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葭侧过头时,正好看到他有些泛着浅浅忧伤的神情。禁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这些日子来,看着他渐渐舒展眉眼,看到他时常露出的轻笑,目光里的郁色也慢慢地浅下去。

时常能看到他有些明亮的笑容,连带的,她也会渐渐放柔了神色。

可是,此时的他,又恢复了那种暗色的忧伤。

“塙麒,回船上去了。”珞葭轻声说道。

抬起头,看着珞葭,发现她依旧如往常那样平静,无意识间,稍稍松了口气。

“是,主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船上时,发现本该运回雁的玉石还没装上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到货。

船上的人,三三两两地聚着,各自打发着时间。

珞葭在船舱里坐了会后,便又出来,依旧只是静静地靠着船舷,塙麒也同样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

过了会,珞葭忽然随意地提起剑。漫不经心地端详着。

当初单焰送给她时,她就知道,这是一把难得的好剑。一直以来,也早已经习惯了它在身边。

看到珞葭的动作时,一旁的塙麒忽然地开口:“巧有一样宝重,是把剑,据说…”忽然地,塙麒又收住了话,似乎是觉得不该提起。

“叫什么啊?”没想到,珞葭却突然提出问题。塙麒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轻轻地念出两个字:

“凌弦。”

第三个词语是玄英 第二十四章 苍之月椤

第二十四章苍之月椤

回到船上后,一直到起航离开,珞葭都没再回於崖城了。而关于那件宝重,珞葭也仅仅只是随口一问,之后便没再提起。

回航的旅途,与来时一样,风平浪静。

等到下船时,恰好遇到同船的护卫源禺。

对于这个人,在这一趟来回里,珞葭算是了解清楚了。他真的是个很容易看透的人。生性乐观开朗,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但也不是那种完全没心眼的人,察言观色的功夫并不差,懂得面对什么样人该用什么样的距离来说话。遇到珞葭时,他并不多言,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而与那些船员,却时常很轻松地一起笑闹着。那些船员喜欢和他相处,珞葭也不排斥这个人。

所以,此时,珞葭看到迎面走来的源禺,笑着和她打了招呼,也轻轻点了点头,回以致意。离开码头时,三人同路而行,珞葭也并没有太介意。

因为,他确实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好奇,对塙麒的好奇。

但即便如此,并不代表珞葭会让这样一个人与自己太接近,更何况,塙麒在察觉到他明显好奇的目光后,渐渐有些不自在了。所以,行至岔路口时,珞葭停住了脚步,朝源禺淡淡地问了句:“你往哪边走?”

源禺稍稍怔了,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见吧。”说完,便转身先离开了。

“主上,他是什么人啊?”源禺离开后,塙麒便开口向珞葭问道。

在船上时,塙麒一直没有注意过其他人。

“同船的护卫。”珞葭并没有说出源禺是巧国人的事。

闻言,塙麒只是随意地应了声,倒也没再问下去。

回到住处后,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吃过饭后,塙麒便去休息了。

这让珞葭忽然地发觉,塙麒最近越来越容易疲倦了。不过,据说,除非是王失道,否则麒麟是不会生病的,所以,珞葭也仅仅是有些疑惑而已。

可是,整个晚上,珞葭一直未能入睡。倒不是为了塙麒是否生病的问题,而是想到在於崖遇到那四位时,泰王问出那个问题时,自己居然没办法说出否定的答案来。

当时是心有些乱,但此刻静下来后,便明白了当时说不出来的原因了。是因为不想看到塙麒露出那种寂寞的神色来吧?

什么时候开始,会去顾虑他的所思所想了?

因为确实睡不着,珞葭便起身,打开门,靠着门框,无意识地看着庭院中的月椤树。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光渐渐落到庭院中来,落到那棵月椤树上,然后,先是仿佛只有一尘一末,随后便看到隐隐约约的蓝芒蔓延开来。月光下,白色的月椤树渐渐被一片蓝色的烟雾笼罩起来,透出淡淡的光芒。

像是想起了什么,珞葭走到旁边的房间,轻轻叩了会门。

塙麒起来开门时,眼神有些迷蒙,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不过,倒似乎还能认得人。

“主上?”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一些疑惑。

轻轻动了动嘴角,珞葭伸手朝院中的月椤树指了指,说:“月椤树开花了。”

“恩。”塙麒只是下意识地轻轻应了声,但像是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稍稍抬了抬头,顺着珞葭的手看向院中时,才突然地清醒过来,于是,禁不住“啊”地惊叫了声。

然后,便只是怔怔地看着,随即缓缓扬起笑容。

“真漂亮。”塙麒轻轻地感叹了句。

他慢慢走近月椤树,走进那一片蓝色的烟雾轻芒里,脸上只是单纯的笑容,只是仰着头,看着这一树的冷色绚烂。

他不知道,看着这一幕时,珞葭也有些淡淡的怔忪。

真的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去顾虑他的所思所想了。

只是,有一点,此刻却忽然地看得无比清晰。

塙麒的心思比谁都单纯,他只是纯粹地想要跟在她身边。无所求。

忽然地,珞葭有一种想法,觉得塙麒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可以让他看到自己的弱点,可以完全不必担心他会伤到自己的。

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珞葭觉得她真的可以非常肯定地那样告诉自己。

“塙麒。”珞葭轻轻地唤道。

闻声,塙麒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里略有些疑惑。

“我想,我会在蓝华长期住下来。我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珞葭说得很慢,说话间,脸上有一种很淡的笑容。很平静的感觉。

可是,塙麒却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想要跟着她,她也只是不置可否而已。这一次,他知道,她是真的愿意让他走进她的世界。他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却像是堵着什么,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眼睛渐渐地模糊起来,看不清站在眼前的她的样子。

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他想说愿意,却真的开不了口。忽然地觉得,若是那样说的话,像是在骗她一样。她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欺骗的。所以,他真的不敢应声。

忽然地,他很想说出三十年期限的事,可是,他还是不敢。虽然觉得,或许她会因此与他订下契约,但也或许依旧无动于衷,他害怕。害怕她在知道之后依旧冷淡的目光。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怯懦。

更何况,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喜欢。

见塙麒始终不做应答,珞葭脸上的笑意渐渐薄了下去,终至消失,然后恢复成往常的冷淡。

她缓缓地开口道:“我忘了,你是巧国的麒麟,终究还是要去寻找新王的,不可能一直陪我耗在这里。”说完,便转身打算回房了。

原本,塙麒因渐渐漫上的泪水模糊了眼,未及看清珞葭脸色的变化,可这有些微冷的话语一出,却是忽然地一惊。急忙上前几步,一下拽住她的手臂。

珞葭并没有避开,只是任由他抓着,然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如暗,看不清眼底的真意。

她似乎是静待他有何话要说,可是,塙麒始终只是沉默不语。因为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可抓住后,却明白其实一切仅在自己的选择之间。

说,或是不说。

踌躇半晌,塙麒终究还是松了手,低着头,听到脚步声渐远,随后响起闭门的声音。

只留下塙麒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走回到月椤树下,看着那一树的微冷薄蓝,眼里却是一片虚无。

原本觉得极美的景致,却在忽然之间变得黯淡无光。

轻轻靠着树,目光注视着那紧闭的门扉。泪,缓缓自眼角滑落。

错过了…

她第一次给出的机会,就那样错过了。

不想骗她,也不敢坦白。所以,只能把所有的苦涩藏到自己的心里,慢慢咀嚼,直至那份苦渗入骨血,泛起一阵阵的疼。

心真的好疼。

靠着树的身体缓缓滑落,伸手抱着曲起的膝盖。不记得过了多久,泪渐渐止了,目光却依旧无神,心思不知飘于何处。就连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时,也丝毫没有察觉,亦或者,察觉了,但仅只是无动于衷。

“何苦呢…”来者轻轻地叹了句。

他从树的阴影处走出,月光下,樱色的长发染上了淡淡的银白,如血的双眸不见凄色,只是透着轻浅的无奈。

塙麒没作任何回应。

“何苦如此为难自己,三十年的期限告诉了她又如何,与其像现在这样伤心伤神,倒不如干脆地来个了断。”巳轻轻皱着眉,略有些不耐。

塙麒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依旧恍惚黯淡:“我想说的啊。很多次很多次,我想告诉她的。可终究还是开不了口。每次话到嘴边,就忽然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以前仅仅是害怕她会拒绝,可到了蓝华之后,我才知道,她是真的不想为王的,她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我可以看出来的。来到蓝华之后,她不像以前那样冷淡了,而且有时候会笑,也不会时时刻刻戒备着。要我把她从这样的生活中拉出去,走到那条充满疲惫与孤独,而且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路上,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说到最后时,塙麒似乎只是在叹息着念着那三个字,做不到…

“为什么你不能对自己有信心一些?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她来说,你比这样的生活更加重要,也许,有你在身边的话,即使那条路再如何艰辛,她也愿意踏上。”巳在说话间,目光渐渐转为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是,一眨眼间,眼底又恢复往常的荒色。

“信心吗?”塙麒忽然地一叹,说道,“你要我的信心从何而来啊。要我如何相信她知道了三十年期限后,一定会为了我而选择订下契约。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没有三十年的期限。麒麟是不老不死的神兽,可她却会老会死,她说我可以和她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可是她终究会离开我,最后还是会抛下我。你要我怎么去相信,对她来说,我至少是重要的。重要到愿意为我放弃现在的一切。”他的声音渐渐泛起酸涩,带着隐隐的哭腔,只是,眼里却没有泪流下来,只是带着暗暗的癫狂之色。

塙麒的话,让巳一时无语。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从懂事起,便知道要快点找到王,好令巧国早点脱离苦难,却始终不得所愿。八岁那年,见到满目荒芜的芳国时,便开始害怕,害怕因为自己迟迟没有找到王而令巧日渐荒芜。十四岁时,眼睁睁地看着峯麟没了声息,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只感觉到透体的寒凉。二十二岁时,小峯麟终于寻到她的王,他也算是功成身退,于是下山去寻找他的王。可是,在外的那七年,除了将心磨得满目创痍外,一无所获。一直到遇到她,本以来一切终于成为过去,可念出誓言的结果,却是冷淡的拒绝。那个时候,真的感觉仿佛是刺骨的冰寒浸透心脏,有一瞬间的窒息感。本以为她是自己的救赎,可以带自己离开那仿佛是没有尽头的悲凉,却原来,一切只是一场幻梦一场空。于是,忽然地想要抛下所谓的麒麟的责任,只是想跟随着她。虽然心里时不时会涌上一些奢望,贪心地想要拥有一切,却终究还是压下了暗藏的念想,只是静静地在她身边。可是,为什么到最后,还要让他面对这样的选择,为什么连生命的尽头都不能让他安静地度过,偏要搅乱这一池的平静。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有什么错?”这样问时,塙麒并不是看着巳的,他只是仰着头,看着虚无的某处。

巳知道他并不是在问自己,所以并没有出声。可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禁不住拧起双眉,眼里蔓延开淡淡的伤色。

“也许…也许你只是不幸地承载了天帝对巧的怒意罢了。”

巳的话,让塙麒稍稍回过神来,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你知道前代塙麟怎么死的吗?”巳忽然地问道。

塙麒微微皱了下眉。那其实算是一段隐秘。对外只称塙麟患失道之症而亡,可是,事实上,她是死在塙王的剑下。当时早已经虚弱之极的塙麟承受不住那一剑的伤,终究还是殒命而逝。

没等塙麒回答,巳又接着问道:“你知道上代塙麒怎么死的吗?”他的语气突然地一顿,声音略有些沙哑,“和前代塙麟一样,他是死于塙王之手。”

这个答案令塙麒目光轻轻一晃,随即又忽然地惨淡一笑。巧国竟然连着两代麒麟都落得如此结局。

巳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前代塙麟为什么会死在塙王的剑下,但是,有使令在,若非她愿意,即使是王,也未必能伤到她。恐怕,她是有心求死。而上代的塙麒…”他忽然地轻轻一笑,笑声略有些古怪,“他也是有心求死。将所有的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就那样撒手而去,全然不顾留下的人会是怎样的想法。”说到这,巳突然地止住了话,目光轻轻一垂,一眨眼间,面色便恢复如常,“麒麟自己求死,本就是有违天命的。连着两代麒麟做了如此的选择。只怕是因此惹来了天帝的不快吧。所以,也许,只能说你比较不幸而已。”巳的眼神渐渐转为淡漠,看着塙麒时,目光缓缓地暗了下去,晦涩难懂,如冰,如雾,似乎凉薄,似乎纠结。

听完巳的话,塙麒并没有回应什么。许久之后,才突然地一声轻笑,带着浅浅的诡异。

“你是想告诉我,我本就没有什么错吗?”

塙麒突然地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明显的讥诮。那个平日里眉宇浅淡恍若月色的塙麒,渐渐地有些痴癫狂燥之色,眼神也不若以前那样只是浅浅的寂色,而是化为满目虚无,似乎要抹灭一切。

“塙麒。”忽然出现的声音,语气微凉,却清澈平淡。让塙麒在一瞬之间灵台清明,如镜无尘。

抬起头时,便看到珞葭站在门口,微微皱着眉。

之前回到房间后,珞葭便感觉到了巳的出现。他的气息很好辨认。

后来,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们在说着什么。但是,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让珞葭根本听不清楚,更何况,她本无心窥知他们的交谈。

可是,后来塙麒突然地笑声,却是清晰可辨,那笑声太古怪了。随着笑声渐渐提高,珞葭终于还是打开门,看到月椤树下的塙麒,神色异常,目光虚无,禁不住唤出了声。

随后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巳,目光里泛起冷厉之色。只是,巳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稍稍一怔,然后突然地隐去了身形。这让珞葭禁不住蹙起双眉。

“主上。”走到珞葭面前,塙麒目光闪烁。

珞葭忽然地目光轻晃,说道:“之前的话,你可以当我没有说过。”

塙麒稍稍怔了下,只是,怎么可能当作没有说过啊。

他低了低头,慢慢靠近珞葭,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对于塙麒异常地举动,珞葭只是泛起一些疑惑,却没有推开他,似乎隐约间感觉到,他好象很累很累。

“主上…”轻轻地唤出了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主上,我可不可以永远待在您身边?我可不可以不是麒麟?没有那三十年的期限,我一定一定永远在这里住下来。若我不是麒麟,您不是王,即使没有不老不死的生命,只要能这样相伴终老,我也甘之如饴。可是…可是…若我不是麒麟,您不是王,是不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相遇?即使遇到了,也或许仅仅只是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第三个词语是玄英 第二十五章 誓之亘古

第二十五章誓之亘古

“塙麒?出了什么事?”他的样子太奇怪了,让珞葭禁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塙麒只是低声回了句,然后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房里走了进去。

看着被合上的门扉,珞葭轻轻蹙起眉头。

然后又转头看向院中的月椤树,原本站在树旁的巳,此刻早已经没了踪影。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或者,他其实本就没有离开过?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有什么目的?

忽然地,珞葭觉得,也许,她想要过平静的生活,实在是一种奢望。

之后的几天里,塙麒似乎刻意避开珞葭。珞葭出海时,他同样也没再跟随。可是,她知道,塙麒有让锦绡暗中跟随。

然后,日子就这样在这种似是而非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

一直到有一天,珞葭再次出海回来。这一次,去了十天,比往常久些。只是,让珞葭略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次,锦绡竟没有跟随。

回来的路上,珞葭走得比往常快了些。一直到远远看到那个一袭素白的身影站在门口时,心情像是忽然地安静下来。这让珞葭禁不住放慢了脚步,许久之后,忽然地笑了笑,目光清明透彻。

“塙麒。”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有些出神。珞葭的轻唤,让他稍稍一怔,才回过神来。

“主上。”他低了低头。脸上闪过一缕欢愉之色,可目光却有些黯淡,像是被什么纠缠着,疲累之极。

他的身体状况不对劲。以前珞葭只是隐隐的一种感觉。但或许是除了失道之症麒麟不会生病的观念太过强烈了,所以被忽略了。可是,这次离开了十天,回来时,那种感觉太明显了。与十天前,她离开时相比,他的气息虚弱了很多。

她不懂医术,可作为习武之人,更何况是她这种修习暗杀之术的人,对气息向来敏感。

事实上,不仅气息弱了许多,就连走路时,脚步略有些虚浮。

“天色不早了,我回房了,主上刚回来,也早点休息。”又想避开她。

珞葭微微抬头看了看天,向前疾走了两步,拦住了塙麒。

塙麒似乎稍稍有些惊讶,毕竟,这段时间来,对于他的逃避,她一直都只是沉默以对的。

“你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珞葭神色一如往常的平静淡然,目光却凝若流水,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塙麒轻轻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没有说话。

“看着我!”珞葭神色依旧平静,声音却渐渐泛起冰寒之色。

塙麒确实依言转过脸来,看着珞葭。只是,那双眼,深沉如海、晦暗无边,仿佛隐忍着无尽的痛苦。原本清澈纯粹、尘华无染的紫色,竟泛起隐隐约约的幽暗。

她并不常注视他的眼,却始终铭记着那一泓清澈干净的紫。

到底什么时候起,原本的清澈竟变得如此晦暗混沌。

“塙麒。”她的声音忽然地柔了下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