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阿娆。”声音有点哑。

萧景姒放下奏折:“怎了?”

楚彧低头,红着脖子:“我热。”

屋外大雪纷飞,萧景姒将暖炉的火熄了。

“阿娆。”

他脸更红了,耳朵也红,盯着她瞧眸子都是红的。

萧景姒:“还热吗?”

“嗯。”

她摸摸他的脸,是有点烫,又摸摸他的耳朵……他尾巴出来了。

楚彧低着头羞赧,凑在萧景姒耳边:“阿娆,它也热,你也摸摸它。”

哦,原来是情动。

萧景姒笑着依他,由着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他摇晃的白尾上。

“喵~”

只见一阵蓝光,他便变作了一只白绒绒的猫!

自此楚彧便决定,情动时不能让阿娆摸他的尾巴,他会受不住,阿娆如果真想摸的话,他拒绝不了也只好从了。

☆、第三十九章:在这里脱?(二更)

萧景姒也抬头望去,只见男子青衣冷面,轮廓立体,好生俊郎,嗓音浑厚有力,道:“钦南王府,菁华。”

钦南王府?凤观澜怔了一下,一时懵了。

菁华转身,对萧景姒道:“萧姑娘,我家世子有请。”

“他回府了?”萧景姒眼底骤然便神采奕奕了。

“一个时辰前方回。”

一个时辰前,世子爷才刚变回了人形,衣裳都没穿,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催他来请人,那神色,真是猴急得不行。

萧景姒对菁华颔首,转身吩咐:“紫湘,将郑四姑娘送去医署就诊。”

“是。”

随后,萧景姒便上了钦南王府的马车,菁华亲自驾马,刻不容缓,瞧也没多瞧一眼愣在一旁的凤观澜。

这厢凤观澜才回过神来,人便已经走了,她嚎了一声:“本公主这是被无视了?”

侍女上前,回:“是的,公主。”

凤观澜更窝火了,攥着手里的金鞭咯咯发响:“那个男人什么来头?竟胆敢无视本公主。”

“他是钦南王府世子的亲卫,也是嵘靖南地的守城将军,大凉良将,除了折冲将军与安远将军,便数这位菁华将军精于兵法了。”

这个名字,凤观澜倒没少听她母后念起,哼,乡野村夫野蛮人一个!

凤观澜冲着那马车驶去的方向咬牙切齿:“这个不识相的男人,再让本公主碰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侍女就不回话了,公主这点三脚猫,哪里是那位菁华将军的对手。

凤观澜气冲冲地纵马走了,中书令府的四小姐也去了医署,瞧热闹的人群散了。

蒋副将上前:“王爷,人都走了。”

王爷还是那副姿势,靠在窗前,盯着窗外,兴致勃勃地托腮:“那个女娃叫什么名字,倒是生得十分眼熟,像在哪见过。”

蒋副将为其解惑:“国师大人名唤景姒,是文国公府的嫡女,也是卫平侯老将军的遗孤。”

钦南王爷思前想后,恍然大悟,他惊了:“她就是萧景姒?!难怪菁华那个小子亲自来接她。”

“王爷识得这位七小姐?”

他想起来了,他家小子在寝宫里挂了一副画像,宝贝得不得了,瞧不让人瞧一眼,他某天夜里偷窥过一眼,画的不正是这个国师女娃子。钦南王爷这下坐不住了:“赶紧的,回府!”

今儿个,世子有点异常,穿了一身淡绯的衣袍,扒着王府的大门,频频往外头瞧。

这衣裳俊是俊,倒真真是有些招摇了,这神情美是美,倒也真真是有些荡漾了。华支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询问一番世子爷,探查探查异常,就见世子爷三两步就小跑到门外。

华支一瞧,哦,是国师大人来了,难怪世子爷翘首以盼呢。

菁华才刚勒紧马绳,楚彧便十分愉悦地跑过来,仰着头喊‘阿娆’。菁华瞧了一眼楚彧身后,十分担心他的尾巴会出来作乱。

萧景姒掀开车帘,对楚彧浅浅扬唇。

楚彧越发愉悦了,那盛满了眼底的欢喜,都快溢出来了,水亮亮的眸子,好看得像墨染的古玉。

“阿娆,你来了。”

萧景姒颔首,看着他,眸光安静而认真。

“夜里下了雨,地上湿滑,我扶你下来。”

她道好。

楚彧伸手,去牵她下马,不敢拽着她,又舍不得松开,红着耳朵将人牵进了屋里才松手。

阿娆的手凉凉的,和他不同,他手心渗出了汗,嗯,好开心,他牵阿娆的手了。

“世子。”菁华提醒。

楚彧长舒一口气,缓缓褪去耳朵和脖颈的热度。

进了主屋,楚彧把伺候的侍从都挥退,搬着木椅坐到萧景姒旁边,挪近了一点,又挪近了一点,问她:“阿娆,我给你煮茶喝好不好?”

萧景姒点头,道:“你伤势如何?”

“你送来的药很有效。”

楚彧回话,脾气很好,语气轻柔得令人发指,乖得不得了。

菁华忍不住摇头。

萧景姒似是不放心,又问:“可传了大夫复诊?”

他答:“已经无大碍了。”

华支本来是要再去国舅府请苏暮词姑娘来复诊的,世子爷就斥了他一句:本世子的贵体,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看。

堂堂国舅府的嫡小姐,大凉最年轻的圣手医师,在世子爷眼里,居然成了随便的女人。

所以,这复诊的事也就作罢了。

萧景姒蹙眉:“你身子不好,不可大意。”

楚彧立马听话了:“好,回头我让华支去请大夫。”

侯在门口的华支表示:他不敢请随便的女人来碰世子爷的贵体。

总之,世子爷是很欢喜的,国师大人问什么答什么,说什么是什么,听话乖巧得不像话,

饮了茶,楚彧又将桌上摆放的杏花糕放到萧景姒面前,用银筷给她夹了一小块:“府里的厨子做了些糕点,要不要尝尝?”

萧景姒点头,尝了一小口。

楚彧眼眸亮晶晶地盯着他:“味道怎样?”生怕她不喜欢,小心又殷殷期待的样子,“可还合胃口?”

萧景姒又尝了一口,与上次在马车里尝过的,似乎少了几分口感,许是钦南王府换了厨子,这做杏花糕的手艺逊色了不少。

“尚可。”萧景姒放下筷子,浅啜了一口清茶。

楚彧有点气馁,把碟子推开:“不吃了,我让人传膳。”

菁华瞧了一眼那碟杏花糕,他还是觉着他家爷,还是远庖厨比较好,别回头伤着了贵体。

“楚世子。”

萧景姒这般唤他,楚彧抿着唇,有点执拗:“你唤我楚彧。”

她沉吟了须臾:“那夜的事,莫要有下次了。”

箭入骨髓有多疼,她是知晓的,所以不忍心他去受,不明缘由地会心软。

她的话,楚彧自然不会不听。

“哦。”他低头,有点失落,觉得阿娆是恼他了,喉咙堵得难受,气血有些不顺,“咳咳咳……”

楚彧咳得厉害,脖子都红了,脸色也不太好,白得过分。

萧景姒不免急了:“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她看他,“很疼吗?”

仔细瞧,她的眸子很黑,光影凌乱,那样专注地看他,眉头也拧着,甚至抿着唇,少了几分颜色。

阿娆在担心他呢!

楚彧突然好开心,好想摇尾巴,他咬咬唇,小声地回:“嗯,伤口有点疼。”

要是阿娆抱抱他就更好了。

菁华看不下去,转身出去,猫族啊,当真粘人,而且娇软。

紫湘也识相,随着菁华出去,她主子,也有点不同于往常,刚走到门槛,便听见她主子说:“给我看看。”语气很强硬,萧景姒说,“我想看看你的伤。”

紫湘脚步一顿。

楚彧有点不好意思,很是羞赧:“在这里脱?”

菁华也脚步一顿,回头看,世子爷满脸春意,眼睛里能滴出水来,耳朵根红红的,有点羞涩,又十分听话:“好,在这脱。”

“……”萧景姒有点囧,觉得不对,又不知哪不对。

不就是看个伤口,这气氛怎地不寻常。

楚彧命令:“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世子,不用这么亟不可待的。菁华得令,关门,上锁,抬头看看天,青天白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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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够了吧,我决定,冷落我杏花几天,咱玩玩权谋和虐渣吧。

二更奉上,PK神助攻快来!

☆、第四十章:为民除害

世子,不用这么亟不可待的。菁华得令,关门,上锁,抬头看看天,青天白日啊。

然——

只见钦南王爷火急火燎地冲过来,菁华都来不及拦,一声河东狮吼:“楚彧!”

咣地一声,门被推开了!

里面的愣住,外面的人也愣住,菁华侧首,瞄了一眼,只见一只素白剔透的手放在了银丝湘绣的衣领上。

那手,是国师大人的,那衣领,是世子爷的,国师大人俯眸,世子爷衣襟将褪未褪,从菁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世子爷若隐若现的锁骨。

衣衫半褪,怎地风情。

钦南王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他嘴角抽了一顿,一双鹰眸在萧景姒的手与楚彧的衣领上来回瞟,最后盯住萧景姒,大吼,“你对本王的儿子做什么了?!”

在老王爷眼里,就是有刁民觊觎他家俊儿子。

萧景姒被吼得一愣,手僵在那里。

楚彧这就不悦了,居然凶他阿娆,美眸冷凝,瞪向这十分扫兴的不速之客:“你出去!”

“……”钦南王爷心里好似乌云密布,阴影覆盖,“你还凶我?”他好委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为了女子,跟他脸红。

楚彧不予理睬,眸光一转,温温柔柔的,问萧景姒:“阿娆,还,”他有点害羞,“还看吗?”

听听!听听!这前后的口吻,怎一个天差地别!钦南王爷觉得他有点气急攻心了,死死盯着萧景姒,和她还放在楚彧衣襟上的手!

她有些不自在,见楚彧脸染绯色,眸点星影,气色似乎挺好。便摇头,还是不看了。

这衣衫,终归是没褪下。

楚彧有点不开心,拉着萧景姒坐下,动作懒懒地整了整衣领,也没看楚牧:“你回京做什么?”

语气里,怎么听着有点敷衍。

钦南王爷哼哼:“本王还不是不放心你。”楚彧身子不好,大凉不比嵘靖南地气候温和,并不宜修养。

诶,他真是操碎了心!楚彧还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只顾着照看身边的女子:“阿娆,你饿不饿?我们先用膳。”

被彻底无视的钦南王爷酸得不行:“本王也没吃饭。”

楚彧置若罔闻,传了膳,便专心地给萧景姒布菜盛汤,很快便将她面前的瓷碗堆成了小山。

“你尝尝这个,味道很好的。”

他将她最爱吃的紫苏蟹肉丸子夹给她。

被晾在一边的钦南王爷,脸真真比紫苏蟹肉丸子还要黑,中气十足地一声吼:“华支,还本王添碗筷。”

华支头疼,觉得日子不太平。

这一顿饭,萧景姒吃得味同嚼蜡,钦南王那双眼睛,鹰一般,一直盯着她,喝了饭后清茶,她便先行回府,楚彧本是要送她的,她顾忌着他有伤在身,便回绝了他,他自然也是听她的。

将人送上了马车,又在门口依依不舍了好一番,才回屋,还不等楚牧质问一番,楚彧先发制人,表示他的不满:“你方才为什么盯着我家阿娆看?”

你家?钦南王府何时多了个女娃子!

楚牧阴阳怪气地:“本王看一眼怎么了?”就是看她不顺眼,瞧把他儿子迷的。

楚彧板着张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她是我的。”

“……”楚牧被他噎得两眼一翻。

完了,他家儿子,被小妖精迷昏了头了。

这几日,又连着下了几场雨,夏日尾声,天已微微转凉,且说华凉国师奉命为都督府刘小公子查询凶手一案,暂时并无进展,倒是有件事东窗事发了。

那日,竹安公主不是惊了中书令府郑四小姐的马吗?去医署就医的郑小姐居然查出了滑脉之相,胎儿已有两月大。

这事儿可就有的嚼了,郑四小姐可是未婚的姑娘家,倒是许了人家,好巧不巧,就是许给了大都督府的嫡公子,这刘小公子不是被人废了吗,只怕是要后继无人,这未婚妻查出来怀了身孕,本是天大的幸事,可偏偏悲催了——两个月前,刘公子正巧在神机营历练,这孩子,不是都督府刘家的。

这下好了,孩子他爹是谁就成了众矢之的。郑四姑娘又是个软性子的,被中书令老爷一番斥骂,就认了,说孩子的父亲,是文国公府的四少爷。

真是一出跌宕起伏的狗血戏啊!

这下好了,文国公府萧家,中书令府郑家,大都督府刘家,三家就孩子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得时候,国师大人查实刘公子遇害那日,萧明硕也在同一家茶肆里,并与刘家公子起了口角,抽丝剥茧究根结底,还查出了萧明硕曾雇人教训了刘公子。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如此一来,众位看戏的官人就不由得猜测了,难不成是那萧明硕与郑四小姐私相授受珠胎暗结,这才令其心有不甘怀恨在心,对刘公子痛下杀手废其手脚。

嗯,有理有理!

凉都城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文国公府萧家自然不认,推得一干二净,可天不从人愿,次日,帝令亲卫竟在萧府后院里翻出了那生生被斩下的四肢,正是刘小公子的残肢。

这下,萧家四少爷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大都督刘正更是一口咬定是萧明硕害了自己儿子,一旨状书告到了顺帝面前,顺帝授令国师大人全权处置,一边是君命难违,一边是血亲手足,国师大人迟疑了很久,最后大义灭亲,当着文国公老爷的面,只道一句:“押入大牢。”

三日后,帝君下旨,判决如下:杀人未遂,证据确凿,念国师有功,死罪可免,流放边关。

帝令下旨那日,午时三刻,文国公多年来,第一次踏进景和院的门。

脸色苍白,两鬓霜白,他红着眼怒指萧景姒:“景姒,明硕可是你的亲兄长。”

她坐着,沏了一壶茶,无关痛痒地:“哦,”抬眸,淡淡道,“所以,我没有斩了他。”

果然,这帝君的判决,有她左右其中。萧奉尧甚至毫不怀疑,这个案子,必定有她在穿针引线。

他急红了眼:“是你搞得鬼,你到底——”

萧景姒冷冷打断:“父亲,柳姨娘可给你养了个好儿子。”

萧奉尧死死盯着她,眼里尽是火星。

她眸影依旧淡而清澈,毫无波澜,好似话道平常,娓娓道来:“你可知道你那个好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两个月前,萧明硕为强抢已婚新妇,火烧城郊新田村十一户人家,五个前,他与镇宁侯家四少爷以人命赌马,屠杀了七个手无寸铁的马夫,还有,”她顿了顿,将茶盏放下,对上萧奉尧难以置信的眼,“天娇酒楼的被凌虐至死的三名歌女,城西南桥身首异处的孕妇。”

萧奉尧哑口无言。

她凝眸,冷视:“父亲,还用我一一细数吗?”

文国公府四公子,作恶多端,萧奉尧又怎会不知道,他重重叹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血亲。”

血亲?这亲情牌,当真是好笑呢。

萧景姒唇角牵起一抹冷笑:“他这样的人渣,我斩了他,是为民除害,留他一命,也算仁至义尽。”

萧奉尧睁大了眼:“萧景姒!”

轻缓的嗓音打断他将发泄的愤怒,她道:“父亲,你要知足,我既没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让你断子绝孙,对你,对文国公府,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勿要得寸进尺。”

------题外话------

关于加更问题:公众有公众的规则,无特殊情况,不加更!

由于有妞说不喜欢题外话太长,以后礼物鸣谢每天更新到最置顶的评论里,真心感谢你们对南子的——真爱!

☆、第四十一章:连本带利悉数奉还

“父亲,你要知足,我既没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让你断子绝孙,对你,对文国公府,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勿要得寸进尺。”

她仰起脸,少女的青涩早便褪去,眼眸里,深沉而冰寒。

句句灼灼,字字诛心。七女,竟如此狠辣。

“你——”

萧奉尧两眼一番,就晕过去,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萧景姒只睨了一眼,抬手:“紫湘,把人抬出去。”如此不经应付,当真无趣。

大凉二十九年,夏末,萧明硕于未时,从天牢遣送出宫,流放边关。那日,夕阳未下,柳氏月洳跪在文国公府门口,侯国师大人回府,长跪不起。

萧景姒刚从宫中回来,远远便见国公府外,路人驻足,窃窃私语,走近了,才知是何人在引人注目。

方下了马车,管事便上前,掩嘴小声道:“七小姐,夫人都跪了两个时辰了。”

萧景姒匆匆一眼扫过,无波无澜:“随她。”说完,径直入府。

“景姒。”柳月洳大喊,唤住了她。

众目睽睽,庶母给嫡女下跪,一个漠然以对,一个梨花带泪,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萧景姒转过头,便瞧一瞧,这戏怎么个唱法。

柳月洳没有起身,跪着挪到萧景姒面前,前些日火伤的胳膊还绑着绷带,渗出些些血腥,她仰着头一边抹泪一边哽咽:“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你要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明硕是你亲哥哥,你放他一马。”

这话一出,路人指指点点,多双眼睛端详打量萧景姒。

呵,这母子情深的苦情戏好生无趣。

萧景姒兴致缺缺,嗓音懒懒:“这流放的圣旨是陛下下的,我有何能耐放他一马。”

有何能耐?

柳月洳埋首抹泪,唇边露出一抹哂笑,有何能耐?低头,看着自己抬都抬不起来的手臂,合上牙关,紧紧咬着。

三日前,她儿被收押大牢时,抓着她的手,痛哭喊冤。

“母亲,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割他的舌头,也没有废他的手脚,是萧景姒,是她诬陷我!”

“母亲,你救救我,她要害我,她要害我!”

“是萧景姒!是她!”

耳边,仿佛还听得到她儿声嘶力竭的叫声。柳月洳握紧拳头,手心几乎被掐破,红着眼仰头:“你有何能耐?”微顿,牙关咬紧,“明硕得此下场,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萧景姒笑了笑,似听了什么胡话,有些无奈:“柳姨娘,无凭无证的,话可不能乱说,污蔑朝廷命宫可是要治罪的。”她俯身,压低了嗓音,在柳月洳耳边轻语,“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去给萧明硕作伴。”

“你——”脖颈青筋爆出,眼如铜铃,眸底的光几乎要将萧景姒凌迟一般毒辣,柳月洳张张嘴,却咬牙不语,许久,她俯首,对萧景姒弯下了腰,褪去了一身凌厉,哀求她,“我求你,帮他一回,只要明硕能回来,你要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为奴为婢,若是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也可以搬出国公府,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儿子。”

为人母,对萧明硕,柳月洳自当会委曲求全。这慈母之心倒是感天动地。萧景姒站直身子,整了整裙摆:“恕景姒爱莫能助。”

她啊,从来便不是慈悲良善之人,素来有仇必报。

柳月洳当下便神色大变,怒喊:“萧景姒!”丝毫不理会路人耳杂,大声质问,“你已经废了我一只手臂了,还不够吗?”

闻者,惊愕不已。

众人只知前些日子文国公府走水,这国公夫人才灼伤了手臂,不料想听到这一番言论。

诶,高门世家恩怨多啊!

萧景姒只是笑了笑,缓缓抬起睫翼,清灵而平静地注视跪地的柳氏,柳氏对上她的眼,浑身一震,下意识便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