能白吃白住。”

“小梅姐,”不等苏梅再说什么,个儿最矮的刘平安便笑道,“我饿了。”

“我也饿了。”

“还有我。”

伴着他们喊饿的声音响起的,还有他们咕咕叫的肚子,苏梅笑道:“这是几顿没吃了?”

刘平安伸出两指:“我是两顿。”

其他纷纷跟着竖了个“1”或“2”。

他们来前没少听刘明泽、刘明翰说小梅姐家的伙食多好,遂从昨天开始就空着肚子了。

苏梅:“…”

“那是你们的房间,”苏梅一指东耳房,“怎么住你们自个儿协商,去把行礼放下,过来洗把脸,端饭。”

“哦~有饭吃了。”几人欢呼一声,抱着各自的行李争先恐后进了东耳房。

冲进屋一看,布置得真清雅。

竹制屏风上缠绕着绿植,窗前的书桌上放了竹雕的花瓶,养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绕过屏风,是三张铺了席子放了枕头、薄毯的高低床和一个三开门衣柜。

刘安平上前摸了摸了床上的毯子,“新的。”

“耗子,”刘安平看向年龄最大的刘浩南,“我们自带了毯子,等会儿洗完脸吃完饭,就把这些毯子收起来给小梅姐还回去吧?”

“好。”刘浩南放下皮箱,随便挑了个上床,放下背包,“想住哪,自己选。”

说罢拿了钱票,转身第一个出了屋。

没什么好选的,都是新床新席,就看各自的喜好了,喜欢睡上铺的住上面,喜欢下铺的就睡下面呗。

“小梅姐,”刘浩南把厚厚一叠钱票递给苏梅,“我们五人的伙食费。”

苏梅正在招呼王红志和跟来的阎铭,帮忙把他们带来的粮食搬进杂物房呢,闻言随意往他手上瞟了眼,摆手道:“你们是来帮忙的,都自带粮食了,还给什么钱票。快收起来。”

“来前我们商量好了,”刘浩南笑道,“我们要住到八月底开学。”

苏梅愣了下,才想起来一事:“你们不用参加期末考试吗?”

刘明泽、刘明翰几天后考试,这会儿正忙着复习呢。怎么同样是大学生的刘浩南几人不用?

“我们考完啦。”学校不同,考试时间也不同。

要么早几天,要么晚几天。

“哦。”被他这么一说,苏梅也想起来了,她上学那会儿每个学校的考试时间也是不同的。

“那也不用给我交什么生活费,家里种了十亩地还管不起你们吃饭,”苏梅笑道,“收起来吧。洗洗手,过来帮我端饭。”

苏梅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刘浩南拿着钱票一时有些无措,随后出来的几人互视一眼,“军区不是有供销社吗,改天买上粮食,让他们帮小梅姐家送过来。”

“好。”刘浩南松了口气,回屋放下钱票,出来洗了洗手,进厨房帮着端饭。

苏梅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翘了翘嘴角,把一碗碗海鲜土豆粉放在托盘上递给他,“小心点,别烫着了。”

刘浩南嗅着碗里的香吃,咧嘴笑道:“放心吧小梅姐,我劲大着呢。”

赵瑾、林念营听到动静,跟王老太打了声招呼,带着跟张宁堆积木的小瑜儿一起回来了。

刘平安和几个小子忙起身,把给他们带来的玩具、书本拿出来。

赵瑾、林念营道过谢,拿着东西回了屋。

小瑜儿摆弄了几下手里的玩具,往苏梅手里一塞,指着吃得欢的几人道:“要、要吃。”

苏梅起身给他盛饭,顺便问了声,放完东西出来的赵瑾、林念营:“你们俩要不要吃点?”

两人刚在王家吃了盘点心喝了杯茶,闻言摇了摇头。

王红志、阎铭扫了眼吃得起劲的几人,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大锅土豆粉硬是没够吃,苏梅开了四个椰子,切了个西瓜,才算将他们一个个的肚子填饱。

吃完饭,王志志跟阎铭拿着苏梅给的瓜果一走,刘浩南几个洗完澡,晾好衣服,也坐不住了。

“小瑾,念营,”苏梅道,“你们俩带哥哥们下山走走,熟悉一下家属区的环境。”

两人应了一声,领着他们往外走。

小瑜儿见了,伸手拉住了刘浩南的裤子,张着小手道:“抱。”

不知道是接触的人多了,还是受了小黑蛋的影响,小瑜儿越来越开朗了,遇到不认识的都能跟人白话两句,也会主动让别人抱了。

刘浩南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人抱了起来:“小梅姐,我们出门了。”

“嗯,去吧。”苏梅收拾好厨房,才有时间翻看他们给一家人带来的礼物。

吃的用的穿的喝的,真是五花八门。

苏梅笑了笑,把麦乳精、奶粉、糖果、点心等收进条案左边的柜里,成箱的汽水塞进右边,熏肉什么的收进厨房,穿的放进衣柜,成打的画报、杂志、画纸、颜料等收进自个儿房里。

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苏梅戴上斗笠给院子里的蔬菜拔了遍草,摘了三个香瓜。

之前一直长秧子不结果,后来苏梅问了王老太,赵恪也打电话问了学农的同学,都说该打头了。

就是把秧子的头给它掐了。

掐了后没多久就开了花,坐了果。

现在不但香瓜能吃了,小白瓜也可以摘了,还有西瓜、黄瓜、茄子、西红柿等。

苏梅摘了一小筐瓜果,支上水管给菜地浇了一遍水,蒸上米,开始准备中午的菜式。

“小梅。”赵恪拿着个信封,快步进了院。

苏梅诧异地抬腕看了看表:“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饿不,先吃个瓜。”

说着拿了个小白瓜洗洗递给他。

赵恪接住咬了口,把手里的信给她,“你的信。”

信封鼓鼓的,苏梅偏头看了一眼,愣了,画报寄来的。

撩起围擦了擦手,苏梅小心地撕开,一抽出信纸看了眼,冲赵恪乐道:“我的画录用了!”

“赵恪,”苏梅窜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开心地叫道,“我的画录用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一直没有消息,苏梅还以为自己的画不符合这个时代的欣赏标准呢。

大中午呢,赵恪被她蹭了一身火,低头噙住了她的唇。

苏梅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娇嗔着瞪了一眼:“我跟你分享喜悦呢!”

“感受到了!”赵恪舔了下唇,尝到了腥甜的一点血腥味。

苏梅歪着头,看着他笑道:“我可没咬你。”

“嗯。”赵恪抓着小白瓜咬了口,一边大口嚼着,一边伸手帮她把领口松开的钮子扣上,“那帮小子呢?”

“跟小瑾、念营他们出去玩了。”苏梅取出信封里寄来的当期画报,展开找到自己的画,看了看,版幅不大,颜色印得有些出入,好在还算清晰。

随信和画报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汇款单,两幅一共付了七块钱。

“够买十几斤肉了。”苏梅拿着汇款单,喜滋滋地道,“我明天买块五花肉,咱包饺子。”

赵恪笑了笑,伸手又掏了个信封给她。

苏梅拿着信封翻了翻,没有写字,摸着像是钱。

“打开看看。”赵恪期待道。

发工资的时间还没到啊。苏梅孤疑地瞟了他一眼,打开了信封,厚厚的一叠,数了数足有五百,“哪来的?”

“比赛的奖励。”赵恪笑道,“开心吗?”

“啊~”苏梅兴奋地一蹦跳到他身上,抱着连亲了两口,“赵恪,你太可爱了。”

说着跳下来,一溜小跑窜进卧室。

赵恪摸了摸被亲的脸颊,依着门框透过窗玻璃望着藏钱的苏梅,止不住翘了翘嘴角,眼里满是宠溺。

第119章

高低床刚搬回来那会儿,小黑蛋就想搬过去住。苏梅没让,一是,怕他一个人住害怕;二是,夜里赵恪起来看他不方便。

现下几个哥哥来了,中午吃完饭,他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小毯子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小瑜儿有样学样,拖着自己的小毯子,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往东耳房跑。

“啊!”林念营惊叫道,“小瑜儿,你毯子脏了。”

小瑜儿低头看了看,手一抬把毯子丢了。

小黑蛋回头看到,停下脚步拧眉问道:“小瑜儿,你怎么把毯子丢了?”

“脏了,”小瑜儿摆摆手,很是无辜道,“不要了。”

赵恪洗完澡出来,听到他这话,伸手摸了把泥往他脸上一涂,抱起来往外走道:“你现在是个脏小孩,爸爸把你丢了吧?”

小瑜儿觑了眼赵恪的脸色,舞着胳膊挣扎道:“不、不,不要,小瑜儿洗洗,洗洗就不脏了,小瑜儿不是脏小孩呜…娘、娘,娘救命啊~”

苏梅咬着黄瓜从屋里出来,冲他挥了挥手里的扇子:“别怕,等会儿我再把你捡回来。”

林念营“噗嗤”一声,乐了。

小黑蛋好奇赵恪要把他丢去哪里,把手里的枕头、毯子往身旁的刘浩南手里一塞,追到大门口,扒着门框伸长了脖子朝外看。

赵瑾跟着趴在另一边门后。

刘浩南几个一脸呆滞地看着教孩子要把孩子丢掉的赵恪,若无其事的苏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黑蛋、赵瑾,笑场的林念营,这是多神奇的一家啊!

赵恪:“还要不要把毯子丢掉?”

“不,呜…不丢了。”

“那行,”赵恪抱着他回来道,“我给你弄盆水,你把脏了的小毯子洗干净吧。”

小瑜儿看了看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肉手,抽噎道:“洗不动,没劲,小瑜儿还小。”

“你不小了,”赵恪努力绷着脸道,“明天托儿所开学,你就要上学了。上学的孩子,哪还能说小呢。”

小瑜儿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刚要说什么,抬头看到门框后探头探脑的小黑蛋,立马一指小黑蛋叫道:“没他大。让小黑蛋洗。”

“凭什么?”小黑蛋一听不乐意了,从门框后跳出来,叉着腰叫道,“你弄脏的小毯子,凭什么要我给你洗?”

小瑜儿大眼骨碌碌一转,“哥哥。”

“什么?”

“你是哥哥。”

小黑蛋一噎,伸手一指门后赵瑾道,“大哥在呢,让他洗。”

赵瑾刺溜一下跑回了房。

小黑蛋:“…”

他举着手,不死心地往门口站了站,看向了院中的林念营。

林念营身子一矮,躲在了苏梅身后。

小黑蛋继续伸着食指点啊点,落在了刘浩南身上:“浩南哥,让浩南哥帮忙洗。”

于是,刘浩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抓了壮丁。

不过,赵瑾、林念营、小黑蛋也没跑就是了。

翌日晨训,赵恪以不友爱兄弟,罚三人围着训练场比平时多跑了一圈。

刘浩南几个被人拖架着回来不奇怪。苏梅看着被孟子衡、阎铭、王红志背回来的兄弟三人,纳闷地拿胳膊肘抵了抵赵恪的腰:“他们仨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