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妃可不是辛普森夫人,据她舅讲,太子妃出身名门,是太子元配发妻,更重要的是,太子妃贤良的很,于国于家,皆令人称赞。主要是太后不讲理,糊涂,死活就是要太子休妻。太子忍无可忍,索性辞职,不做太子了。

唉哟喂,这也是极难得的男人了。

何子衿都说,“太子殿下这事儿做得敞亮!”

沈素也道,“是啊,太子与太子妃结缡二十余载,情分自不必提,若真按太后的意思休了太子妃,也只是愚孝罢了。”

虽然太子太子妃的事与何子衿不相关,但,太子妃毕竟是朝云道长的外甥女,何子衿还是盼着太子妃好的。只是,这些事,她也不过是站边儿上看着,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的。

太子妃的事,如沈何两家这样的门第,也就是看看罢了。

倒是阿玄官学里放了假,说要带子衿姐姐去城里逛一逛,省得来帝都一趟总闷在家里。何子衿倒是想去,沈氏却是有些不放心,阿念道,“我陪子衿姐姐一道去。”

沈氏连忙道,“你还得念书呢。”

阿念笑,“书念了这些年,也不在这一时一刻。我也想去帝都城瞧瞧,总在家觉着闷的慌。”

阿冽俊哥儿也想跟,不过,他们俩都要与阿丹一道念书,明年正月十七去官学考试,要是考进了,就能去官学念书了。何况,外头冷,阿冽还好,俊哥儿却是年岁小,怕他出门冻着。何子衿说了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因家里还有表兄弟在一处玩儿,也就不闹了。

阿玄先说了,“明早咱们出去吃早饭,就去太平居,唉哟,那里可有名了。太平居的东家是太\祖皇帝的老乡,据说太\祖皇帝攻进帝都城前都吃了他家八个大包子,然后,一鼓作气打进帝都,做了皇帝。只要是来帝都的,就没有不去太平居吃包子的。”

何子衿直笑,“这么有名。”

阿玄道,“可不是。便是有人不爱吃他家的包子,也要过去瞧一瞧太\祖皇帝的御笔的,他家的牌匾也是太|祖皇帝亲提的呢。他家非但包子好吃,还有馄饨,羊肉汤,白米粥,酱的小菜,都不错。”

“叫你这么一说,是要去尝一尝的。”

第二天,何子衿特意换了身少年装束,沈氏还叫小福子一道跟着,何子衿道,“让福子哥在家吧,叫三喜跟着就行。”三喜是阿念的书僮。

沈氏也应了,又拿出银子给闺女收着,道,“难得来帝都一趟,这么冷的天,我是不稀罕出去。你们精神头好,不怕冷,出去逛一逛也无妨,只是下午早些回来,别叫我惦记着。”

何子衿收了银子,道,“娘你就放心吧,要是太平居的包子真那么好吃,我带些回来,咱们一家子尝尝。”

何老娘也说,“早些回来。”再叮嘱一句,“要是包子贵,就少带几个,一人尝一口也罢了。”

何子衿笑,“知道啦。”

因天冷,三人是坐车去的,都坐车里了,阿玄还夸呢,一个劲儿的说,“子衿姐姐,你穿男孩子的袍子,也特俊。不过,就是让人一瞧就知道,你是个女的。”

何子衿道,“知道就知道呗,这不是为了省事么。我听说,帝都也有男人,比女人都俊。”

“唉哟,你可别在苏家人面前这么说。这也是旧事了,说的是苏不语苏侍郎,说苏侍郎少年的时候,到官学念书,同窗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

“这位苏侍郎有这么俊,孙叔叔也说他很俊。”

“俊的很。”阿玄道,“不过,我就见过苏侍郎一回,他比我爹还大个十年岁呢,结果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老,整个人仿佛会发光。”

何子衿听得颇是向往,道,“潘安宋玉也不过如此了吧。”

“是啊,据说当初苏侍郎外调回帝都,他一进城门,男女老少都出门瞧他,还有不少人冲他扔香包玉坠团扇帕子啥的,结果,有一痴狂的,是朱雀街上卖柚子的女娘,心潮澎湃之下,抄起个袖子就朝苏侍郎飞了过去,结果,一柚子就把苏侍郎从马上砸下来了,脑袋上砸一青包。”

何子衿听得哈哈大笑,阿念也是忍俊不禁。何子衿乐,“幸而是卖柚子的,要是个卖榴莲的,得把苏大人砸去半条命。”

阿玄立刻跟子衿姐姐请教,榴莲是啥?

子衿姐姐比划一下,“这么大,皮上都是刺。”

阿玄颇是惊讶,道,“世间竟有此凶物,这要砸一下,真能把人砸坏。”

何子衿笑问,“那卖柚子的女娘最后怎么着了?”

“这能怎么着啊,怪也怪苏侍郎生得忒俊。”阿玄笑嘻嘻地,“还有一人,相貌较苏侍郎不相上下,就是没苏侍郎出名。就是小唐叔的师傅,李子爵。李大人也极俊俏的。”

何子衿道,“帝都美男子还真多啊,原本我以为,舅舅就是极俊俏清雅的人物了。”

阿玄一撇嘴,摆摆手,“不能比。我爹的相貌也就排个中上。”

阿念道,“义父起码是个中上,我看你,连个中不溜都没有。”真是的,总跟子衿姐姐说美男是什么意思啊!

阿玄也是很在意自己相貌的,道,“起码也是个中不溜啦。”

何子衿道,“为人最重要的是有内涵,像苏侍郎李大人,非有学问,再加上好相貌,故此人人称诵。倘空有皮囊,没学识,也就是一花瓶啦。”

阿玄道,“我内涵也不错的,子衿姐姐,你发现没?”

阿念心说,你这是要抢我媳妇还是怎么着?

三人一面说话,就到太平居。

难得的好天气,太阳红彤彤的挂在东方,阳光穿透清晨薄雾,给晨间的寒风带来一丝温暖。太平居果然名不虚传,生意极是不错。何子衿一行正欣赏太平居的牌匾,便又有客人慕名而来。何子衿连忙给人家让路,倒是吓一跳,中间一位三缕长须的老者生得眉眼与朝云道长有几分相似。

不过,何子衿是个谨慎人,朝云道长这样的身份,与他相似的人,恐怕都不是寻常人。

这太平居的包子,要何子衿说,味儿也不错,就是有些油腻了。不过,馄饨、羊肉汤、酱菜都不错,吃过早点,阿玄就带着子衿姐姐和阿念哥在朱雀大街好生逛了逛,何子衿是个爱买东西的,帝都的一些物什,自是碧水县不能比的,连绣线她也买了一包回去。及至回家时,才又去了一趟太平居,买了许多包子带回家。

何老娘倒觉太平居的包子味儿好,一个劲儿的夸,“果然不愧是皇帝老爷吃过的包子,香!”

待何老娘问及包子的价钱,何子衿说了个数目,何老娘立刻心疼无比,直道,“我的天哪,这些银子,在咱家,都够买一头猪了。”

何子衿道,“祖母只管吃就是,一辈子就来帝都这一回,就是两头猪的价儿,也得尝尝这皇帝老爷吃过的肉包子,不然,待回了家,别人问起来,这样有名的东西都没吃过,岂不憾事!”

这么一想,何老娘也就算了,道,“丫头说的也有理。”又招呼着大家吃起包子来!

待吃过这顿太平居的包子,何子衿见他舅事务不忙,还时不时的会从衙门翘班,何子衿就同她舅商量着印书的事儿。沈素与他姐直笑,道,“咱们子衿不简单哪,不要说我像她这个年岁,就是现下,我也没出过书呢。”

何子衿道,“舅,这就是你想不通了。你这些年在进士堂讲课的经验,合该写到纸上,集结成册。倘有那些听不起课程的学子,也可以买了书回去钻研。”

沈素到底是文人出身,道,“书可不是随便写的。”

“你说的是圣人著书,还要前考证后考据的,咱们这就是寻常书籍,一不去跟圣人比,二不去跟贤人比,三不去跟有学问的人比。就是把一些念书的经验写录出来,写的浅显,但只有其中一二有益,也就值了。”何子衿巴啦巴啦的说了一通,还撺掇她舅,“反正我看现下舅舅你也不忙,不如把你的经验也写成书,咱们一道刊印。”

沈素问,“你这好卖么?”卖书就是生意了,沈素不想看外甥女赔本。

“看舅你说的,我在老家的书铺子火的了不得,当初薛帝师去芙蓉书院讲学,都给我签过字。我把薛帝师签过字的书给裱了起来,就放到书铺子里,就成了镇铺之宝。就是这两套书,也是火爆的了不得。阿念还无偿的把自己的读书笔记捐给了书院,给书院的小学生们研习呢。”何子衿道,“趁着春闱将至,提前把书印出来。介时,阿念跟我爹一中进士,立刻就能拿出去卖了。”

沈素还是先把书稿留下,决定先看看。

然后,舅甥俩商量好些日子,沈素给安排的书商,何子衿大手笔,每样印了五千本,全都是用的何子衿的私房。待书印好了,何子衿信心满满,就等发财了。

何子衿还给她舅的书铺子提了些意见改进,说她舅,“我看帝都的许多书铺,多是清雅过了头,这卖东西,得吆喝。不吆喝谁知道呢?等我卖书时,舅你让掌柜好生与我学学。”

她舅忍笑,“成,那可说定了啊,到时你可不能藏私,得教掌柜的几招。”

何子衿道,“没问题。”

把印书的事安排好,何子衿还带着阿念阿玄去西山一处特隐秘的地界儿弄泉水,阿玄这在帝都住了好几年,都不知西山有这么一处小山泉。何子衿道,“这是我从书上看的,有人记载说,西山此处泉眼,烹茶最佳。”

只是,取泉水时,又遇到了当初在太平居遇到的老者。

何子衿就有些奇怪了,一次还能说是偶遇,两次就有些刻意了吧。这老者还请他们喝茶,待取了泉水,何子衿与两人道,“要不是看他穿戴富贵,真得以为是人贩子呢。”

阿念道,“是挺奇怪的,这都第二回了吧。”

阿玄没想这么多,道,“一看就是富贵出身,这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是人贩子。不过,以前见过吗?”

阿念道,“就是在太平居门口,你忘了?”

阿玄这才想起来,“啊,是那个老先生啊。真没想起来。”

三人带着泉水回家,这事儿搁心里,何子衿就有些放不下,决定试一试。她想了个法子,隔了几日,便说三人还要出门,只是出门前,她不去,让阿念阿玄俩人出去。

俩人中午就回来了,阿念悄与子衿姐姐道,“果然又见着那老者了。”

何子衿道,“你说,他是不是朝云师傅的亲戚?”

阿念点头,“长得像,就是不知道他这三番两次的与咱们搞相遇,是什么意思?”

何子衿道,“真是个怪人,有事说事,这么着算什么?”

“还是不要理他,咱们家也不可能有什么是人家稀图的,要是朝云道长的关系,找咱也没用,咱们也帮不上他。”阿念道。

何子衿决定近期不出门了。

只是,转眼,何子衿接到内务司的一桩差使。因沈素毕竟是官身,内务司的人很是和气,道,“说来也是不情之请。要不是听说菊仙姑娘来了帝都,我这脑袋都要不保。菊仙姑娘种的那绿菊,前年大年前都是太子府上的六公子献给陛下的,陛下令内务司的匠人好生照料,我等没一刻敢懈怠。只是,这花儿养的,总不鲜活。一年两年下去,尤其今冬,尤其的冷。可这花儿吧,冷了不行,热也不行。那几个老花匠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听说菊仙姑娘来了帝都,我就想着,硬着头皮求一求菊仙姑娘,能不能帮咱们看一看那花儿?”

何子衿道,“花儿在哪儿,带来我看看。”

内务司的郎中道,“唉哟,那样的宝贝,哪里敢带出宫来?搁宫里好生伺候着呢。”

何子衿道,“我一介民女,无缘无故的,不好进宫吧?”

“姑娘放心,您是为了照顾那绿菊宝贝,这事儿,也是内务司司长大人交待的下官,看花儿的事,都安排好了。只要您有空,什么都不必操心,就是帮咱们看一看那花儿就成。”

这等老炼的官油子,让何子衿也不知说什么了,只得看向沈素。沈素也没什么好法子,道,“那就去看看吧,我与你一道去。”

何子衿也便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七点替换~~~

第274章 帝都行之九

内务府过来请人,很细心的多带了一辆马车,沈素便与何子衿同乘,很细心的宽慰她,“既是内务司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进了宫,莫多看也莫多说,只管花的事儿就是。要是好拾掇,你就帮着拾掇拾掇,要是不好拾掇,也别揽那活儿。”

何子衿应了,道,“这可真怪,我这样的小人物,内务司怎么知道我来了帝都。”

沈素想了想,却是想偏了,他道,“你去见过太子妃,太子的第二子在内务司当差,约摸是这样知道的吧。”

何子衿便放下心了。

她去过一次皇子府,再进宫,却是坦然许多,就是对宫殿的壮阔,也很有些波澜不惊,不说别个,上辈子去故宫好几遭呢。所以,皇宫虽大,但在何子衿看来,也就如此了。

不过,宫里规矩大,在宫门口坐车坐了一段时间,就得下车了,沈素不能再往里走,那位内务司郎中请沈素去内务司吃茶,何子衿跟着个小内侍改为步行去了。

何子衿也见着那两盆绿菊,只是,还有一人,比绿菊更让她惊讶,她失声道,“老先生?”这可不就是偶遇了两次的老先生么。只是,不同于前两次三缕长须的模样,这次,老先生把下巴上的胡须都剃了,就留了唇上一撇,不得不说,顺眼多了,也更符合何子衿的审美。

何子衿见此人身着深蓝色的小毛衣袍,腰间悬一块美玉,拇指上一件翠绿欲滴的翡翠扳指,除此之下,浑身上下再无别的装饰。何子衿心下一动,福一福身,却是没说话。

“坐吧。”老先生说话很随和。

何子衿低垂着眼,道,“陛下面前,不敢坐。”

“你怎么猜出来的?”

何子衿道,“进这殿时,门上就有匾,何况这宫殿正处御道正中,肯定是一处正宫。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内务司的衙门。能在正宫里的,若是官员,肯定着官服。再说,您相貌跟朝云师傅很像,我第一次见您就以为您是朝云师傅的亲戚呢。这要再猜不出来,就是装傻了。”

穆元帝哈哈大笑,道,“坐吧。坐下说说话,昭云还好吗?”

何子衿心说,我坐哪儿啊。屋里就一张榻,穆元帝坐着呢,难道她还能去坐榻上。何子衿不说话,但眼睛里的神色早就给穆元帝看透了,穆元帝笑斥内侍,“没眼力的东西,还不给何姑娘搬张椅子过来。”

何子衿道,“我站着也挺好。”

穆元帝显然心情不错,笑道,“站着哪有个说话的样儿,再说,要你站着,让昭云知道肯定心里说朕刻薄了。”

内侍搬了张太椅师,椅中还垫着张虎皮褥子,瞧着就不是寻常人能坐的,何子衿还在犹豫,穆元帝道,“坐吧,你不是外人。现下冷,坐那绣凳不好。”

何子衿便谢了坐,上前坐了。

穆元帝问,“昭云还好么?”

“挺好的,就是冬天容易生病,朝云师傅一生病就咳嗽。不过,过了冬天就没事了。”何子衿说着就有些担心,想着,自己在老家时,朝云师傅还有个说话的人。如今自己来了帝都,朝云师傅那里该冷清了。

穆元帝道,“无妨,待过了年,叫夏神医去给朝云看看,调理一二,就能大好了。”

何子衿顿时面露喜色,笑道,“那我先代朝云师傅谢过陛下了。朝云师傅这病,我请我们县里最有名的大夫看过,也不见大好。夏神医我听说就是我们蜀中人,可惜以前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请了。”这么想着,何子衿又觉着薛帝师为人不够意思,夏神医听说就是薛帝师教出来了呢。当然,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夏神医的医术比薛帝师还要好。

穆元帝微微一笑,“昭云是朕的表弟,哪里用你谢。朕知道你们县城,叫碧水县,是不是?”

“这也不稀奇,您要是连朝云师傅住哪儿都不晓得,才稀奇呢。”

穆元帝笑,“朕还知道,你们那儿有个饭庄,极贵的,一盅鸽子汤就要一两银子。”

“这是因为鸽子是精心饲养的,就是炖鸽子用所的材料也十分珍贵,再加上人工,一两银子也不为过。不然,喝汤的也不是傻子啊,谁就那么容易花一两银子喝这盅鸽子汤呢,必得物有所值才行。”何子衿道。

穆元帝道,“这么维护那饭庄子,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不是。我家开的是酱菜铺子。”何子衿道,“不过,开饭庄子也不外人,是我表姐夫家。后来,他家饭庄子也关门了。”

穆元帝笑,“你也很会做生意吧?”

何子衿谦虚滴表示,“一般一般吧。”

穆元帝哈哈大笑。

何子衿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还是说,做皇帝的人,笑点都低。

穆元帝说是想问一问朝云道长的事,但何子衿觉着,穆元帝问她的事问的更多。什么她念书的事啊,她购置房产的事啊,她的书铺子啥的,当然,也问了碧水县的书院,朝云道长的道观。

穆元帝还说,“你怎么说太|祖皇帝的字不好啊?”

何子衿这才想起来,头一次在太平居门口遇着,她正说太\祖皇帝字一般呢。何子衿也没打算改口,她道,“太\祖皇帝的身份是开国之君,又不是书法家。他的丰功伟绩是造福天下百姓,书法家只是书法上的造诣成就罢了。我也没说不好,就说一般。这也是实话,好不好的,现下人的评论不算。得千百年后,叫后人去评,这才是真的。”

穆元帝笑,“放心吧,朕没追究你的意思。”

“我知道,陛下一看就是有心胸的人。”

穆元帝给她拍的又是一阵大笑,何子衿暗道,笑点实在太低啦。

何子衿发现这个皇帝就是喜欢听她说些乡间生活,何子衿说的活泼有趣,非但有乡间生活,还有县里的,还有州府的。以及乡间的变化,“以前我爹念书时,县里没有书院,就得去私塾先生那里念书。到我弟弟他们念书时,我们县就有了书院,还请薛帝师来讲过学呢。”

“唉哟,你还见过薛帝师不成?”

“岂止见过,我书铺子里还卖薛帝师全集呢。我还给薛帝师送过蕃茄酱,薛帝师给我签过字。”何子衿很是荣耀。

“什么叫签字啊?”

“就是在薛帝师写的书的扉页写上薛帝师的名字。”何子衿道。

穆元帝极聪明的人,道,“这样就能扯虎皮做大旗的,以后你那书铺子卖起薛帝师的书肯定好卖。”

何子衿笑眯眯地,“一般一般吧。”

穆元帝大笑,问,“你们县里书院如何?”

“特别好。”何子衿道,“想进书院念书是要考试的,得考过了才能去。要是考不上,花多少钱都进不去。我弟弟和阿念一考就进去了。而且,每年念书好的小学生,前十名都有银子奖励。我家阿念每年都拿五十两的头一等。”

穆元帝道,“书院收费高么?”

“一个月二两银子,也不低了。”何子衿道,“念书的都是有些家资的人家,不然怕是念不起。但,如果当真天资出众,也不怕,书院里考第一名的,年下能奖五十两,说来还剩三十两。这三十两应付平日花销,一家子吃喝也够了。”

穆元帝听着,不由微微颔首。

一时,内侍来禀,陛下是不是要传午膳。

穆元帝都觉着,没说几句话啊,就到午膳时候了。

何子衿忙起身道,“陛下,民女该告退了。”

“不急,还没看绿菊呢。先用膳,你尝尝,宫里的鸽子汤,炖得可好。”穆元帝喜欢听何子衿说话,也喜欢同她说话。虽然知道何子衿有些紧张,也有一些防备,但只要说起话来,何子衿就能把那些紧张抛诸脑外,眉眼丰富的说起种种趣事。

见穆元帝又拿绿菊说事,何子衿心下不大乐意,也不好再拒绝。

何子衿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她自家条件有限,可朝云道长对饮食一向要求高的,鸽子汤什么的,她喝过好些回。这回喝宫里的鸽子汤,当然味道也很不错就是了。

穆元帝很是关切,还问她,“味儿如何?”

何子衿点头,“很好。汤清色澄,味道又是醇香的,好汤。”

穆元帝命内侍赏了这厨子十两银子,又招呼着何子衿吃别的菜,不论什么菜,何子衿都能说上个一句半句的。气氛甭提多融洽了,连穆元帝都多吃了半碗米饭。

待用进午膳,穆元帝请何子衿帮他看了绿菊,何子衿是养绿菊的老手,说了些冬天绿菊的注意事项,便告退了。穆元帝命人拿了件银狐裘,穆元帝亲自给何子衿披上,道,“外头冷。”

何子衿瞪圆了一双眼睛,都不会说话了。

穆元帝笑,道,“去吧。”

何子衿福一福身,告退。

背后,穆元帝一双眼睛里,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怀念。

何子衿出宫后,沈素还在等她,还有内务司的那位牛郎中,对何子衿谢了又谢。何子衿也没多什么,就是多看了牛郎中一眼,牛郎中面色没有半分变化。

沈素依旧是与外甥女同乘,在车上,何子衿就把事情同她舅说了。沈素吓一跳,没多问,道,“回家再说。”

沈素自己都没有单独陛见的经历,何子衿却是跟穆元帝呆了半日,还在宫里留了饭。沈素担心的要命,一到家就叫了外甥女到书房说话,何子衿道,“陛下是找我问了些朝云师傅的事。”

沈素松口气,何子衿又来一句,“不过,我早就见过陛下了。就是那天阿玄带我和阿念在太平居门口遇到过一回,后来,我们去西山汲泉水,又遇到了一回。要不是在宫里见面,还真想不到那就是陛下。”

沈素又问在宫里说了些什么,何子衿大致说了,沈素道,“除了话太多,倒也没什么问题。”

何子衿道,“陛下问我,我又不能不说。”

沈素道,“你当少说,能说一字,不要说俩字。”

何子衿表示记住了,沈素也知道对于一个话唠,不让她说话有多难受。

舅甥俩正在说话,何老娘已经忍不住过来了,见着自家丫头就问,“宫里那花儿还好吧?”哎,说来,她家丫头这手艺还真没的说,比宫里的花匠都强。

何子衿道,“没什么事,就是冬天有些冷,让我看了看。”

何老娘便放心了,眼尖的看到自家丫头身上的银狐裘,不禁问,“哪儿来的衣裳。”

“陛下赏我的。”

何老娘眼前一花,险栽地上去,那刚要摸到银狐裘的手连忙收了回来,再问一遍,“谁?”

“陛下!”

“皇帝老爷?”

“嗯。”

何老娘立刻有了安排,与沈氏道,“明儿咱们一家子都去庙里烧香。我的天哪,这丫头哪儿来的福气呀,竟得见皇帝老爷!我的天哪,你曾祖父的坟上也得冒青烟哪!”说着,双手合什,朝东拜了拜。

沈氏就不明白,“不是看花儿么,怎么还见着陛下了?”

“都是朝云师傅的事儿,陛下是朝云师傅的表哥,问一问我朝云师傅的近况,知道朝云师傅冬天爱犯咳嗽,还让等明年让夏神医去给朝云师傅治一治呢。”

沈氏不由欢喜,笑道,“这可是好消息。”不管怎么说,她家从朝云道长这里得了许多好处,自是盼着朝云道长好的。还想着闺女的确机伶,知道说一说朝云道长的身体,倘能叫神医看好了,也是朝云道长的福气。

一家子见没事,何子衿白得件衣裳,也挺高兴。

除了沈素,两家人都觉着何子衿的确是有些运道,这是一定的。

应付完长辈,何子衿私下与阿念说起话,才叫阿念问老鬼,“不是说上辈子做过官么?难道没见过陛下?怎么先前不提醒咱们一声。”

阿念也这么问老鬼呢,老鬼只是幽幽一叹,再无言语。凭阿念怎么问,他只当自己是个死聋子。你说把阿念气的,同子衿姐姐道,“问啥都不说!就当他死了吧!”

老鬼:俺本来就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准时替换~~~~~昨天购买的亲们,赠500字~~~~~~晚安~~~~

第275章 帝都行之十

老鬼的存在,让有些开挂人生的何子衿觉着,老鬼也就是阿念的外挂了。

结果,这家伙,每逢关键时刻,必掉链子。

何子衿都不由想,这叫个鸟挂哟!

反正,既然指望不上老鬼,何子衿也就另辟蹊径了。

其实,主要是,何子衿没从穆元帝那里感受到什么恶意。在何子衿看来,穆元帝非但没有恶意,反是还带着一种包容与欣喜似的。

真是奇怪,她以前也没见过穆元帝,再说,朝云师傅与穆元帝虽是表兄弟,但据舅舅说,朝云师傅一家也够惨的,俩人绝不是什么融洽关系。难道,是因为皇室的感情比较奇怪的原因么?

由于何子衿从未接触过一国皇帝这般高端人物,她实在有些想不通穆元帝对她的好感从何而来。原本,爱屋及乌是最好的解释。或者皇帝陛下看在朝云师傅的面子上,但何子衿怎么想,都觉着,朝云师傅在蜀中一个小县城的山上一住几十年,鲜少与帝都来往,起码不可能是两人不知彼此地址的缘故吧…这俩人要是关系好才有鬼。所以,爱屋及乌也解释不通。

何子衿一通胡思乱想,想到动情处,她还构思了一出相爱相杀的虐恋情深。

何子衿的胡思乱想被何老娘打断,何老娘洗了手,让她把那银狐裘拿出来,何子衿道就叫丸子去拿了。何老娘颇是不满,“怎么能叫丸子去拿御赐的宝贝,她还没洗手呢,你去拿。”

丸子便不敢动了,何子衿只得自己去拿,心说,不就是件衣裳么。

待何子衿把银狐裘拿出来,何老娘此方下手去摸了一把,然后,手便飞快的收了回来。那模样,活似做了回贼。何子衿颇是无语,直接把衣裳抖开,披在何老娘身上,笑嘻嘻地,“祖母也试试!”

“唉哟喂!唉哟喂!个死丫头,我还没沐浴呢!”她老人家又是激动又是手足无措,也没把银狐裘再脱下来,而是喊着余嬷嬷拿镜子。说来,宅子是沈素送的,里头也有些得用的家俱,但如穿衣镜这样的东西就没有了。此时此刻,何老娘尤其怀念家里的大穿衣镜,道,“哎,这要是有个大镜子就好了!说说!说说!我这辈子,竟能穿一穿御赐的衣裳!哎哟喂!没承想,先沾了丫头片子的光!哎!值了!我这辈子值了!”何老娘激动带荣幸的眼睛里都要冒小泪花了!

沈氏在一畔抿嘴笑道,“可别这么说!如今这不过是件衣裳,待明年,相公中了进士做了官,您老还有做诰命的时候呢!您老的福,在后头哪!”

何老娘给儿媳妇奉承的,笑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