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庭烽被逼往后退了一步。

“住手,把枪给我放下…”

莫长林喝了一声,急步上前:“你到底要把你妹妹害成什么样你才肯罢手…你妹妹在流血,你没看到吗?臣之,你想让你妈妈在地下不得安宁吗?她是你妹妹,是你妹妹…”

妹妹?

她是妹妹?

她竟是妹妹?

莫臣之步子踉跄了一下,枪筒缓缓往下放,大口的喘气,就像陷井里的困兽,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着这样一个问题:这么久以来,他竟然在向自己的亲妹妹寻仇?

小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渴望有个妹妹,后来,妈妈离开了,他的愿望再也没有实现。

三十七年后,他却被告知,自己有两个妹妹。

其中一人,害死了他的好兄弟,连累他失了妻儿,毁掉了他的生活。

他想报仇,结果,那人,是妹妹…

老天爷也太能玩弄他了吧…

他不觉低低惨笑…

佟庭烽趁这个时候冲了过去,将血水里的妻子扶起,给她解开绳索,一边叫着:

“晚晚,你忍忍,你忍忍…我们这就去医院…”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去看看我妈,谨之,先看看我妈,我妈不能有事,不能…”

她满头大汗,大口吸着气,摇头,乱叫。

她觉得心痛,身体痛,就像紧箍咒似的缠着自己,她甩不开,挣不了,额头有汗,在涔涔的冒出来,身体里有液体,在汩汩的淌出来…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

她紧紧抓着佟庭烽的手,感觉所有力量都从身体里抽走了,连呼吸的能力都失去了,她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只看到面前那一片红,那是父亲的生命之血…

父亲死了…

爷爷死了…

母亲自杀了…

这个家,完了…

意识是混乱的!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响着莫臣之的话,安娜的话:

佟莫两家一直是利益联盟。他们是利益联盟。

不,不会的!

莫长林的声音突然无比响亮盖过了一切声响:

宁敏是你妹妹,是你妈给我生的女儿…

不,那一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最后,母亲的厉声惨叫,撕裂了她的心肠。

她大喘着,越是喘,人越是清醒,竟没有晕过去。

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喊着她:

“别睡,别睡…”

“阿宁,保持清醒,保持清醒…”

“我们快到医院…阿宁…你要坚持下去…宝宝要生了…”

她的视线是混乱的,思想是混乱的,四周的声音更是混乱的…

她听到有人在喊:“用力,再用力,头出来了…”

她听话的用力,往那个疼痛的地方拼命的推着…

她牢牢的抓着谁的手,狠狠咬的又是谁的胳膊…

一片光那么的闪亮,那么多的脸孔在她上方来来往往,她拼命的想要从那一团疼痛中挣扎出来,用力的想推开那座压着自己的大山…额上,脖子上,身上,全是汗,而眼底全是泪,那些泪全擦在了谁的身上。

她知道她不断的在叫喊着,可她喊的是什么,她记不住。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谁在惊喜的叫。

那一刻,她有一种虚脱感,好像看到佟庭烽托着一个新生的孩子,全是血水的孩子来到了她面前,脸色白成石膏似的,温柔的声音微颤,对她说:

“阿宁,你看,我们的小女儿…”

是吗?

是吗?

她想撑起来看,那是她怀了九个半月的宝贝,生下来了吗?

手伸了过去,想碰,却没有碰到。

她终于失去了意识,没了任何知觉。

一切过去了。

危险过去了!

孩子也顺利生出来了。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这孩子闷在肚子里太久,只怕活不了。

还好,怀秀医生一拍孩子的屁股,小家伙哭声挺响亮。

当医生把小家伙送到他怀里,当他抱着新生的女儿,手一直止不住在颤。他一再的看着产台上妻子那满身血水的惨样,心,也止不住的发抖。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们了。

差一点,她就成了他生命里的永恒遗憾。

幸好,他赶的及时。

幸好,他从魔鬼手中将她抢了回来。

他亲了亲女儿,把这个顽强的小生命,交给护士去洗澡。他想给妻子清理一下。更想好好的抱一抱她。

一个小时,他把妻子打理干净,看着护士们把她推出产房去,手上抱着初生的女儿。

“母女平安。六斤五两!”

护士在道恭喜。

产房外,莫长林一直守在外头,同时还在的有佟六福,母亲何菊华,另有霍长安和钟缇。

莫长林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睡的甜甜的孩子,严肃的脸孔微有喜意: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孩子的一切指标都有达标吗?足足早产了半个月…”

他关心的问了一句。

“都达标的!”

“那就好。那就好。谨之,我得走了。你留在这里好好照看着!我去看看臣之…”

“嗯!”

莫长林离开,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刺激那个孩子的。

“莫总统对阿宁怎么这么关心?”

何菊华问,觉得这个男人看儿媳妇的眼神有点怪,曾站在床头怔怔睇了好一会儿。好像是在通过这张脸孔,在追忆着什么似的。

佟庭烽把娇小软软的女儿放在妻子身边,低头亲了亲妻子的脸,又亲了亲女儿的脸,人生中缺失的遗憾,如今算是全补回来。只是,时候有点不对。本该很圆满的,结果因为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全走了味儿。

“妈,这事,以后跟您解释,很复杂…这么说吧,您的儿媳妇,她是莫长林和他前妻所生的女儿。是莫臣之的亲妹妹…她不是宁重和凌珠的亲生女儿,是领养的。”

这么两个关系摆在一起,这么一说明,何菊华顿时傻眼。

天呐,这恩怨,怎么会结成这个样子?

“听说凌珠救回来了?”

佟庭烽不语,救是救回来了,可是宁重和宁大海都遇害了,这个家算是彻底毁了,如今凌珠又知道了莫臣之和阿宁的关系,这对母女日后的关系,恐怕是再难恢复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是沉甸甸。

事先虽预防,到底还是防不胜防。

坐在那里,他长长叹气,脑子跟着嗡嗡作响,阿宁那种歇斯底里的情绪,太揪痛他的心。

这个丫头,那么那么的憎恨莫姓,怎么能接受得了自己是莫氏之后?

待续!

正文结尾中…

结局倒计时:痛不欲生,她要离婚

更新时间:20141218 9:50:49 本章字数:8085

一阵婴孩的哭声把宁敏吵醒。

醒来,眼痛,心痛,身痛,人,有点迷茫,看到面前有人影晃动,她分不清身在何处铄。

有人在说:“孩子肯定是肚子饿了。瑚”

是婆婆在说话。

“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是邬芳在喜叫。

她看到了小邬欢喜的眼神在眼前闪着。

她,怎么了?

“阿宁,醒了?”

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叫着。

她眨了一下眼,一时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感受有人在扶她,转头看,是丈夫温和英俊的脸孔,眼神亮闪闪的。

“谨之?”

她低叫了一声,张望,迷糊而问:

“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昨天你生了一个小宝宝?宝宝饿了,正在哭?你忘了么?”

佟庭烽轻轻说,本来还在担心,她醒了之后会大闹,现在发觉她反应很平静,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把之前发生的事暂时遗忘了。

如果真能遗忘,倒也是好事。

他可以肯定,她不会忘。

适时,一个粉嫩的小宝宝送到了她面前。

“瞧,这就是你生的小丫头!睫毛可长了…漂亮吧…”

他柔声让她看。

宁敏睇着,用手指抚着,这个小家伙穿着一件粉红的毛头衫,哭得脸蛋通红,双眼紧闭,还挤出了两滴眼泪,小胳膊小腿都那么有力的挣着,显得生气勃勃…

“她饿了!”

小家伙像极了晚晚小时候。

她撑起来,想抱,可人,好沉好累。

“对!”

佟庭烽颔首。

“我胸有点胀,可以喂奶了!”

“嗯!你躺好喂!”

他将她放平,让小宝贝睡在臂湾里,她侧过身子,迟疑了一下,有点小别扭:

“你出去!”

他笑了一个,目光闪闪:“我是爸爸,有权力看宝宝吃奶!”

边上婆婆跟着笑。

宁敏脸烫,瞪了一眼,他还是不肯走,小娃娃找不到奶源,又开始哭的厉害。

她只好卸开一边可卸式胸襟,在男人面前露出了那涨鼓鼓的胸。乳尖一触到小家伙的嘴,她就开始寻找奶源,含住后,有力的吸起来。哭声一下子止住了。

她感觉乳汁都被孩子吸了过去。

佟庭烽静静看着:妻子喂奶的模样,很温馨。

可他的心,仍是七上八下的,直觉,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十分钟,小宝宝喝饱甜甜睡了,宁敏闭眼也似睡了去。

佟庭烽为她们盖好薄,目不转睛的看着。有种担忧在心里翻腾——太安静了。

现在外头是一团乱。

屏山老区出了命案,首相岳丈一家惨遭屠杀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记者会已经召开。但不是由他出面面对公众,而是由他的二叔,简单的描述了一下情况:

屏山惨案,系为报复行为。七年前,莫臣之发动劫机事件,最后猎风组奉命救人击毙了莫手下众人。七年后,患有重度抑郁症的莫臣之为复仇偷渡入境,残杀猎风组组长宁笙歌,也就是如今首相夫人的父母。最终导致两死一伤。适逢首相夫人回娘家,遭遇惊变,提早半月早产。现如今生下一女,母女平安。

凶手莫臣之已被抓捕归案。但由于莫为竺国总统之子,可能会被引渡回国,如何进行处理,两国首脑还需协商。莫臣之将面临终生监禁或是死刑的判决。现如今,莫臣之被关押在琼城一间重犯看守所里。

因为宁敏生产,佟庭烽向国会申请了五天假期,一切行程皆往后挪。

他守在这里,寸步不敢离。

小宝宝喝饱后睡了一上午,宁敏也睡了一上午。

十一点半,宁敏醒过来,眼神还是平静的,一双手很温存的抚爱着孩子娇嫩的肌肤。

“要不要吃点东西?”

佟庭烽忙完事进来,看到她正呆呆的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显得迷离,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张厨做了可以下奶的骨头汤…”

她没抬头,只道:“好!”

他扶她起来,先给她洗漱了一番,然后架上餐板,摆上几道菜,她捧着碗静静的吃,吃的飞快。

吃完,她把女儿抱起,喂奶。

小家伙咕咚咕咚吃奶,喝饱继续睡。不哭不闹。

她呢,也不吵不闹,继续闭眼睡。

这期间,佟庭烽几次想和她说话,她都没有搭理,安安静静静的…

一个下午,她睡的沉,除了给孩子吃奶,一直无视在边上办公的佟庭烽。

晚上,她没有再睡,只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傻傻的瞅着。无论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就连佟庭烽也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晚晚和佟麒来看她,她也一声不吭,一笑未笑。

佟麒曾问他:妈妈这是怎么了…

他问了乔琛,并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说了。

乔琛震惊半天,最后说:“这可能是选择性逃避。因为太过于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就选择对这种伤害加以回避。让自己沉浸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自我空间。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她现在连我都不理。整个人完全自我封闭,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