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好似一点儿水分都没有。
喉咙一震动，整个口腔就干的要开裂似的。
当初顾念只是昏迷了几天，醒来都那么难受，更别说他昏迷了这么久。
“先别说话。”施弘泽提醒道，“你昏迷太久，嗓子干。”
旁边一名医生拿了棉签，醮了点儿水，给楚昭阳涂在嘴唇上。
余嫂将楚昭阳照料的很好，所以即使昏迷这么久，他的嘴唇也并不干。
少许的水分沿着楚昭阳的唇渗进去。
不能解渴，但仍能稍稍缓解喉咙上的痛。
“你先适应一下，然后再用吸管喝水，不要喝得太多。”那名医生说道。
另一名医生检查完，说：“能醒来，就没有问题了。剩下的只要好好休养就好。”
楚昭阳慢慢的变得清醒，也逐渐想起了昏迷前的那场爆炸。
想到在爆炸发生的时候，顾立成毫不犹豫的带着他飞奔，到最后躲不过，便扑倒他，将他护在身子底下。
他都伤的这么重，更别说顾立成的情况了。
不知道顾立成现在怎么样了，恢复身份没有。
如果顾立成出什么事，他怎么对得起顾念。
对，顾念！
他记得，顾念受伤了，为了救他，硬生生的挨了一枪，甚至都不知道伤哪儿了。
447 真相＋小剧场
不知道顾念有没有得救，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伤的一定很重，密道狭窄，躲都没地方躲。
顾念该不会…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昏迷多久了？”楚昭阳嗓音沙哑地问。
“一个多月了。”施弘泽答道。
这么久了！
楚昭阳一惊，怪不得，觉得自己混混沌沌的，仿佛错过了许多事情。
一个多月，顾念如果伤好了，肯定要来守着他的，那姑娘才不放心他呢。
可现在他醒来，却完全不见顾念的踪影。
楚昭阳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惨白的厉害。
他猛地抓住施弘泽的手：“顾念呢！她在哪儿？她受了重伤，现在在哪儿？”
原本没什么力气的，可心挂顾念，竟是牢牢地攥紧了施弘泽的手腕。
“她…到底怎么样了？”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施弘泽是知道顾念身上的枪伤的。
伤的凶险，稍微不好，可能真就没命了。
所以此时，便立即明白了楚昭阳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说：“顾念没事，抢救过来，伤已经好了。”
因为最近都在围着楚昭阳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聚在一起讨论楚昭阳的情况。
他也没顾得上顾念那边。
楚嘉宏和向予澜始终拦着，他有心要帮忙，也没办法成功的把顾念带进来。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楚昭阳醒来。
有楚昭阳发话，什么事都解决了。
这会儿，施弘泽可不会替楚嘉宏和向予澜遮掩，直接照实说：“楚家把你的事情都封锁了，顾念不知情。她胸下腹上的位置中枪。”
施弘泽在楚昭阳的身上指点了一下伤处，让他清楚。
“很凶险，能救活是运气好。之前一直在津市养伤，伤还没好利索，线都没拆，就回来B市找你。得知你受伤，在这儿昏迷不醒，就要来见你。但是楚先生和楚夫人拦着她不让见。”
“施医生！”向予澜脸色一变，立即打断他的话，“这是我们的家事！”
施弘泽讥嘲的扬了扬唇角。
楚昭阳便清楚，这其中的事情，远不止施弘泽说的那么简单。
父母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呵。”施弘泽轻笑一声，“我知道顾念跟楚少的感情，带她来见楚少。楚夫人拦着不让见不说，竟还说她跟我勾搭。”
楚昭阳立即便严厉的看向了向予澜。
“既然是楚夫人把我牵扯进来了，那这事儿，也不能说跟我无关了。”施弘泽冷声说道。
“顾念现在怎么样？”楚昭阳现在还顾不得向予澜。
他等不及的想见顾念，安她的心。
她伤没好就来看他，还被向予澜拦着。
以向予澜的为人，绝不会客客气气的拦，说话难听，甚至动手都有可能。
顾念的伤，又哪能受的住动手？
施弘泽讥嘲道：“楚夫人派了保镖守着，直接把顾念往外拖。顾念那伤，自己走路动作都不能太大，更何况被人拉扯着。保镖的动作，可不会轻了。伤口当即就裂开了，昏了过去。我想给她在医院开间病房，楚夫人也拦着不让，是想让顾念死的意思。无法，我也只能跟楚恬把她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够了！”向予澜失声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施弘泽已经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自然也不会在这儿多呆。
这些账，自有楚昭阳慢慢跟向予澜算。
施弘泽冷冷的看了向予澜一眼，就带着其他医生都出去了。
关上病房门，向予澜这才说：“是，是我拦着顾念不让她见你，因为她不配！是我让保镖对她动手了，她自己不知羞耻，答应了我的事情回头就反悔。她该死！她死了才好呢！”
“呵。”楚昭阳冷笑一声，“她要是该死，那我这条命也要该死了。”
“我看你是着了魔了！为了她你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她一条贱命，怎么值得你赔上性命来救！她口口声声说爱你，可事到临头却贪生怕死，弃你不顾，这样的人，怎么配！”
“可我这条命，恰恰就是她救的。”楚昭阳冷冷的看着向予澜，感到心寒。
她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顾念？
不就是不喜欢顾念的身份吗？
一心想找个名家千金，觉得面上有光，却丝毫不管他的想法。
真要是为他好，为什么要这么伤害顾念？
“你知道顾念是怎么伤的吗？她是为了救我。她带我逃跑的时候，迎面来了R组织的人，朝我们这儿开了枪。可她把防弹衣从身上脱下来给我了。”
“当时，密道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枪响。她在我前面，不能确定那一枪到底是冲着什么位置。有可能是胸口，也有可能是脑袋。”楚昭阳指点了下自己的额头。
“如果是额头，她躲了，死的，就是我。可她不躲，死的，就是她。”楚昭阳沉声道。
“可她连迟疑都没有，生生的挡在我面前，明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也毫不犹豫。她是替我挡了子弹。她不是弃我于不顾，而是受了伤，直接昏迷不醒。她根本无法选择留在我身边，是我让人把她扛走的。”
448 向予澜不住的摇头，不肯相信的往后退
“你说她口口声声说爱我，是啊，她就是这么爱我的，用生命爱着。”楚昭阳手指着门口。
那日，顾念就是站在门外的走廊上。
“而你，却把用生命来爱我的女人给赶走。拦着她不让她见我，用言语侮辱她，让保镖伤害她！你说你是为我好，而你就是这么为我好的！不顾我的意愿，一再伤害在乎我，爱我的人！”
向予澜惊讶的吸了口气，她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可随即，她又固执的想，楚昭阳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楚昭阳那么在乎顾念，为了她，对她说谎也不一定。
为了保住顾念，明知道顾念对不起他，却仍旧要为她说话。
是了，自从楚昭阳幼时出事，到现在，跟她说话还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除了这次，他就没跟她说过那么长的句子！
没想到，儿子跟自己多说几句话，还是为了别的女人。
向予澜越想，越觉得委屈，心酸。
她悲从中来，她对他不好吗？
为了一个外人，他竟然这么说她。
小时候他刚刚被救回来，看着那么可怜，她日夜守着他，担心他。
他不爱说话，她就一直悄悄地从旁观察，哪怕他变了变眼神，她都要努力的猜，他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他想要什么。
她恨不能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也想给他找个最好的女人，配得上他。
难道不对吗？
她怕他难过，接受不了，瞒着顾立成的事情。
她这么为他着想，对他还不够好？
他竟然还质疑她，对他不够好。
向予澜觉得自己忍不下去了，万分委屈的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一心一意为了你好，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被我的儿子误解。我这颗心真是白费了！”
“我为什么那么对顾念？呵！”向予澜仰头嗤笑一声，“你以为顾念救你，就真是那么爱你吗？她不过就是内疚而已！就算她为了救你，死了，又能怎么样？一命抵一命而已！”
“你还不知道吧！她爸，顾立成，就是当初绑架你的绑匪之一，后来逃掉的连个人，其中就有他！”穆蓝淑说什么楚昭阳早就知道，并不怪顾念。
这种话，她才不相信。
向予澜觉得，这就是穆蓝淑为顾念开脱的借口！
“我怕你知道了会难过，所以才瞒着。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顾念怪我，怪我这个当母亲的！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的把你生下来，到头来，在你心里还不如一个顾念！”向予澜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总不能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让你误会我！”向予澜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委屈的说，“顾念是救了你，没错。可那是她应该的，是她本就欠了你的！”
“你说，她父亲那么伤害过你，我们怎么能让她进楚家的门？她没资格！”向予澜说道，“我就是不想你知道了以后，痛苦难过，才瞒着你的。”
向予澜咬牙切齿的说：“一见到顾念，我就想到顾立成对你做的，我如何能不恨！”
楚昭阳冷冰冰地说：“不是顾立成害得我。”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件事，但这是真的。我连视频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是的？”向予澜斩钉截铁的说，“这件事情，二老也知道了，也都不同意顾念再跟楚家有来往。我们还能留她一条命，就已经是仁慈了！他父亲那么伤害过你，这让我们怎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面对她？”
“我不瞒你，我就是巴不得她死了！我不让她来见你，有什么错！”
楚昭阳垂眸算了算时间，说：“再过段时间，你就能听说，顾立成非但不是绑匪，他还是个英雄。”
“你什么意思？”向予澜不耐烦的问。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难道楚昭阳还真的能够什么都不在乎？
向予澜陡然发现，楚昭阳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顾立成的事情。
难不成，还真像穆蓝淑说的那样，楚昭阳一早就知道，而且还不怪顾念？
向予澜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己的儿子，对另一个女人比她好的太多太多，她怎么能不生气！
连这种仇恨，他都能不在乎！
“顾立成是去做卧底的。如果没有他深入R组织内部，这些年，警方根本无法掌握那么多情报，更加没办法完成这次的行动。”楚昭阳沉声说道，“当年他混进绑匪中。他们那么小心，警方一直都找不到我，你以为怎么突然就能找到了？”
“就是因为顾立成冒死向警方递消息，警方才能找到我。而我被绑的时候，也是顾立成在小心翼翼的保护我，不然，我被折磨的更厉害！他非但不是咱们家的仇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而这次的爆炸，更是顾立成把我护在下面，他替我挡掉了大部分的伤害。我都伤的这么重了，顾立成的伤，可想而知！”
楚昭阳越说，越是忍不住心中的激愤。
顾立成和顾念，父女俩为了他做了这么多。
可他的母亲，却要把顾念往死路上逼。
恩将仇报！
向予澜不住的摇头，不肯相信的往后退。
449 联系不上
“不，我不信，我不信！”向予澜固执的说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门口，突然传来楚老爷子的声音。
向予澜和楚昭阳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就见楚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站在门口，先前被向予澜关上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二老的身后，还立着神色不明的楚嘉宏，旁边是楚恬。
“爸，妈！”向予澜神色慌张，不知道二老都听到了多少。
她赶紧回想，刚才，自己应该也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
“你们怎么来了？”向予澜大脑都木了，吓得都不知道说什么。
只要二老出现，不管有事没事，她都带着本能的惧怕。
下意识的，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楚老爷子没耐心回答这么显而易见又没营养的问题，老夫人还记挂着刚才楚昭阳说的那番话，急着有许多话要问楚昭阳。
于是，便不耐烦的迅速解释：“昭阳一醒，余嫂就打电话给我们了，我们当然要赶紧过来。”
一说，楚老太太便不满的看了向予澜一样。
楚昭阳醒来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想着第一时间告诉家里人，反倒在这儿跟楚昭阳纠结起来。
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向予澜再蠢，也意识到自己是哪儿做错了。
缩了缩脖子，鹌鹑似的，一声都不敢吭了。
楚老爷子急忙问楚昭阳：“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楚昭阳点头，郑重的说，“这次的行动，也是顾立成在里面配合。他当年先混进绑匪中，这二十多年，在R组织当中，一步步的往上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危险和苦难。”
“没想到，言律就是R组织派到警队中的间谍。言律也只不过在R组织呆了一年，就受不了，想想顾立成在R组织中，呆了二十年。离开了妻女，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什么？言律竟然是间谍？你没搞错吧！”向予澜惊呼。
楚昭阳冷嘲道：“我可没这么糊涂。”
“顾立成是令人敬重的英雄！非但不是楚家的仇人，还是我们家的恩人。当年，他就救过我，这次在爆炸中，他又救了我。不只是他，就连顾念都替我挡了子弹。”
楚昭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们父女俩，都对我有恩。可是，我们家却做了什么？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侮辱顾念，甚至还要她死！尽做一些恩将仇报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不会搞错的！”向予澜拼命的摇头，就是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住嘴！”楚老太太喝道。
想到她先前，因为听了向予澜的话，原本很喜欢顾念的，可也对顾念气上了，就羞愧不已。
“爷爷，这事儿恐怕还得麻烦您。顾立成既然在R组织卧底了二十多年，身居高层，这次借着机会退出来，警方可能会重新给他安排一个身份。为此，一定会隐瞒住他原本的身份，避免R组织找到他，进行报复。”楚昭阳分析道。
楚老爷子连连点头，楚昭阳分析的没错。
“这次顾立成受的伤只会比我更重，从你们的反应来看，目前警方应该是还没有放出任何有关于顾立成的消息。”楚昭阳说道。
楚老太太点头：“是没有听说过。”
“要么，警方还没有解决好他的身份问题。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我不信警方的办事效率有这么低。那么，就剩下另一种可能。顾立成重伤，现在都还没醒。甚至，有可能已经…”
楚昭阳说不下去了，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众人都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所以，我想请爷爷帮忙去查一下。”楚昭阳说道，老爷子的人脉比他更广。
且，老爷子的辈分与地位在这儿摆着。
只要老爷子出面，基本上是没有问不到的事情。
“顾立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人又在哪儿。”
“好，这没问题。”楚老爷子立即说道。
不论是出于对顾立成的感激，还是要查证楚昭阳说的话，楚老爷子都得把顾立成的现状调查清楚了。
楚昭阳也不跟向予澜多说什么，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听。
便直接按响了床头的领。
很快，护士便过来了。
“把施弘泽叫过来。”楚昭阳命令道。
“好的。”护士赶紧出去了。
“昭阳，你才刚醒，别太伤神了，好好休息要紧。”向予澜紧紧地盯着楚昭阳。
她知道，楚昭阳把施弘泽叫来，不就是想知道顾念的事情吗？
向予澜心中不甘，好不容易才把顾念给赶走了，却没想到，事情又有了转变。
就算是有救命之恩，用别的方法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把顾念娶进来！
向予澜不耐烦的想着，施弘泽已经过来了。
楚昭阳立即问：“你先前把顾念送去哪家医院了？”
哪家医院能比得上楚天？
既然他醒了，就得赶紧把顾念接过来照顾才放心。
却没想到，施弘泽表情沉重，拧紧了眉：“我刚才出去，给顾念打电话，想告诉她你已经醒来的事情。结果她的手机关机，我怎么也联系不上。”
450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怕她出事，就给医院那边打了电话，结果院方说，顾念早就出院了。”施弘泽说道。
楚昭阳心里空落落的，总是不安稳：“她的伤，可以这么快出院吗？”
“本是不可以的。”施弘泽摇头，“还有件事，你听了以后，千万别着急。”
“什么事？”施弘泽越这么说，楚昭阳越淡定不了了。
“在她出院前一天的半夜，被人袭击了。是两名穿黑衣的持枪男子，医院报了警，但是人现在都还没抓住。我琢磨着，顾念可能是怕在医院不安全，所以伤没好，就急急忙忙的出院了。”但是他不明白，顾念关机干什么。
这让人联系不上她，多着急。
楚昭阳一听，直接蹭的坐起，翻身下床。
“昭阳，你干什么！”向予澜紧张的叫道。
楚昭阳昏迷了一个多月，期间没有任何进食，全靠营养针撑着，身上哪会有什么力气。
双脚沾地，刚刚站起来，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向予澜尖叫着他的名字上前，施弘泽已经先一步将楚昭阳给扶了起来。
“你才刚醒，这一个月什么都没吃，现在也还没吃东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别折腾了。”施弘泽站在医生的角度，不悦的斥责楚昭阳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不论多急的事情，总得先把自己恢复好了，才能更好的去解决。”施弘泽说道。
“我的手机呢？”楚昭阳被扶上了床，铁青着脸，觉得自己特别没用，简直窝囊死了。
余嫂此时也跟着进来了，忙将楚昭阳的手机找出来，交给他。
这些天，楚昭阳昏迷，公事也不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