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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好美丽。”

就连神音,都看痴了,傻傻的,她从来没有想到,画上妆容的女子居然变得如此绝世。

然而,也唯有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姿态,才可以配得上那个男子吧,与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整个世界,看着蓬莱大陆日升日落,沧海变桑田。

“神音,是呢,娘娘不知道要比别的宫殿中的妃子美上多少!”其他的侍女嬉笑着,奉承着。

然而,月华夜似乎没有受到他们的感染,只是不由得扬了扬眉,似笑非笑:“今日是什麽日子,皇上好兴致的把妃子都聚集在了一起。”

然而,月华夜的眼底却没有笑意,闪现着沉思的光芒。

公主手腕筋脉尽断,苏陌颜此时应该是焦急的求医才对,为何此时的他,却如此闲情逸致的聚会?

罢了,罢了,多想无用。

等等便会知道了。

月华夜走进议政殿,略微有些诧异,这那里是皇上的好兴致,明显的是朝中大臣尽数来全,除了带兵出征西凉蛮夷的星王。

月华夜抬头看去,帝王太后高高在上,苏陌颜的神情是高深莫测的冷淡,和自己眼睛对上的那一刻,她明显的感觉到了疏离。

生平第一次,月华夜看到那样的眼神,淡漠,疏离,还有冰冷,像是陌生人般。

情深缘浅:爱是含笑饮毒酒

生平第一次,月华夜看到那样的眼神,淡漠,疏离,还有冰冷,像是陌生人般。

他们,曾经肌肤相亲,假戏真做,然而,此时却像是形同陌路,各不相识。

月华夜心底微微有些失落,还夹杂着丝丝的嘲讽,这便是帝王,帝王口中的承诺便如天上的浮云,变换无策。

苏陌颜高高在上,看着月华夜宽大的裙裾如水般拖着地毯缓缓前进,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便淡漠的坐在了一旁。

优雅的身姿,绝世的容颜,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

苏陌颜的心底,盈起了阵阵失落。

月华夜听到太后的第一句话,才明了,今日那里是皇上一时之间的兴致,眼下的情景是名副其实的公审。

公开审问驸马星澈。

星澈一身囚衣,白的扎眼,站在大殿上,没有丝毫的恐慌,负手而立,态度倨傲。

苏陌颜还未开口,太后便说道:“驸马如此做法,有损皇家颜面!”

月华夜冷笑,自始至终,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永远也看不到百姓的卑微,他们的面子重要的可以用无数人的性命来堆积。

“伤了公主,不知悔改,哀家今日唤来众臣和众宫妃,一同听审,以彰显我日月王朝的公平,公正。”

“辰王,你说,此时如何办为好?”

太后淡淡的笑了笑,递给辰王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态度坦然。

辰王站起,拱手,弯身,语言合理:“臣以为,打伤公主,实在是对皇家,对太后和皇上的不屑,而后,犯错,不知悔改,态度倨傲,更证实了不讲皇家颜面放在眼里,甚至不给太后和皇上留一丝的情面,臣以为,严办。”

“臣以为不妥。”接话的是日月王朝的祭祀落葵,眉目冷俊,丝毫不忌讳辰王的势力,淡淡的说道:“星家为帝都潮都的贵族,日月王朝的顶梁之柱,即使有错,然而不至严办,还望皇上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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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之情固然重要,然而天下苍生同等重要,毕竟,苍天何辜?大地何辜?百姓何辜?

然而之后的情形,在月华夜的眼睛中,更像是辩论赛,一方拥护辰家,一方拥护星家,而还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沉默着。

月华夜仔细的观察,许久,扫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底划上一丝疑问。

“还望帝王舍弃儿女私情,顾全大局。”落葵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帝王却没有接口,只是神色变幻莫测,月华夜将目光又转向了落葵,眼神,带着丝丝的探索。

“祭祀的意思是,帝王和哀家的面子不重要了?”

太后斜睨了祭祀落葵一眼,带着不满,然而,这个日月王朝,却没有人会处理祭祀,因为,没了他,就像是一艘船,没了方向。

“不是。”落葵表面漫不经心,接到了月华夜的眼光,微微浅笑:“皇家颜面固然重要,然而在我的眼里却抵不过天下黎民百姓。”

师傅说过,面对爱情和苍生,要懂得取舍。

师傅说过,面对帝王和百姓,选择百姓,因为,百姓是国之根本。

所以,今日,他选择的是百姓,事情显而易见,若是真的严办了驸马星澈,态度耿直却又高傲的星王定会大怒,那个时候,本无反心的星王有了不得不反的借口。

而,辰家便也有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那时,天下大乱,受苦的是百姓。

日月王朝,历代祭祀,守得不是帝王,而是百姓,而是蓬莱。

“祭祀的意思便是朕的皇姐白被人断了手腕?”高高在上的帝王冷冷的扔了一句话,仿佛是不想再让他们继续争论。

辰王看着恍如仙人的祭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趁机出列了驸马星澈的罪行,并说降罪于驸马星澈。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落葵和朝中星王的同僚也列出辩护,双方再次在朝中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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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夜皱眉,方才明明星王的同僚和辰王的不相上下,而此时,却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嘴角冷笑,世态炎凉!

然而此时,坐在最高位的日月王朝帝王苏陌颜却只是袖袍一拂,“此时,朕决定,严惩驸马!”

朝堂上下顿时安静下来,落葵看着辰王似笑非笑的脸,暗暗地皱了皱眉——龙血珠,龙血珠,帝王竟然为了公主,采取了辰家的意见!

毕竟,辰家和星家不相上下,此时星王带着星家的大半数部队出征,此时就算是严办驸马星澈,星家的人也一时无法想出万全之策,再加上形势所迫,很多同僚有了投靠辰家的趋势,帝王如此说,看来这一次性星澈真的难逃此劫了!

听到帝王这样的话,辰王的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心底微微的定了定,想起了太后对自己说的话——想办法先办了星澈,龙血珠不需要给帝王真的。

于是,他对着苏陌颜说——只要严办驸马星澈,他会呈上龙血珠。

苏陌颜看着朝野群臣,一殿之中,心思异同,心底冷笑,然而,这些此时与他何关?他,只不过在乎的是他的姐姐,拿到龙血珠,他便会开启明昼的力量,带着姐姐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眼神微闪,看了一眼始终淡漠的女子,绝美的容颜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心底微微颤抖,阿夜,那个女子,她的心底究竟一直还有着谁?

来日,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知道了自己的背叛,她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会不会当做若无其事的和自己一同离去?

自己可能真的无法完成和她的三年之约,毕竟此时的自己,一人之力,自保都难,扳倒辰王星王太后,又谈何容易…长长的叹息,将浑浊之气从心口吐出,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盯着那个女子看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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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夜,阿夜,当初我是如此的信誓旦旦,雄心勃勃的发誓要夺得大权,还与你定下半年之约,要荡尽这天地间奸佞之气、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想不到如今、竟依然力不从心。

阿夜,阿夜,如今却是如此的自私懦弱,为了姐姐选择了背弃天下百姓,违了你我半年之约,甚至还有利用你身上的明昼力量,保全我的姐姐——想不到现在,居然会亲手弃了你。

殿内寂静无声,苏陌颜思绪飞转,无声无息,月华夜面色无动于衷,静默的看着殿内的变化。

年前的驸马星澈眼神微微转动,然后看到了月华夜,两个人视线相对,男子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月华夜怦然心动,眼底只有那个穿着囚衣的男子。

周围的所有罪恶和龌龊都尽数消失在她的感官视觉之中,眼角微微酸涩,憋得有些疼痛。

星澈是这样子说的:“能因你死,我很荣幸。”

殿内的气氛悠悠转转,飘飘荡荡,太后的声音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月华夜没有仔细去听,只是觉得周身的一切于自己无关。

驸马不能死,论大道理,驸马一死,星王必反。

星澈不能死,论她私心,星澈一切,皆是为她。

这叫她如何眼睁睁的看着星澈这般的死去,她不爱他,因此更不想欠了他。

一生情债无力偿还,在加上一条命,此生,她相爱谁,也无法爱的心安理得。

“无事,此事就这样定夺吧。”帝王的声音停在月华夜的耳中,有些恍惚,像是遥远的诅咒:“三日之后,午时处斩。”

太后的唇边划上笑意,她的目的此时已达成,星王得知,必能一反,即使不反,辰王害死星澈,两个人也无法在达成协定。

她,便可以坐镇无忧,毕竟帝王之血只有她身上有,想要明昼暗夜,必须需要她,有此借口,她定会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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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女子脸色很苍白,一双眼睛幽幽沉沉,像潭湖水一样,深不见底,唇角坚毅,看上去有几分傲气,在这样宏伟气派的公主大殿之中,惟独她依旧一身素衣,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饰物。

“姐姐,你何不多休息片刻?”苏陌颜语言带着几分疲倦,对着倚窗而站的女子轻轻的说道。

女子回身,右手手腕上显得有些无力,手腕上清晰的一道痕,刺人眼目。

“陌颜,你今天把星澈怎样了?”

苏陌颜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的叹气,“姐姐,你不恨他么?”

女子沉默,她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去恨着谁,不是么?

毕竟,自己已经为何爱情,断了手腕,若是在执着,下一次断的恐怕是自己的性命吧?

这一次,让她清晰的知道,爱情真的无法强求,而她,也想放弃了。

“陌颜,那件事就那样算了吧。”

“不行!”苏陌颜严厉的说道,而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硬,边放软了声音说道:“不要多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陌颜,我想见见他,可以么?”

只是最后一面,从此形同陌路。

即使在爱,也不会在爱的这样的卑微。

苏陌颜没有说话,看着姐姐,眼神专注,“姐姐,未来,若是我说我不当帝王了,你会陪我走么?”

苏冰颜微笑,苍白的如同雪花般飘落:“会。”

这样的感觉很好,没了爱情,还有亲情。

一个至死,都不会弃了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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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月宫。

月华夜微微的叹息,今日之事,在脑中无法挥去。

手心里拿着辰墨笙送给她的椹血果,眼神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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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澈的判决,若是她猜测的没错的话,公主并不知道吧,苏陌颜不是笨拙的人呢,他为何这样做?

有些出神,许久,才意识到自己的眼前站立了一道身影。

抬头,诧异,是他。

那个白日里仿佛和她形同陌路的男子。

裂唇,淡笑:“皇上?”

“椹血果?”苏陌颜的视觉却停留在月华夜手中红的透明的果子,眼神迅速的变换着,“谁给你的?”

“皇上认识?他有什么用?”月华夜挑眉,不去看苏陌颜,只是盯着手心里的果子,眼神闪烁,淡淡问。

“椹血果是蓬莱大陆幽灵之境的一种植物,靠着人的血液而活,多数存在在坟墓之中,然而,却也有人去养椹血果,可是这种果子却是靠着养殖的人的血液存活,生长,之后变成这样的血红的珠子。”苏陌颜盯着女子的脸庞,缓缓地说着。

“椹血果可以让养殖的人知道他想知道的人的现状有没有危险。”

“当然,想要开启这样的异地感应,也需要你的血。”

月华夜听完,想到了那个蓝衣少年,这是他养的果子,可是为何送给自己?

而送给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他和自己无缘无故,一切的一切显得有些迷茫。

“皇上,今夜来重月宫为了何事?”

恢复淡定,语气有着淡淡的讽刺。

“你在怪我么?”苏陌颜心底挣扎,可是想到那个苍白的姐姐,暗自说服自己,姐姐,姐姐,他不能不顾!“星澈去见姐姐了。”

“恩。”月华夜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苏陌颜对着自己说这些话的目的。

苏陌颜沉默,一时间词穷,不知该说些什么。

前日,夜晚,自己对这个女子的愤怒,仿佛像是一张手,生生的劈开了两个人之间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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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夜晚,自己对这个女子的愤怒,仿佛像是一张手,生生的劈开了两个人之间的和谐。

他本高傲,她本自负,两个都很强大的人遇见,谁的眼里都是倨傲的,谁的眼里都是不服输的。

都拉不下面子做出解释,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矛盾,仿佛越撑越大。

“你真的要斩杀星澈?”终于忍不住,沉思着如何救星澈的月华夜力保着平日里的平静淡漠,抬眼,站起,直视着苏陌颜,“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多么的严重?”

“朕不想提及此事。”听到这样的话,苏陌颜忽然呆板了眼睛,绝美的容颜上是沉思,却没有丝毫的妥协,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很在意么?”

“你想听什么?在意?还是不在意?”月华夜冷笑:“帝王,从来便是如此多疑么?”

苏陌颜语塞,想要大声的说出,自己在意,然而却有了利用,自己的在意说出来,当未来她知道自己的欺骗,她会如何看待自己?

明昼,他势在必得,唯有那样,才有力量,保全姐姐。

还有….她。

“夜深了,你歇息吧,我去看看公主。”时间飞转,苏陌颜合约,公主府的姐姐应该说完了她想说的话了吧。

“姐姐说,她要放了星澈。”

“还他自由,让他有足够的空间,足够的理由,去爱他爱的女子。”

苏陌颜的话里带着丝丝的不平定,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自己爱的很隐忍。

星澈,也爱着这个女子吧。

否则不会为了她,毁了姐姐!

何时,自己也会,像星澈那般了无牵挂的为了她,狠狠地爱一场?

月华夜怔住,许久,才道:“她终于这样做了,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她早该知道了。”

当初,自己遇见两人吵架的那一刻,便想劝苏冰颜放手,毕竟,人家不爱自己,自己何必那样低三下四的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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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颜皱眉,再无多话,转身离去,沿过长长地走廊,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然而,虽然这一道路走开,极力的压抑着自己想回去,冲着她大吼的性子,然而仍旧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前。

姐姐,姐姐,是他的责任,从前一直是她保护他,现在,真的该死他保护她的时候。

然而,在想着姐姐的时候,苏陌颜的脑中却崩裂出来了一个自己极力想要压抑着感情的名字:“阿夜”。

阿夜…..阿夜…..

他似乎,突然间发现自己无法去面对念及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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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苏冰颜知道苏陌颜去唤星澈了。

微微的怔怔的出神许久,收回了自己倦然的状态,嘱咐侍女为她梳妆打扮。

对镜贴花黄,打扮出一副少女模样,而后定定的看着镜中自己发证,许久,用左手出眉笔,沿着眉线上缘细细描了一遍,眉梢处轻轻一挑,立时便多了几分意兴飞扬之态,黛秀神飞。

打散发髻,黑丝束发,她,天生一头好发,流滑如水,简简单单盘了螺髻,髻后垂饰缥色丝带,别无珠玉,丰姿飘举。

从衣箱里拿出自己的最喜欢的嫁衣,红的似血。

妆毕,亭亭而立,侍女有着微微的失神,眼前的这个平日里素装的女子真的是公主么?原来这般打扮起来,却是气度风华极致,极是盈盈清丽之姿。

一双眸子,哀伤流转,万种风情,微有媚色,却也有着秋水神韵。

“公主,驸马到了。”

苏冰颜偏了偏头,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进来。

而后,便轻轻的笑了起来。

星澈,星澈,这身装扮,你可记得?

那些本该湮灭于紫阙龙楼繁华锦盛里的生涯记忆,经历了十多年的风霜雨打,可曾还在你的记忆中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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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得十多年前,大婚那里,我也是这般的装束。

然而,今日,仍是,一如既往,尴尬的人,尴尬的事吧。

你或许早已忘记,唯有我,念念不忘。

到如今,我的爱情有些混乱,不知道爱的是你,还是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然而一样的,都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星澈踏进,一袭白衣,白丝束发,看上去没有任何的不妥。

苏陌颜说,这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场戏,就算是换了苏冰颜那一生的痴情债。

他想,他的确该来,道一声歉,然后微笑的离去。

四目相对,她看到他眼底的一丝诧异,带着惊艳,他看到她眼底的一丝哀伤,柔软刺眼。

宇宙洪荒,就此定格。

默默对视,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