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澜却说:“还是你那个办法更好,更稳妥些。”

“好吧,那我去安排。”既然程安澜这样说,韩元蝶也没有什么不依的,横竖一旦查明白了,那么大太太和她跟前的人都有处置,自己也就安全了。

报仇当然要,可安全更是守卫,这一世不仅来的鬼使神差,更是出乎意料,她有程安澜这样大的惊喜在跟前,哪里还舍得如上一世那般死的不明不白。

韩元蝶是这样想的,她低垂的眼睫映在程安澜的眼里,他不由的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肩:“不用怕,有我呢。”

有我呢…

我知道啊…

韩元蝶心中不由的一痛,眼前浮现起上一世他最后疯一般的给自己报仇的样子来,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那样疯狂的神情和举动,那一刻,如此的震慑她的心。

这一世都忘不掉。

这一世,她也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一定要解决掉大太太才行!

韩元蝶很心急,这样的大事搁在跟前,换谁也得心急,是以第二日她就亲自去见常小柏,跟她说了程家老太太那事。

常小柏在帝都里的大半年,自沈繁繁起,渐渐的有了点儿名气,也往好多人家走动着,这一点韩元蝶知道,不然她也想不出这样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果然,常小柏一听,是韩元蝶的未来祖婆婆,便笑道:“我这点子微末道行,实在比不得正经大夫,不过好歹我是女子,进出方便,替老太太瞧瞧,好不好的,我看一看,跟大夫说起来,也容易些。”

韩元蝶笑道:“常姐姐太谦逊了。只是不管如何,劳烦常姐姐走一趟,也是我孝敬的心。”

常小柏便应了,坐上了韩元蝶的车,一起往程府去。

程老太太是很得意的,如今虽说老头子的爵位没了,可这爵位没落在别的地方,是自己孙子袭爵,那跟别人家实在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程安澜一旦袭爵,立即便孝敬起来,想着老太太说膝盖不大好,又特特的请了有祖传医术的姑娘来替她看,这可是做的十分好看的。

这老太太一副淡然又掩饰不住得意的样子,与程大太太道:“我这膝盖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倒亏的澜哥儿想着。”

“您是澜哥儿的祖母,澜哥儿哪里能不惦着您呢?”几个儿媳妇都在这里伺候着,她偏特特的跟程大太太说,程大太太心里也明白这老太太那点儿心思,只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管答应敷衍着。

听她这样答,程老太太还不大喜欢的样子,淡然道:“也不见是祖母就要惦记着,有些人样子孝顺,还不是面子情儿,心里哪里念着半分呢。”

老太太这个心思,其实几个儿媳妇心中都是明白的,老太太最是势利眼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如何,她一概是不怎么搁在心里的,她这会儿欢喜的,无非是程安澜袭了爵,还这样孝顺她。

是以大太太只以孙子的身份来说,听到她的耳朵里,自然不够顺耳,搔不到痒处了。

程三太太忙笑道:“可不是老太太说的这样儿么,要我说,澜哥儿如今袭了爵,忙的那样儿,还想着老太太这里不自在,这才是真孝顺呢。”

这话听起来就中听了,程老太太微微点头,显然是给捧的欢喜了。

正说着,丫鬟走到门口通报:“韩姑娘和常姑娘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听了这样的话,程三太太便起身去迎。

虽然韩元蝶是未来的侄儿媳妇,可到底还没嫁过来,还是韩家的姑娘,还不是婶娘的身份,作为客人,迎接一下倒也不算突兀,而且这是韩姑娘请了常姑娘来给老太太看病的,程三太太作为儿媳妇,也算是表孝心了。

反是程大太太,自持未来婆母身份,坐着不动。

其实程三太太看到韩元蝶,心里也是不大自在的,她的丈夫,作为程家现存的唯一嫡子,被跳过了继承权,由程安澜这个孙辈继承,这意味着,他们这一房,已经彻底退出了争夺了,如今程老太爷,老太太还在,其实还不大显,待今后他们两位去世了,程家自然分家,自己一房就要彻底独立出去了。

今后,他们一房就是旁枝了,不管人力物力,都要依靠着这长房,要依靠这个才如今才十四岁的小姑娘。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不自在,事已至此,程三太太深知,趁着如今,就要把这个小姑娘,未来的伯夫人笼络好了才好,那婶娘的架子趁早儿搁一边去,毫无益处,傻子才摆呢。

是以程三太太把那长辈的架子一搁,笑吟吟的直迎到台阶底下来,伸手就去拉着韩元蝶的手,笑着打量一番,道:“昨儿澜哥儿来回了老太太,知道韩姑娘今儿要来,老太太念了一早上了,我都出来瞧了好几回,可把韩姑娘盼了来了。哎哟,韩姑娘这件袄儿是今年的新款式吧,我竟没见过!瞧这颜色,这花样,配着这颜色的绢花,倒像是成了一套似的,倒是好看着呢。”

这样的言语动作,甜的腻人,不仅是熟知程三太太的韩元蝶一时懵了,就是一边的常小柏都眨了眨眼睛,看看韩元蝶又看看程三太太,心中只想着,这位三太太还真没长辈架子呢,这是迫不及待的就把韩元蝶当了伯夫人了吧。

而韩元蝶,鬼使神差就把手从程三太太手里挣了出来,她在这一瞬间想到的不多,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位三婶娘原来也不一样了。

当年的程三太太,管着家务,常哄着老太太,又惯于掐尖要强,韩元蝶嫁进来是晚辈,又肯退让,当然是比不得她的,那婶娘的架子摆起来,虽然比不得正经婆母,可也是了不得的,跟如今这会儿,简直是两个人。

她这一趟回来,还真是人人都不一样啊。

韩元蝶在心中这样想,可是她这个举动,就叫程三太太显得有些尴尬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但又立刻重新堆上了笑容,简直能屈能伸:“韩姑娘常姑娘快随我进去,老太太等着呢。”

韩元蝶客气的道:“有劳三太太了。”

“叫声伯母也罢了。”这样的境况下,程三太太依然能显得那样亲热,这样本事还真不是随便哪一个都做得到的:“韩姑娘这等见外呢。”

这样的亲热叫韩元蝶都觉得有点尴尬起来了,常小柏跟在一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觉得尴尬,她在帝都半年多,去了不少人家,此刻深深的觉得,这程家是真不同的。

怪道程安澜不肯回来呢,这事儿,常小柏多少有点耳闻,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不与人议论罢了,这会儿常小柏觉得,这程家大宅,是不是风水有点不对啊,邪妄侵入?

还真没准!略懂点儿风水的常小柏不由的张望起来。

一时走进里头屋里去,又是不一样,程老太太那股子优越感是不必提了,到底是正经祖婆婆,没有半点儿要笼络这未来孙媳妇的意思,只等着孙媳妇孝敬,这倒是与以前差别不大。

而那位沉默的程大太太,韩元蝶连半点儿与以前比较的心都没有,只觉得厌恶。

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动手,这个妇人都是十分狠毒的。

程大太太的目光,其实更多的是在看随着韩元蝶一起进来的常小柏,这个姑娘的模样儿,真是很像程家的姑娘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在哪里,有没有长大,她只是想,若是长大了,或许就是这个模样吧?

个子高高的,眼睛亮而有神…程大太太有点失神,更有点畏缩,她现在宁愿她没有长大,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她多年来的噩梦,无数次因为她而从噩梦深渊里惊醒,就是因为自己当年的那一丝心软,那一丝不舍,让她多年来都活在这样的噩梦里,梦到一个面目模糊的姑娘,拿着那信物找上门来。

她会毁了她的一切的。

常小柏已经在给程老太太检查了,韩元蝶坐在一边,微微笑着,好似十分闲适,她打量着这间又陌生又熟悉的屋子,打量着屋子里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发生的变化,她觉得,似乎有些不同。

大约是现在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一个更低的位子上吧,所以她的心态竟然平和的多了。

常小柏给程老太太把了脉,又摸了摸膝盖周围,按了几个穴道,便笑道:“老太太身体康健,这也不是什么要紧毛病,老人家上了岁数,便是养的好,也总是比年轻时候差些儿,其实不用吃什么药,只常暖着些就好了,我想着,明儿送些丸药来用一用,再给老太太施几日针,想必会好些,只是,总比不得年轻时候就是。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程老太太架子摆的足,点点头道:“有劳常姑娘了,常姑娘既是韩姑娘请来的,便请韩姑娘做主看看才是。”

韩元蝶心中发笑,这老太太倒是数十年如一日,跟几年后真没多大差别呢。

韩元蝶便一本正经的笑道:“我也不懂这些,只看老太太和太太们的意思了。”

那程三太太又赶紧笑道:“常姑娘是方家,既然常姑娘这样说,自然是对老太太好的,就照常姑娘说的办才好呢。”

韩元蝶又一次转过目光去看她,这位程三太太,在程安澜袭爵前后,对自己的变化还真大啊。

当然,除了自己一世两生人,别人自然完全不会知道的。

可见此事对她的影响了。

韩元蝶在心中这么想着,刚一转过目光,仿似有什么东西从她心中闪过一般,她陡然一怔,发现一个自己与程安澜都疏忽了的漏洞。

这位程三太太是个什么样,娘家是个什么样,程三老爷又是个什么样,韩元蝶当然很清楚,她娘家那一家子,程三太太就算是嫁的好的了,到底嫁了个伯爵家的嫡子,她原是长女,后来家里衰败的多,与她嫁的时候完全不能比。

韩元蝶还记得,程三太太当家,她娘家亲戚三五不时的就来打一回秋风,已经是场景的。

程三老爷也不过是由程老太爷托了关系,做一个部里的闲官儿,拿一份俸禄,面儿上好看罢了。

这样的程三太太,她有什么通天手段,能查到如今连程安澜也查不到真凭实据的东西?何况那个时候,常小柏根本没有来京城。

或许常小柏到京城寻亲不到,在南安寺住了几日,当年没有碰到中毒的沈繁繁,就没有返回京城一说,说不定就已经出了京,在某个地方安居下来,带着弟弟长大,那个时候,或许已经嫁人了呢。

韩元蝶心念电转,手心里不由的渗出一点冷汗来,这一世,常小柏就在跟前,程安澜都查无实据,只靠常小柏漏出来的一点儿信息和韩元蝶前一世所知才能推测,那么当年程三太太那样的人,怎么会查到这件事的?

甚至如此的真凭实据,能把花样子递到跟前来?

不对,不会这样简单…韩元蝶只觉得众人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说着话,她耳边嗡嗡的响,却一句也听不清,只觉得不对。

她想,当年的事情发作之后,程安澜返回京城自毁前程,受益的是三房,这是她的一点儿小见识,可是若是放大一点呢,那个时候,程安澜年仅三十,立过大功,手握重兵,深得新帝信重…

若是…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程安澜呢?

可是,韩元蝶觉得有点眩晕,连她作为当事人,作为程安澜的妻子,都完全没有料到在她身死后,程安澜会如此爆发,会连自己的命和前程都不要替自己报仇,那真的有人会算到这个结果?

韩元蝶觉得难以置信,虽然事情明明白白摆在她的面前,她也觉得难以置信,真的有人算得到吗?怎么会有人算得到?

程安澜的那个结局,于韩元蝶是大出意料的,也是她这一世在竭力避免的,她想要解决大太太,报仇的心并不太多,毕竟程安澜给她报了仇,其实是避免那个结局的心更多一点。

这一个思路越想越深,眼前仿若是一到宽广道路,韩元蝶心中五味杂陈,有点想哭,偏又有点甜丝丝的,原来,当年的他,比自己看到的更深情吗?

只是,韩元蝶没有想到,那个深情的程安澜,那个从小到大都把自己捧在掌心的程安澜,在听说她没有按照计划行事,反倒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竟然勃然大怒起来!

她上辈子怕了那么久也没见过的勃然大怒,这下子叫她傻眼了。

韩元蝶看到程安澜转身就走的身影,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混蛋!坏人!”自那日程安澜走后,韩元蝶一连两天都蹲在地上画圈圈,这个混蛋,不懂人家的苦心,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不动声色容易吗?明明都害怕的时候还忍着不说容易吗?这都是为了他着想!

他还发脾气!

还发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脾气!

那么凶!

两辈子没那么凶过!

韩元蝶委屈的快要唱小白菜了,就是觉得还不大应景。

她绝对不要去找他!这个坏人,要等他自己后悔了找过来才行。

就是两天了,他怎么还没后悔啊,好气啊!

眼角瞄到一个人进来,那是男人的锦袍金冠,韩元蝶心中一喜,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

…不是程安澜,是萧文梁…

韩元蝶的脸都垮下去了,萧文梁好笑,不过不动声色:“你怎么在家里?”

“我不在家,你找谁呢?”韩元蝶倒觉得奇了。

“程兄在家里大清洗,差点没把家都抄了,你也不管管啊?”萧文梁随口笑道。

“关我什么事啊。”韩元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她跟着反应过来了:“抄家?抄什么家?”

“程兄的事,我怎么知道呢?”萧文梁就是这样不尽不实的,典型的世家子弟那种高深莫测的派头,韩元蝶向来看不上眼,知道那一句是废话。

果然,萧文梁接着道:“听说程兄前儿突然带了一队人回府里去,冷着脸,一言不发,进门就吩咐把大太太跟前伺候的一个姓魏的婆子给抓了起来,一家子闹的什么似的,大太太又是哭又是闹的,差点儿没在程安澜脸上给抓上几下。”

你不知道还连冷着脸一言不发都说的这样清楚?韩元蝶在心中想,可她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不清楚啊。”萧文梁轻松的说:“听说昨儿连大太太都给抓起来了。”

“哎哟!”韩元蝶牙疼似的咧咧嘴,萧文梁看的好笑。

第一百零二章

“那我怎么办?”韩元蝶有点儿不知所措了,她是想要放长线吊大鱼,可是长线不肯啊,一网子把小鱼给打了,啊啊啊程安澜这个混账,还凶!

萧文梁奇怪的看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呗!”

啊对,我还没嫁呢!

韩元蝶那简直是把程家都当自己家了,真比人家正经家人还着急!

再不要理会那个混账!韩元蝶又咧咧嘴。

“你是来报信的?”韩元蝶咧完嘴,想起萧文梁来了,这么闲?

“当然不是。”萧文梁断然否认:“我在家里腻味透了,出门逛逛,又找不到地方去,别的地方也是怪腻的。”

自上次齐王殿下与程安澜的江南事件之后,萧文梁与韩元蝶关系亲近了不少,韩元蝶也多少明白了萧文梁那种性子。

他是喜欢美貌的小姑娘不假,可是却又深受他父亲的影响,憧憬着一身一世一双人,心意相通,缱绻缠绵,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且风度十足,绝对要你情我愿不说,还要再三考察性子合不合哩!

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着可意的姑娘。

萧文梁自己一点儿也不急,依然潇洒十足,他娘可急的了不得,屋里放了七八个貌美如花的丫鬟,个顶个放在屋里都是上上等的容貌,萧文梁不动,如今又往府里放表小姐并喜欢的姑娘,隔三差五的接来住一阵子,指望萧文梁有看得上的,先纳一个侧妃,抱个孙子也好。

萧文梁说腻味儿,大约就是这个缘故吧。

韩元蝶听他这样说,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只笑道:“我们家有什么好玩的呢,我也怪腻味的。”

萧文梁心道,没想到程安澜那样没心眼的样子,倒是手脚比世人都快,他若不是去江南与程安澜熟了,也不知道,原来韩元蝶才七八岁的时候,就让程安澜给看上了。

真是畜生!萧文梁愤愤的想,眼光倒是好。

程安澜当然没有很清清楚楚的把当日的事情,连同心路历程告诉萧文梁,只说了那个时候就带着圆圆出去玩,顿时竟叫萧文梁悟了!

原来不是我运气不好,是我眼光不够长远啊!

不过看圆圆的样子,七八岁的时候也定然也是个可爱透顶的小姑娘的。萧文梁不由的又打量了她两眼。

“哥哥~~~”韩元绣牵着韩家小猫走到这边儿,小猫摇摇晃晃的看到了萧文梁,她居然还认得这位穿蓝色衣服的哥哥,奶声奶气的就招呼上了。

韩元绣见到这位世子爷又来跟姐姐说话,原本是想拉着小猫不声不响的退回去的,可是没想到小猫居然还招呼上了,还蹬蹬蹬的走过去,望着他笑。

“看到小猫就不腻味了!”萧文梁一把就把小猫抱起来,捏捏她的脸颊,又捏捏下巴,韩元绣有点无奈的看着小猫抓着萧文梁的衣襟傻笑,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论模样儿,在韩家的姑娘们之中实在很不出众,韩元蝶生就清丽,今后的小猫更是清丽之外更添十分的灵气,韩元绣却只是沉静,只有一双韩家人都有的大眼睛,黑沉沉的如一泓深不见底的清泉一般,虽然看着黑沉沉的,可看的再深也是清澈无比的。

韩元绣坐在一边,眼看着小猫非要在萧文梁怀里站起来,萧文梁哪里哄过这样的小宝宝,顿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要扶着哪里才好,好似哪里都软的嫩的不敢使力似的,小猫这样的小宝宝,一两下不如意,顿时就要扁着嘴哭出来。

韩元绣笑起来,她过去指点萧文梁:“哥哥扶着她这里,稳着点儿,恩对,她站起来就好了,小猫刚刚会走,不愿意坐着哩。”

韩元绣只知道他是世子爷,不知道怎么称呼,韩元蝶叫他大哥,小猫傻乎乎的叫哥哥,她也就跟着叫了,她虽安静不爱说话,却有一把甜蜜蜜的嗓子,脆生生,甜丝丝,哥哥两个字叫起来格外好听。

小猫站稳了,一时被那衣服上的花纹吸引住了,揪着去扣萧文梁那领子上的刺绣,咯咯的笑起来,倒是叫这个小小的地方空气都柔和起来。

程家却是风雨欲来,叫人噤若寒蝉的气氛仿若有实质般,叫在场的人都有一种黑压压的错觉,程家从门口到内院,都有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大兵把守着每一个路口小径和小院,可还是有消息灵通的底下人悄悄传播着消息。

大太太当年把自己的遗腹子交换了!

这于一个家族来说,实在算是惊天丑闻了,子嗣之重,向来不容轻忽,更别提混淆,要是传出去,一家子只怕都抬不起头来,尤其是程家长房这一脉,就是程安澜这种可以算到受害者行列的人,在外行走办事都难免叫人暗中嘲笑。

当然,对于程老太太来说,也是一样。

当年长子去世,大太太生养的时候,还是她做的当家主母,主持中馈,管理家人,大太太生养这样重要的时候,竟然被她一个儿媳妇抓了空子换了自己家的子孙,老太太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

她有点颤巍巍的说:“这…这不是真的吧?”

程安澜一张俊脸板的死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拷问了魏嬷嬷之后,这件事对他来说依然是惊天巨震,该死!这女人怎么会这样狠毒,自己的亲女儿也能不要,就为了自己今后有儿子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