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箐一揭车帘,她目光清冷地跳下马车。"我知道这里没有到红枫山,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红枫山。春香,随我到那边走一走吧。"她先行一步,大步流星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春香心中一惊,她的预感告诉她,哪里出问题了?一定哪里出问题了?

她小心谨慎地跟着方箐,来到渺无人烟的僻静地方。

方箐站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她面朝旭日,神情冷冷清清的,迎风站了好久,好久,久得春香手心里慢慢地捏住了热汗来。

"春香,你说三小姐平日里待你如何?"方箐淡漠的眼眸,暗流涌动,泛起。

一道慌色闪过春香明亮的眼眸,她唇瓣微张了张。"三小姐对奴婢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一出口便被迎面的风吹散了。

方箐回头,腰间的软剑倏然出击,划破天际,寒气逼人。她左手持剑,剑抵在春香的咽喉处,只要她稍微一动,春香便立即毙命在她的剑下。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混到我的身边来。真正的春香呢,她是不是已经被你杀害了

"三小姐,奴婢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什么,奴婢真的不明白。"春香暗暗吃惊,鸾玉卿宄竟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犀利的剑刃,划进了春香的脖颈处,血色印染了银白色的剑身。"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来我的身边有何目的,真正的春香在哪里?"

"三小姐,奴婢就是春香啊,三小姐,你不记得了,是你让将奴婢从二小姐那里要过来的啊。"春香心中一沉。

方箐冷冷地盯着她。"你扮演得确实挺像,差点就蒙过了我的眼睛。可是百密一疏,你功亏一箦,你绝不是春香。你接替春香的身份恐怕就是在灵佛堂清雅居的那一晚,你可记得第二天清晨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春香脑梅中一道银光闪过。

"白天也咳,晚上也咳,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静。"

她脸色突然变了变。

"你可知道春香那天晚上被我下了迷魂散,这种药丸你该听说过,一旦服用下,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一觉到天亮。可是一个睡得跟死人一样的人,怎么可能睡得不安稳,怎么会听得见夜晚的咳嗽声,又怎么会在第二天挂着黑眼圈,似一夜没安睡。"

春香这个时候也不在争辩了,她笑道:"那你为何当时没有揭穿我?"

"当时我没有想到春香被换了人,而是怀疑春香她根本没有服用我的迷魂散,她大概是什么人派人监督我的。所以我一直以静制动,一心想要挖掘出她背后的人。可惜,从灵佛堂到望月楼,再从望月楼到宁王府,我没发现你背后的人,我觉得是我敏感了,于是我曾一度丢弃你,一个人浪迹天涯去。"

方箐语气到这里顿了顿,她盯着她的脸道:"可是你苦苦哀求我带上你,而后回到宁王府,我发现你越来越奇怪。虽然你的样子没变,个性也装得很像,可是你的傲气,时不时地便会流露出来,你的主见,也会不时地冒头。换成以前的春香,她虽然憎恨静侧妃,但绝对不会当面给她难堪,但是你会,你迁怒两盆菊花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明明在上灵佛堂时,告诫过春香,让她以后若是见到夙烨跟霍刚,一定要避着走。可是你却依然如故,二次了,当你一旦对上霍刚,你的斗狠就完全不一样,凡事演得过火了,就会有破绽。怪只怪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自己。我若没猜错的话,你的心在那个霍刚身上。你来我的身边,替换了春香,也就是时到监督着我的行踪,将我的一切全部告诉你的主子,也就是那个三皇子夙烨,否则的话,近日他也不会跟我来一场那么巧合的相遇,不是吗?"

方箐冷冷的一番话话刚刚落下。

啪啪啪--

单调而清晰的掌声,却在她的身后响起。

"不愧是鸾姑娘,聪慧过人,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跟事实不差毫厘。"绝美的容颜,火焰般的印痕,烟月眉下那冰蓝色的眼瞳,魅惑的丝竺光色,慢慢地晕染开来。

不是琉璃国三皇子夙烨,还是何人。

方箐淡然眸光微微荡开,他竟然以真容相见,看来,今日她就得命丧于此了吗?她嘴角自然地浮动一抹自嘲的流光。

"红袖,露出你的真容吧。"夙烨冰蓝色的眼瞳,流光溢彩,薄唇泛笑,邪魅而妖娆。

被方箐架在剑下的春香,她听到夙烨的命令,立即撕了脸上薄薄的一层面皮,她顺手一扔。"少主,这个东西戴着真的是太难受了,害得我几天就要换一次,好麻烦。没想到我那么小心,还是被揭穿了身份,让少主失望了,请少主治红袖的罪。"

方箐淡眸一震,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露出真容,分明就是那个火辣个性的红袖。只是她跟红袖照面的时候,春香明明就在她身边啊。

这是怎么一目事情?

她手中软剑一颤。

夙烨扬眉含笑,他两个手指伸出,捏向方箐的软剑。

砰--

软剑在他的两个手指中断裂成而截。"红袖丫头输在鸾姑娘的手中,并不丢脸,你跟霍刚都退下吧,我跟鸾姑娘有话要说。"

"是,少主。"

方箐愕然地盯着夙烨绝代风华的魅惑面窖,而后她冷冷地扔掉了残剑。

"说吧,痛快点,三皇子究竟想要怎么样?"方箐神情冷冷道。

"鸾姑娘误会了,在下根本没有想过要对鸾姑娘怎么样,而只是想要知道一些真相罢了。"秋风吹起他一头浓密柔软的青丝,飞舞半空,洒脱而飘逸。"在下也不防实话告诉鸾姑娘,其实姑娘所见到的那个红袖压根不是真的红袖,真正的红袖就是姑娘刚才所见的那一位。其实在下老早知道那个红袖是假的,却一直没有揭穿她,目的吗,很简单,在下也很想知道是谁指使的,是谁当年盗走了龙珏藏身的口诀。"

"为此我还用《孙子兵法》一书来下套,逼迫她身后的人出来交易。并一边派绿衣紧盯着假红袖,不想那个假红袖很警觉,她开始怀疑绿衣。而鸾姑娘公然在望月楼将《孙子兵法》的内容全部公布,致使那个幕后之人始终没有逼出来。到最后,为了解决此事,在下没有办法,只能给绿衣服下了丧魂散,让她被诬陷为盗窃《孙子兵法》的人,押进回琉璃国,宽了假红袖的戒心。"话到这里,他冰蓝色的眼瞳里,有淡淡的迷雾飘起,水色莹莹。

龙珏?能号令四国护卫队的龙珏?方箐心中微惊,他为何将如此秘密的事情告诉她,还将他设局的前后经过全部告诉了她?

"鸾姑娘想必也听过龙珏的传说,那是可以号令天下最精锐卫队的信物,一旦流失歹人之手,四国从此之后将不得安宁,到时候,血流成河,战火不断,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天下苍生,将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

夙烨冰蓝色的眼瞳,点点莹润光泽泛起。"在下不想看到那种场景,我相信,鸾姑娘定然也不会想看到的。所以琉璃国一旦获知了龙珏口诀被盗窃,父皇就派我调查此事,在下不得已,只能在四国之中各安插了一个人。红袖就是其中一个,是我将她安插在姑娘身边,以调查落月王朝里是否有人盗窃了龙珏口诀。"

方箐微愕地盯着他绝美的容颜。"三皇子为何耍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她不解,先前不断算计他的夙烨,此到为何毫无保留地将琉璃国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

"有些事情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有些事情也是从来没有答案的。是天意吧,天意如此。"天一大师批注了她的命格,她是莲花座上的烈焰凤凰,未来天下苍生,她是关键所在,他不得不坦诚相告。以他们过去不断地怀疑来怀疑去,他倒不如顺从天意,相信天一大师的话,将实话全部告诉她。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赌博,只不过他这次是豪赌,赌注的代价是天下苍生。赢了,天下安宁,输了,便是天下动乱。

"鸾姑娘,在下可以相信你吗?"夙烨紧紧地盯着她冷清的面容。

第3卷 第105章

方箐淡漠地飘了他一眼,她没有正面目答夙烨的问题,而是冷淡地问了一句:"三皇子,你觉得天下苍生,能因一人而改变吗?"

夙烨冰蓝色的魅眸里,一道光色微微晃过,冷漠、疏离、悠远交忙,错开在他的眼底,还有一丝丝看不透彻的迷茫漾开冰蓝色的润玉光泽。

他迎风而站,蓦然回首,目光炯炯的盯着方箐道:"鸾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只是世事变幻,在某个时候,某个场合里,当这个人有足够的力量引导天下战祸,致使源头爆发的话,那么就可以这样说,天下苍生只因一人而改变。"

"三皇子,莫非确定了我就是那个拥有足够力量,可以改变天下苍生的人吗?"方箐眸光一?那变得冰透尖锐,她直视他的眼。"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不可能在你们的设局中扮演那枚棋子,也不可能甘愿将自己的性命放在赌桌上任人宰割,当然更不可能会是那个什么改变天下苍生的人物。三皇子恐怕是高看小女子了。"她迎风踏步,走一步停一步,目头漠然道。

"三皇子若不打算对小女子下手的话,那么请容许小女子失陪了,先行一步。"方箐迈步稳健,步步生风。

夙烨盯着她衣袂飞舞的淡雅身影,他冰蓝色的眼瞳内,流光泛动,魅惑清艳的薄唇,微微扯开。"鸾姑娘,你难道你连鸾玉辰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毫无半点留恋之意的方箐闻听到鸾玉辰三个字,她倏然回首,往前走动的脚步硬生生地折返了,她目光如电,一道危险的暗沉气息氤氲眸底,冰寒的杀意蓦然集聚、涌动。"三皇子,你想用我大哥的性命来要挟我就范?"

夙烨耶魅一笑,他薄唇扬起,"鸾姑娘总是喜欢误会在下,在下何曾想过要拿你大哥的性命来要挟你,只不过是想跟鸾姑娘作个交易,成交一项买卖罢了。"他银白色的衣袖但见轻轻一挥,一道奏本若离弦的飞箭,直朝方箐的面门扑来。

方箐身体后仰闪过,左手敏锐若猎豹的爪子,牢牢地将夙烨飞过来的奏本捏在手中,她淡眸光色一闪,随意一翻。

当她淡然的眸光飘过那奏本上的清晰墨迹时,她双手徒然一用力,啪地一声,狠狠地合并上了奏本。

"这种玩意,想要伪造几份,很容易不是吗?"

"鸾姑娘若不信的话,在下也没有办法。不过三日后,御天行的圣旨定到鸾相府,到时候鸾家丢官丢爵是小事,发配充军是轻的,满门抄斩也是应该的,株连九族自然也有可能。"夙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重锤敲在了方箐的胸口上。

她捏紧了手中的奏本,而后撕裂成碎片,抛向空中,纸片若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飞散着。

"反正鸾姑娘撕碎的是在下拓印来的副本,鸾姑娘若是心情不好的话,在下还可以多奉送上几份,让鸾姑娘撕个高兴。"夙烨冰蓝色的子瞳,流光飞舞。

方箐双眉突起,她盯着夙烨绝美的脸。盯了很久,很久,她恨不得一剑刺破他绝美妖娆的脸孔,刺破他那双窥探人心的蓝瞳。

他虽然没有拿鸾玉辰的性命要挟她,但是间接地,他还是要挟了她。她若不答应,以这奏本的内容,鸾相贪污治理河道一百万银两,屠杀逃亡灾民三百多人,买官卖官获利三百万两银子,走私粮食三十万担给苍夜王朝…

后面的她无需看了,这罗列的条条大罪,单单一项,就足够鸾家满门抄斩了。

鸾相爷犯下大罪,他死是活该,鸾玉凤被牵连入住冷宫,与她也无关,唯独大哥鸾玉辰,她怎么能看着他眼睁睁地被牵连斩首。

那个光明磊落的俊逸少年,那个宠她爱她护她的温柔少年,她怎么忍心看他命丧黄泉。夙烨这次的赌注压对了,他看穿她不会对鸾玉辰的性命无动于衷,所以他十分有把握地来跟她谈判,他赢了。

她指甲深陷掌心中,抬眸,淡淡地凝望着那一双令她憎恨的蓝瞳。

"三皇子一定有办法改变这局面,是不是?"

夙烨慵懒一笑,冰蓝色的柔和光泽,绵软若飞絮,温暖若春水,他薄唇微开,缓缓道:"鸾姑娘,在下都说了这是一笔买卖了。"

"那么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方箐咬牙道。这是第一次,她尝试到被人威胁的滋味,换成过去的她,她连自己的命都无所谓,怎会受人威胁?

夙烨冰蓝色的眼瞳泛动一抹异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来落月王朝之前,已经让红袖调查了鸾玉卿周遭的一切,清楚地知晓她对每个人都带着戒心,神情冷冷清清,毫无例外,却唯独对鸾玉展会展露真心的笑容,会对他像亲人一般地撒娇。

他来这里,本着试探的心来赌一场,却没有想过完全靠鸾玉辰一人能令她妥协。结果,他没想到事情出奇地进展得如此顺利,鸾玉卿一听到鸾玉展会出事,她当下便妥协了。

以他过往使用最有效的方法对付应对之人,事后他总合有一种悠然放松的心情,还会有一种挑战后的优越感,但此刻,他没有过往的优越感不说,他还无端地感觉心头闷闷的,莫名地烦躁。

"三皇子,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请你痛快一点,不要啰嗦废话了。"方箐凝眉咬牙,她见夙烨迟迟咩有回复,她再重复了一次。

夙烨望着她清眸这种火光闪闪,他嘴角自然而然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出自嘲。他轻轻地叹自了一声,而后抬手,敲了敲了折扇。

"鸾姑娘不用那么急,在下没有想过要让鸾姑娘做什么。鸾姑娘目前只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将红袖还是当成你的丫鬟春香,跟在你身边使唤便是了。至于鸾家之事,我定然替鸾姑娘摆平,如何?"

"就这个条件?"方箐孤疑地盯着夙烨,他会用这么简单的条件来交换鸾家一府三百六十口人的性命?

"就这个条件,在下还可以容许鸾姑娘考虑一下。"夙烨蓝瞳内笑光流彩,笑得神秘而飘渺。

方箐淡眸一转,忽然明白他的用意。

表面看起来的简单条件,其实已经附加了许多的条件。只要红袖还留在她的身侧,她就得跟这个家伙继续纠缠下去,无法摆脱他的影子。

他明明白白地让她知道他的用意,而她却没有好的对策来对付他,他真的是可恶极!方箐一口闷气涌动胸口,却不得不压制下来。

"好,我答应。"虽然不甘不愿,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点头。

夙烨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他邪邪一笑。"好,很好,很好。"他手指一响,一道俏丽的影子飞落他的身侧。

"红袖,以后你还是留在鸾姑娘的身边,当她的丫鬟春香,听从鸾姑娘的吩咐。"

"是,少主,红袖遵命。"红袖俏笑着走到方箐的身边。"三小姐,以后你还是将我当成你的春香丫头使唤好了。"

方箐淡淡眸光飘过她俏丽的面容,而后问道:"还有一事,还请三皇子如实相告,我原来的丫头春香去哪里了?"

"鸾姑娘请放心,春香她好好的,她跟她的家人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其实有些事情也该告诉鸾姑娘,让鸾姑娘也好有些心理准备。春香其实受命你二姐鸾玉凤,将平日里鸾姑娘的一举一动全部告知鸾贵妃,春香不肯,但鸾贵妃以她家人性命相要挟,春香只能无奈地答应了鸾贵妃。而我在灵佛堂清雅居的那天晚上,趁机劫走了她,并告诉了她我的来意。我刚开始还以为她会反对,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她让红袖不要伤害鸾姑娘,还要好好地保护好鸾姑娘。"红袖话到这里,她话锋一转。

"其实鸾姑娘今天上落月寺的目的,红袖也略有所知。鸾姑娘是想找出当年给姑娘批言祸国殃民的那个坏大师,对吧?"

方箐知道瞒不过夙烨他们,便坦然地点了点头。

她心中有些欣慰,至少夙烨还手下留情,没有将那个曾对她真心相待的丫鬟春香下了毒手,她对夙烨耍心计要挟她的愤怒也就稍稍地减轻了一些。红袖见方箐点头承认了,她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她笑光飞旋,飘了飘夙烨。"其实鸾姑娘要想挖掘出那个人,何必花费那么多精力去找寻呢,眼前不就有最好的猎捕人选吗?我家少主找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只要鸾姑娘开开尊口,我相信我家少主一定可以帮鸾姑娘找到那个批言的坏大师。"

"红袖,不许对少主无礼。"俊俏的少年,霍刚沉着脸道。

红袖不满地朝霍刚吐吐舌头。"少主都没说什么,你哪里来那么多的话。"她狠狠地踩了霍刚一脚。

"你这个臭丫头。"霍刚气得脸色涨红,却不得不硬生生地吞了这口闷气。

方箐淡然的眼眸,一道含笑的光泽泛动。落花有意,流水亦非无情,可惜啊,这个霍刚是个榆木脑袋,红袖这个丫头有得软钉子碰撞了。

蓦然,她眼中的笑光沉淀。因为她感受到旁侧的夙烨,正用一道匪夷所思的光色,盯在她的侧脸上。

呼--

林间微风恰在此时吹过,轻吻过他们的脸颊,风动,叶动,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3卷 106章

遵照约定,方箐带着这个新身份的春香在日落之前,驾驭马车回到了宁王府。宁王府内,御天麒意兴阑珊地陪同静侧妃在后花园里观赏着盛开的金菊华。

驾--驾--驾--|

挥鞭的声音,驾马的声音,隔着高高的围墙,从御天麒身边穿越,声音由近及远。御天麒黑玉般的透彻子瞳,蓦然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亮堂了起来。

是卿儿,是卿儿回来了。

根据声音判断,马蹄的声音就在宁王府的大门处停止了。是她,是她回来了。

身侧的陆仪静看到御天麒眼睛里发光,她心下一沉,面上却浮动担忧之色。"麒哥哥,你说姐姐都出门那么久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呢?静儿早就让厨房准备好饭菜了。就等着姐姐回来一起用餐呢。"

御天麒怜爱地抚了抚她一头柔亮的青丝道:"辛苦静儿了。"

"静儿不觉得辛苦,真的,一点儿也不,只要在麒哥哥身边,静儿就心满意足了。麒哥哥,静儿刚才好像听到快马的长嘶,不知道是不是姐姐回来了,麒哥哥,要不我们去大门口看看去吧,如果姐姐回来的话,正好要请姐姐一同用晚餐呢。"陆仪静水眸盈盈,她仰头温柔道。

御天麒心中一动,他拉着陆仪静的手。

"静儿,那我们就去大门口看看,是不是卿儿回来了。"他玉手一揽,轻柔地拥着陆仪静的肩膀走向宁王府的大门。

方箐正好跟红袖下了马车,踏入宁王府的大门,迎面碰见御天麒跟陆仪静双双携手而来。

御天麒一看到方箐,他深黑的透亮瞳仁,一到惊喜之色涌动眼底。

"卿儿,你回来了。"

方箐淡然的视线飘过他们二人,她神情一贯清冷的点了点头。"宁王爷,静侧妃,有什么事吗?"

"卿儿,你今天上哪里去了?静儿她很惦记你,一直等你回来呢。"御天麒不敢明说自己等候方箐很久了,只能借口陆仪静表达他的关怀之意。

陆仪静惦记她?哼--方箐习惯性嘴角勾起一道冷弧,她会惦记她的话,母猪都能爬上树了。她方箐别的没什么要求,如果陆仪静安安稳稳的,不刮起风浪,不找她的麻烦,她就阿弥陀佛了,还敢劳驾她惦记她?!

大概是御天麒觉察到开口不妥当,他黑玉子瞳中,一道窘色泛动,他迟疑了许多,还是对方箐开口了。"静儿她说准备了好多饭菜,正好等着卿儿回来了,一块儿用晚餐。"

"麒哥哥说得对,这一日不见姐姐,静儿心里就莫名地发慌,姐姐回来了,静儿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妹妹我早就吩咐厨房备下一桌好菜了,正等着姐姐回来一起享用呢。不知道姐姐嫌弃不嫌弃我这个做妹妹的?"陆仪静心中希望鸾玉卿她拒绝同进晚餐,她可不想她跟御天麒中间硬生生地插进她这个碍眼的女人。

方箐淡眉一挑。

唤她一起用餐?这陆仪静葫芦里卖什么药,怎么突然对她友善起来了?她淡眸看了看御天麒期盼的目光,又看了看陆仪静心不在焉的样子。

便在瞬间明白了陆仪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御天麒看的,她哪里是诚心诚意地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她分明就是不甘不愿。

她淡眉一皱,忽然顽劣的光泽泛动眼底。也好,她此刻腹内空空,正想享用美餐呢。既然有人提供现成的,她没有不捧场的道理。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对于食物,她通常有一种莫名的尊重感,她总觉得食物厚待人,它喂饱你,养活你,让你能在这个世上好好地生存下去。

你便要懂得感激它,尊重它,不能浪费它,不能践踏它。

所以无论陆仪静真心也罢,虚假也罢,是跟食物本身无关的,她方箐犯不着跟陆仪静斤斤计较。

于是她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姐姐出门一趟,回来确实腹中饥饿,难得妹妹如此贤慧,懂得体贴人,姐姐我就多谢了。春香,我们先不去兰心居了,先去宁王府大厅用过晚餐,用完了,我们再回兰心居也不迟。"方箐朝着红袖高叫一声。

红袖眨了眨眼镜,她甜美地应道:"是,三小姐,奴婢知道了。"

御天麒一听方箐答应了,他黑玉子瞳,喜色飞起。

而陆仪静压根没想到方箐竟然答应了,她竟然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连一点犹豫都没有,这让她不由地脸色微变了变。

"妹妹,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姐姐派人去请个大夫看看?"方箐难得地关心起陆仪静,眸中讽刺的味道极其浓厚。

"静儿,你身体不舒服吗?"御天麒立即担忧地关怀着陆仪静。

陆仪静挤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甜美笑容。"麒哥哥,静儿很好,没事的。大概是今天欣赏金菊花,路走得多了,有些疲倦了。"

"原来只是路走得太多了啊。那妹妹赶紧去歇着吧,饭菜吗,姐姐让下人送到你房间里。

第3卷 第107章

那日共聚晚餐之后,宁王府这些天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实则细浪翻腾。静侧妃就像防贼一样地防着方箐,她时时刻刻紧盯着兰心居的动静,只要宁王御天麒出现,她便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为借口,跟御天麒来个非常巧合的相遇,或拉走御天麒,或陪同在侧。

方箐淡看这一切,她压根就没有心思去理会静侧妃的小心眼行径。

从落月寺回来那天起,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就一直压在她胸口上,那就是那本关系鸾加荣辱性命的奏本,她琢磨着夙烨何时会有好消息会传来。所以,在宁王府内,她对静侧妃是能避则避,不想浪费时间跟静侧妃生口角是非。

然方箐等了三日,忍了三日,盼了三日,却依旧没有夙烨传来的任何消息。她负手纱窗前,淡然的眼瞳,注视着窗外飞舞的落叶,看着,盯着,似痴迷了一般,慢慢地,逐渐地,她清冷透亮的眼眸漂浮起一道迷茫的雾气。

而后她双手用力一推,推开兰心居的大门,踏步出去。双脚不受控制地行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