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道,“大嫂,还找吗?”

她都这么问了,郑氏能说不找吗?

郑氏牙根咬碎,却偏要笑道,“找,怎么不找?我倒要看看,她想从我和她父亲的院子里找出什么东西来!”

竟找到她自己头上了,郑氏虽没料到,却也并不觉着惊慌。

——她院子里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是谁都能进出自如的。郑氏忖度着,她固然不敢保证裴氏一定没法栽赃给她,但只要裴氏能把那张琴找出来,她立刻就能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并当场就给她审出来是什么时候放的、受谁指使的。

便嘲讽道,“快进去找吧,还在等什么?”

云秀没听出厉害,还真准备进去。裴氏却听出来了,忙悄悄伸手拉住她。

云秀被她拦得有些懵。她费此周折,不就是为了进三才堂吗?怎么反倒是郑氏让进,裴氏不让?

愣了一会儿,才忽的想起裴氏早先说过的话——诸如闵子骞、诸如她不慈我却不能不孝、诸如父母在无私财等等等等……她猛的开窍,忙道,“我不敢。您让我找东西,我不能违逆母命,只好帮您找。断然没料到会找到这儿来。您大度不避嫌,让我进去找,我却不敢行此忤逆不尊之事。”

郑氏听她说出这番话来,气得想扇她两巴掌——明明这么滴水不漏、心机深沉,平日里装什么天真烂漫给人看?

郑氏正要出言嘲讽,杜氏却来规劝她,“秀丫头说的不错。不过一张琴罢了,找到又怎样,找不到又怎样?荣福堂里老太太已经不在了,搜也就搜了。三才堂却是主人宅,怎么能随便进去找东西?”

她似是向着郑氏说的,郑氏却听得有些别扭。

——什么叫“荣福堂搜也就搜了”?柳家并没有人去屋留的规矩,老太太去世后,荣福堂并没有专门留出来。家里追福、祭拜、做法事都是在外头专门修建的奉安堂里。何况她连荣福堂正屋的门都没开,为何说的像她搜了老太太的院子?她搜的明明是云秀住的偏房,云秀打理的庭院。

但杜氏这么一说,郑氏也隐约意识到不好。

想到柳世番人在长安,无从得知此事,倒也不大顾虑。只是语调也没那么强硬了,“让她找。我若不让她进去找,还不知有些人心里怎么想、口里怎么说呢。只一件,她要找不着怎么办?”

裴氏当然知道她说的“有些人”是谁,干脆也不避嫌,直接替云秀分辨道,“又不是她藏的,说找就一定能找到。她只知道上头有一股香味,想到循着香味找的法子罢了。原本就只尽力为之。”

郑氏冷笑道,“我的院子都要搜,一句尽力为之就能敷衍?”

云秀:……所以说她不愿意和郑氏说话,你看说了也白说吧。

裴氏道,“这不都在说不能搜吗?”

郑氏冷笑,“你们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不让这只畜生进去搜,你们岂不真觉着东西是我拿了?”

她把话点破,裴氏反而没办法,就连杜氏和赵氏也都讪讪的,道,“这不能……不单我们自己,就连旁人我们也敢保证,断然没有敢这么想的。”

云秀看得头晕。

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种进展——郑氏不过说破了她们心中所想,她们怎么一个个都心虚成这个样子?

但随即她便明白过来,她二婶和三婶都不想、甚至唯恐开罪郑氏。

她不由感叹,她爹的官儿究竟多大啊?怎么在家里都有这么大的统治力。

云秀本来觉着,放黑臀(细犬的名字)进去溜一圈儿,把郑氏从她哪儿拿的东西找出来让众人看看,就能大功告成。

——郑氏都能把云秀的“宝石匣子”搜走藏起来,凭什么琴反而给云秀留下了?

如此,“真相”不辩自明。

结果这个考场不按套路出牌。

折腾了这么半天,她连三才堂的院子都还没进去。

而且明明都找到门前来了,结果郑氏却连一句“院子里这么多人,就算真找到什么,也未必是谁拿的”都不必说,人家直接问了“你们要搜我的院子?”“你们都觉着东西是我拿的?”来做见证的这些人就都束手无策了——并且还得反过来向郑氏表忠心,“我们没打算搜呢”“我们绝对没这么想”……

云秀:……她们修仙的,果然就不该老老实实玩凡人这一套!

就这情形,她能玩的过吗?!

云秀将手探进袖子里——那袖口上有她提前拍好的一枚六重花印。

昨日意外穿越到长安,虽没能帮她打开通往其他地方的随意门,却也让她意识到,空间的通道可以有更活络的用法。

既然不通过门也能进出,那么是不是只要能避人耳目,通过旁的东西进出也可以?比如说衣袖。或者是不是可以不用整个人都进出,而是只让一部分进出,比如说一只手?

云秀借此契机,成功开发出了空间的“乾坤袖”功能。

趁着几个婶婶和郑氏扯皮,云秀通过“乾坤袖”,悄悄往郑氏院子里弹了一枚五色烟炮。

自己炼的烟花,本来想日后向十四郎道歉时用。知道十四郎喜欢仙气氤氲的东西,便刻意做得五色俱全且少烟少尘,还调了些梵香。那烟炮窜天猴般拖着长音炸开,纵然是青天白日之下,也光芒盛大,绚烂如云霞。久而不散,芳香弥漫。

几个丫鬟抱着头尖叫,郑氏裴氏诸人也惊了一跳。

鸡飞狗跳中,谁也不知黑臀颈上绳索何时解开。只见它撒开修长的四肢,迎着院中烟尘飞奔而去。

动静稍歇后,妯娌几个惊疑不定的看着院中彩霞,略一对视,忙都快步上前。

早春风劲,那彩烟迎风上卷,终于缓缓的消散殆尽了。

赵氏道,“适才那祥云里……是不是有只凤凰?”

云秀:喂,这也差太远了吧!想象力得有多丰富才行?

但不论郑氏,还是杜氏、裴氏,似乎都有些将信将疑——这两日她们纠结于凤凰琴的传说,见此情形,不能不往此处想。

烟霞散尽之后,黑臀宛若叼着兔子般叼了一枚精致的小木匣子,昂首阔步的自正堂里出来了。

屋里先听巨响、后又被被狗吓得惊魂未定的丫鬟们追出来,“快拦下它,那狗偷了夫人房里的东西!”

说话间,匣子就从黑臀嘴上滚落在地,里头白的籽玉、彩的宝石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映着日头,五光十色。

云岚单手揽着只狸奴从屋里出来,揉着眼睛,睡意惺忪,“什么在响,什么在响?”

低头瞧见满地的宝石籽儿,童言无忌道,“咦,这不是姐姐的宝石匣子吗?阿娘也给我弄了一个吗?”

这一回,裴氏、杜氏俱都看向郑氏。

只赵氏还在纠结,“刚才那真是只凤凰吧?会不会是琴……”

杜氏替她整了整前襟,道,“别想了。就算是,”瞟一眼郑氏,复又垂眸道,“凤凰也已经飞走了。”

第14章 休战(五)

当着云岚的面,几个大人都默契的不提今日的事。

只是想到同样是孩子,云秀能被肆意为难,云岚却连见都不必见着这种事,几个婶婶心里便都不大自在。

裴氏牵起云秀的手,杜氏和赵氏再度扭头看风景。

郑氏便斥责云岚,“让你抄的诗抄完了吗?”

云岚最讨厌写字了,但当着外人的面又不敢和郑氏顶嘴,便将怀里小狸奴往上一托——那狸奴肥得很,越往上托反而越往下掉,身子骨儿又极软滑,云岚收了几次都没收住。狸奴被她又拽胳膊又勒脖子的,实在怕了她,一落地扭身便逃。

云岚顾不得郑氏问话,忙扑上去拽它的尾巴。那狸奴一蹬腿,轻巧的晃过她,从黑臀腰下窜了过去。

黑臀是猎犬,天性见不得比它还会跑的东西,瞬间便被撩拨起来。蹦得跟弓弦似的,一窜而出,伸着脖子追着狸奴便咬。不留神踩在玻璃籽上,还打了个滑。饶是如此,依旧脚步都没停,四肢悬空的就调整好了姿势,依旧紧咬着狸奴不放。

一时间猫逃狗吠。

狸奴在前面跑,黑臀在后面追。养犬女呵斥黑臀,云岚拦路去截狸奴,丫鬟们又急着把云岚抢回去……

郑氏妯娌们躲闪不及,纷纷揽裙避让。

一时云岚扭头,瞧见狸奴往云秀那边儿去了,忙道,“姐姐抓住它!”

那狸奴一跃,果然扑进了云秀怀里。它分量实在不轻,云秀让它撞得退了好半步,才勉强稳住。

黑臀追到云秀身前,立刻也变老实了。拖着舌头,哼哧哼哧的仰头看云秀。

养犬女赶紧上前拉住黑臀脖子上的牵索,跪下来向郑氏请罪。

郑氏心里烦得很,当着女儿的面,又不好发作什么。

只道,“赶紧牵出去!”

再瞧那一地“宝石籽”,只觉得又心疼,又扎眼——所幸丫鬟们见局面平息了,忙上前来收拾。

杜氏等人都默契的不做声。

郑氏已错过了解释的时机,干脆也不做解释——所谓父母在、无私财,云秀的东西也就是她的东西。她就是拿了,旁人能奈她何?

只坦然自若的等丫鬟们把“宝石”收拾好。

这会儿云岚也觉出气氛不对头了。赶紧收了笑脸,乖乖的上前向几个婶婶行礼。

而后悄悄蹭过来向云秀讨猫。

她比云秀小,嚣张时被云秀揍过,嘴馋时被云秀喂过,撒泼耍赖时还被云秀晾在树上下不来过。当然,出门做客遇到应付不了的事,也都是云秀帮她撑住场面、找回脸面。这丫头有些贱脾气,虽时常觉着云秀仗着自己大一点儿就动不动拿架子教训人,也还是喜欢跟云秀玩儿。

从云秀怀里接过猫,见云秀绷着脸不怎么搭理她,便故意拿胳膊肘拐云秀,悄悄商量道,“一会儿我阿娘午睡,咱们俩去小池塘吧。我听说鱼都冻在冰里啦,砸出来还会蹦呢。”

云秀:……

云秀正被她阿娘折腾,才没功夫陪她玩儿,“端正点儿,你阿娘看着呢。”

“哦……”安静了大概一弹指功夫,又凑过来,“对了,刚刚那是什么响啊?我在里头打盹儿,没看见。”

云秀:……

郑氏瞪了云岚一眼,云岚吓得一缩脖儿,赶紧收声、站好。

眼下的情形,饶是郑氏也没心情再继续追究下去。便作势扶住丫鬟的手,捂了心口,“适才那下震得我心慌。”

她已丢尽了脸面,杜氏等人也都怕她恼羞成怒,忙道,“那您快进屋歇歇吧,我们出来这大半日,也该回了。我看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郑氏点头,大发慈悲道,“嗯——”

裴氏牵了云秀的手,正要和她一道离开,郑氏忽的说道,“秀丫头就别走了吧。”

裴氏便将云秀牵到身后,挺身道,“她还要在我那儿多住几日。”

郑氏见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冷笑,道,“到底是多住‘几日’啊?”

——反正不管住多久,云秀都迟早要回来。就算裴氏发了狠要把云秀过继过去,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若不是还惦记着云秀的财产,郑氏真觉着,把云秀过继给裴氏也不错。等日后裴氏自己也有了闺女,自然就明白眼前有云秀这种养女是什么滋味。到那时再看她还能不能这么悲天悯人,大义凛然。

想到这里,扭头看云岚烧火丫头似的站在一旁,腆着脸亲近云秀,便越发恨她不争气。

裴氏当然理解不了给人当继母的怨恨。听郑氏这么问,也觉得无能为力,只道,“……出不了正月。”

婶侄四人一同离开。

杜氏和赵氏妯娌俩亲近惯了,没觉出身旁多了云秀,依旧还在纠结那枚烟炮。

“你们说,那声响儿是不是琴化凤凰飞走了?”

杜氏努了努嘴,道,“还没出门呢……”示意她少说两句。

云秀:嗯嗯?什么琴化凤凰,怎么回事?

——她只想制造乱子让黑臀闯进去搜证物,没装神弄鬼的意思。

待出了门,杜氏才感叹道,“旁家都是凤凰落于庭,唯独咱们家是凤凰离庭,这兆头……”

赵氏心有戚戚焉,想到郑氏之跋扈失德,深觉得市井俚语所说“贤妻旺夫运、恶妇毁家门”,信其然也。

云秀:……

云秀还在发懵,心想:哪儿来的凤凰离庭?她错过什么了?等等……书上记的那些奇闻异事,不会也都是这么敷衍出来的吧?

回到八桂堂里,裴氏便把云秀支开,自己去寻柳文渊说话。

云秀便又扭头进了空间。

郑氏要把她留下时,云秀能觉出裴氏的紧张和无奈来。郑氏才栽了大跟头,正心中暗恨时,却说要留下她,分明就已起了歹意,想要报复在她身上。裴氏大概担心她这会儿落在郑氏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吧。

云秀当然不愿意留下,但想到裴氏的无奈处,又觉着自己干脆留下也好。

昨日提起宅斗她还苦大仇深,觉着是天下第一等难事。但经过今天,她觉着自己好像找到窍门了。

——若按部就班的来,她无疑是在下一场必输的棋。只要郑氏占稳了母亲的名分,哪怕全天下都知道是郑氏故意陷害她,也只能任由郑氏为所欲为。毕竟这世道就连礼教律法,保护的也是只要郑氏不是故意弄死她,做什么都罪减一等、甚至不受追究的权利,而不是她不被陷害、弄死的权利。

但她为什么要按部就班的来啊?就像今日,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折腾,还比不上直接往郑氏院子里弹的那一枚烟炮。

所以郑氏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她根本用不着费尽心思和她拆招——只需受不了时直接往她院子里弹烟炮。一枚吓不住她,就弹上十枚八枚的。实在不行就半夜往她院子里弹,让她做梦都是一声巨响、凤凰离庭。就不信她还有精力来为难她。

……嗯,以郑氏的脾性,好像也很难说哦。

但是不要紧,她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解□□。

至于金疮药,还是不用了吧,就算治愈快还不留疤,但挨打本身也挺疼的。何况她堂堂一个修仙人,若真被郑氏这种坏人打伤,得有多憋屈。

云秀觉着自己应该活用修仙者的思维,牢记理科生的尊严,打死不玩文科生斗智斗勇那一套,就算宅斗也要宅斗出修仙特色来——譬如把一截木桩子变成她,替她挨打,或者干脆移花接木,让板子直接落在郑氏自己屁股上。时刻保证,只要郑氏一起怀心思就倒霉,一做坏事就疼在自己身上。民间讲天理、说仙道,爱的不就是一个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吗?

这么一琢磨,宅斗好像也不是特别无趣的事啊。

当然前提是她能做到。

一边琢磨着,云秀便把“筒镜”做出来了——先前不是才发现,从空间里出去可能会被人看个正着吗?云秀便想做个能在出去前探查外面是不是有人的道具。她想的办法有两个,透视眼和隔墙耳。顾名思义,前者能从空间里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形,后者则是能听到。

不过这两样东西要做到能在空间里干涉现实,需要特殊的材料和技法,比烧玻璃炼丹药复杂多了。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出来。

所以她就先想了个取巧的办法——直接在门上拍个六重花印打开通道,然后把筒镜探出一半去。如此,大概能和潜水镜似的,不用出空间,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吧。

云秀决定试试看,有没有用。

但是在哪里试好呢?

三才堂,郑氏处。

外人都走了,便又到教导孩子的时候。

郑氏今日丢尽脸面,恨铁不成钢的戳着云岚的额头,“谁跟你说这是你姐姐的宝石匣子的,天底下的宝石匣子都是她的?”

她面色不比往常,云岚不敢顶嘴,便心虚的辩解,“……那上面弯弯曲曲的花纹,在旁的盒子上没见过呀。”

郑氏愣了一下——韩荐之镇守西疆,和回鹘人往来密切。他送的东西上也多异域风情,那盒子上的宝相花纹确实和中原的不大一样。

云岚一个七岁孩子都能认出来,杜氏、赵氏这些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当然也能认得出来。就算云岚没嘴快喊破,今日那细犬叼着盒子出来时,她的脸面注定就要挂不住了。

只是牵了那细犬来,原本是为了找琴,怎么反而把宝石匣子翻出来了?倒像是专门来找它的似的。

而且那声震响,似乎也太巧了些——柳世番掌管兵部,郑氏的哥哥则掌管兵器造办,她也跟着见识过不少东西,依稀觉着今日这声响,倒和早些年有人献上的震天雷的响声略像。虽说那彩云、霞光略玄乎了些……

郑氏不由起了疑心。

心里有事,虽依旧在教训云岚,语气却也不那么严厉了,“不和她玩能把你憋死吗?”

这一次云岚就没那么怕了——郑氏不讲道理也有不讲道理的好处,倘若换在旁家,就没有女儿动不动和母亲顶嘴的道理,但郑氏就不大讲究这些。云岚便护着额头辩解,“我不找她玩找谁玩啊?我想跟着阿爹回长安,您又不让!”

郑氏道,“你以为我们回老家做什么?是守孝!守孝容得你说走就走,说玩就玩吗?”

云岚这点礼数还是明白的。听郑氏这么一说,大眼睛转了转,片刻后便知错的垂下头来,不顶嘴了。

郑氏道,“这种没脑子的话日后少说,让人听见,还以为咱们家多么离经叛道呢。”又道,“你不是还有两个亲妹妹吗?偏找她玩?你以为她对你有什么好心?当心被她推进冰窟窿里淹死!”

云岚不做声——她心里当然向着亲娘。但关于云秀的事,郑氏危言耸听了太多,说准的却一个都无,实在是很没有信誉。

何况云岚也是有逆反心理的,郑氏越是絮叨着不许她做什么,她就越是心痒痒想做什么。

便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郑氏也说得烦了,便呵斥她,“老老实实的给我练字去!”

骂走了云岚,郑氏便将宝石匣子打开——那匣子里宝石剔透、色泽各有不同,丢了哪块儿都心疼。

她仔细的一块块儿拿出来细数,正数着,忽瞧见宝石之间夹了块儿乌黑的、看不出材质的碎屑。郑氏将那碎屑挑出来细瞧,非纸非木、非革非石,倒有些像没烧透的香屑,凑近了嗅一嗅,果然和先前闻到的“异香”很像。

郑氏猛的站起来——这东西不是她院子里或是这匣子里本来该有的,恐怕就是那震爆声所留下的。

从没听说过仙人布云、凤凰腾空,还会留下点碎片杂屑的,可见果然是凡人在搞鬼。

郑氏立刻便将当时在场的丫鬟婆子们召集起来,便站在正屋门前,向她们问话。

第15章 休战(六)

郑氏立刻便将当时在场的丫鬟婆子们召集起来,便站在正屋门前,向她们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