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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聪明,却权倾后宫,为了语庄和香缳,我必须灭掉她。

“娘娘,到了。”那名内侍打开一件牢房的门,转身对我说。

“嗯,劳烦你了。”我点点头,对他说,“我和淑妃娘娘还有些体己话要说,能否请公公略作回避。”

那名内侍未露出惊讶的神色,之后立刻敛下神色,退了出去。

不怪他会如此惊讶,哪有人会有体己话和自己的杀子仇人说的。

“冷梓璃,本宫没有什么话可对你说的!”一个沧桑的声音传过来,饱含着怒意。

“可是淑妃娘娘,我有话对你说。”我妩媚一笑,轻轻地坐在翠儿搬来的椅子上,笑着开口。

“你滚,要死就快死,本宫不怕你!”她暴怒起来,绑住手脚的铁链被她挣得咣咣作响。

“淑妃,你知道吗?”我微笑着,对着她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怀孕。”

“你——说——什——么——”淑妃不敢置信地龇牙咧嘴,随后狂吼起来,“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啪!”一声,我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冷笑着说:“别做梦了,你以为皇上会见你吗?”

“你,你竟敢打本宫!”淑妃显然快气炸了,疯狂地挣扎着。

“你那日让玉心打我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三十七个巴掌,来日我一定加倍还给你。”我平静地说着,轻轻把玩着青玉扳指。

玉枕纱橱凉初透(9)

“淑妃啊……你知不知道,当年的墨香缳去哪了?”我笑着,轻轻靠在她耳边,语气轻松带笑,“那个令皇上魂牵梦萦的女子,如今就站在你面前啊!八年前我就赢了你,皇上这一生的爱人,只有我墨香缳一个!”

“墨香缳,你该死!”淑妃狂吼着,努力地想靠近我。

我知道这句话彻底地打击到她了,露出胜利的微笑,转过身取回托盘,抽出其中的白绫。

“本宫要选毒酒!”淑妃叫嚣着,不断摇晃着头颅,不愿让我将白绫套在她的颈子上。

“本宫要选毒酒,你——”她的话语在我的手收紧的瞬间终止,不断挣扎着,要脱离我的钳制。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我不断对自己说着,手越抽越紧,看着身前女人的脸逐渐变青,最后长长地伸出可怖的舌头,彻底断了气。

“呼——”长舒一口气,我瘫软下来,翠儿默默地扶住我的身子,替我擦去不知何时已经满面的泪。

要恨,就恨个彻底吧!一切的罪孽,都有我来承受吧!

“主子,走吧,看着晦气。”翠儿看着淑妃的尸体,摇摇头,对我说。

“嗯。”我轻应一声,被她搀着离开。

离开地牢,走在回宫的路上,我突然淡淡问道,“翠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

“主子这又是何苦呢吗,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怎么会这么想您。”翠儿摇摇头,泪水从她的眼眶跌落,“淑妃,不过也只是个痴情的女子罢了。主子到她死的那一刻,都没让她放弃爱皇上的选择。”

“你明白,原来你明白,你明白就好……”我笑了,泪水涟漪不停,却笑得很开心。

终于,还是有人懂我,还是有人知道我的意思。

*

回到宫里,我就察觉秉阳宫的气氛不对。

“娘娘,皇上在里头。”小路子悄悄凑上来,低低地说。

“嗯。”我轻应,有不好的预感。

玉枕纱橱凉初透(10)

回到宫里,我就察觉秉阳宫的气氛不对。

“娘娘,皇上在里头。”小路子悄悄凑上来,低低地说。

“嗯。”我轻应,有不好的预感。

走入内室,我看到流云坐在黑木椅上,满脸的戾气。

“臣妾参见皇上。”我轻轻下拜,心中微微有些忐忑。难道,我对淑妃说的话传出去了?!

“你这贱人——”流云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朝我扔来。

我躲也没躲,直直看着那茶杯飞向我,重重甩到我的额头上,霎时,我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不知道臣妾做了什么,让皇上这么大的火气。”我淡淡地说着,对于蜿蜒而下的眼红液体视若无睹,明澈的双眼紧紧盯着他。

“你还问你做了什么——说,你跟科鲁舍尔是什么关系?!”他大声疾问着,语气狂暴无比。

我微微一愣,原来是这件事,芊芊素手微微收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而没有波澜:“沧浪王子对皇上说了什么吗?”

“他对朕说——他!想!要!你!”流云变得暴怒起来,疯狂地冲我大吼。

那就好,还好他没有说出我们的过去,否则一切都完了。

我了然地一笑,感受到头上涓涓而出的温热液体,微笑着问:“皇上可愿意听臣妾解释?”

“你说。”他微微冷静下来,气愤难忍地一撩袍子,坐回主位。

“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初遇皇上时,曾告诉皇上,臣妾有一位意中之人。”我缓缓说着,看着他渐渐地变了脸色,“如皇上所想,臣妾的意中人就是这位沧浪太子。”

“皇上若是对沧浪国有所调查,就知道,这位遗落民间多年的太子殿下自从回宫后就开始找一名叫做子离的女子。”

“原来他是你的——不行!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你绝不能离开朕!”他面上一凛,冲下来握住我的肩膀,用力瞪着我说。

玉枕纱橱凉初透(11)

“皇上可知,当初臣妾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您时,您对臣妾的谅解与温和,让臣妾如何感动?皇上可知,当您让臣妾承幸时,嘴里却叫着其他女子的名字,臣妾又有多么心碎?皇上可知,当臣妾身怀子嗣,进退两难时,您不顾自身名声,挺身相助,臣妾有多心动?皇上可知,当臣妾死里逃生,提出恶毒的要求时,您的体贴与默许,让臣妾有多欣慰?”我慢慢地说着,看着他不断变换着脸色。

“一点一滴,一分一秒,我的心慢慢地离开曾经,向你飞过来,可是如今,你却给了我这样的打击,这样的误解,让我情何以堪?”我的眼中蓄满了泪,莹光闪烁,楚楚可怜,“既然皇上早知臣妾曾有意中之人,又不愿谅解,当初又何苦碰了臣妾!后宫三千佳丽,难道不够皇上你享用的么?难道非要伤透了臣妾的心,皇上才甘心么?”

后面几句话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知道这么说很冒险,他是九五之尊,怎么能容妃子冒犯?但是他对我的特殊,让我有信心冒险去赌。

“冷卿……”他想拥住我,不想我却退开了一步。

泪珠大滴大滴掉落下来,在天鹅绒的布料上溅开,额上狰狞而下的血液也在我的衣服上染开,我咬着唇:“我虽然伤心,最后却还是心甘情愿去做你心中那个女子的替身,为你放弃平静的生活,涉身后宫,过刀口舔血的生活,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你给我一点温柔,一点真心,难道这点奢望都无法实现吗?”

“嘘……她是没有人能代替的,真没有把你当作她的替身,朕对你还是有心的。”他轻轻拉近我,将我揽入他的怀中,轻拍着我的背,“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些解释……只要你的心是朕的,即使你并非完璧,朕也不在乎……只要你在朕身边……”

“皇上,臣妾有些头晕……”我喃喃道,感到头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冒着血液,失血过多让我有些头晕,软弱地靠在他的怀中。

玉枕纱橱凉初透(12)

“你的伤!”他这才醒悟过来,抱着我大吼着,“太医,来人哪,快传太医!”

*

“冷卿,你醒了?”我才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流云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一夜未去吗?

晨间明媚的阳光照得我眼睛发疼,我皱着眉,对他说:“皇上,莫误了早朝?”

“冷卿忘了?如今沧浪客访我朝,早不早朝不碍事的。”他笑着说道,轻拍我的脸,“还疼吗?”

又是相似的问话,还记得当日我一身喜服,站在光下等他归来。转瞬间物是人非,问话的男人已经换了主。

“臣妾不疼了。”轻轻回答,我垂下眼帘,感受到他的拘谨,已经对他的意图猜出几分,“皇上想让臣妾亲自去拒绝沧浪太子,对吗?”

“冷卿,你不要多想,朕只是想他这番痴情也是可怜,不若让他趁早断了念头……”他忙絮絮说着,唯恐我多想。

罢了,不过还是信不过我,我去就是了。

“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臣妾一定办好。”我低着头,轻轻说着。

“好……那朕陪冷卿。”他说着笑了,伸手环上我的腰。

*

秉阳宫里,流云端坐在主位上,我穿着锦衣华服,侧身靠坐在他身旁。

“沧浪太子觐见——”门口的小太监突然尖着嗓子宣。

随后,我看到一双宝蓝色的暖靴踏入殿中,随后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依旧是阴柔的脸,温和的五官,唯一与我记忆中不同的,是他原本乌黑的眼眸变成了紫色。

沧浪国的皇族,男子到二十五,女子到十八,眼睛即会变成紫色,这也是沧浪皇族鉴别皇室血统是否纯正的方法。

“库鲁舍尔?温路参见盛平皇上。”他微微躬身行礼,缓缓地说。

他的五官没变,流云竟然没有发现他就是秦静白,想来是他从前不曾召静白就医的缘故。

“沧浪王子请免礼。”流云抱拳回礼,却不曾起身。

玉枕纱橱凉初透(13)

“谢皇上,不知皇上召我来,所谓——”他抬起头,视线定格在我脸上,很慢很慢地吐出二字,“……子离?”

“臣妾冷氏梓璃,见过沧浪太子。”我轻轻站起身,对他一福。

“子离……真的是你?”他激动起来,欲要冲过来,却硬生生收住了脚步。

我缓缓走下殿位旁的台阶,走到离他稍近些的地方,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臣妾确实是梓璃。”我缓缓回答,面无表情地说,“臣妾与太子有一段露水姻缘,却机缘巧合,最终两相离,却蒙皇上不齐,入封为妃。既然太子在这里,臣妾就挑明了话说,臣妾已经嫁与皇上,愿对他一生钟情,请太子不要再来打扰臣妾,免得影响了臣妾与皇上的感情。”

静白,你好傻,你以为靠沧浪国的兵力,能和中原大泫相争吗?能和司徒流云相争吗?司徒流云是不会在乎我一个女人,但是他绝不会允许别国的王子将他的妃带走!

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因为我不想看你死,不想看你的国家灭亡。

“子离,我只想要你,伴我一生……”静白无法听到我内心所想,对着我单膝下跪,冲我伸出那宽大的手掌。

还是那一句,永远都是那一句。

他黑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轻扬,深紫色的眸子直直注视着我。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对我说,把手给他,把手给他……

可惜这春日微风醉不了我,我缩在长长袍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臣妾对太子如今尚是礼劝,但若是太子您再固执下去,就休怪臣妾不顾先前情分,撕破脸不认人!”

看着他缓缓变得无神的双眼,慢慢下垂的手掌,此时我多想用力抓住,告诉他我有多爱他。可是我还是听从了理智,追述着:“太子一表人才,不求没有人疼惜,臣妾在此恭祝您能尽快重觅良缘。”

他的手随着我的话尾颓然垂下,跪在地上的伟岸身躯微微发颤。

玉枕纱橱凉初透(14)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用力转身,快步离开。

每一步我都走的无比艰难,脸上不断有泪水落下,滴落在青石地砖上。

我的心很痛。

但是,我只能承受,只能选择承受。

我走的很快,但这短短的路程我却觉得长得像一生,我回到那个男人面前,那个穿着金色龙袍的男人面前,明亮的金黄色刺痛了我的眼,我却将手搁在他的掌心,和他微微相视一笑。

这就是命,就像我先前说的,命中注定。

“科鲁舍尔,看在朕的爱妃今天让朕如此开心,朕就不杀你了。常新,传朕旨意,沧浪王子意图冒犯朕之爱妃,行径可恨,即日遣送回国,永远不准再次踏入大泫土地!”

我成功了,成功的保住了静白的命——只是,毁了他的心。

我是红颜,也是祸水;我是美人,也是蛇蝎。

静白,你我分离之仇,我会加倍帮你讨回。请你等着。

*

静白走后,我天天都会做噩梦,然后在清晨被吓醒。

“小片,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背叛我?为什么……”静白穿着青衣的身影渐渐离我远去,我拼命地跑啊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静白……我没有……我没有……”我努力想要追上去,却只能看到他离我越来越远,我累极了,感到脚下被人一绊,扑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静白……”

我忍不住将全身缩在一起,泪水流了下来,我低低抽泣着,将脸埋进膝盖里。

“静白——”我尖叫一声,坐起身来,才发现已经是晨间了。

翠儿应声而入,急急地奔过来,抓着我的手问道:“主子,怎么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我惨淡一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让她扶我下来梳洗。

“主子,有件事儿,奴婢也是刚刚听到小路子回报,要不主子洗漱完了再听?”翠儿端着水盆进来,一面搅着毛巾一面说。

第14卷

玉枕纱橱凉初透(15)

“什么事儿啊?这就说吧。”我披了件外裳,从她手中接过毛巾,轻轻擦起脸来。

“嗯……”翠儿应声凑过来,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纯嫔有孕了。”

我擦完脸,正端起茶杯准备漱口,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抖,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娘娘,怎么了吗?”碧落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以为屋里出了什么事。

我微微扬声,冲门外说:“没事,只是本宫不小心将漱口的茶杯打碎了,你再去端一杯来吧。”

“是,娘娘。”碧落听了我的话,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