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领命而去,徐广庭却有些惊讶,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回去的时候一打听,这才知道,皇上把大皇子抱给了皇后抚养。

徐广庭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陆宛君出身和程皇后差不多,如今又是贵妃,是可以亲自抚养孩子的,皇上做这个决定,是自己的主意还是受人挑唆?若是自己的主意,那么皇上是在忌惮陆家么?若是别人挑唆的,那么除了皇后也就没其他人了。

程皇后嫁给皇上十几年都没有生育,要不是程家力挺,这个皇后的位子也未必稳固,只不过是在李慕容一事之间没有像裴家一样叛变罢了,如今皇上偏爱程皇后,看重程家,也多半是培植一个陆家的对手罢了。

那么自己也算是陆家人了,又立有军功,要不要交出兵权来让皇上放心呢?

正文 121.怒气

回到家,徐广庭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陆宝菱,陆宝菱先是大惊,继而大怒:“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她想要儿子自己生去,干嘛抢别人的。”

徐广庭道:“你也别激动,祖父肯定已经知道了,可他却没什么反应,便知这事是不可回转的了,再说了,皇后抚养皇子这件事太正常了,也合规矩,谁也挑不出什么来。”

陆宝菱气的啐了一口:“我就知道,程家人没什么好东西。”

徐广庭把小孩儿穿的衣裳给她:“你要的东西,我给你要来了。”陆宝菱心情糟糕,一把扔在地上:“我不要了。”

徐广庭知道她在气头上,笑道:“你也别生气,孩子的生母毕竟是你姐姐,咱们不能改变现在,只能看着以后,若是程皇后对大皇子不好,正好找个借口接回来,若是好,将来扶持他登基,你姐姐照样是要被封为圣母皇太后。”

陆宝菱怒道:“谁稀罕这个太后的位子,就是给个皇上做,能敌得过母子分离吗?程皇后又是那样的货色,还不知把孩子养成什么样儿,到时候还不是她说了算,这个老虔婆,我跟她没完。”

徐广庭听她骂人,笑道:“这话咱们夫妻说说就算了,当着人可千万要注意,到时候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就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又把自己的顾虑说了:“…我也在犹豫要不要交出兵权,要说交了,我怕辜负祖父的期望不能振兴徐家,可要是不交,又怕终会让皇上疑心,毕竟这功高盖主,前车之鉴啊。”

陆宝菱道:“依着我说。还是把兵权交了出去,咱们想要建功立业,多的是法子,何必叫人疑心,最后逼着你把权力交出来,彼此脸上也都不好看。”

徐广庭沉思一会,道:“这事还是得细细的琢磨,我去找父亲说说话,晚上别等我了。”

陆家被这事气的够呛,想来想去忍不了这一口气。叫人备车去了陆家。

又在门口看到了程怀玉,坐在马车上,满脸痴情的样子。以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看了只觉得烦。程怀玉看见她,赶忙过来:“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想见见如玉。”

陆宝菱冷冷道:“想见如玉?你是她什么人哪?想见就见?就算见了又能怎么样?你能娶她吗?你们程家是外戚,门第高。身份贵重,这天底下的东西是想要就要,何必来纠缠如玉?我们可高攀不起。”

程怀玉莫名其妙道:“我招你了?不过是求你一件事罢了,就这么排揎人。”

陆宝菱哼了一声,不理他,反倒吩咐门上的小厮:“拿棍来给我打出去。要你们是做什么的?放这么一个人在家门口碍眼?”

那些小厮早就觉得程怀玉烦了,此时一听陆宝菱的吩咐,都应承了。拿了碗口粗的棍来,虎视眈眈的看着程怀玉,程怀玉急了:“陆宝菱,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对我?”

陆宝菱哼道:“姓程的没一个好东西。给我打,以后他来一次打一次。打死为止。”程怀玉身边的小厮唬住了,赶忙拉着程怀玉上了车,一溜烟跑了。

陆宝菱这才进了府。

二夫人也正和陆令思说这件事,义愤填膺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宛君为保住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只一句嫡庶分明便给抱走了,像什么样子?她什么都没做,白得一个儿子,只有十月怀胎的人才知道做娘的辛苦,才会真心疼孩子,她又没生养过,能把孩子带好吗?”

陆令思道:“这也是皇上的主意,你不乐意,你反驳皇上去?”二夫人不忿:“没她挑唆,皇上能有这个主意?我可不信。”可到底也没说什么。

知道陆宝菱回来,二夫人赶忙过去,道:“好生生的你怎么又回来了?仔细你婆婆不高兴。”陆宝菱道:“二伯母,你怎么老是叫程怀玉堵在家门口,成什么样子?”

二夫人叹气:“我也劝过几次,他就是不听,我也没法子,要说这孩子也是个痴情的,可就是没缘分啊。”

陆宝菱道:“他姑姑抢了二姐姐的孩子,你还让他在咱们家门口膈应人,下次不许他再来。”

二夫人道:“这事我也知道了,宫里的事谁能说得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还能逼着皇上再把孩子抱回去?”

陆宝菱叹气:“还不知道二姐姐伤心成什么样呢。”

如今陆宛君自然不比以前,她生下了大皇子,如今却被皇后抱过去养育,宫里的人都猜测是不是陆宛君失了圣宠,再加上大皇子养在程皇后那儿,皇上自然去程皇后的地方更多了,一时难免冷落了陆宛君,宫人们惯会捧高踩低,此时对陆宛君也都怠慢起来。

陆宝菱以郡主的身份递了牌子进宫请安,去看望陆宛君,这才几天的功夫,凌波殿就冷冷清清的,全然不复之前的热闹,宫里的人个个都是势利眼。

陆宛君如今还在坐月子呢,可她想念儿子,不养在自己跟前,就事事担心,怕奶娘不经心,饿着了,渴着了,冻着了,神思忧虑,人眼见着也憔悴起来了。

见陆宝菱来赶忙道:“你来的正好,我不方便起身,你替我去看看旋儿好不好。”

陆宝菱心中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握住了陆宛君的手:“姐姐放心,孩子在皇后那儿,她不敢粗心了,若是孩子有一点的不好,咱们就告诉皇上把孩子要回来,就算她是皇后,也比不上你这个亲娘亲啊。”

陆宛君赶忙去捂她的嘴:“这是在宫里呢,什么话也敢说,仔细叫人听见。”

陆宝菱愤懑:“我怕什么?做贼的不怕心虚,咱们倒替她遮掩起来了?没有这样的道理,我是好性儿太久了,哪天正经闹一场,叫她们知道咱们陆家的人是不好欺负的。”

陆宛君知道她是想替自己出气。心怀安慰,含泪道:“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也不图什么了,皇上的话也在理,跟着我,就是庶出,跟着皇后,总是嫡出,我又在宫里,也常能看到的。你们不要担心。”

又说起徐广庭的事:“皇上这阵子忙,封赏的旨意还没下来,可我前阵子听皇上的口风。是要封广庭做侯爷,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徐大人去世了,家里不比以前安静了吧?”

陆宝菱道:“这事你就别担心了,都有我呢。大姐姐有了身孕,陈夫人把她看成个宝贝,如今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自在,如玉虽然还是不说话,呆呆的,也是心病。没有大碍,如今家里只是担心你,我来的时候二伯母还叫我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好好地养身体,再生个儿子,她抢走一个,总不能抢走两个吧。她巴不得看咱们的笑话,咱们越得打起精神来不能叫人笑话。”

陆宛君笑道:“二婶说得对。这些道理我自己也明白,就是担心孩子。”陆宝菱道:“我一会免不了要过去请安,我去看看就是了。”

陆宝菱去了皇后住的崇庆殿,程皇后本来正和奶娘逗着孩子玩儿,听说陆宝菱来了,笑意敛了下去,吩咐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玩了这一会,抱回去哄他睡觉,别伤着精神了。”

奶娘应了,抱着李思旋退下,程皇后这才宣她进来。

陆宝菱请了安,问了好,程皇后道:“你去看过倾贵妃了?她如今在月子里,要好好保养才是。”

陆宝菱心中冷哼,面上却笑着谢了,又道:“我祖父赏了一件金锁,托我带进宫来给大皇子戴着,虽比不上宫里的精致,可也是陆家的一番心意,不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能给大皇子把这锁挂上。”

程皇后笑道:“你来的不巧了,孩子还小,刚睡下呢。”

陆宝菱佯装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没这个福气,论着辈分,我既是大皇子的姑姑,又是大皇子的姨母,竟连见孩子一面也这么难,都说大皇子尊贵,如今我可算是信了。”

程皇后面色一冷:“怎么?你觉得本宫故意不叫你见?”

陆宝菱笑道:“皇后的贤良我知道,不会如此,可别人就不知道怎么想了,若是皇后觉得我说话不好听,还请恕罪,我可没这个意思。”

又道:“还有一件事还请皇后帮着劝劝,令侄程怀玉每日跑到陆家门口要求见我祖父,说什么要娶如玉,如玉虽说如今孀居在家,可也是陆家的小姐,令侄这么做可有些不妥当,如今左右邻里都知道这件事,拿来取笑,我祖父碍于他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也不好说什么,还请皇后下一道旨意,莫让他整日堵在陆家门口,可真是烦人的很。”

程皇后气的脸都白了。

程怀玉的举止是不妥当,她也说了好几回,可那孩子疯魔了,谁劝都不听,把他关在家里不叫出门就不吃不喝,一出门就去陆家,这本就十分难看了,被陆宝菱这么一说出来,更是没脸。

程皇后苍白着脸色,道:“你放心,我会说他的。”说着便端了茶,若是有眼色的,肯定起身告辞了,陆宝菱看在眼里,只当没看见,还是笑眯眯的问程皇后:“大皇子一天吃几次奶?睡几次?睡得可好?都有谁伺候?”

程皇后碍于她是端王爷的义女,也不能赶她走,只得耐着性子应付。

一直磨到了午膳,皇上兴致勃勃的来了,见了陆宝菱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不去看你姐姐?”陆宝菱行了礼,笑道:“我从姐姐那儿来,给大皇子送东西。”

说着拿出了一把小金锁,上面一面镌刻平安如意,一面镌刻着一个花体的陆字:“凡是有陆家血脉的子孙都有这么一块,我大姐姐生的弘哥儿虽是镇国公府的小世子,可也带着这么一块,这一块是给大皇子的,放在佛前供奉了半个月呢,皇上要是嫌弃,我可就不敢说了。”

皇上笑道:“既是你们家的风俗,戴上也无妨。”又吩咐宫人:“把大皇子抱来。”奶娘不敢不从,抱了李思旋过来,陆宝菱兴奋地接过来:“我来抱我来抱。”

奶娘勉强一笑,看向了程皇后:“郡主没生育过,许是不会抱,不如奴婢抱着吧。”

陆宝菱笑道:“没生过孩子的都能养孩子,我怎么就不能抱了?”说着看向了皇上。

正文 122.发作

皇上笑意一敛,瞪向了奶娘,奶娘赶忙把孩子教给陆宝菱,陆宝菱喜滋滋的:“我以前就经常抱弘哥儿呢。”皇上笑道:“前阵子广庭还讨了旋儿的衣裳过去,说也要沾沾喜气,你们早些生个孩子,自己天天抱。”

陆宝菱仔细的把金锁挂在了大皇子身上,笑道:“哪有皇上说的这么容易,这儿女是缘分,缘分到了就有了,缘分不到,十年八年没有消息也是有的,也都强求不来,说起来,我可没我的姐姐们有福气。”

皇上看了一眼程皇后,怎么她句句带刺,你又怎么招她了?

程皇后攥着帕子的手青筋都凸出来了,这个陆宝菱,就是来找茬的。

皇上留了陆宝菱用膳,陆宝菱道:“不了,好容易进宫一回,我要去陪我姐姐用膳,如今她正坐着月子呢,我瞧着服侍的人看她不能抚养大皇子,都有些轻视,这些日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她心思又细腻,只憋在心里不说,我担心的很呢。”

陆宝菱的话说的这么直白,不光程皇后脸色通红,连皇上也愣住了,神色变得严峻起来:“那些宫人果真如此可恶?我得去看看。”

说着就要去凌波殿,陆宝菱给拦住了:“皇上一去,他们自然恭敬有礼,可皇上总不能天天过去吧?您可一定得想个法子,不然我可见不得我姐姐受委屈。”

皇上蹙眉道:“宫里这些人,都是捧高踩低的,得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说着去了凌波殿,程皇后赶忙跟在后头,陆宝菱冷笑,光脚不怕穿鞋的,看你怎么得意。

陆宛君是明白陆宝菱的性子的。不会叫自己吃亏,况且她又是端王爷的义女,程皇后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因此并不担心。

正到了午膳的时候,黄莺从膳房回来了,抱怨道:“那群人可真是的,我说了要他们置办一桌酒席招待三姑娘,他们推三阻四的,我给了银子,这才应承。又说什么灶上炖着大皇子的奶糊糊呢,叫我先等着,大皇子这么小。只能奶娘喂养,什么时候又要吃奶糊糊了,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陆宛君道:“宫里就这样,咱们以后的日子估计也就这样过了,这会也不见宝菱回来。估计是留在那边了,正好咱们先吃。”黄莺应了,把陆宛君的份例菜端上来,伺候她吃饭。

谁知饭吃到一半,皇上突然过来了,陆宛君赶忙起身迎接。却被皇上抱到了床上:“你坐着月子呢,别讲究这么多。”又看了陆宛君的饭菜,不禁黑了脸:“御膳房居然给你送这些东西来?”

陆宛君。忙道:“我如今也不喂养孩子,怕胖,不敢吃那么多。”

皇上却觉得被打了脸,原来真是如宝菱说的那样,自己把孩子交给皇后抚养。宫里的人便认为宛君失宠了,所以作践她。

他冷着脸坐下。吩咐身边的太监:“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我叫过来。”

他面色不善,伺候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飞快的跑去传话。

程皇后随后就到了,见了陆宛君的饭桌上只有四菜一汤,笑容也勉强起来:“这都怪我,一时间没顾到,他们这群狗东西就敢这么轻慢妹妹。”

陆宛君没说话,对着抢走她孩子的人,她实在不想昧着心笑。

陆宝菱道:“如今还是开头呢,这以后的日子长了,皇后娘娘事情又多,顾不到的事情也多,那我姐姐岂不要委屈死?”

程皇后的笑容顿时挂不住了,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宝菱。陆宛君拉着陆宝菱叫她少说话,陆宝菱这才不忿的住了嘴。

御膳房的总管当即被罢黜了,皇上又训斥了宫里伺候的人一遍:“倾贵妃是大皇子的生母,谁要是敢怠慢,就是和朕对着干,你们有胆量的只管试试。”

陆宝菱心下满意,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承认大皇子的生母是二姐姐就好。

程皇后也训斥了身边的人:“我不知道这些事你也不提醒我,白叫妹妹受委屈。”陆宝菱这才满意些,皇上又要留在凌波殿用膳,又叫人把大皇子抱来,陆宝菱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执意告辞了。

回到徐家,徐广庭以为她要留在宫里吃饭,就没等她,见她还没吃,就忙叫灶上的人开火,道:“这次去都见着谁了?”陆宝菱笑,把自己进宫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徐广庭笑起来:“也就你敢说这个话。”

陆宝菱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敢欺负我姐姐,就算她是天王老子我也照骂不误。”

又说了一件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才五岁,如玉也才四岁,住在隔壁的林家来我们家拜年,我们几个和林家几个姐妹一起说话,那时候,林家的大姑娘不知道怎么就看中了二姐姐的一件东西,问她要,二姐姐不给,她就骂二姐姐是庶出,姨娘养的,二姐姐都给气哭了,大姐姐那时候可厉害了,当着人就把林家大姑娘打了两个嘴巴,林大姑娘的两个妹妹不依,不敢动大姐姐,就要打二姐姐,然后我和如玉冲上去把她们三姐妹打了一顿,打那以后,林家姑娘再没有来过我们家。”

徐广庭笑的倒在了床上:“那时候你们就这么厉害?”

陆宝菱有些得意:“那可是,二伯母气的要命,要罚我们跪祠堂,可祖父说,姐妹之间就要这样,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受欺负却无动于衷?然后赏了我们一人一支簪子,夸我们做得好,还和林家人去讲理,这件事本来就是林家大姑娘不对,林家也没说什么,不过打那以后亲戚里间都知道祖父护短了,程皇后敢苛待二姐姐,这要是叫祖父知道了,肯定和皇上闹翻了天。”

徐广庭忽然甚感忧心,严肃道:“以后咱们的孩子都得我来教养,要是让你教导,肯定一个个教成小霸王。”陆宝菱冲他翻白眼,不理他。

陆宝菱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在宫里耍了一通威风,便去了端王府说了这件事,端王爷大笑起来:“你也太厉害了些。”

陆宝菱不忿道:“我看到二姐姐受委屈,心里就憋不住嘛,我二姐姐生下了皇长子,明明有功,如今反倒成了受委屈的那个,这是什么道理?”

端王爷眼里满是赞赏:“做人就得这样,不该我的我不眼红,该是我的我也不能叫人欺负了,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呢,就是皇后也不敢找你的麻烦。”陆宝菱笑道:“有义父给我撑腰,那我就放心了。”

又邀请莹莹跟着自己去陈家玩:“弘哥儿如今也懂事了,小孩子正好在一起玩。”正好莹莹见了陆宝菱扒着不松手呢,端王爷也就答应了。

陆宝菱走后,端王爷便沉思起来,程皇后此举无非是怕陆宛君生下皇长子,威胁到自己的皇后地位以及程家的外戚地位,可是,虽然抚养皇长子能维系她的地位和程家的地位,也无形中树立了陆家这个敌人,明明属于自家的荣耀却被程家夺去,陆家怎么会甘心。

如今看宝菱就知道了,她还小,沉不住气,所以如此冲动,那么陆万林,陆靖柔,甚至陆宛君,他们都是心思深沉,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指不定如何恨呢,尤其是陆宛君,自己的儿子自己却不能养,只怕对程皇后恨之入骨吧。

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不是想不明白,如今看来,他的目的就是借此举让陆家程家反目成仇,相互制衡了,这一招棋极为高明,对大皇子也没有害处,毕竟程皇后要靠着大皇子来维系地位呢,定会视若亲生,只可惜,这也是一招险棋,一旦哪方打破了这个平衡,势必又是一场大乱。

陆家无男儿承嗣又如何,有这几个女儿,照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程家,也未必是对手。

莹莹是端王爷的女儿,虽然只是七岁的女童,可陈夫人还是亲自出来迎接,先去了正院给陈老太太请安问好,莹莹被端王爷保护的太好了,几乎不怎么见人,有些怕生,见了陈家这些人也只是紧紧攥着陆宝菱的手不大说话,陈夫人也看出了她的拘谨,也不勉强,只叫陆靖柔好生的招待。

到了陆靖柔屋子里,没那么多人,莹莹就放松下来,陆靖柔又叫奶娘抱来弘哥儿,和莹莹一起玩,自己和陆宝菱说起了闲话:“你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你婆婆也不说你?”

陆宝菱道:“广庭也不在家,憋在家里做什么?那个二婶是越发的能作怪了,仗着自己生了个儿子,恨不能跟供祖宗似的供着,我又是晚辈,有事吩咐了,还能不应,我婆婆巴不得我在家呢,,二婶也能少作些幺蛾子。”

陆靖柔叹道:“徐大人是个能干人,他已不在了,也就没人镇得住这个家了,你是嫡孙媳,要多操心,也要多长个心眼。”陆宝菱听她教训自己就撇撇嘴,说起了在宫里的事。

陆靖柔到没有担心,程皇后本来就理亏,宝菱这么闹她也会觉得理所当然——被人抢了儿子,要是不闹才奇怪呢,只是道:“宛君那个性子太绵软了,在家还可,在外头就要吃亏,在宫里,该争的就要争,要不自己受苦,谁也不会可怜你,得想个法子叫她振作起来才是。”

陆宝菱也很赞同。

正文 123.府邸

正说着,忽听外头传来小孩的哭声,二人赶忙出去看,只见莹莹哭着扑倒在奶娘怀里,对面弘哥儿抱着一匹木雕的小马,无辜的看着她。

“这是怎么了?”陆靖柔皱眉,奶娘急的忙道:“郡主要弘哥儿手里的小马,弘哥儿不给,郡主就哭起来了。”

陆宝菱笑道:“这点事也值当的哭。”

说着上前抱起了莹莹:“你还是做姨母的呢,怎么能要小辈的东西,不给你还哭了。”莹莹搂着她的脖子又是委屈又是疑惑,陆宝菱笑道:“弘哥儿是我的外甥,你是我的妹妹,他自然也是你的外甥了,你可是长辈。”

陆靖柔也斥责弘哥儿:“郡主想要你的小马玩,你给她就是了,娘是怎么教导你的,这么小气?”弘哥儿大声道:“爹爹送的,不给她。”

陆靖柔扬眉,伸手欲打,被陆宝菱拦住了:“弘哥儿也没错,你打他做什么?莹莹别哭了,姐姐给你弄一匹一模一样的来如何?”

陆靖柔便吩咐丫头道:“我记得有一匹玉雕的小马,收在了箱子里的,找出来。”

丫头应了,果真找出来一个玉雕,小小巧巧的可以拿在手上把玩的,乃是上好的羊脂玉雕成的,晶莹剔透,莹莹一见就喜欢上了,拿在手里跟弘哥儿炫耀:“我也有小马。”

弘哥儿看了一眼,也没眼红,径自玩自己的,莹莹又不高兴了,非得拉着他看自己的小马,弘哥儿毕竟是小孩子,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

陆靖柔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弘哥儿跟你姐夫十足的像,我婆婆老是说。活脱脱就是你姐夫小时候的样子,连脾气也差不多。”

陆宝菱笑道:“男孩子自然像姐夫多一些,姐姐这次生个女儿,便像姐姐多一些了。”

陆靖柔笑道:“这也是说不准的,三叔三婶都是温文尔雅的人,你说说你,像他们谁?”陆宝菱撇嘴:“姐姐又来打趣我。”

到了半下午,陆宝菱才告辞,先把莹莹送回了端王府,这才回徐家。没想到大夫人正和二夫人生气呢,陆宝菱悄悄问紫云。

紫云道:“二夫人向大夫人讨要燕窝,说要补身子。大夫人便说如今家里也不宽裕,叫二夫人省俭些,二夫人便又哭又闹,说大夫人苛待她,还闹到老夫人跟前。说大夫人每日拿着公中的银子吃燕窝,却不给她,把老夫人也给气着了,说大夫人的燕窝是少夫人孝敬的,不是公中的银子,二夫人便说老夫人和大夫人婆媳俩合在一起欺负她。老夫人气的狠了,说我难道不是你的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夫人便说二老爷是庶出,老夫人压根没把他当儿子,如今老太爷死了,老夫人更是问也不问,老夫人气的差点没厥过去。闹着要去大理寺告二老爷和二夫人不孝,还是大老爷赶过来呵斥了二夫人一顿。又跪下给老夫人赔罪求情,老夫人这才罢了。”

陆宝菱真是不明白,二房本就是庶出,老太爷又去世了,以后就要依靠大房过日子了,该消停些才是啊,怎么闹得越发厉害了。

紫云悄悄道:“我听见大老爷和大夫人说话,只告诉少夫人一个人,少夫人可别说是我说的。”陆宝菱连忙点头,紫云道:“听大老爷的话,二房想要分家呢。”

“分家?”陆宝菱真是吃惊了:“老夫人还好好地,分什么家。”只有没有长辈的时候才会分家,而越是讲究的世家大族,越是要群居,有时候三四辈的人都住在一起呢,显得亲密,如今二夫人居然闹着要分家,分了家对她有什么好处?

紫云也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夫人的心思也不难猜,三少爷本来立了大功,可却迟迟不见封赏,府里上下都有些风言风语,而且老太爷也去世了,二夫人若是分家了,上头又没有婆婆要伺候,自然省心的多。”

陆宝菱哭笑不得,原来是怕被牵连啊,徐广庭此行有功,虽然迟迟没有封赏,也是前朝事情太多,而且徐广庭也走不开的缘故,没想到落到二夫人眼里就成了失了圣宠,要倒霉了——估计她也是听说了程皇后抱养大皇子的事情吧,想着陆宛君不得宠了,陆家要倒了,跟陆家是姻亲的徐家估计也没戏了。

二夫人倒是会“审时度势”,陆宝菱只觉得好笑,先去给大夫人请了安,安慰了两句,等徐广庭回来,便把这件事告诉他,徐广庭也觉得诧异:“分家?二婶怎么有这样的念头?”

陆宝菱笑道:“她是杞人忧天呢,分就分吧,省的她整天的闹。”徐广庭道:“祖母还健在,分家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整个京城都得笑话咱们家。”

又说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皇上的封赏估计很快会下来,道:“丁将军功劳最大,看皇上的意思要被封为贵州总兵,统领西南大军,本来还要给他一个爵位,被丁将军推辞了,皇上的意思,说封我做侯爷,只是封号还没定。”

陆宝菱忍不住笑起来:“等封侯的旨意下来,不知道二婶还闹不闹着要分家了。”要是徐广庭封侯,徐家就成了侯府,傻子才会分家呢。

可二夫人不知道啊,一日不见封赏就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飞鸟尽,良弓藏,皇上定是不信任徐家了,要不然怎么迟迟不封赏?要不然陆家的女儿生了儿子却交给皇后抚养?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生怕被连累了,便见天的闹。大夫人也烦了,说分家就分家,这么闹下去也没法子。

二夫人达到了目的,正得意着呢,皇上封赏的旨意就下来了,封徐广庭为武英侯,兼任兵部尚书,大夫人母以子贵,被封为正二品的诰命夫人,陆宝菱则是妻凭夫贵,被封为正三品的诰命夫人。

圣旨宣读完,二夫人就愣住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老天爷,你玩我是不是啊。

和徐广庭说的差不多,丁冶文被封为贵州总兵,镇国大将军,统领西南大军,这段日子,西南军队一直驻扎在京城外,此时也要开拔,跟着丁冶文返回西南了,军中将士自然也各有封赏,此行当真是衣锦还乡了。

送走了丁冶文,内务府便专心操办徐广庭武英侯府邸的事,徐广庭既成了侯爷,那么按着规制是有一套府邸的,只是在哪儿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可是内务府已经准备着修缮了,换而言之,徐家要搬家了。

徐家如今住的宅子早已经过了三四代了,是祖宅,可按着规矩,徐广庭是要住他的武英侯府的,那么他不可能一个人住进去,陆宝菱肯定要跟着过去吧,也不能抛下父母自己享福啊。

同理,大老爷大夫人和老夫人都要跟过去,那么二房就不一样了,要说徐宗政封了侯爷,二房作为子女跟过去还说得过去,可徐广庭是做侄子的,做伯母的一家子跟过去就不合适了。

可这个高枝二夫人怎么能放过,也不提分家的事了,整日张罗着搬过去住哪,怎么收拾,生怕把她落下了,大夫人看着只觉得好笑,谁叫你搬过去住了,这么兴头做什么?

最后旨意下来居然把韩家的宅子赏了下来,韩千帆是定远侯,府邸的规制正是标准的侯府规制,改也不用改的,可徐家人都觉得有些别扭,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啊,谁也不能说因为膈应就不去住,徐广庭和大老爷商议半天,决定好好地修缮修缮,格局都改了,瞧着也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