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莲圣果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其实,最开始称的是摩莲圣姑。姑姑的姑。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摩莲圣果。那个摩字,也被改成了魔鬼的魔。魔莲圣果,四个字,通过这个名字,便可窥探人心几分贪念。他们,是想吃了老妪这颗活果子。

老妪也是个心善的。竟用自己的血,却救了他人性命。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每个人都有亲朋好友,需要老妪的血救命。每个人都只需要一点点。可最可怕的,便是这一点点。每个人口中的一点点,却能吸干老妪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

给,还是不给?

给,便是一声感谢。不给,便是狠心的妖女!再不改,便抢。一次抢不到,就两次。两次抢不到,就三次。总而言之,人们都疯了。

最后的结局,便是老妪尸骨无存,被人分食个一干二净。

而分食她的人,正是那些围在她身边打转的青年俊杰。然,此事过后,竟无一人站出来承认。”

孟水蓝重重一叹,道:“再后来,有关摩莲圣果的事儿,再也无人提起。在某看来,一定是当时那些所谓的武林俊杰,将此事压制了下来。毕竟,见过那名老妪的人,并不多。有事情定上谣传的名字,也就无疾而终了。

此后一百五十年,江湖中再无摩莲圣果。直到十六年前,闻人无声挑战各大门派,这死气沉沉的江湖才又变得动荡不安。十六年后的今时今日,得知闻人无声就是唐不休,而唐佳人又身怀异香,很难不令人联想啊。”摇头一笑,合上扇子,眯了眯眼睛,“如今,围在佳人身边的这些武林俊杰,到底是真心还是歹意,总有瞧明白的一天。”

公羊刁刁垂眸,不语。

孟水蓝用脚踢了踢公羊刁刁,问:“怎么不说话?”

公羊刁刁抬起轻颤的眼,看向孟水蓝,道:“你说,若有一一一…… 一天,佳人体香变得越越越…… 越发诱人,我们…… 会不会…… 控控控…… 控制不住…… ”

孟水蓝心中一凛,面上却浅笑道:“不会。某的口舌之欲没那么强。若某身上有异香,怕是佳人要扑过来咬某两口喽。”话虽饱含打趣的意思,实则内心却起了波澜。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 佳人的体香实在太过诱人。他想吃了她,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这种“吃”,属于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喜爱。要命的是,自从被假扮六王爷的唐佳人扎过一下后,他的小兄弟就再也没精神过。他为此深深的忧伤了许多。都说讳疾忌医,要不得,可他却无法将自己的隐患说出。

孟水蓝扫了眼公羊刁刁,又扫了一眼,终是道:“你给某看看,某这里…… 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公羊刁刁刚得了这么大一个消息,自不会拒绝孟水蓝的请求,只是没精打采地道:“我我我…… 我给你看看,行;以后问问问…… 问你消息,别磨叽,直言。”

孟水蓝舔了下唇瓣,道:“你这买卖可做大了。”

公羊刁刁道:“不喜?换人看。”

孟水蓝略一思索,道:“就你了。某最信任的,自然是公羊刁刁。只是有一样,此事万万不能外传。”

公羊刁刁拿乔,直接道:“不信我,找找找…… ”

孟水蓝忙道:“信,自然是信得过。”

公羊刁刁问:“哪里不不不…… 不舒服?”

孟水蓝狠了很心,终是拉开了裤子,示意公羊刁刁往里看。

公羊刁刁是大夫,见惯了人体,哪里会配合孟水蓝那种小心思?当即扯开他的裤腰,向下一拉,将他的小兄弟暴露在眼前。

公羊刁刁问:“不舒服?还还…… 还是不举?”

孟水蓝的脸一红,立刻道:“小声点儿!”

公羊刁刁点了点头,用手捏了捏。

孟水蓝的脸瞬间爆红,偷偷在心里调侃自己几句,舒缓了情绪,这才对公羊刁刁道:“被一把银针扎过后,就这样一直垂头,羞于见人了。”

公羊刁刁道:“就是不举。”

孟水蓝咬牙道:“你小声点儿!”

公羊刁刁道:“我也也也…… 也没大声嚷嚷啊。你,心虚。”

孟水蓝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轻叹一声,道:“帮某看看,总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我们家无后啊。原本还能指望孟天青那个不争气的,现在却指望不上了。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母猫勾走了。万一哪天给某领回来一只母猫和一堆小猫,某也就无望了。”

公羊刁刁翻看着孟水蓝的小兄弟,道:“是不是文人,都都都…… 都这么能瞎想?”

孟水蓝道:“嘶…… 轻点儿,它知道疼!”

公羊刁刁道:“看看看…… 看样子,不像有病。我我我……我给你扎几针,看看。”

孟水蓝立刻紧张道:“用银针啊?某现在怕那东西。”

公羊刁刁道:“没事儿。扎不好,也也也…… 也扎不坏。”

孟水蓝道:“你这话不像神医说的。”

公羊刁刁道:“我,公羊刁刁说的!”

孟水蓝捂着小兄弟道:“有没有不扎它的办法?某这兄弟,有些恐针。”

公羊刁刁问道:“用刀?”

孟水蓝立刻道:“还是用针把。”

公羊刁刁拍开孟水蓝的手,结果……用力过大,孟水蓝疼得发出一声哀嚎:“嗷…… ”

肖劲一把掀开车帘,问:“发生何事?”目光落在孟水蓝的小兄弟上,就是一愣。

孟水蓝立刻捂住自己。

肖劲的嘴角抽了抽,终是道:“这是王爷的马车,还请…… 克制。”说着,放下了车帘。

孟水蓝一拍自己的额头,对公羊刁刁咬牙道:“怎不替某解释解释?”

公羊刁刁反问:“说说说…… 说啥?天热,晾晾?”

孟水蓝:“…… ”

☆、第四百七十二章:吃人肉

秋月白回到秋风渡,并没有去看秋江滟,而是来到书房,写字。

心不静,字如心亦然。

秋江滟的闺房里,赫大夫已经见怪不怪,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秋江滟的伤口。嘴巴,得缝合。身上的鞭伤吗,他身为男子,虽已年迈,却不方便为其上药。故寻来一个婆子,分别为秋江滟和绿蔻用上了药。

一切处理妥当后,赫大夫退出了秋江滟的闺房,被带到了秋月白的书房。

赫大夫直接跪地,老泪纵横,将秋江滟如何威胁他,又让他如何隐瞒事实都和盘托出。

秋月白放下笔,道:“舍妹不懂事,让赫大夫吃了苦头。望东,重礼谢赫大夫。”

望东应下:“诺。”

赫大夫直说:“不敢不敢……”

秋月白道:“赫大夫,回去。”

赫大夫一惊,道:“城主和小姐,还需……”

秋月白提起笔,继续写字。

赫大夫轻轻一叹,道:“老小儿无能,城主最好另请高明,此事耽误不得。”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离开了书房。

望东携重礼,将赫大夫送出大门,言道:“赫大夫,城主仁厚,放大夫回家。赫大夫一定要知道,祸从口出,有些话,不当说,万万不可多言。”

赫大夫重重点头,道:“你放心,也请城主放心,老小儿是不会多嘴半句的。”

望东派马车将赫大夫送回家。

赫大夫坐在马车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日头偏移,太阳即将落山时,秋江滟和绿蔻都醒了。

奴婢兰芝负责照看秋江滟,见主子醒了,惊喜道:“小姐醒了实在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回禀城主去。”说着话,一溜烟跑了。

秋江滟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好似被人剥掉了一层皮,割掉了一层肉,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最恐怖的是,她还叫不出声!喉咙里干渴冒烟,仿佛一团大火在熊熊燃烧。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

若死了,便不用遭这个罪了。

奴婢兰芝兴冲冲地去通知秋月白:“城主,小姐醒了!”

得到的却只是一个淡淡的鼻音:“嗯。”再无二字。

奴婢兰芝不明所以,退出书房,回到了秋江滟的房间。

秋江滟见兰芝的表情,就知道秋月白不想见自己。

她的眼中冒出毒液,强烈的恨意差点儿将自己腐蚀掉!这就是他的亲哥哥,竟怨她伤了那个贱人!这就是她的亲哥哥,龟缩在壳子里,不敢护她周全,任人抽打她!她已经毁容,如今脸面又荡然无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死了算了!

不不不,就算她死,她也要拉着秋月白。

通往地府之路那么漫长,她怎能一人独行?

若秋月白肯为她着想,她哪至于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恨!

好恨!

恨意如同一条条毒蛇,吐着信子,爬满了秋江滟的身体。

一个人将自己活成什么样子,都是自己的事。可很多人永远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憎恶这个让自己变成恶魔的世界,却不知,若自己不出卖灵魂,又怎会变成恶魔。

秋江滟真是恨毒了所有人!她发誓报复,复仇的火焰灼烧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发出吱吱的声音,既让她痛苦万分,又让她产生了一种假想的快乐。

想到绿蔻割下来的那块肉,秋江滟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来了精神头。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兰芝立刻拿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喂给秋江滟。

秋江滟喝下水后,感觉喉咙好受了许多。她已经没有勇气照镜子,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彻底变成了恶鬼。她伸出手,小心地抚摸着脸上的缝痕,竟颤抖着肩膀笑了。

兰芝害怕了,忙道:“小姐小姐,你怎么笑了?是哪里不对劲儿吗?”

秋江滟敛了笑,在尽量不牵扯到脸部肌肉的前提下,僵着嘴角,含糊地道:“绿蔻呢?”

兰芝没听清楚,小声地问:“小姐,你说什么?”

秋江滟转过头,看向兰芝。

兰芝脸色一变,好似被吓到了,转而却慢慢挤出个乖巧的笑,小声道:“小姐,奴婢没听清楚。”

秋江滟再次开口道:“绿蔻呢?”

兰芝道:“绿蔻在她床上趴着呢,有粉黛照顾她。”

秋江滟问:“她怎么了?需要人照顾?”

兰芝回道:“她后背上都是鞭伤。”

秋江滟竟发出一声短暂的嗤笑声。

兰芝害怕了,问:“小姐?”

秋江滟自言自语道:“真是谁也不放过啊。”

兰芝不敢搭话。

秋江滟道:“兰芝,我饿了。”

兰芝立刻道:“好的小姐,奴婢这就让厨房准备白粥。”

秋江滟道:“绿蔻那里有一块肉,你让厨房做好,给我送来。”

兰芝虽不明所以,却是应道:“诺。”兰芝出了秋江滟的屋子,直奔绿蔻的房间,对绿蔻道,“绿蔻姐姐,小姐要肉。”

绿蔻的脸色微变,强笑了一下,道:“肉在这里,你来拿。”

兰芝上前,从床头取走了用油纸包好的肉,就要走。

绿蔻虚弱沙哑地道:“兰芝。”

兰芝停下脚步,问:“绿蔻姐姐,还有事?”

绿蔻道:“这肉已经去了腥味,城主也应该喜欢吃。你做好后,给城主送去一半。就……就别说是我让送的。我做错了事,惹恼了城主,怕他不肯吃。”

兰芝道:“不过是一块肉罢了,何必这么麻烦?”

绿蔻道:“你有所不知。这块肉是一头药猪身上的。咳咳……咳咳咳咳……那猪打小吃遍各种补药,全身上下都是宝。若非我和小姐心诚,是求不来的。”

兰芝惊道:“还有这种猪?!”

绿蔻道:“正是。”

兰芝点了点头,娇憨地一笑,道:“好,我知道了,这就吩咐厨房做。”一扭身,连跑带蹦地走了。

绿蔻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负责照顾绿蔻的粉黛问:“绿蔻姐姐,可要喝些水?”

绿蔻轻轻摇头,闭目不语。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

兰芝将一半的肉切给了秋江滟吃,将另一半添到了秋月白的菜里,然后端着托盘回到秋江滟的房间,将她搀扶着坐了起来。

秋江滟痛得全身直打颤,却还是坐起身,靠着极大的毅力,张开了嘴巴。

兰芝将肉喂进了秋江滟的嘴里,道:“小姐慢慢嚼。”

秋江滟接连吞下三块肉后,问道:“你去取肉,绿蔻可有说什么?”

兰芝道:“她就说,这肉是药猪的肉,特别难求,让我切一半给城主吃。”

秋江滟的眸子闪了闪,问:“切了?”

兰芝憨憨地点头:“切了。”

秋江滟突然颤抖肩膀笑了。每一笑,都疼啊!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笑。切得好,切得实在是太好了!若这肉有用,秋月白的伤好了,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个贱人!为何?正因为鼎鼎大名的秋城主,吃了那个贱人的肉,才恢复了健康啊!

想想,就激动异常。

兰芝十分害怕,一叠声地问:“小姐小姐,你怎么又笑了?不疼吗?快别笑了。”

秋江滟收敛了无声的笑,含着眼泪道:“等会儿问问厨房,我哥吃了肉没。”

这时,秋月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道:“不用问了,我没吃。”

望东和另一名随从一起抬起四轮车,将秋月白送进了秋江滟的闺房。

秋江滟的脸色一变,然后开始催泪。

秋月白看向兰芝端在手中的肉碗,道:“小姐伤口尚未愈合,不能咀嚼这样的硬物。扔了,换粥。”

兰芝乖巧地应道:“诺。”

秋江滟立刻道:“不!哥,我馋肉了,你就让我吃了。”

秋月白看着秋江滟不语。

兰芝端着肉碗有些为难。

秋江滟心中升腾起一股子怪异感,总觉得秋月白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不过,这事儿她不说,绿蔻不说,秋月白又怎么会知道?

秋江滟收敛心思,对兰芝道:“喂我。”

兰芝见秋月白没有反对,便继续喂秋江滟。

秋江滟根本就咀嚼不了,只能囫囵个吞咽下去。

待她吃完只有七八片的肉,秋月白才开口道:“人肉,好吃吗?”

秋江滟一愣,脸色变得有些发青,僵着嘴角道:“哥,你说什么呢?好恶心。”

秋月白道:“恶心吗?我看未必。”转而道,“望东,把剩余的肉取来,给小姐一起吃。”

望东应了声,走出房间,很快端着小半碗的肉回来了。

秋江滟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她看向兰芝,却见她正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望东将那小半碗的肉放在了兰芝的手中,道:“喂给小姐。”

兰芝应了声:“诺。”用筷子夹起一块,准备喂给秋江滟。

秋江滟压抑的情绪突然崩溃!她一把推开兰芝的手,将那块肉甩到了地上。她用通红的眼睛瞪向秋月白,失控道:“没错!我吃的是人肉!实话告诉你,这就是你最心爱的女子,那个贱人的肉!每吃一口,我都觉得无比痛快!来来,哥,你也尝尝,这味道好得不得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极刑五十鞭

面对恶鬼般的秋江滟,秋月白只说了三个字:“你疯了。”

三个字,淡淡的语调,似乎不带任何情感。实则,所有的痛都被他冰封在了心里。一个感情内敛的男人,唯一一次将感情外泄,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也就够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去想,为何会这样?到底是谁对谁错?看着竟敢吃人肉的秋江滟,作为亲哥哥,他能怪罪的,唯有自己。

秋江滟听到这三个字,竟是目露不敢置信之色。她一咬牙,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指着秋月白,厉声道:“我疯了?!我疯了也是你们逼的!你是我亲哥哥,却喜欢那个贱人!为她,你对我不管不顾?你可知,她是怎么欺辱我的?!我若疯了,也是你逼疯的!”说着,脚下一个踉跄,竟是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身子直接扑进了秋月白的怀中。

兰芝喊道:“小姐!”就要去搀扶秋江滟。

秋江滟一把抽出秋月白束在腰间的软剑,比量在脖子上,泪如雨下道:“出去!都出去!我不要你假慈悲来看我!都出去!”

秋月白的眼中划过悲痛,最终却闭上了眼,不想再看。他动了动手指,望东便和另一名随从一起,抬起四轮车,向外走去。

秋江滟见秋月白竟然都不和自己理论和争辩,甚至连训斥都没有,心突然就慌了。以往,她做错了,秋月白都会教训她。虽不会说多少话,却会让她知道,她错在哪里。

虽然,这一次,她不认为自己错了。但……秋月白的态度,着实令她心中不安。她也想很有骨气地表达自己的立场,但终归因为吃人肉这种事儿上不了台面,只能主动求饶,喊道:“哥!哥!哥你听我说。”

门被关上,秋月白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道:“不许出屋,静思己过。”

秋江滟听见秋月白惩罚自己,心中的不安散去,不甘再次冒头,竟是直接砸了粥碗,喊道:“我没错!我没错!”

因为太用力,嘴角差点儿裂开!

她闭着嘴,从牙缝里发出痛苦的嘶吼。

兰芝吓得瑟瑟发抖,不敢靠近秋江滟。

秋江滟折腾够了,攥着软剑回到床上,竟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一记诡异的笑。那笑,真是让人慎得慌。

她忍着痛,重新坐到床上,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恢复了平静。

她望着窗口,眼中冒着幽幽蓝光,半晌才对兰芝道:“把肉喂给我。”

兰芝的手一抖,差点儿将碗打在了地上。

秋江滟冷笑:“怎么?不敢过来?怕我吃你的肉?!”

院子里,望东低声对秋月白道:“主子,用不用告诉小姐,那不是人肉?”

秋月白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道:“知道与否,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