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了,当然是你的那位小学妹了。”成邺啧声道,“我还以为她是单相思,想为你保驾护航,没想到落花有意,流水也并非无情…你们蛛丝马迹太多了,瞎子才看不见!”

毕竟就连小学妹的校园卡,都是他亲眼看着单尧拿去充好的,女孩子在卡上贴了粉红的y和小钻石,实在没法让他睁眼说瞎话说这是单尧本人的校园卡。

这种事,他根本就没见他替陆嘉湄做过。

然而他只见单尧摇了摇头,“我和她不可能。”

“…”成邺一脸不相信。

“好了,我知道了。”他道,“我现在就去看她。”

成邺哭笑不得,“喂,究竟是你谈恋爱还是我谈恋爱?”好像他逼迫他一样。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已经下了楼梯。

离医务室越走越近,从这个角度,远远的还能看见对面的操场,放了学,还有不少男生聚集在篮下,奔跑跳跃,挥洒汗水。

忽然间,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好像有人受了伤,人群聚拢围了上去,还有人从操场上跑过来,边跑边冲医务室门前的人喊,“操场上有人晕倒了,”

“哪个班?”

“高一四班!”

高一四班?小学妹的班级。

成邺一转头,果然见单尧神情蓦然一变,慌乱、焦急、担忧…刚刚他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到的情绪,现在一个不落的找到了。

两人一只脚都快踏进医务室了,成邺看了一眼里面的病人休息室,隔着帘子,不知道陆嘉湄在哪一张床。他偏头一句“不一定是她”还没说出口,就见单尧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而后猛地攥紧,表情冷峻地对他交代一声:“你先照顾她。”听也不听他的话,就已经反身往操场跑去了。

在人走了之后,他才听见空气里飘来隐约的对话。

“…男的女的?”

“…是个男生,叫力气大一点的人…”

成邺爆出一句脏话,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

*

单尧跑到操场的时候,就看见晕倒的男生被人联合抬了出来。

他在怔愣过后,解开校服领口最顶端的扣子,狠喘了口气,蓦地又有几分好笑。他拿出手机,上面有一条新消息是“崴脚了”,他当时太着急,没仔细想其中的时间差,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之前给她叫了舞蹈老师,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舞蹈室练舞。

他回复了一句“在那别动”,就准备往舞蹈室赶去。

但是突然间,他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女孩子撒娇的声音,这声音太过熟悉,曾经他每一天都能听见。

他猛地侧过头去。

隔着一楼的花丛和走廊上石砌的长凳,他看见那个叫龚玄的男生半蹲着,捉住闻樱一只脚看了看,道:“没事,没伤到骨头,去医务室做个简单处理就好。”做了判断以后,他转过身让她趴到自己背上,将人背了起来。

闻樱一趴上去就去拧他的耳朵,“和人架打多了吧?久病成良医啊龚医生。”

他弯腰伸手去捡她两只鞋子,闻言脑子都没过就说了一句“过奖过奖”,立时被她拧的嗷嗷直叫。

单尧一直看着两人走远,直到他们在走廊的尽头拐了个弯消失在眼前。

口袋里的手机忽地震了震,他拿出来看,是她的回复。

“不用你了。”

第139章 妹妹恋人(八)

一中的50周年庆典如期举行,学校聘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来进行记录,准备编印校史、校庆纪念册等刊物。按照学校要求,在校学生早一天就进行了清扫活动,将校园环境美化一新,迎接校庆的到来。

校庆当天,校门敞开,陆陆续续地有成长成年的校友们来到学校,参观已经发生了变化的母校,追忆往事。在校生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收获他们友好而满是回忆的笑容。他们无论衣着气质都已经与学生气息浓郁的校园格格不入,但他们曾经是这里的一份子,与学校密不可分。

到了晚上,校庆晚会在众人的期待中拉开了序幕。

太阳已经沉入了大地,晚霞绚烂的燃烧着半边天空,人们在走入体育馆,各自就坐。除了环绕的看台座位之外,在校生们为了空出作为,在老师的安排下熙熙攘攘拖动着自己的椅子,将它安放在舞台下方,分班级就位。

有节目的人自白天起就忙碌非凡,直到最后一遍彩排结束,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才将战场转移到了后台。

闻樱在后台遇见了陆嘉湄。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正式与陆嘉湄对面相视,在学校食堂那一次,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单尧身上,但能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操场上那一回也是如此,她虽然在最后挑衅对方,却没来得及去看她的反应,但是想也知道,在人多的时候她总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真正的心情。

就像现在。

两人的目光相碰,陆嘉湄对她笑了一笑,似乎看见任何一个面善的小学妹都是如此。

闻樱穿的鼓囊囊的,准备去打理自己的头发。因为舞裙会有大片肌肤裸\露,她便在舞蹈服外裹了一件长外套,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的颜色。对方则早就已经换好了芭蕾舞裙,紧贴上身的衣服勾勒出对方姣好的身形,裙腰上天蓝色的薄纱给人以梦幻的感觉,她露出白皙的颈项,气质恬雅又淡静。

就像是一次白天鹅与丑小鸭的会面。

其实陆嘉湄已经到了最忙碌的高三年纪,虽然只是上半个学期,但也可以借此拒绝演出的要求,她在一开始确实有所推拒。不过学校方面仍然希望她能出演,毕竟她的舞蹈在全国范围内拿了奖,非常难得,校庆同样也是展示优秀学生的机会。经过再三要求之后,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答应了。

“你是闻樱?”

陆嘉湄身边的女生突然出声向她确认,闻樱点头,“我是,学姐有事吗?”

女生笑了下,“课本没教会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吗,知不知道有些事不能做?”

“狗屁!”

何薇就站在闻樱身边,姑娘是个暴脾气,撸袖子就想上去教训人,被闻樱拦住了,她问对方:“学姐想说什么?”

“嘉湄你扯我干吗,我说错了吗?”那女生撇开好友的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闻樱,“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嘉湄和单尧才是一对,有人想在背地里勾搭学长,真是不害臊…”

这话说的明白,攻击直刺刺冲着闻樱而来。后台人来人往,她们虽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也不断地有人投来视线,毕竟陆嘉湄在校园里的人气很高,后台也不乏有她的仰慕者。

场面刹那如弦绷紧,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刻,成邺赶了过来。

他眼见这两人对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上来打圆场,“不是都有节目吗,在这里站着干吗?晚会快开始了,咱们别堵了人家的路。”

话刚说完,他又叫了句糟,他想起操场上小学妹把水倒在单尧头上的酷劲,很难说会不会给他面子。

果然——

“学姐这话说错人了吧。”闻樱才懒得维持表面客气,她毫不客气地给了陆嘉湄一个冷笑,“陆学姐您说是不是?有的事学姐不知道,您也不知道跟人说清楚?”

陆嘉湄表情一僵。

她确实是在单尧和对方分手以后才在一起的,但他们认识却在这之前,她怀抱着不纯粹的目的接近单尧,也在这之前。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问题,只是急于报复的心情,让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不利于自己的念头,再加上她得知对方其实报复过自己,曾经她被锁在女厕所里,在图书馆复习时留下的试卷被撕,都是对方做的,这些她都没有和单尧提起,心里的那一分亏欠也跟着对方作过的恶消失了。

然而哪怕这个念头只有自己才知道,她完全可以坚定地做出反驳,闻樱的目光却让她不能直视,她选择了淡然微笑,“学妹想说什么,我们下次找个时间再说吧,今天是校庆,闹大了不好看。”

她肯“顾全大局”让成邺着实松了一口气。

再看向闻樱,她也瞥自己一眼,轻哼了声转身走了,他连忙追上去,把单尧交代的巧克力给她塞了过去——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跑到了后台。

“别看我,阿尧让我转交的,他说你没胃口吃饭,吃点补充体力。”

“卧槽!”何薇立即发飙,“有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怼不死那个谁!学姐了不起?乱说话一样要被警察抓走!”

成邺嘿嘿一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他脸皮厚,被学妹多瞪两眼浑然不觉,反而问闻樱:“你是在嘉湄之后上台吧?要表演什么?”

“跳舞。”

他目露同情,“这节目单排的不好,舞蹈节目怎么能放到一起,压力不小吧?”

闻樱没顾得上管他,刚刚吵了一架浪费了点时间,眼下还要争分夺秒做造型。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人叫去等候,下一个节目就是她。前方陆嘉湄的芭蕾舞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就连后台都有人在她旁边喁喁私语,“好有气质啊,陆学姐不愧是女神。”

“真是,女生的气质真的太重要了,我看学校里没人能比的上陆学姐。”

台下的观众更不用说,芭蕾舞让人的身体线条柔软延长,最能体现出人的气质,陆嘉湄有她自己的经历沉淀,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故事,吸引人的目光,让人投入,让人沉浸其中。

单尧姗姗来迟,却正好看见陆嘉湄的舞,旁边的同学给他竖大拇指,夸他有福气。

他却偏头问成邺:“东西送了吗?”

“搞不懂你。”成邺摊手,“送了,我看她吃了几口才走的。”

“嗯,那就好。”

“不过我要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小学弟来找她,也带了吃的。年纪看着不大,没穿校服,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学校的,今天外校来看节目的人也不少…”

他说到一半,发觉单尧的脸色不太对,即刻察言观色住了口。

单尧下意识地要去取烟盒,被成邺杵了一下,“发什么疯,老班还在呢啊,别作死。再说下一个就是你亲爱的小学妹的节目了…”

两人正说话,舞台上灯光蓦然一暗,而后“啪”地一声,单独的一束光将舞台中央的人照在其中,台下立刻传来倒吸气的声音!

少女一身异域风情的打扮,她穿着鱼尾裙,热烈的大红色像一团热情的火焰,裙腰上挂了铃铃作响的银饰,上身是同色的网纱上衣,露出中间一段雪白平坦的肚皮,随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响起,她的肚皮柔软翻动,如波浪一般。

肚皮舞!

画面的冲击力太强,刚刚还在议论女神的男生眼睛都看直了,视线齐刷刷地转向了舞台。

这一支舞节奏时快时慢,快时闻樱柔臂,翘臀,肚皮呈8字柔软而快速的摆动,白生生的浪花晃晕了人的眼睛。慢时侧身的揉动软如无骨,脚尖往外一划就像用羽毛在人心上挠了挠,令人呼吸骤轻。与身体动作不同的是,她一直微侧着脸,睫毛轻垂,视线落在舞台的某一处,叫人无法清晰的看见她的面部表情,忽地,随着一个动作转换方位,她目光转到了舞台下方,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我的妈呀!”

有男生倒在椅子上作红心被射中的窒息状,“我快不能呼吸了…”

旁边的人看的心潮起伏,嫌他太吵,一把捂住他的口鼻,“闷死算了。”

那一眼,就像是女子终于愿意眷顾她的裙下之臣,其它方位的男生们顿时狼血沸腾,“看这边!小学妹这边这边嗷嗷嗷!”

不止是男生,就连女生都看的目不转睛。人都是视觉动物,鲜艳的色彩,明快的舞蹈,她们眼也不眨的看着,有许多甚至升起了去学习肚皮舞的念头。

太好看了!

芭蕾舞虽然也好看,但听说会让脚趾头变畸形,肚皮舞…肚皮舞它除了好看,还能瘦肚子!!

一曲舞蹈结束,台下的交流前所未有的热烈,他们快速传递着舞者的信息,不到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在哪个班,名字叫什么,高一四班的位置不断有人前去打听闻樱的消息。

这些闻樱都不知道,她一下台,眼前就多出了一捧火热的红玫瑰。

龚玄把玫瑰塞到她怀里,还给了一个比红玫瑰更火热的拥抱,“庆祝你表演成功。”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亲密的动作,但他目光灼灼像是能吃人,年轻男孩子的眼神毫不掩饰,坦率得令人心惊。

旁边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口哨声。

闻樱蓦地脸红了,拨弄了一下玫瑰花瓣,“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见龚玄点头,她匆匆忙忙往换衣服的地方走去。

然而就在她走过一片帘幕时,里头蓦然伸出了一只手,猝不及防将她拽了进去!

帘幕后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和对方身上传来的一点烟草味。狭窄的空间让她不得不用手抵着对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克制而压抑的起伏。

短暂地几息停顿像是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对方像是再也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揽在她腰上的大手一压,让她紧贴着他的身体,刹那吻住了她。

他冰凉的指尖摸索着,与她的指尖一触,旋即十指交缠。

她怀里还抱着玫瑰花,花束微微地倾斜,掉落的玫瑰花瓣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第140章 妹妹恋人(九)

两人在初中时代就亲过许多次,但花季少年少女之间的吻格外青涩,只是唇贴着唇,轻磨一磨便不动了——即便如此,他们也会感到异常的满足,为短暂的接触而心跳不已。那个年纪的感情就只是感情,没有其他的条件掺杂在里面,青春的心跳就只是荷尔蒙作祟,无论男女,没有利益没有责任,也最为单纯真挚。

我喜欢你,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从我心底悄悄溜出来的一句话。

但现在——

现在显然是不一样的。

闻樱身上还穿着跳肚皮舞的舞裙,腰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布料遮挡,他揽在她腰肩的手与她的皮肤相贴,粗糙的手掌摩挲着细腻的皮肤,暧昧的气息从相接的地方丝缕般涌出,窄小的空间里,热度一分一分往上升。

长久的忍耐造成他的失控,他捏住她的下巴,用舌头挑开她的牙齿,轻吮她的舌尖。女孩子甜蜜的气息,混杂着一点他送的巧克力的味道传递过来,令他怦然心动。她的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轻贴在她腰间的手能感觉到她轻轻地颤栗,像是承受不住他具有攻击性的侵略,手攀爬到他的肩背,抓皱了他的衬衫。

玫瑰花早就砸在了脚边,没有人搭理。

空气里的气息粘稠,像连绵下了一季的雨,湿热而窒闷。

“唔…”

她自喉间发出无意识地轻哼,霎时像一勺油浇在火上,使他的动作愈加炽热,他掌在她后脑勺的手揉乱了她的发丝,怀里的人乖的不像话,他的力道便一点点加重,直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

有那么一刻,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饱胀感,似是满足,在唇齿依偎间低声唤她,“囡囡…”

他的吻渐渐往下滑,落在她细白修长的脖颈上,使她颈间一栗,细小的动静刹那间打破了平静,仿佛让她的理智瞬间回笼。

单尧蓦然被推开!

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脊背骨头的疼痛使他发出一声闷哼,不等他回神,下一秒,空气里一个巴掌甩来!

只听一声脆响,空气瞬时凝结。

单尧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在班级位置上看她表演的时候,就发觉自己后悔了。是他给她请的老师,当然知道她选的是肚皮舞。他嫌服装露出的皮肤太多,极力劝她换一个种类。他记得初中的时候,她古典舞跳的很好,一曲桃夭翘袖折腰,灵气逼人。可惜她不肯妥协,她早就不是那个愿意为他做出种种让步的性格了。他不请,她就自己去找,他拿她没办法。

他看过她的排练,非常讲求技巧,老师夸她有天赋。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想过,当她登台的时候,会这么的耀眼夺目。

陆嘉湄在台上跳的时候,别人尚且会来夸他一句好福气,但当她开始舞动之时,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屏住呼吸,将所有的心神都投注在她身上。他是男生,知道男生心里在想什么,有一个瞬间,他们必定有相同的念头,就是让她跳,让她只在他们一个人的面前跳,她所有的灵动,所有的曼妙,统统都只属于一个人来细细品尝。

想到这里,就有一股破坏欲在他心里弥漫,恨不得立刻上台,搞砸她辛苦准备的节目。

他一直等到节目结束,才去后台给她道贺,却看见有一个人早在自己之前就抢先拥抱了她。一切都在刹那间失去了控制,他等在她必经的路上,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吻住了她。

在黑暗里待了一段时间,他的视线都已经习惯了黑暗,窗外一线月辉落在窗户里,他们彼此都能将对面的人看个隐约大概。

可是单尧来不及感觉脸上的刺辣,就突然发觉眼前的人在发颤。她身体轻颤,清亮的目光却是死死地盯着他,眼里有水光一闪而逝。他心里一悸,立刻再一次上前将她抱紧,“囡囡别哭…”

话没说完,他肩头就感觉到尖刺的物体刺入,隔着薄薄的衬衫,几乎嵌入他的皮肉里。

“人渣。”她流着泪骂他。

“…”他沉默着,只是将人往上抱了抱。她个子不高,拼命踮脚才能咬到他的肩膀,被他抱上来倒是更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