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谢王爷提点。”
冷墨点点头，复又拿起手里的书开始看。
“那个，王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夏小满想走，但是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在这儿站着看着他不是。
可是冷墨没有理会，过了好一会，就在夏小满想着干脆转身直接走人的时候，他开了口：“你在西市那铺子生意如何了？”
夏小满又是一愣，不过这次反应比较迅速，“还好。”
把手里的书放下，冷墨抬眼看她；“不止是还好吧？整个西市的脂粉生意就属你那铺子生意好。”
“难得王爷会关心这些，我是该多谢王爷的关心，还是该问王爷一句：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有些疑惑，铺子里的事情，连她这个当事人都不怎么清楚，这位爷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冷墨竟然笑了，站起身端起自己桌上的茶给她，“难道你不知道那满意脂粉斋在整个西市都很有名气吗？而且，连几位公主里也有用那铺子里的脂粉和钗环的，出于对那个铺子的好奇，我让人调查了一下，这才查出来，原来就是你这丫头的铺子。”
“这些话都当真？”
反倒是夏小满愣住了，“怕是红袖都不知道这些。”
“红袖就是你那脂粉斋的掌柜的吧？你的眼光倒是不错，那个姑娘还真是有些本事的。”冷墨难得的去夸一个人。
夏小满却很不给面子，眼一横，把茶杯躲了过来，连着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说道：“王爷今儿个专门提起此事，难道是打我那铺子的主意？您可是王爷，不会把那么小个铺子也放在眼里吧？”
“确实。”冷墨浅看她喝了茶，缓了缓笑起来，“我是没放在眼里，但是你就不怕生意做大了太招眼吗？”
他这么一说，夏小满秒懂，没好气的瞪着他：“说吧，你想干嘛？”
冷墨轻轻一笑：“难道不是应该你来求我吗？求墨王府可以坐满意脂粉斋的后台？”
他想的倒是很好，可夏小满偏就不如他的意。
“我若是要找后台的话，难道就非得墨王府不可吗？只要我愿意，丞相府啊、轩王府啊都是可以的，就算是公主的府邸，只要用我家铺子里的脂粉的，也就有可能成为我满意脂粉斋的后台，王爷以为我说的如何？”
如她意料之中，冷墨脸色微变，但是与她意料中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生气恼怒，而是直接霸道的说了句：“你现在是墨王府的人，那么也就只能同墨王府合作，至少在这十七年里，你走不出离不开这里。”
这话说的夏小满微微一窒，想了想顿时泄气道：“王爷打算怎么合作？”
“你那铺面太小，不如我在北市买下一个大些的铺面，如何？”
夏小满却一撇嘴：“那王爷你要分几成？”
明白了她话里的鄙视，冷墨哑然失笑：“一间铺面嫌小？那就两间三间如何？”
夏小满还是不满意：“王爷，要不咱们合伙开家酒楼如何？那胭脂水粉什么的，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其实冷墨的目的也只是想要跟她合作做些什么罢了，是脂粉铺子还是酒楼又有什么关系？他墨王府还不差这点银子。
虽然为了避免皇上忌惮，在京城没有他的生意，但是在别处，他的铺面不少见，所以她能不能帮自己挣银子真的不是太重要。
“也好，还是刚才的话，我去北市买铺面，其他的交给你，咱们五五分如何？”
冷墨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这次夏小满没有撇嘴，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好啊，其他一应都不用王爷插手，全交给我，只是有一点求王爷成全。”
“你说。”
“这事能不能等年后再说？”
她最近实在是没什么精力，成为世子专厨之后，她要负责小包子的饮食，就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三天两头的不靠谱了。
再有脂粉铺子那边，要开设厂子，虽说红袖能干，可是铺子里那么忙，再加上这么个厂子，怕是她自己忙不过来。
平安是个有算计的，但是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就死心塌地的留在铺子里了，一直以来，他给自己的感觉，都不像是安稳的待在铺子里的人。
那么，现在也是该再找人手的时候了。
但是像红袖这样有能力的人，哪里又是那么好找的呢。
像是青杏，跟着红袖这么长时间了，铺子里的生意还是顶不起来，冬瓜的精力大部分都用在首饰的雕琢制作上，自然这铺子也不能交给他。
她这边脑筋转的飞速，冷墨在一边瞧着，越瞧越觉得好笑，却也不戳破她，只点头应下，一切随她就是了。
离开书房的时候，夏小满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事，见她神色恍惚，雨声还以为她也被训斥了，还关心的问了一句，她也只说敷衍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从松正堂出来，她慢吞吞的往松柏居走，路上经过一个小园子，里面的菊花还开的繁盛，她便在菊花旁寻了个木桩坐下了。
伸手扯了片花瓣看着发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人要到哪里去找，心想说不得还是得去人市看看了。
但是这次她没抱什么希望，哪能次次都让她碰到合适的人呢。
本想安安静静的坐一会的，却听到了喧闹声，抬头一瞧，就见柳老夫人带着小包子溜达到这里来了，小竹也在小包子身边跟着，被小鱼牵着手。
第119章 老夫人问话
看见她在这里，小包子和小竹都笑着跑了过来，先后都扑进了她怀里。
“娘亲，你最近可都不来瞧辰哥儿了，辰哥儿想你了。”
小包子的小脑袋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很是亲昵。
小竹见状往后站了站，脸上却没有不乐意，笑吟吟的看着小包子这般撒娇。
“世子，”夏小满摸了摸他的头，就站了起来，老夫人在这儿呢，她可不敢这么嚣张的跟小主子这般亲密。
“给老夫人请安。”她弯膝盖行礼。
病才好了一些的柳老夫人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严厉和不屑。
“起来吧，记住，以后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要是乱了，岂不是要被外人笑话！”
夏小满脸色一白，低头看了小包子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柳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并不满意，“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能在主子面前你你我我的称呼了？像什么样子！”
“嬷嬷，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娘亲？”刚才离的远的老夫人没听见他的称呼，这次却听的明明白白的，“世子怎么能管一个下人叫娘亲？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她声色俱厉的，小竹有些害怕，不由得往她娘身边缩了缩身子。
小包子见状迈着小短腿走过去拉着小竹的手，小男子汉似的站在她们母女面前，挺直了胸脯。
“嬷嬷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不许你欺负我娘和小竹！”
头一回见他这般顶撞自己，柳老夫人气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却又不能也不敢对着小包子发火，强忍着怒气哄着小包子。
“世子，不是嬷嬷要欺负人，只是咱们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是主子，怎么能对一个下人这么称呼呢，世子能叫娘亲的人，只有这王府的当家主母才行啊。”
小包子瘪了瘪嘴：“可是爹爹都没说什么，嬷嬷是不是也管太多了些。”
柳老夫人一窒，顿时像是哑了一样，内心瞬间就汹涌澎湃起来。
王爷竟然知道却不管？难道王爷对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心思？
想到这些，她看向夏小满的目光更为苛责：“你跟我来一趟，有些话我想应该问问你。”
老夫人转身便往松柏居走，夏小满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把小竹交给小鱼她们，无奈的跟了上去。
杏雨和小鱼本是想带着小包子和小竹也回松柏居的，可是一个没注意，就让人给跑了。
小包子拉着小竹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跟小竹说着要去找爹爹来救娘亲，急的杏雨和小鱼直跺脚，忙忙的带着小丫鬟们追了上去。
天呢，小祖宗啊，王爷最近心情可不好啊，你可别去添乱了呀。
看着前面迈着小短腿拉着小竹还跑的飞快的世子爷，杏雨是满心的无奈。
这边夏小满跟着去了松柏居，又随在老夫人身后进了小祠堂，刚进去还没等反应过来，小祠堂的门就被关上了。
她有些生气，直直的看着柳老夫人：“老夫人这是何意？”
柳老夫人就在一旁枣木雕花圈椅上坐着，接过檀香递过来的三月碧湖荷花开的茶碗，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润了润嗓子才看向她：“你这个丫头是不错，又伶俐又会耍手段，但是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这是在这王府里生存下去的不二法则，你可瞧见前几日被卖出去的那几个丫鬟了？”
“瞧见了。”夏小满笑了，“老夫人是以为我跟那些人一样吗？还真不好意思，你说错了，我没想过要爬王爷的床，只是跟世子在去冀州城的路上经历过患难，所以他才跟我那么亲近的，这些，我希望老夫人别误会。”
“哦，对了，再有，我虽然是这府里的下人，但我不是卖身进来的，我没签卖身契，不是奴才，希望老夫人记着了。”
柳老夫人一愣，她可是亲眼瞧着那柳家的拿过来的卖身契的，怎么会不是？
“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好骗，你怎么可能没签卖身契？”
夏小满又笑了笑，这次是无奈的笑：“我骗你干嘛，能得到什么好处？不信你只管去查，嗯，有句话要提醒一下老夫人你，不要因为之前表姑娘的事情牵连于我，王爷可不希望老夫人是如今这个样子，难道老夫人要让王爷失望吗？”
听见她说这话，柳老夫人一下子想起来之前王爷来的时候，她故作生气，希望王爷能心有歉疚，对她，对柳家好一些，但是王爷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不要再让他失望。
再次听见这话，老人家差一点心脏受不了。
“夏小满！你敢威胁我？”
老夫人的怒火被激起来了，拿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
但抬眼一瞧，那夏小满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抠着手指甲淡淡道：“老夫人息怒，早前一直听人说您是个再慈心不过的老人家了，下人们有犯了错的只要求求您就没事了，您老又信佛，肯定是慈悲心肠呀，我只不过是说话直了一些，还请老夫人不要跟我一个小厨娘一般见识了。”
这话说完，她就一脸无辜可怜的看着柳老夫人。
再说这柳老夫人到底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心肠确实不是那狠的，见她虽然态度不对，但说的这话确实是事实，又想着自己来了这王府也有七八年了，就因为待下人宽厚，又不爱惹事，深受王爷的器重，最近因为婉娘的事情，王爷已经对自己不满了，要是这次自己当真罚了这丫头，王爷再有点别的想法可怎么办？
想了想，这位精明的柳老夫人决定借坡下驴，又端起了茶杯来，叹了口气道：“你说的确实有理，我呢，也不想做个恶人，怕菩萨怪罪，只要以后你按规矩来，踏实干活，我一把年纪了，哪里想要跟你一个小厨娘计较。”
“老夫人真是最最仁慈不过了，您这般好心肠，菩萨一定会保佑您的。”
最后这句话夏小满说的很心诚，因为这位老夫人还真的是个不错的主子，最起码她进王府以来，就没听说过她苛待下人。
就连以前自己那般得罪柳婉娘，她都没对自己怎么样，这次可能也是有些急了，不过既然她愿意放自己一马，这个冤家还是能不结就不结的好。
第120章 墨王的心软
话说夏小满跟柳老夫人达成协议，两个人都好说好道的，檀香还亲自把夏小满送到正屋门口。
可是没等她们出去，小包子和小竹两个人一边一个拉着冷墨的手进来了。
自然，这位主子爷的脸色肯定是不好看的。
檀香愣了一下，没防备的就被冷墨踹了一脚，“没用的奴才，老夫人病才好，怎么还让她出去吹凉风？”
檀香瑟缩了一下，却没敢躲，硬生生的挨了一脚。
这位爷脚上穿的是黑色皂角靴，鞋底还是很硬的，夏小满看见檀香脸一下子就白了，应该是很疼的。
“王爷，怎么这么大火气？檀香姐姐也没做错什么事呀。”她站在一边忍不住说道。
见她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冷墨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了，却也不好去跟一个丫鬟赔礼道歉，只板着脸瞪夏小满：“好端端的不回大厨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赶快回去！要是把老夫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岂是你一个厨娘能承担的起的？”
夏小满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是让自己赶快走，心下一暖，便拉着小包子和小竹一起出了堂屋的门。
刚出门，就见杏雨和小鱼都在门口焦急的等着，见小包子出来，忙簇拥了上来，“世子爷，您可把奴婢们给吓死了！”
“也累死了！您怎么能跑那么快的。”
“好了好了，赶快回后院去吧，”杏雨叹了口气，还是远离这些是非比较好，“小满，你要不要到后院去坐一坐？”
夏小满刚想拒绝，却被小包子抓住了袖子：“娘，辰哥儿好想你，你跟辰哥儿回家，辰哥儿给你好看的东西。”
“好，我跟辰哥儿去。”
夏小满笑了，一手被小包子拉着，另外一只手牵着小竹，同杏雨几个去了后院。
到了后院，一进屋里，小包子撒开她的手就往内室跑，不多会儿，双手捧着几匹布料回来了。
“娘，你瞧瞧，这是辰哥儿在嬷嬷那里看见的，辰哥儿觉得好看，就给娘和小竹留下了。”
说完，小包子抬起头挺着胸脯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好像是在等着她的夸奖。
夏小满扑哧笑了，一旁杏雨和梅香她们也都笑了，杏雨故意酸酸的说道：“那天我说世子好端端的抱回来这两匹布料干什么呢，原来是给小满你的，哎呀，我伺候了世子这些年了，世子都没送过东西给我和梅香呢。”
大家都知道这话是在逗孩子玩的，连小竹都笑嘻嘻的看着小包子，想知道他怎么说。
但是小包子却很认真的点点头，像个大人一样似乎在思考，一会子便道：“等我哪天见了好看的布料，就给你们拿回来。”
他一说完，杏雨和梅香原本还有几分感动的，可却听他后面又加了一句：“但是现在你们不可以跟我娘抢哦。”
闹了半天之所以那么说是怕她们抢他娘亲的东西呀。
杏雨几个都是哭笑不得。
前院里，冷墨来了自然不可能不见老夫人就走，于是走进了小祠堂。
一进去，就见老夫人跪在菩萨面前捡舍利子，听见脚步声回头，见是他轻轻的笑了笑：“王爷来了。”
冷墨浅笑着点了点头：“乳母身子刚好了，还是要多休息。”说着伸手扶了她起来。
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来抿了抿：“王爷说的是，只是如今府里的事情少，我也没什么可忙的，也是如今年纪大了，竟是越发的闲不住了。”
“乳母还是要顾着些身子。”
“年纪大了，身子也就这样了，再怎么顾惜着，该老的也还是要老的，”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这年纪大了，竟是越发的怀念从前了，最近我常常想起以前和王爷您在宫里的日子。”
冷墨听了沉默了一会，并不说话。
然后老夫人就唠嗑唠到重点了。
“王爷啊，你如今年纪可不小了，连皇上都大婚娶了皇后娘娘了，王爷可不能再等下去了，至少，也该有几个妾室啊。”
原来是说这个，冷墨心里有些烦躁，但是他知道乳母这样说，肯定不止是关心自己娶不娶妻室。
果然，老夫人紧接着就说了：“唉！之前婉娘那孩子不争气，做了许多错事，回到柳家之后，也被她父母责备说教，如今她彻底的知道错了，王爷可能看在她在府里多年的份上，让她回来？”
冷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这位乳母，心想乳母年纪越大可是越糊涂了，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样子。
“乳母，不是本王不念旧情，只是，还是算了吧，一个人的本性在那，这么短短的时间又能改到哪儿去？”
说着他站起身欲走，“府里刚清净了一些，本王觉得这样清净的日子挺好。”
柳老夫人却忙又添了句：“王爷，能否看在我伺候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上，让我老了也能有个亲人在身边。”
冷墨顿了顿，有些烦躁，不想回答抬脚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