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探春坐直了身子,只是仍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必是早有准备,那几箱子陪嫁,大概就是装的炸药了。忠顺亲王只道是古玩玉器,她平常用的都是珍品,自然不会怀疑。她因恨忠顺亲王,所以算定了婚礼之日,便与他同归于尽。可是,她和忠顺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吗?若不然,怎么会把自己搭得那么惨,连具全尸都不要?还有,她一个女孩子,哪里去弄来的炸药?想必她还有自己的势力,前朝的那些大臣,总有些血脉留下来,要保旧主。”

游诽看她思路清晰,才放下了心,也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妙玉和忠顺亲王原本就有着滔天的大恨。”

“她自入京以来,就一直居住在栊翠庵内,和忠顺亲王会有什么样的仇恨呢?除非…除非是灭家毁国…可前朝被灭的时候,忠顺亲王不是还没有出生么?”

“但是前朝的太子被截杀在瑯邪山的时候,忠顺亲王正当壮年。”游诽提醒,“只要想一下当年的事就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是忠顺亲王下的手,要不然无法解释妙玉的做法。”

探春怅然点头:“也许她真是个公主,前朝太子是她的亲哥哥。据说那太子一死,前朝的血脉——不算女子的话,就真的是断了。难怪妙玉会恨忠顺亲王入骨,宁可饶上自己这样壮烈的死法。”

“其实怎么死,还不是一样?连死都不怕,还会想着给自己留个美美的尸身?”游诽不以为然。

探春哑然,有这么说尸身的吗?还美美的…

她真的呕了。。.。

第二百十章 天外横财梨香院拨给了林黛玉,王夫人的原意,自然是因为此处与大屋相距甚远。对现在的探春来说,却是个最好不过的安排。

跟贾宝玉打了个招呼,守到月上柳梢时分,梨香院悄悄地开了角门,游诽便带着探春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三妹妹”林黛玉满脸激动,却还矜持地站在原地。

探春扑过去,一把抱过了她:“二哥订婚这样的大事你也不来信说一声儿,害我白担了那么多的心事。若不是为了这个,我哪里会千里迢迢地想着回来看看”

林黛玉不好意思:“其实,是宝玉的权宜之计,我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当一回事。”

贾宝玉却眼圈泛红:“三妹妹,你可打听到妙玉的事了?我听茗烟说,她死得很惨。怎么会这样呢…”

探春忙把游诽的推理拿出来说了一遍,林黛玉叹息道:“妙玉此举,也是保全咱们府里的一番心思。”

说着,目光忍不住朝着贾宝玉飘了过去。探春一呆,难道妙玉对贾宝玉也有那个意思?想起当初贾宝玉生辰,妙玉特写贺偈。她们和妙玉虽走得还算勤,可谁也没有得着。

游诽似笑非笑,凑近了她的耳廓:“看看,还是我一心一意,没有勾三搭四。”

探春又好笑又好气,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替自己吹嘘。贾宝玉听了,更是神色仓惶,看上去难受得不得了。

“二哥,她选了婚礼结束的那一刻和忠顺亲王同归于尽,想是深思熟虑过的。随从们回报,当时妙玉进新房时,甚至还带着笑呢”

贾宝玉更是心痛如铰:“她那样一个清雅的人儿…”

探春无奈,只得转向林黛玉:“妙玉临去那天,让小风衔来了纸条,想必是她心里舍不得放下的东西。我们先去挖出来看看,兴许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如果可能,咱们替她完成也就是了,不枉与她结交这么一场。”

贾宝玉倒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急忙收了泪,正要叫人,探春却一把拽住了他:“这事儿咱们自己动手就是了,免得人多口杂,传出去又生出是非。”

“三妹妹说得是。”贾宝玉连连点头。

于是,四人借着月色蹭到墙角,探春按着纸片上说的方位找过去,上面已经移送了些植物,若妙玉没有传书,任谁也想不到下面藏了些东西。

几人互看一眼,游诽就拔出佩剑开挖。贾宝玉也想找了件称手的东西,两人同心,很快就挖出一箱子的一角。众人脸色一喜,探春和林黛玉也帮着拨土。

箱子总共有三个,四人也不敢回房,当场打开,个个都目瞪口呆。不是没想过里面装的都是古玩,可足足装了三大箱的古玩,每一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就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游诽,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我想…”探春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妙玉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是准备复国之用的。前朝太子身殒,她没有了指望,才把东西埋在土里。”

“举国之财啊”游诽叹息一声,“都说中原富庶,果然如此。”

探春笑道:“茜香也不穷,不过是这些古玩的东西少一些。好了,妙玉既传了纸片给我,又特意埋在梨香院,想必也是准备留给我们的。若是她那一支还有后人,我们寻到了送去。若是没有后人,据为己有会不会不大厚道?”

贾宝玉和林黛玉默然无语,游诽却沉吟道:“拿出去设立一个你说的什么基金,专门救助那些贫困的人家。”

探春悄悄地打量了对面的两人:“你们…愿意吗?就是把这些东西存着,可以放在银庄里,也能投资个什么产业。黄河什么有水灾了,或者哪里有旱灾了,我们就变卖一部分,买粮买米送过去。还有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因为家里穷念不起书,我们也可以资助一部分。当然,我们一样要用一套手续,不是随便看上了就可以把银子拿出去的。”

林黛玉沉吟:“这倒是颇有意义,这些钱财反正也不是我们的,就当是替妙玉作个功德。宝玉,你看呢?”

贾宝玉点头称好:“咱们如今手里也不缺钱花,三妹妹这个提议好。就这么办,你们就拿出去放着,咱们府里指不定再来一次抄家。”

游诽也不推辞,拿了封条封上。

贾宝玉笑道:“不用这么把细,我们还信不过你们吗?”

“这是手续问题。”探春却肃容,“回头就找人把这事儿办了,不过这些古玩若是出手,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兴许又弄出什么祸事,那倒是好心办坏事了。不如拿去海外变卖,拿了银子再回来弄个基金。也可以在金粉世家占个股子,这样银子就不必动用,只要拿每年的分红出来。咱们就是百年之后,只要这笔股子还在,这个基金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众人都说好,林黛玉忙道:“你们也不能久待,赶快出去。这东西可得仔细了,要被人发现,你们就算是身份特殊,恐怕也会被阴一把。”

游诽轻轻松松地拿起了两个,探春却连那剩下的一个也拿不起。只得三人合力,把箱子抬上马车。

“快回去,小心着些。”探春悄悄嘱咐。

贾宝玉和林黛玉看着马车去得远了,才相依一同回去。

探春撑着下巴:“没想到咱们发了一笔横财,用好了可是造福百姓的大业,得回去好好地筹划筹划。”

游诽看她的精神又回来了,心里也高兴:“行啊,回去你写个什么筹划书,咱们一同看看,总得让银子用在刀刃上,可不能给随便乱花了。”

探春连连点头:“可不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探春就忙着做计划。企划书以前也写过,不过忘了十多年,写起来总有些生疏,倒忙得不亦乐乎。而且在古代,毕竟不像现代,资源是现成的。就是要找些资料,也没有百度大神帮忙。所以写完了看看,不如意,再补充。有时候甚至推翻了重写。

游诽看她忘了伤心,倒是乐见其成,有时候帮着出出主意,企划书终于新鲜出炉。

“这些宝贝怎么办?”探春问。

“不急,咱们走的时候带走就是了。你这基金可以先办,就当咱们买下一箱子。”游诽倒不急,“如果急于脱手,卖不了好价钱。”

探春点头同意,于是接过游诽的银票,便想着找合适的人:“贾芸怎么样?他是个仔细的,而且小红也能干。若是交给他夫妻两个,咱们就省了心。况且他那寡母也过背了,他们夫妻俩上哪里都成。”

“得用个好的账房,两年一轮,不怕他们做手脚。”

“对。”探春点头,把鸳鸯和侍书叫了进来,“咱们的船队还有几天抵京?”

因为忠顺亲王这死,贾府倒得着了喘息的机会。兴许皇帝也松了口气,尾大不掉的忠顺亲王,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明儿就到了。”鸳鸯笑道,“王后这两日可忙昏了头,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探春精神一振:“那就是说,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你躲得很委屈?”游诽朝她瞄了一眼,手里还拿着张宣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一看就知道是他手下的情报组织送上来的。

“倒也不是,不过是想各处去看看。经年不回,总要拜访一遍,是不是?”探春笑着让鸳鸯和侍书把自己的企划书送给小红。

游诽低头沉吟,慢吞吞地说道:“南安郡王下落不明,你们的皇帝似乎有意判个通敌判国…”

“啊?”探春一下子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任谁去通敌,也不会是哥哥”

“你也知道,不过是个借口。若南安郡王再不出现,恐怕真是无凭无据地就被诬告了。”游诽叹了口气,“要说你们中原,真是把精力都花在这些弯弯肠子上。有多少豪杰志士空有报国之志,却苦无报国之门呢?”

探春默。

“若能找着几个请回茜香,咱们收复琉球,指日可待啊”

“你不会是真打这个主意吧?你觉得南安肯跟你回去?不可能”探春瞪大了眼睛,像看着一个怪物。他也太匪夷所思了点儿…

“我不光是敢想南安,四大郡王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你疯了,做梦呢”探春没好气地附送了两颗白眼,“他们是皇族,身上流着的血脉是水家的,怎么肯替你游家打天下?”

“我又不对付水家, 有什么不行?”游诽无辜地问。

探春语塞,想了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味地摇头。

“我也只是一说,自然知道千难万难。不过,跟水家没有关系的那些人,总有些希望的。”游诽很乐观地说道,“上次骗了个王后回去,这次咱们也不能空手是不是?”

“有那么大三箱子的宝贝,那还叫空手?”探春撇唇。

“终是身外之物,况且也不全是咱们的。左手出右手进,我可没有捞着好处”

探春似笑非笑:“真没有?”

游诽板着脸,很快又露出了笑容:“好吧,好处也有,但对我来说,还不够。”

“我还以为你只是纯粹陪我回来一趟呢,原来你自个儿打着小九九。”探春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第二百十一章 欢迎回来游诽和探春甚至懒得去塘沽,只在半途找了个码头上了船,然后浩浩荡荡地往京城。欢迎仪式自然是大的,收复青源岛的消息,已经传至京城,满朝上下顿时对茜香刮目相看。更何况,这次不再是王储,而是货真假实的茜香王及其王后。

不仅礼部官员全部出动,更特意请了北静郡王水溶,还有一些闲散宗室,亲迎至码头。探春看着岸上那个雪白的人影,颇有些感慨。

“下船吧?”游诽走到她的身侧,探春握住了她扶在栏杆上的柔荑,眸中却有着浅浅的探究。

探春嫣然一笑,很自然地把手送到他的掌心:“好”

游诽也露出了笑容,两人并肩下船的时候,水溶只觉得心脏像有什么微微缩了一下。一别经年,眼前的佳人似乎真正长成了。裙裾起处,弱柳扶风。明眸善睐,丽比骄阳。她脸上的笑容,让人恨不能撷一朵下来永远珍藏。

然而,他只能就这样地看着她和身边的男子缓缓走近,和谐得让人嫉妒。他酸涩地想,她一定过得很幸福,所以才会笑得连太阳都失去颜色。

这样的结果,很好,不是吗?眼里没泪,却像是都流到了心里。

“王爷。”探春柔和的声线,把他从梦幻里解救出来,他才发现了自己的失神。幸好唇角的笑容,一直这样勾着,还不算太失态。

双方行了礼,又互相说了恭维话。探春打量着水溶,还是记忆里儒雅清俊的模样,可总时不时地露出惘然的神色。

游诽谈笑风生,对京城的繁华赞不绝口。探春偏过头,苦苦忍笑。这家伙的演技似乎越来越好了,绝对够上奥斯卡小金人的水平。

水溶亲自把两人送至驿馆歇下,特意安排了最好的一个跨院。

“茜香王和王后旅途劳顿,先梳洗罢。明儿一早,小王再来相请两位面圣。”水溶虽然觉得有一万句话想说,可最终也只冒出了这么一句客气话。

游诽笑得没心没肺,仿佛没有阳光就能灿烂一把:“请王爷自便,本王倒还罢了,王后素来体弱,确是要好好歇息。”

探春看向水溶,见他的脸色欲发显得苍白,想到三大郡王被赶的赶,关的关,只他一人苦苦支撑,心里怜悯。可还没等她说两句客气话,游诽却又接了口,婉转送客。

水溶强笑道:“是啊,请两位好生歇着。若有不便,只管差了人去北静王府。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万望海涵。”

游诽一迭连声地说“好”,亲自把他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黑。

探春奇道:“怎么了?”

“他对你可真是念念不忘,哼”游诽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两臂张开,把她拥进怀里。用的力气有点大,探春觉得肋骨被他压得生疼。

“说什么啊”她又笑又气,忍不住伸出粉拳,狠命地捶了他两下,“就算要吃醋,也吃点儿优质的好不好?”

她的力道落在他的身上,自然不过如同隔靴搔痒,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不是怕你变心,特意先提醒两声儿么”他咕哝着,仿佛只是开玩笑,可脸上的神情却严肃得像是决战前夕,“探春,你是我的王后。”

探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管你是王是帝,是贩夫走卒还是乡野樵夫,我都是你的妻天天想着有的没的,我看你是纯粹闲得慌”

游诽终于笑了起来:“我是防患于未然。”

“好了,我们算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城了,明天去面圣说些什么?如果皇帝提及我大姐姐,我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探春摊了摊手,说起了正事。

“你与元妃自幼分开,不会有太深的感情。”他不以为然,“所以,问是可以问个详细,但号淘大哭则不必,小小表示一下伤心就可以了。”

“唉…”探春叹了口气,“其实,我就算想问个明白,也不敢,还是走个场面算了。真要问出些什么来,不定最后落个没法收场呢”

“别单独和你们的皇帝留下…”游诽闷闷地说道。

探春没好气:“别把我当成香饽饽,皇帝每隔三年就要选一次秀,环肥燕瘦,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你当他是个痴情的种子,还念着我呢天底下,也就你这个傻瓜…”

说着,心里还是甜的,因此浮出来的笑容,便多了两分甜蜜。

游诽不由得一荡,伸手就去握她:“探春,我只是担心…兴许你发现了别人更好,不跟我回去了呢?我其实有点后悔…”

“还有比你更好的吗?”探春故意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天真,总算把游诽逗得笑了,抱着她又是一番温存,这个话题才算彻底丢开。

第二天一早,水溶果然亲至驿馆。探春因为昨天被折腾得晚了,才刚刚起身,还在梳洗,连打了两个呵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难道要赶着早朝的时候让我们去吗?”

游诽看了看天色:“这会儿,早朝也该结束了吧?”

“反正结束了,我们何必去得这样早”探春瞄了一眼窗户,理直气壮。

“我去和他说话儿,你慢慢梳妆,不急的。”游诽看她有气无力的模样,心怀大畅。探春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侍书笑道:“陛下天纵英才,只有遇着王后的事,才会这样的糊涂。难道他不知道,王后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探春轻啐一声:“他啊,就是疑心病重也不想想,我都让他明媒正娶了回去,还会跟着人家走不成?”

鸳鸯叹道:“那是陛下待王后如珠似宝,所以别人多看一眼王后,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要真说起来,王后嫁哪个,也不如嫁给陛下的好。”

“那当然,我早就明白了,可惜那个傻子不明白”探春无奈地摇头。

“要是别人听王后这样说陛下,可要急了。陛下七岁能作诗,九岁能射狼,十一岁作策论,十三岁领兵…”

探春笑着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好了,我知道你把他的履历背得很熟,不用在我的面前显摆。他就是再聪明,有时候也是糊涂的。”

看着游诽满脸春色,水溶百味陈杂。如果他再强势一点,探春就是他的王妃,现在满脸春色的,应该是他吧?

“王爷来得早,王后才刚醒呢”游诽与他见了礼落座。两人东拉西扯,说着没边没沿儿的话。茶过三巡,探春才姗姗来迟。

她的妆扮比起京中的贵妇人来,实在是平常。水绿色的裙襦,只耳朵上有两颗珍珠。发簪还是以前那支碧玉簪,可水溶承认,再没有比玉簪更适合她的。

“有劳王爷。”她笑吟吟地行了礼。往常那种淡淡的青涩已经消失不见,取则代之的是成熟风韵的妩媚。只是一举手,一投足,便如同最优美的舞蹈,吸引他的心神。

“这就进宫罢,免得皇上久等。”游诽有点不悦,占有性地把探春揽在怀里,仿佛示威般,在她的发上落下一个吻,才笑着放开。

探春瞪了他一眼,却没有生气。这男人,越长越大,可也越来越孩子气了。在水溶面前张示他的所有权,有意义吗?天底下,谁不知道她是他的王后?难道水溶还能冒着危险来勾搭有夫之妇不成?真要有那个心,当初也不会轻易放弃她了。

水溶不敢再看她,只得噙着一抹苦笑,殷勤地请他们上了轿。

“我们坐一顶就行了。”游诽不放过任何彰显恩爱的细节,拉着探春就坐进了轿子,让水溶想反对也没有余地,只得挥手起轿,自己上了后面的一顶轿子,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是笑。只觉得这一生中,心情最复杂的时候,也许就是这一刻。

他把头后仰,靠在背椅上,回想着探春下船后的种种,茜香王的体贴温存,探春的嫣然笑意,两人的恩爱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过得这样好,他原该欣慰和快乐。可是,他却只觉得有一把火,在五脏六腑里乱蹿。梦里,竟然把她身边的人,换作了自己,一样都是那么明媚的笑靥,哪怕看一辈子,也看不够。

原来只要一放手,便是永恒。

他紧紧地握着拳,修剪得整整齐齐地指甲,在掌心里握住了四个月牙般的血印,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下轿的时候,看着在游诽的臂间婉转而笑的探春,他甚至有点恨了。闭上眼睛,才展露出一个笑容,引着他们往上书房。

游诽始终握着探春的手,哪怕只是相视而忘的一眼,都有种浓到化不开的甜蜜和幸福。水溶的眼睛倏地模糊,这样的幸福,穷己一辈子,怕也无法求得到。

探春转过头来,阳光满满地淌了她一脸,水溶竟觉得那个笑容,让自己不敢逼视。她却只是回了一个笑容,客气地说道:“劳烦王爷了。”

“不,应该的。”水溶简洁的说完了几个字,才回以一笑,自己都觉得甚是勉强。

第二百十二章 大结局整个会见过程,很合乎官方的礼节。可探春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皇帝的眼睛似乎时不时地就要剜过来。游诽言笑晏晏,与探春形影不离。

“晚上,由水郡王安排晚宴,朕要宴请茜香王及王后。”皇帝慢吞吞地说着,语速比平常的还要慢一倍。

水溶一惊,抬头看他,却见微笑的脸庞上,一丝阴霾倏忽而过。

“是。”他只得回答,下决心要提醒探春。就是再想回到从前,和她挽着手游花园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要去破坏她现如今的幸福。

游诽很爽快地回答:“多谢皇上。”

探春只觉得如坐针毡,再次确认以官方身份来朝,似乎有欠考虑。还是前几天好,虽然躲躲闪闪的,至少不用应付官场上的人。

“王后还记得你大姐吗?”皇帝忍耐再三,终于还是敲开了这个话题。

“自然记得。”探春脸露哀色,“我与姐姐自幼分离,出嫁前方才得以相聚。听说大姐染病去了,甚感人生无常。”

皇帝殷殷道:“凤藻宫仍封着,王后若是姐妹情深,不如去凭吊一番。”

“不用了。”探春摇头,“触景生情,不免更加伤心。大姐若泉下有知,想是也不乐意我去的。”

打死她都不进宫,不管皇帝存着哪一份心思,她绝对不想让游诽误会。深宫后院,游诽是不能进的,她一个进去…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再说,如今元春不在,也没有人会真正维护自己。虽然说,就是元春在的时候,她也维护不了什么。

游诽叹道:“王后听得元妃娘娘殡天,已经哭了一宿。昨儿才召了随行的太医,不能再忧思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