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大人这煞神的形象更难扳正过来了。

周泉则是心有余悸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一个糙汉子,方才被沈钰扔过来的那几颗花生米都给砸的生疼生疼的,更何况是叶姑娘那样瞧着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了。

“大人,”周泉就甚为痛心的说着,“你实在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沈钰的目光暗了暗。随即他微微的垂了头,大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来回摸着酒杯的杯口,没有说话。

他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被长辈责罚过的一个小辈,而且还虚心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样。

周泉和郑云被自己的这个认知给吓的毛骨悚然,大热的天也给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这还是他们那个冷酷凶残的将军吗?他现下这样无助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郑云和周泉小心翼翼的对视了一眼,随后郑云就觉得,他必须得帮大人将叶姑娘给追到手啊。

于是他很认真的想了一想,随后就道:“大人,你其实长的挺俊朗的。至少我就没见过长的比你更俊朗的人。”

“对。”周泉也在一边接口说着,“我也觉得这满京城就没有比大人长的更俊朗的人。那个苏璟虽然说生的也不差,但他那是儒雅,身上总归是欠缺了一些大人你这样的男子气概。”

“而且大人你知道吗?你虽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神情冷厉,让人心生畏惧,瞧着就觉得腿肚子打颤了,但你笑起来的时候,那真的是,真的是,”

郑云连着真的是好几句了半天,最后终于是一拍大腿,说着:“我形容不出来。咳,反正就是看起来更俊朗了,而且也好亲近了。所以大人你对着叶姑娘的时候不妨多笑笑嘛,我保证这样不过几次,叶姑娘就会拜倒在你的银甲之下了。”

早在他说着自己俊朗的时候,沈钰就抬头紧紧的盯着他看了。这当会又听得他给自己出的这个招,沈钰想了想,然后就很为难的说着:“可是对着她的时候,我好像压根就笑不出来。”

“为什么?”郑云这可是真的觉得奇怪了。虽说沈钰是面上瞧着冷酷,浑身气势逼人,但那是因着他年少即为将军,难以服众,所以不得已只能手段狠辣,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出来。后来又是几经征战,一次次的血腥杀戮,便是先前再温和的人,在那样漫天的血水浸泡中,一颗心也会变得冰冷坚硬,浑身自然就会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杀气了。

可说到底,沈钰现年还不到二十岁,私底下他们几个虽然名为上下属,可也有彼此调笑的时候,那时候他也见过沈钰笑起来的样子。

但怎么他对着叶姑娘就压根笑不出来了?

郑云自然是要问一问原由。只是问了半天,都不见沈钰回答,且面上还是一副难以启齿的纠结模样。

郑云就道:“大人,你不将这原因告诉我,这事我就没法替你出主意啊。”

沈钰又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是眼一闭,心一横,顾不得脸面了。

“因为我见着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话都说不利索,还哪里记得要去笑?”

郑云和周泉听完他这话,两个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就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生死关头都能面不改色的将军对着一个小姑娘的时候竟然会觉得紧张。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最后两个人只笑的弯了腰,伏在桌子上哎哟哎哟的起不来。

沈钰这当会真的是耳尖上红的都要滴血了。

他欲待起身抬脚就走,由着这两货在这里笑。最好笑死拉倒。可到底还是想着让郑云能帮他想个法子出来,所以最后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他面无表情的踢了郑云一脚,随后就问着:“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不再怕我,见着我就跑?若是有,那就赶紧说。若是没有,”

随即他阴测测的说了句:“那我就再点一大盆的酱肘子,逼着你现下就全都给我啃完了。保管往后你听到酱肘子这三个字就想吐。”

郑云闻言,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忽然就开始同情起叶明月来。

被沈钰喜欢上的感觉,估计会不大好啊。

第53章 痛彻心扉

沈钰被郑云好一通开导之后,决定首要之事就是要多创造与叶明月相见的机会,然后在她的面前多多的表现出自己温和的一面来。这样等时日长了,她不再怕他了,那他就可以往后进行下一步了。

总之他沈钰好不容易的才真心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他势必要对方也要喜欢上他。至少不能怕他,不能讨厌他,不能看到他就跑。

带着这样的心思,他心焦的等到再次休沐之日,赶忙的就骑马跑到郊外那处庄子上去了。

只是在周边盘旋了半天,都没看到叶明月出来。看来想伪造成偶遇的假象是伪造不出来了。于是最后他索性是牵马上前,直接去叩门了。

但是门虽然开了,他却被告知,夫人和姑娘早先几日就已经回京里去了。

原来那日原是说好要等叶贤嘉和叶明齐也来庄子上,一家人一起用午膳的。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两个人前来,最后反倒是叶明齐的贴身小厮观言急急的骑马跑了来,说是大公子知道了苏家姑娘和景川侯嫡次子定亲的事,在家里闹着要去苏宅见苏姑娘,要求着她父母同意将她嫁给自己呢。老爷没办法,就让小的过来请太太和姑娘先回去。

薛氏和叶明月一听,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赶忙的吩咐人备车,又一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

等到回去的时候,就见着叶贤嘉铁青着脸正坐在椅子里叹气。

原来他到底还是没能拉住叶明齐,让他寻了个空隙跑了出去。且叶贤嘉还说,只怕这会叶明齐都已经到了苏家了。

薛氏听了,赶忙的就想去将叶明齐拉了回来。

上次她和叶贤嘉那样低姿态的去求见苏文州和孙氏,最后两个人都挨了那样的一顿屈辱,可想而知今儿叶明齐到了那日会受到什么待遇了。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会舍得自己的儿子受旁人的气?

但叶贤嘉伸手拉住了她。

叶明齐不顾脸面,但他们这做父母的,这脸面还是要顾的。

于是他转而便吩咐着叶明月:“圆圆,你去,将你哥哥拉了回来。若是他死活不肯回来,那你就告诉他,我就只当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让他往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叶明月晓得叶贤嘉这是动了怒。当下她也顾不得刚从郊外赶回来,自己也是累的厉害,忙忙的又吩咐着人备车,然后脚步极快的就又往外走了出去。

等她紧赶慢赶的赶到苏宅的时候,就见着叶明齐正跪在苏家的花厅里,请求着苏文州和孙氏,能让她见一见苏莹。

苏文州和孙氏早就是气的甩袖子离开了,只有苏玉还在那里劝说着他。

而叶明月一见着叶明齐这样,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针扎似的痛。

她赶忙的奔上前去,弯腰要扶叶明齐起来,又说着:“哥哥,你这样是要做什么?跪在这里,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为了莹儿,我还要什么脸面?”叶明齐抬起了头来。叶明月竟然看到他满面都是泪痕,“只要苏叔叔能答应将莹儿嫁给我,我就在这里跪死也没有关系。”

“哥哥,”叶明月忍不住的也落了泪,可口中却还是要骂着他,“你就是这样的跪到死,他们也不会心疼半分的。只有我和爹娘看了会心疼,你还不快起来,随我回去?即便是要丢人,那也回家丢去,不能在这里丢。”

说着便拉着他的胳膊,死命的想将他拽起来。但她的力气哪里有叶明齐的大?最后非但是没有将他给拉起来,自己反倒是一个不慎,双手脱了力,往后就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

一旁的苏玉见状,忙抢过来要扶她。

但叶明月正是气头上,一时也不去理会苏玉,反而是甩手不让他来扶,随后她又要去拉叶明齐。

“哥哥,快随我回家。你这样跪在这里算什么?旁人怎么看你?你自己的脸面不要了,连父母的脸面也不要了吗?”

叶明齐垂着头,没有做声。

叶明月又厉声的说着他:“旁人要是想给你的东西,不用你求,那自然也会给你。可是旁人不想给你的东西,你就是在这里跪死了,那旁人也不会给你,反而还会嫌你跪脏了他家的地。”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叶明齐终于是开了口,哽咽的说着,“可是圆圆,我这里痛啊,痛的难受啊。”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满面泪痕的望着叶明月。

叶明月心里也不好受。

叶明齐自小便是个性子倔强的。有一次做错了事,父亲恼怒极了,拿了竹鞭子打他。可即便是父亲硬生生的将那根竹鞭子抽断了,她也没见叶明齐流一滴眼泪。但现下他却是这样不顾形象的跪在这里。

叶明月叹了一口气。随后她便在叶明齐的身前单膝半跪了下来,伸手握着他的手,轻声的安抚着:“哥哥,我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是哥哥,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你和莹姐姐,只能叹一句有缘无分了。你还是,还是忘了她吧。”

“可是怎么能忘得掉?”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当会叶明齐却是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我和莹儿,我和莹儿之间这十几年的情分,怎么能忘得掉?我们先前说好了的,要一辈子在一起,可是现下她怎能嫁给旁人?我不相信。我要见她。”

说到这里,他转身哀求着苏玉:“苏玉,看在我们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这十几年的情分上,你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莹儿?我就想,我就想见她一面。”

苏玉沉默不语,垂在身侧的双手在轻微的打着颤。

叶明月一眼就瞥见了。

她晓得在苏家自来是苏文州说了算,旁人谁都不敢违逆他半句。想来定然已是苏文州放过了话,不让叶明齐见苏莹,所以苏玉才不敢让叶明齐进去,也不敢叫苏莹出来。

她与苏玉之间原也是有十几年的情分,可是这当会叶明月心中实在是恨透了苏文州和孙氏,所以她连带着连苏玉也恨上了。

于是她便轻哼一声,扭头对叶明齐说道:“哥,你不要求他。求他也没用的,他们苏家的人是不会让你见莹姐姐的。便是你在这里跪死了,他们也不会让你见莹姐姐的,你还是死心吧。”

原本苏文州确实是放了话,说绝对不能让叶明齐去见苏莹的,而苏玉也确实是不敢违逆苏文州的话,但是现下他听了叶明月这样生疏冷硬的话,只觉得有一把尖尖的刀子在死命的戳着他的心窝一般,痛的是那样的厉害。

当下他便走到叶明齐的面前,低哑着声音开口说道:“叶大哥,你稍等,我这就亲自去叫了莹儿出来见你。”

随后他转身大踏步的就要去后院。但是还没出门,却见苏莹身边的大丫鬟青竹忙忙的走了过来。

青竹进了厅,一见这里面的场景,她心里也唬的突突的乱跳。但她还是白着一张脸,尽职尽责的传着苏莹的话。

“姑娘说,让叶公子您不要再在这里闹了,快回去罢。姑娘是不会见您的。她说她已经和景川侯的嫡次子定了亲事,不日就要行大礼的了,怎么还好出来见您?且您这样一直闹下去,教旁人晓得了,可怎么样办呢?于您于她都是不好的。至于她和您之间,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有缘无分了。姑娘还说,希望您能找到一位如花美眷,和她安安乐乐的过完一辈子。至于姑娘她,她劝您还是忘了她吧。”

青竹这番话一传完,忙垂着头,缩在脖子,站在那里不敢再言语了。

而叶明齐却是猛然的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因着起的太猛了,身子踉跄了一下,险险欲倒。叶明月忙伸手想来扶他。

但叶明齐压根就没有理会她,反倒是直冲上前,站在青竹的面前,双目赤红一片,大声的质问着:“这不是你们姑娘说的话,是不是?这话是你们老爷和太太说的,特地的让你过来说给我听,好哄骗我相信,让我死了一颗心,现下转身就走,是不是?不行,我要去见莹儿。”

说罢,他伸手就要来拨开挡在门口的青竹,想往门外走,去后院找苏莹。

青竹只被他吓的往后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一张脸更是煞白一片,全无血色。

叶明月忙从后面赶过来拉住了他,大叫了一声:“哥哥。”

随后她拦在他面前,呵斥着:“哥哥,你这样算是怎么一回事?擅闯民宅?苏家的人都能叫了官差来直接锁你到衙门里去。若是这事闹大了,你的脸面和仕途还要不要了?父亲的脸面和仕途还要不要了?哥哥,你不能这样冲动啊。”

随后她拦在叶明齐的身边,问着青竹:“这话到底是不是你们姑娘说的?”

盛怒之下,语气自然凌厉。且这一刻她面上如罩寒霜,气势迫人。

青竹心中受到的惊吓较之前更甚,只让她现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一味的点头。

随后她又双手将手里拿着的一件物事递了过来,颤着声音就道:“这,这是姑娘让我还给,还给叶公子的。”

那是一只玉镯子,看得出来成色并不好,也许压根就值不了什么钱。

叶明月不明白青竹这是什么意思,正待要问,但她身后的叶明齐却是忽然上前,一把就从青竹的手中拿走了这只玉镯子。

随后叶明月就见着他捧着这玉镯子的双手在颤个不住。

“这,这真是她让你还给我的?”叶明齐抬起头问着青竹。但是这一刻他的眼中却没有泪水了,只是觉得心中冰凉一片。

这只玉镯子还是在泰州的时候,他和苏莹一块儿出去玩,在路边看到有小贩卖各样首饰,于是他便买了这只玉镯子送给苏莹。那时候两个人就约定了,这辈子不管怎样,定然都要在一起的。可是现下苏莹却让青竹将这只玉镯子还给他,那岂非是说,岂非是说......

叶明齐不敢再想。他多希望这玉镯子并不是苏莹让青竹拿来还给自己的,可是他还是看到青竹点了点头,随即又听得她在说道:“姑娘说,这玉镯子她已是不能拿着了。她让您送给您往后的夫人。”

“往后的夫人,往后的夫人......”叶明齐口中喃喃的说着这几个字。随后他忽然貌似癫狂的大笑了起来,又劈手将手里拿着的玉镯子砸到了地上去。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声脆响,这玉镯子被砸了个粉碎不说,屋中水墨青砖地上到处都溅洒到了这玉镯子的碎片。

随后叶明齐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大踏步的出了门。

他可以为着苏莹不顾颜面的跪在地上求着苏文州和孙氏,他甚至可以为了苏莹抛弃他的仕途不要,只求两个人能相守一生。可现下她却是要主动的放弃他了,甚至担心他这样在这里一直闹下去会让景川侯府那里知道,于她亲事不利,这还能让他怎么办呢?总不能用绳子绑着她,用刀子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让她坚守当初两个人一起许下的誓言吧?

他还能怎么办呢?唯有转身出门,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头。

而叶明月见得他起身走了,连忙随后就要追上去。

“圆圆。”这时就听得苏玉赶过来大叫着,“圆圆。”

叶明月闻声回头。

但她秀气的眉眼之间此刻满是凛冽之意,说出来的话更是淬了冰一样,冷的吓人:“你还叫我做什么?”

苏玉立在原地,呐呐的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方才低声的说道:“这,这些都是我父母的意思,我和莹儿也是身不由己,还希望你和叶大哥不要怪我们。”

“身不由己?你父母的意思?”叶明月闻言就冷笑一声,“刚刚你妹妹说的那几句话总不可能也是你父母的意思吧?她可是嫌着我哥哥在这里闹腾会阻碍了她的好姻缘,立逼着我哥哥走呢。再说了,你们是不是身不由己,这些是不是都是你父母的意思已经都不重要了,往后我们一家人和你们一家人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便是路上不幸再遇见,那彼此之间也只是路人。”

说罢,她便转身,忙忙的追赶着叶明齐去了。

而苏玉则是立在原地,慢慢的红了一双眼圈。

他和叶明月之间,终究,终究还是形同路人了。

第54章 被召入宫

叶明齐回到家之后,面上看着实在是过于平静,这反倒叫叶贤嘉和薛氏一时都不敢说他什么了。次日他更是一脸神色如常的去翰林院应卯当值去了,面上再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薛氏觉得心中不安,就去和叶明月商议这事。叶明月就安抚着她:“娘,你和爹爹暂且都不要同哥哥说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事。等时日长了,这事淡化了,哥哥自然就好了。”

不过叶明月自己心中也晓得,这事哪里会那样容易就淡化了呢?但现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也只能这样了。

但过得几日,叶贤嘉去找了叶明齐,父子两个关起门来也不晓得说了什么,随后就听得叶明齐压抑痛哭的声音。再后来,叶贤嘉开门出来,同薛氏和叶明月说是没事了,这事就这样的过去了。

又同薛氏说着,叶明齐已经同意和陈家长女的亲事了,让薛氏这两日就赶紧的备下大礼,找媒人去陈家提亲。

薛氏听完这话只觉得不可置信,随即她心中便越发的钦佩起叶贤嘉起来了。

叶明月心中却还是担心,就犹犹豫豫的问着叶贤嘉:“爹,你同哥哥说了什么?这样就让哥哥和程姑娘成亲,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而且说起来其实也对陈姑娘不公平。毕竟哥哥现下心中肯定只有苏莹一个人,便是同陈姑娘成亲了,又怎么会心里有她?

叶贤嘉沉默了片刻,随后才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总有许多该承担的东西,哪里能什么都由得自己的性子来?等他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再来看现下的这事,便只是年少时的一场荒唐了,到那时他自然就会将这些事放下了。不然只是让他一味的这样一个人下去,便是过了十年,二十年,这些事他都是无法忘却的。”

叶明月闻言,便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只是到底还是对陈姑娘不公平的。

接下来薛氏按着叶贤嘉的吩咐,备了大礼,挑了个良辰吉日,遣了媒人上陈家去正式提亲。

陈夫人原就属意叶明齐,这当会见着叶家这样隆重的来提亲,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呢?当下她便一口答应了,双方互换了叶明齐和陈佩兰的庚帖,又找人算了日子,约定年后正月初八行大礼。自此两家便以亲家相称。

等到叶明齐和陈佩兰的这事定了下来,已到了七月了。

七月流火,天气便慢慢的凉快了起来。而择选世宦名家之女入宫为公主、郡主侍读的事纷纷扰扰了一段时日之后也终于尘埃落定了。

武安伯府这边,虽然叶明珠和叶明玉都符合要求,两个人的名字都递到了户部去,但最后中选的却只有叶明珠一个人。

林氏自然是喜上眉梢,虞氏却是臭着脸。至于蒋氏,她自然是高兴的。

她一开始就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叶明珠一个人的身上,甚至都不惜拿了自己的体己出来给叶明珠做衣裳,打首饰,又托人在各衙门里用银子上上下下的打点,临了终于是顺了她的意了。

稍后不久,叶明珠便入宫去为公主、郡主侍读了。虽然平日里一般儿的也会住在宫里,但如同官员一般,五日可以一休息,这日便可回家。遇到公主、郡主有假期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出宫回家休息。

满武安伯府里的下人说起这事,都是觉得甚是荣耀,甚至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腰杆子较以往挺直了不少。蒋氏更是觉得,他们武安伯府这就要再回到以往兴盛的时候了。于是一时蒋氏连带着对林氏的态度都好了不少。虞氏等人见了,如何会不羡慕的?

叶明月倒不怎么羡慕叶明珠。公主、郡主侍读也就是面上听着好听,但说到底也就只是个高级书童罢了。平日里要小心翼翼的陪着公主和郡主玩耍便不说了,若是公主、郡主上学的时候不小心犯了什么错,她们身份尊贵,夫子自然是不好责罚她们的,这时便只好由着侍读来受罚了。所以叶明月私心里以为,这陪读的活儿,其实真心不是一般的难做。

只是她没想到,她自己也会沦落为那侍读中的一员。

叶明珠入宫没两日,武安伯府忽然的就来了三位宫里的内监。

领头的是个年纪略大些的内监,姓杨,后面跟着的是两个小内监。

当时只把蒋氏等人给吓的,忙不迭的恭迎着这三人到花厅里用茶。随后一问,方才晓得他们是在太后身旁伺候的,今儿来是特地的找他们府里的五姑娘,接着她入宫觐见太后的。

蒋氏闻言心中大惊。

太后如何会识得叶明月?而且还特地的遣了内监来接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