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想,“你想看就留下来看。”

“生气了?”

“没生气。”

“那接着看?”

许如一噎,立马斜了他一眼。

“相信我,”邵郁承贴在她耳边说,“我眼里只有你。”

、结局(下)

第三十九章

许如这周末忙着给十班参加市里辩论赛的学生们辅导, 其实负责辅导的是另外请来的老师, 许如只是在一旁看着,中午的时候帮忙叫个外卖。

现在小孩就跟她大学时候一样,活动分也要折算进总成绩里。到了高三, 有的学生如果总成绩足够优秀, 能够拿到免考资格,直接保送最高学府。

十班的学生很乐观,就算最后没拿到名额,也觉得在高中能有这诸多经历是不错的收获。

看他们热情洋溢地准备, 许如替他们开心,也很欣慰。

晚上,邵郁承问起辩论赛的事, 许如说叫淮水杯,他听完觉得耳熟,查了下邮箱,竟然发现他也被邀请做评委了。原本他还想拒绝, 但现在…

邵郁承把手机递到许如面前, 她看了看惊诧地睁大了眼,开玩笑说:“我可以走后门吗?”

他笑着伸手, 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我只是去撑个场子,比赛肯定有专业评委。”

许如笑了笑,笃定地说:“我相信我的学生一定能靠自己的实力,拿到不错的成绩。这段时间几个孩子异常努力、几乎废寝忘食,付出肯定会有回报。”

“一定会的。”邵郁承一笑, 又往她面前的小碟里添了块牛肉。

辩论赛那天,许如穿了套深色小西装,跟同样穿了正装的学生们走在一起,几乎看不出年龄差。往安排的座位走的时候,许如往主席台方向看了眼,邵郁承已经坐在那里了,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他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与人交谈。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慢慢回过身来。

许如朝他笑了笑,怕人误会她跟评委有关系、影响比赛公正,她抬到一半的手落了下去,邵郁承勾了下唇角,又回过头跟面前的人讲话。

昨天已经抽好签,他们是第三组,跟五中的队伍互为正反方。他们前面的训练针对的是反方视角,这次他们很幸运,真的抽到了反方。

许如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比赛开始后,她一边欣赏前面其他学校学生的唇枪舌剑,心里还是惦记自己学生的状态。她悄悄看了眼,陈舒群端正坐着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小姑娘廖雨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一直在座位上吸气呼气。许如旁边是吴羽星,她小声跟他说换个座位,坐到了廖雨身边。

“紧张吗?”

“许老师,”小姑娘委屈兮兮地看着她,“台上的人好像都很厉害,有些词汇我听都没听过。”

许如握了握她的手,“你们也很厉害,我陪着你们练习,看到你们在一天天地进步。而且辩论赛不看词汇量的,也不是英语演讲比赛对不对?你们平时已经练得很好了,马老师也偷偷跟我夸你们,他那么严厉的人能夸你们,还不够说明你们的实力吗?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相信你们,尤其是相信你。”

“为什么相信我?”

许如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你是我见过思路最清晰的四辩,好好放松,上台正常发挥,一定能语惊四座。”

第一组结束了,正方得分8.6,反方8.4,然后第二组上场。

廖雨已经慢慢放松下来,嘴里默背着什么,许如没有再打扰她。

第二组比起第一组更放松,状态更加,果然结果出来正方8.7分。

许如站起来,为里头的吴羽星让出位置,学生们走上台之前看了看她,许如握了下拳头,对他们小声喊加油。

盯着四个学生上台的背影,许如这才后知后觉地一阵紧张。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们能正常发挥,不辜负这么多天的努力付出。

但五中的学生,显然不容小觑。进入自由辩论阶段,他们语速飞快且吐字清晰,许如开始担心自己学生能不能招架。

吴羽星在刚开口的时候确实磕绊了一下,对方给的压力不小。他余光里看到站在角落专注看着他们的许如,沉了下心思,再开口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

辩论的精彩之处,就在于自由辩各方的咄咄逼人,令你在短时间内为他们精彩的观点头晕目眩,产生认同感。

许如看得血液沸腾。

她好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辩论。

廖雨的总结条理清晰,点出正方漏洞,还有丝不卑不亢的味道。

这组结束的时候,许如情不自禁站了起来,跟着下面的观众一起鼓掌。输赢、比赛都已经不重要了,台上这四位学生经过这场比赛都长大不少,不管结果如何都不虚此行。

评委们打好了分,主持人下台拿到打分表,邵郁承坐在最左侧,在主持人上台前,他冲他招了下手,等主持人靠过来,邵郁承说了句什么。

许如注意力在评委席,不期然便对上邵郁承回过头来的目光。她心口一跳,他已经转了回去。

主持人笑容满面地走上台,“在跟大家宣布结果之前,我想跟你们分享一件事。刚刚东陵邵总叫住我,他说他跟台上某组的带队老师是男女朋友,为了避免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出现,他给双方的打分作废。”

许如脸上一热,忍不住搓了搓手掌。

周围有学生跟老师的笑声,她垂了垂眸,再往台上看的时候,主持人开始宣布结果。

“第三届淮水杯辩论赛第三组,正方得分8.8分,”主持人故意顿了顿,现场已经有些喧闹,这是今天场上的最高分了,他扫了眼观众席,紧接着念道,“反方得分——9.0分。”

9.0?

台上的四个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互相确认了没听错才神彩飞扬起来,许如远远地看见廖雨抹了抹眼角因为激动迸出的眼泪。

他们很快从台上下来,男生们被许如好一顿夸奖后,结伴去了厕所。

廖雨抱了抱许如,有些激动地说,“许老师,我觉得今天不管是不是第一名都无所谓了,我心满意足了,我喜欢这种在台上的感觉。”

许如拍了拍她的背,“你刚刚在台上,比任何时候都更漂亮。”

“真的吗?”

“当然,”许如笑了下,问她:“你不需要去一下洗手间吗?”

廖雨慌慌张张跑去了洗手间。

许如回过身的时候,看到邵郁承刚刚从她的方向收回视线。

她坐下来摸出手机,看到他发来一条消息:下面还有两组,前三名应该不成问题。

他说的很保守,许如看他预料的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

果然,等所有人比赛结束,第一名是9.2分,他们跟另一组的反方都是9.0分,并列第二。

学生们上台领奖,不知道是不是邵郁承打过招呼,他恰好为他们四人颁发第二名的奖杯。

其实他们刚刚就已经猜到,主持人说的作为邵总女朋友的带队老师,就是许如。陈舒群趁他靠过来小声问了句:“您是许老师男朋友吗?”

邵郁承跟他握了下手,“在学校,麻烦你们对她多多照顾了。”

廖雨比赛完,人恢复了以往的调皮样子,故意道,“怎么照顾啊?”

邵郁承笑了笑说:“好好学习,别惹她着急就好。”

散场之后,四位学生都奔向了等在场外的爸妈的怀抱,有家长在听到成绩后亲自来跟许如道谢,夸她自从成了十班班主任,自己家孩子听话了许多,晚上回家也开始自觉用功。

“他们今天表现很棒,我到时候把现场的视频发给你们。”许如说。

家长们连连道谢,带着儿子女儿回家。

许如往旁边站了站,没过多久,邵郁承走了出来。

“怎么样,高兴吗?”邵郁承接过她手上的包。

“嗯,比想象中还要高兴许多,取得了好成绩是其次,在台上,我看到了他们成长的痕迹,或许是因为他们年纪小,我感觉每时每刻,他们都比前一秒更为成熟、懂事、有魅力。”

“是快要成为自己学生粉丝了吗?”邵郁承失笑。

许如立马点了下头,“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竟会成为自己学生的粉丝,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们这样的状态跟表现,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法做到。”

他半开玩笑地说:“你想听我背一下‘师说’安慰你吗?”

许如在他胸口锤了下,被他抓住了手,牵着往前走。

坐进他的车子里,邵郁承开了车载音乐。是张学友的《只想一生跟你走》。许如心情好,也跟着轻轻哼唱起来。

“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我愿默然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在我心中的你,思海的你,今生不可不能没有。”

虽然只是轻声哼唱,邵郁承也能听出她比之前的进步来。伸手从后座捞过一个小箱子,他拿了瓶饮料出来递给她,“唱得好听,奖励你的。”

许如笑着接过。

邵郁承清了下嗓子,接着道,“既然你都深情告白了,不如你搬去我那里住怎么样?”

“嗯?”

“跟我住在一起,我照顾你也方便,不必每天都往城东跑。”

“其实你可以不用每天都过来的。”许如说。

邵郁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小心翼翼问:“不想?”

“也不是,”许如摇了下头,顿了顿说:“那,下周末可以吗?”

“可以,随时可以。”

许如回到自己那,越想越觉得邵郁承这人心思深,就这么把她拐到手,要同居了?可她竟然…挺期待的。

搬家那天,邵郁承找了搬家公司,许如这边东西不多,但放到他车里还是显得拥挤,最后只放了比较贵重的几样。

搬家师父把东西送到就离开了,邵郁承看了看今天气色有些不好的许如一眼,给她泡了杯红糖水,“你休息会,我来收拾。”

“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帮什么忙?脸那么白,先照顾好自己。”邵郁承说完便脱了外套,把东西一样样放好。许如坐着看了会,一杯红糖水也喝完了。她把还丢在客厅的一堆东西慢慢抱到了卧室。

站在门口的时候许如才反应过来,其实床被实在没必要带过来的,邵郁承已经换了一套崭新的,颜色比之前的淡了些,有些像两人住的色调。

之前两个人也有差一点擦枪走火的时候,但邵郁承一直没有跟她正儿八经地同床睡过,所以想到晚上的场景,许如有些不自在。

邵郁承收拾完卫生间,把她的洗漱用品一样样摆好后走了出来,看到靠着门站着发呆的许如,脚步顿了顿。过了会,他意识到了许如在想些什么。

“怎么站着不进去?”

邵郁承忽然出声,许如吓了一跳,等心跳恢复正常频率,对着已走到她身侧的人一笑,“我带过来的东西有点多余。”

“不多余,”邵郁承直接抓过她怀里的东西,几步走到床边,抽了她这团床被里较旧的一条床单出来,折了几下,铺在了原来床单的上面。

许如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脸上一红,又马上怀疑地问:“承哥,你这些经验,都是从前面两个女朋友身上得来的吗?”

邵郁承挑了下眉,沉吟片刻说:“嗯。”

许如不说话了,她从床上抱起属于她的那床薄被,蹲在衣橱旁,慢慢塞了进去。

许如由于身体原因,晚上睡前粗粗洗了个澡便掀被上了床。

邵郁承放下杂志,探身过去在她唇上亲了下,“我去洗澡。”

他离开的功夫,许如拿出手机刷着微博,她每天都会例行去看一下东陵集团官博的动态,今天她点进去,发现官博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

东陵集团V:

【东陵宣传片完整版发布】近日,东陵集团部分高层参与录制了17年集团宣传片,以“砥砺前行”为主题,内容为集团17年春节以来取得的辉煌成绩,最后的彩蛋不要错过。时长5:00,还不一睹为快?

许如马上点开了,视频前一段比较平常,许如很快看到后半段的采访,她看见了邵康、邵坚,甚至是邵逸伦。提着一口气继续往下看,已经播放到彩蛋。

低沉磁性的声音一响,许如心脏漏跳半拍。

画面里,邵郁承在集团办公室沙发上叠腿坐着,他姿态随意,望着屏幕的眼睛却深刻幽邃。

“这半年来,东陵经历了许多,我个人也是,愿东陵的辉煌长盛不衰,愿我——”他一笑顿了顿,“心想事成。”

许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念出这四个字,脸更红了。

等邵郁承洗完澡出来,许如脸上的热度依旧没有退去。他上床将人搂进怀中,拇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皱了下眉头,他问:“热吗?”

许如摇头。

他脸上便露出了然的笑容,将人抱得更紧,“害羞什么,我今天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许如把脸埋进他怀里,虽然她跟聂昌同床共枕一年半,但是因为聂昌身体原因,两个人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已经这么久了,许如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

邵郁承低头亲了亲她发顶,“你这副模样,一点都不像曾结过婚。”

如今二人说起这个话题已经十分自然,不再有避讳,许如马上抬起头道,“你这副熟练的模样,很像结过婚。”

邵郁承笑了笑,“是吗?但其实讲真话,我跟前女友没有几次。”

他说得隐晦,许如却马上听懂了,“为什么?是因为病刚好,怕…发挥不好?”

邵郁承听完她的话,眯了眯眸,“你仿佛在怀疑什么问题。”

她怎么敢,之前最亲密的几次,只差最后一步,她什么都见识过了。清了清嗓子,许如摇头,再摇头,“我只是合理怀疑一下,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问题都没有。”

甚至就这么抱着她、跟她说着正常的话,他已经…

许如轻轻看了他一眼,“你别乱想噢,难受的是自己。”

邵郁承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也就这个时候本事大,等你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来的某天,两个人顺理成章地完成了这件心心念念的大事。

事后,邵郁承轻轻拥着怀里半闭着眼睛的人,另一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摸过来一个东西。许如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捉了起来,紧接着,手指上一凉,这触感令她一瞬间睁开了眼。

盯着手指上的戒指,许如半天没说出话。

“嫁给我。”他贴着她耳朵道。

“我都没答应,你就把戒指套上去吗…”许如小小地抗议了一下。

他将怀里的女人翻了个个儿,许如刚刚趴好,他在她肩头咬了一下,握着她的腰沉下身子。

“不答应吗?”

许如感官都集中到一处,说不出话。

等又结束了一次,许如眼睛都睁不开了,在他怀里咕哝了一句,“没说不同意,有事情可以商量的嘛,何必动粗呢?”

邵郁承好笑地从她身后抱着她,关了床头灯。

黑暗里,许如好像听到他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邵郁承总算是心想事成,在自己三十周岁之前跟心爱的女人领了证,还是在生日前一天。而在那之前,他真的兑现承诺,在聂昌忌日那天,跟许如一块去了他的墓地。

许如知道聂母往年过来的时间,刻意避开了她。

来到聂昌墓前,许如将手中的花轻轻搁下,邵郁承则一直盯着墓碑上聂昌的照片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聂昌的长相。他其实并不觉得像,大概是对自己的样子太过了解。

许如看了邵郁承一眼,对着聂昌的脸低声说:“聂昌,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不知道你现在作何感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理解、祝福我们。”

邵郁承张了张嘴,那声“哥”怎么都叫不出口,他最后还是喊了聂昌的全名,“算起来你跟我是兄弟,但我不想认你这个哥,更不可能认姓聂的是我父亲。有我在你放心,许如我会好好照顾,你就不要操心了。这几年我们不打算过来了,等什么时候我跟许如的孩子会走路了,我们再带着孩子一块过来。”

他说完这番话,天上便开始飘起雨。这个季节的雨来得突然,去得也急。

等两个人找到地方避雨,雨已经停了。

邵郁承牵着她的手,慢慢下了山。一路上,山林翠绿,随着山风摇晃。

“承哥,我们拍张合照吧。”许如忽然拉了拉他的手。

邵郁承当然赞同,停下步伐,背对着身后山林。许如靠在他怀里,抬手对着二人拍下照片。

没过多久,她把手机递给他看。

原来她把合照设置成了屏保。

邵郁承多上道啊,马上就说:“照片发我一份,我也要一样的。”

领证那天天气正好,宜出门宜嫁娶。

出了民政局,邵郁承就把许如那本结婚证要了过来,跟自己的那本放到了车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箱子里。

许如还没摸热乎呢,当即就问他要做什么。

邵郁承说:“锁起来,怕你跑掉。”

许如一愣,抬手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

晚上邵郁承公司有会,原本说十点才能回家,结果他九点钟就赶了回来。许如担心他开快车危险,刚要教训几句,就被他打横抱起,几步走进卧室,丢到了床上。

“干什么?”许如撑着床要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