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海拦下了马车。看着他的神色,秦筝对着蓝野摇摇头,蓝野握紧了她的手。

“蓝谷主,我只是有几句话要对秦姑娘说,绝无恶意。”看到蓝野丝毫没有要让秦筝下车的意思,他有些沉不住气。

秦筝下了车,顺带挣开了手上的钳制。也没有回头看车上人的脸色,她对李天海点点头。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李天海开口道:“我想冒昧地问一问,孟紫她是不是曾经有一个样貌与我相似的恋人?”言辞之间,似乎是有诸多痛苦。

“不错,是有啊!”秦筝居然微笑着宣布了这个事实,“不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既然想要知道,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呢?”

李天海身子竟然是晃了晃,“我问不出口,甚至于我没有去问那府中任何一人。我是相信…”

“有又怎么样,现在她在你的身边,不管处于什么境地都是你在陪伴她,何必去苦恼她究竟喜欢谁呢?我不认为水天山庄会有一个轻易放弃的庄主,如果坚持,你一定可以留住她。”

秦筝说这样的话,让李天海有些诧异,她根本不象是个管闲事的人,而且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是什么呢?

纵使如此,李天海还是由衷地感激她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多谢!”也不多说,李天海照旧上马离去。秦筝回到马车,看到蓝野怔忪的眼神,“你看什么?”

蓝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是很卑劣,秦筝望向远处…

坠崖

马车的这一路走来十分顺利,没过几天便到了目的地——里阳的边界。可是秦筝心里却很清楚,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什么事情都如同想象中那般美好,世界想必就太平了。这一路,每每停下歇脚的城镇,必然有人来求医,这样的结果必然是因为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不过,这样也好…

燕清绝的邀请,秦筝从来没有想要答应过,彼此毫无关联,何必欠他人情呢?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人能比她自己更清楚吗?疗养不疗养的,其实是无所谓的吧!

“今晚就在这家店入住吧,明天再赶一天的路就到国师大人的领地了。”憨实的车夫跳下马车,恭敬地对车内人道。

秦筝先下了马车,什么也没有说,便向店内走去,一路惹来不少人旁观。脸色微沉,又不得安宁了。说到治病救人,秦筝自认没有那么心善,从来也不会想什么悬壶济世,本来如此,什么事情都有一定的限度,说什么都免谈。

果然一进客栈,就有几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秦大夫,秦大夫——”地喊个不停。

揉了揉耳朵,消息真灵通,不过秦筝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一早得到消息,几天前便在这里等候了,有什么灵通不灵通的说法呢?这一路来,秦筝救了不少人,名声更加大,只是她发现,原来做医生比任何职业都赚钱,至少在任何朝代,任何时空,大夫都是少不了的,因为世界总是不断在有人生病,只要有人的地方。

蓝野从后面轻轻隔开周围的人,让秦筝顺利走上楼梯,有仆役专门领他们上楼,房间也是早就预备下了,看来这一路上都有人在额外照顾的。秦筝下意识地朝楼下看了一眼,汹涌的人群,果然很可怕!你们只是把我当成希望,我又有什么好处,凭什么帮你们,反正这里的东西我都不需要,而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会自己拿到。暗暗咬牙,秦筝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

跟在后头的蓝野拧起好看的眉头,惹来下面很多女子的惊呼,秦大夫身边的是个美男子呢!一瞬间,又羡又妒的目光朝秦筝射来。

这楼梯怎么这样长,秦筝厌恶地提了提裙摆,脂粉未施的她赶了几天路,有些掩不住的憔悴。

蓝野就住在隔壁,秦筝有些安心,毕竟是熟识的人,不见得有担心,对于不熟悉的人,秦筝总是避免不了自己的怀疑,果然如同王潇潇的形容,天生多疑!

有扣门声。秦筝抬头,不料那人却推门进了来。寒风扑面,白纱遮颜,不正是燕清绝…

“不好了!王妃,王妃…”惊慌失措的管家推开了门,也顾不得礼数。

“怎么了?”王潇潇和房内的女孩子都很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秦姑娘,秦——”老管家气提不上来,猛咳嗽起来。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在门口出现。

蓝野!不错,此人正是浑身是伤的蓝野!

浑身是血的男子,纵使一身白衣,也被染成鲜红,到底是蓝野,一身狼狈,依然夺目之极。或许这就是真正的鬼谷之主。

筝筝呢?惊讶万分的女子不由都站了起来,一瞬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她——”一句话并未说完,蓝野已经不支倒下,惹来阵阵惊呼。

蓝野身后的男子扶住了他交给人带下去休息,“她掉落山崖,死了。”简单地几个字,却震惊了一屋子的人。

“李天海,你什么意思!”孟紫竟然是激动非常,冲了上去,突然又觉得态度实在是伤人,改换了口气:“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不相信。人好好的交给国师,怎么会不见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简短地回答,王潇潇满脸愠色,是真的发怒了。

“我得到消息,就最先赶了过去,看到她掉下山崖,蓝谷主拼命想要下去找,可是被我阻止了,那个山崖,任何人都进不得的。”

“是吗?为什么进不得,她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去的?”申申担忧不已。

“总有什么随身物品作证吧!她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如果有个包什么的——”明月竟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众人虽然诧异,倒也并未在意。

“好象是遇到了偷袭,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秦姑娘是为了保护蓝谷主自愿跟着那帮人走的。只是以蓝谷主的武功才智,怎会被恶人下了毒的?药性似乎不剧烈,并非是要取他性命,可是为什么要秦姑娘跟着他们走呢?”

既然是跟着走了,又为什么掉落山崖,好生奇怪!

究竟是为什么?

只能等蓝野醒来才能再问了,王潇潇神色又恢复镇定,谁知道呢,这个狡猾的女人!

蓝野身上的伤势十分严重,再延误的话必然性命不保,鬼谷众人都匆匆而来,听到的就是秦筝死去的消息。其实那个山谷并不深,也摔不死人,毕竟丛林很密,只是,有野兽出没。传说中山谷里住着一个妖怪,噬血而凶残,人要是掉下去的话,必无生还的机会。这天下至今只有一人能够安然返回,便是国师。他自然是不怕的,因为他深不可测。百姓们皆是如此传说。每年有一段时间,国师都会下到山谷中去寻那妖怪,阻止它继续伤人。可是至今也找不着那怪物的踪影,所以只能空手而回。

蓝野一直不信这个传说,就算是真的,他也必须救回她啊!自从他苏醒以来,人们轮流看守他,防止他又偷偷跑回山谷,那就糟了。

“你相信她死了吗?”王潇潇这么问他,蓝野不说话,只是很坚定地摇头。

“她自然是不会死的。”潇潇点点头,“这个女人那么爱美,怎么会找山谷跳下去呢?到时候头破血流,尸体被野兽吞食,会好看吗?”

这是什么话?一边的剑魄彻底愣住了,这个女人真的是秦姑娘的好朋友吗?她好象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而且神情那么高傲,跟秦姑娘一点都不同。秋水般的眼睑垂下,她真的不会有事吗?这几天,剑魂和剑星马不停蹄地赶到那个地方,试图从别的地方到达崖底,可是一无所获。难得剑魂那么懒散的人居然也会这么认真去做一件事情,真的是非常难得。没有蓝野的命令,他们谁都不敢擅自停止寻找,再加上恐怕就是蓝野让他们算了,他们也未必会肯。要不是谷主伤重,自己也可以跟着,纵使医术比不上她,帮点忙总是好的。心情沉重的剑魄多少有些自怨自艾,抬头看到蓝野,他仿佛没有听到王潇潇的话一般,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王潇潇推门出去,对于房中两个人的异常沉默感到无能为力。幸好没有人通知多事的蓝风,否则一定更糟糕的。非搅成一锅粥不可,唉!该死的秦筝,要是死了便也算了,否则,跟你没完!

“唉!”不由自主地又叹了一口气,今天是第几次了?

“潇潇,现在应该怎么办?找不到筝筝呀!”孟紫一脸沮丧,歪在凉亭中看着眼前的女人。

又是这个话题,早知道就不往这边走了!谁晓得会在凉亭碰上她们呢?

“放心吧,她这么一个人,不会有事情的!”许久未曾开口的萌萌再次开口,面庞温柔沉静,只是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山谷竹屋

秦筝自然是没有事情的,只是状况有些麻烦。抬眼看看这里精致的竹屋,秦筝不禁微笑,谁会想到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山谷,照样有一间与世隔绝的清幽之地。虽然陪伴的家伙很沉默,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地方。

燕清绝看了一眼秦筝脸上的笑容,又低下头作画。他画的自然都是竹子,秦筝心里虽然有些奇怪,却没有说什么。

良久,搁下笔,燕清绝开口:“你为什么要我帮你假死呢?”

不错,秦筝根本没有被人劫持,只是需要燕清绝配合她演一出戏而已。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头脑还没有完备到可以自编自演的地步。

“我再呆下去,必然会欠别人很大的人情啊!再说…”秦筝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回头看了看他的画。国师大人可是主动要帮忙的呀!

“我看来,他们都非常关心你,你的朋友,以及蓝野。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逃离别人的关心。”燕清绝脸色有些不愉快,纵然隔着面纱,秦筝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关心越多,我欠他的才越多啊!

秦筝摇摇头,“我没有承担的力气。他们对我的好,我非常感激,可是别人对你好,你也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至少必须付出同等的关心才不会觉得亏欠。而我,既然没有办法付出相等的东西去回报,何必接受他的关心呢?”

说穿了,自己总是怕担负责任,一旦要对一个人好,就要付出心力,可是现在自己的状况,能够对什么人负起责任呢?秦筝想着,似乎有些走神。

非常的寂静,竹屋里面仍然是平静。看样子,国师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反驳了,秦筝就继续神游太虚,至少这一刻她觉得平静,这就足够了。

其实,对于她来说,并非看不到蓝野的好,也不是没有一点动心,但是她始终还是秉持自己的原则,不作出任何的决定。非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不做,最好蓝野能够知难而退,天使的守护,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起的,秦筝心中自然有衡量的标准。

虽然,这样做多少是摆脱不了心中的内疚,但是至少对于蓝野,或许可以将伤害降到最小。

每天的饭菜都很简单,都是燕清绝做的,味道也还可口,秦筝决计是不会做菜的。但是收拾一下竹屋还是可以的,其实每天他们都呆在同一个屋檐下,燕清绝每天晚上就会主动消失,也没有说明是去了哪里,留下她一个人在竹屋,但是她却可以感觉到,这个人并没有走远,正因为他在附近,才不至于特别害怕。看着桌上的几样素菜,秦筝突然笑了起来,原来国师大人是很厉害的呀!至少独立生活的能力就非常强,不象自己,看起来好象很独立,实际上却是一个依靠父母的孩子,甚至于每天要跟母亲通电话才安心。她知道谷上每天都有人在搜索,所以从来不会踏出竹屋,所幸燕清绝很细心,什么都帮她准备好了。

说实话,秦筝是从来感觉不到饿的,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她却很害怕燕清绝皱眉头,每次他一皱眉头,秦筝就觉得自己好象是做错了,其实也不过是不愿意吃饭的小事情而已。

至于沐浴,是秦筝最苦恼的事情,又不好开口问燕清绝可以去哪里洗澡。真的是非常尴尬。所以悄悄地下了一个决定,晚上偷偷出去看看,有没有哪里有溪水,带过来烧开就可以了啊!

晚上燕清绝刚刚出门,秦筝便收拾一下溜了出去。

穿过黑漆漆的竹林,秦筝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很害怕。但是又不能打退堂鼓。走出来以后,竟然又是一方天空。秦筝愣住了,该说是彻底呆掉了——那里确实是一条溪流。

只是…

只是——那里早已经有一个人了。

“谁!”一道熟悉却非常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筝实在是后悔得要命,早知道情愿脏死也不应该来这里。

燕清绝没有戴面具,月光下的脸却又绝对致命的冰冷,那股冷到了极致却又俊到了极致的风姿,似乎只有他才配有。

又闯祸了,背过身去的秦筝想要放声大哭,怎么出来找个溪水,都会碰到人家洗澡啊!

自白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个身后的家伙居然一点也没有在意地到了岸边,慢慢地穿戴好,才低低道了一声:“好了。”

秦筝放下心来,转过头去,“我不知道国师大人居然有在露天洗澡的习惯。”看来,水是不能用了。以后的水都得重新斟酌,免得是用别人的洗澡水。

燕清绝却没急着戴上面具,反而沿着溪边的石头坐下,看着秦筝变换不定的脸色,突然笑开:“秦姑娘,放心好了,我自然不会用这条溪水做饭。”说完示意秦筝到他身边坐下。

秦筝也没有犹豫多久,自然地坐到很近的石头上,一抬头,竟然是漫天的萤火虫。

“这里很漂亮吧!小的时候,娘亲经常带我来这里。”燕清绝眼神有丝迷茫,看向那溪水的深处。“其实,我一直非常羡慕你。”

秦筝诧异地看着他的侧脸,说实话,与连炎比较起来,他算不上俊美,比不上蓝野的绝世风华,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他有些…

“如果我有那么多人担心,该有多好!”似乎察觉到秦筝的漫不经心,接着开口。“你有那么多朋友,那么多喜欢你的人,他们都很在意你,很需要你。所以,我要将你藏起来,让他们找不着你,这样,你就跟我一样了。”燕清绝语调缓慢,似乎有些迟疑。

秦筝心中有些感激他的坦白,也终于知道他答应帮忙的缘由。“可是——你也有很多人关心啊!你的子民,他们崇敬你,你有国师的崇高地位,还不够吗?”有些不解,权力不是可以使得人心疯狂不是吗?怎么好象他反而更加寂寞呢?

“我始终不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我总是觉得很累,我不愿意去负担他们的愿望了。我讨厌他们,我厌恶——”顿了一下,他又很是不安,似乎在想着自己的用词。“不过,我不明白,他们都是那么关心你,为什么你好象不是很在乎呢?如果有人真心喜欢你,接受不就好了吗?”

是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

秦筝看向身边飞舞的萤火虫,并未有一丝撼动。

“如果你说的是我的那些朋友的话,我想,自然有我不接受的理由,我不愿意承别人的情,如果她们给予我太多,我怕受不了。”

“我不懂,自从娘亲去世以后,世界上已经没有真心喜欢我的人了。”燕清绝叹了一口气,状似无意地靠在秦筝身边。

“别人的喜欢,都不长久,只有自己对自己珍惜,才是真的。”秦筝突然又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对,竟然也丝毫没有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身躯。

“我是天蝎座,向来占有欲太强,如果我太过喜欢一个人,一定就死都不会放手,而这样,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对爱人,都会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想,还是不要太过喜欢什么人,这样才,避免伤害别人,以及,伤害自己。”在这样的夜晚,秦筝的心不自觉地在说话。是这样吧,所以装作对蓝野的真心无动于衷,装作什么也不懂,真的不懂吗?也许自己永远都必须一个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强烈的爱憎,如果昔日的朋友,或者是爱人,极端地厌恶这样的束缚,自己又能够如何?一旦真正的喜欢一个人,到底会做到什么样的地步。秦筝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也如同玻璃一样易碎,也许,人都是如此,害怕受到伤害,玉石俱焚,总是不好的。

尤其,在原来的世界,人人都不过将感情视作游戏,一场又一场,真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怎么容得情感如此强烈的人存在,即使真的存在,只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到头来,只会破碎,要不然,维持着表面的完美,继续冷漠地生活下去。回去不回去,秦筝并不是很在乎,但是那里,也有无论如何都不会讨厌自己的人,会有永远爱着自己的人,爸爸妈妈…

谈心

尤其,在原来的世界,人人都不过将感情视作游戏,一场又一场,真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怎么容得情感如此强烈的人存在,即使真的存在,只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到头来,只会破碎,要不然,维持着表面的完美,继续冷漠地生活下去。回去不回去,秦筝并不是很在乎,但是那里,也有无论如何都不会讨厌自己的人,会有永远爱着自己的人,爸爸妈妈…

燕清绝突然侧过头来看着秦筝,原来以为她是幸福的值得别人羡慕,原来,她也非常…秦筝看看溪面,水光潋滟,似乎有一种异样熟悉的深情。水如此温柔,竟然让秦筝回忆起某个人经常露出的那种让人心动的笑容,这一次,又伤到他的心了吗?

“那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了。”燕清绝握紧了秦筝的手,眸中隐约透出激动的神采,“而且我发誓,永远最关心你,这样,作为我们的交换条件,你要最喜欢我,永远不背叛我,永远不要单独留我一个人。”

怎么回事?秦筝无语,这样也可以吗?太匪夷所思了!那么他,怎么办呢?

王府

“潇潇,你不用担心,秦姑娘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龙渊齐轻轻将手放到王潇潇肩头,试图缓解她看来很紧张的情绪。

王潇潇重重拍掉他的手,像是拍掉脏东西般迫不及待,忽略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受伤,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谁说我为她担心,她要是死在外面,反而好了。我就再也不用看见她那张讨厌的脸了。话说回来,我可是警告过你,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

愣了一下,龙渊齐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刻意忽略掉内心的点点内疚,王潇潇的神色不变,不要怪我,这样对你,可是对你好!

不远处的凉亭,申申轻松地摇着手中的羽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怎么回事情,这个龙渊齐不会又被赶出来了吧!还真是失败呢!亏他还是战场上的长胜将军,到是连个小姑娘都斗不过!”

情字果然是伤人的!身边的苍蝇太多果然是非常麻烦的!申申凤目微沉,不过是作戏而已,对谁认真?对谁负责?

山谷下

秦筝微微侧过头,轻轻地对着他说:“你很寂寞吗?其实不用难过,任何人都会有寂寞的时候,何必在意如此多呢?你看那些风光无限的人,依旧是很可怜的,只是他们的痛苦没有别人知道。其实,也许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快乐开心的。就连一个我一直以为是傻瓜的他,也很可怜!”

燕清绝突然一下子僵硬了起来:“他——是你的恋人么?”

秦筝笑着摇头:“我的表哥,不过,他确实很可怜。”

燕清绝有一丝疑惑,既然是有亲人的人,为什么还会可怜?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分开了,然后他就有点奇怪,说话的时候会结巴,会紧张,见到人就躲。而且,我不喜欢他,觉得他比不上自己,活该没有人喜欢。尤其,他那样的人,凭什么会得到奶奶的喜欢,连亲生母亲都嫌弃他是个累赘。可是,他却有奶奶的疼爱,而我,就算大家都关心又如何,奶奶只喜欢是男孩子的他!我总是不甘心,欺负他就是我的乐趣,看他害怕我,我的心里才会觉得舒服。”秦筝看了愣住的燕清绝一眼,接着说下去,“我很坏吧!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内心很丑恶,但是从来都不会内疚。虽然有时候也会可怜他!后来,我们都长大了以后,他好了很多,不过还是怕我。再然后,他遇到了潇潇,我知道,潇潇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很好玩的玩具而已,但是我不但没有阻止,看到他受到伤害,我一点也不难过。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他呢?我也不知道。”

“帮他?”

“是的,帮他,他为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来央求我,我答应帮他。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是由家里安排好的,都是托了父亲的福,所以他的地位很低,一直都在看别人的脸色。可是,他真的,真的很可怜。他们都觉得,我的心太狠,或许这是真的。我很羡慕他,如果放下自尊的话,可以拼命追求自己的爱人,甚至来求自己一直讨厌的人…不过,我也许不是为了别的,还是为了看他笑话!”

燕清绝看向有些激动的秦筝,不由握紧了她的手。

许久,秦筝才接着说下去,“我第一次感到难过,和心疼,他毕竟是我的家人啊,是最疼爱我的姑姑的儿子,帮他,也许他能够得到幸福。所以,我去劝姑姑,甚至拿自己来威胁父亲,还有想办法堵住别人的口。其实,关他们什么事情,这是我家的事情!也许,我也不过是多管闲事了,但是,我真的帮到他了,拿自己在家中受到的宠爱,更加衬托他的可怜,如果是他,再怎么请求,也不会有人去理会他,只有我才能提出任性的要求…”

月光下,一向清明的眼睛,竟然有些迷惘。

这么做,可对么?我的哥哥,你可能够原谅我,你自私的妹妹…如果你真的能够获得,你想要的幸福,那真的很好,那该多好啊!可以真正放弃一切去喜欢一个人,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顾忌…

拍卖

她说了这么些,燕清绝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他却非常感动,也隐约感觉到了秦筝情绪的不稳定。没有爱人,没有朋友的他,突然之间,觉得秦筝非常适合作他的朋友,因为他们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喜欢掩盖内心的自私,不愿意对别人付出,完全是因为自私的缘故么…

可是秦筝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表现,心里也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非常怪异的人在一起,所以对于她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正是因为对他不熟悉,才敢于讲一些事情,正因为他没有朋友或者亲人,才不怕他泄露自己的想法,这样,是不是有点卑鄙呢,秦筝不知道,天上飞舞的萤火虫也没有给她答案,它们只是一个劲地绕着圈圈,或者一头冲向溪水…下意识地,秦筝抚上胸口,顿时脸色大变,突然立起,倒是将毫无防备的燕清绝忘了,他诧异非常,只听她跺脚诅咒:“该死的王潇潇!”

第二天,王潇潇召集众人,居然提出要举办一场拍卖会!

拍卖的东西由她提供,所有的收入全部都归她所有,不由大家不奇怪。只是蓝野重伤无法听见,否则定然是要责备的,她作为秦筝的朋友,此刻居然一点不着急,还想什么拍卖!其他人也都摇头叹息,倒是几个女孩子一脸古怪的神色,尤其是王潇潇,好象是兴高采烈一般。

拍卖会是由龙渊正主持,让大家大跌眼镜,这个家伙,本来一听说秦姑娘出事,就心急火燎地赶到出事地点,却有被他的四皇兄强行叫回来,帮王妃筹办这次的拍卖,本来是满脸怒气,可是不知道他的四嫂跟他说了什么,居然转怒为喜,一心办他的拍卖会去了。这样的举动,令大家非常奇怪,四王妃的事情,五皇子跟着搀和什么!更何况,连一向事情繁忙的四王爷都抽出时间来协助,好生奇怪!

拍卖会当天,一反常态,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撇开五个耀眼的女子不谈,这城中权贵或者有地位的人几乎都到了。只是一场小小的拍卖,何必如此劳师动众。太子妃代表太子出席,送来贺礼。然后是四王爷,五皇子,然后是名动天下的鬼谷谷主和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连炎,水天山庄李天海,其余,等等。

等大家都坐定了,才有一重要人物姗姗来迟,却正是国师。王潇潇脸上的笑容无限扩大,盯着国师的目光竟然带着几分锐利。蓝野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似乎有些紧张和不安。

开始之初,王潇潇便申明,只有一件宝物要拍卖。红幕掀开,众人惊奇,居然是一枚玉坠!

追泪!正是追泪!

在场知情的几个女子表现都让人怀疑,先是孟紫掩饰不了震惊的神色,申申唇边突然绽放的诡谲的笑容,太子妃的突然站起,明月眸中突现的光彩!

这个是——秦筝身上的追泪!

燕清绝身边那白衣女子中有一人,垂下眼睑,该死的你,竟然从我身上偷走追泪!

不错,王潇潇的确利用了某些时机,趁秦筝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偷了追泪。说来也是她太了解秦筝,依秦筝的个性,别人定是不信的,那么唯一可能藏着追泪的地方就一定是在她自己身上。惹来的众人不解的目光,她浑然不觉,“这块玉,可不普通哦!”

夺玉

秦筝蒙着白纱,跟随燕清绝而来,本来是极为冒险的,哪里有死了的人又突然出现呢?只是,看王潇潇那副样子,摆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事,否则又怎会将自己弄到手的东西拿出来卖弄?看到她看着众人那骄傲的眼神,秦筝恨不能冲上去夺下追泪,可是这样的话…

王潇潇当然很得意,秦筝身上的东西之中,最宝贝的可就是追泪了,当初自己也是费了很大的心血才得来的。

可是,一切总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燕清绝的身后。那样熟悉的一个人,即使蒙面,也可以辨认出来。只是,若是她自己不承认,又能如何呢?装作不知道而已。

有一道窈窕的身影,向追泪偷偷走近…

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今天拍卖的又不是我!秦筝又气又好笑,都是这个该死的蓝野,他一往这边看,所有人都跟着看,有什么好看的。

只要再近一点,一点点…

“你做什么!”王潇潇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明月已将追泪攥在手心。

秦筝不由自主靠前一步,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