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话,符钧和茅同真两个负责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讶异之色,而那张天师也没想到我会这般的豁达,下意识地反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我哈哈一笑,耸肩说道:“天材地宝,有德者而居之,尽管这只手是在下与师父协作,共同留下来的,但是诸位若是想要研究,怎么弄都行,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的地方,所以自然也用不着什么条件,各位高兴就好!”

我挥手,示意符钧和茅长老等人离开那巨手的范围。

我在茅山的威望其实还算是挺高的,所以我一吩咐,符钧等人虽说脸上并不情愿,但终究还是抱着陶陶的尸体,带着人离开了巨手,来到了我的跟前来,低声问道:“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这般好说话?”

旁边的茅长老也是一脸疑惑,朝着而我瞧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早已没有了气息的陶陶,低声对他说道:“符钧,你现在立刻就走,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处,将陶陶给带出去,出了任何问题,我唯你是问。”

符钧抬头瞧了我一眼,看懂了我眼中的决绝,于是没有二话,直接抱着陶陶的尸体,带着另外一个背着清秀小尼姑尸体的弟子,一同离开。

他离开之后,我让剩余的茅山众人稍安勿躁,然后站出来,对那六十多个围着巨掌残肢勘查的江湖人士朗声说道:“各位此行,前来黄山,想来应该并不是为了这么一个猪蹄膀而来的吧?是黄山龙蟒,对不对?想知道它在哪儿么?”

我这一句话,让整个喧闹无比的场面瞬间就静了下来,无数道灼热的目光,朝着我这边热切地望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 君子生非于异也

这么多的人,在这大半夜里面,纷纷聚集于此,又是淋雨。又是奔走,自然不是为了学雷锋做好事,而是为了那条在江湖上不知道怎么就传得沸沸扬扬的黄山龙蟒,任何觉得自己有可能占点儿便宜的,都会义无返顾地插手其中,这是为何?

还不就是因为那真龙一身是宝,但凡有点儿好处,即便微末,也总好过在山中苦修十年。

甚至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咱国人之所以将自己称之为“龙的传人”,便是因为有很多东西,其实是沿袭自真龙之上,别的不谈,那真龙的修行方式,倘若是能够学得几分,只怕未来的江湖。也就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利益在前,没有人会恐惧,特别是一众生来便在与天斗,胆大包天的修行者。能够来到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在期待着旁人都会是炮灰,唯有自己,才是最有可能占到便宜的那一个人。

所以当我说起“黄山龙蟒”这一个词眼的时候,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变得格外炙热。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着我高声喊道:“想,当然想了,老子们找它找了大半晚,浑身都湿透了,可不就是为了那条长虫畜生?怎么着,你知道它在哪儿?”

这络腮胡袒胸露背,被雨水淋过的肌肉油光水滑。在夜里还冒着彪悍的光芒,显然是一个劲气外放、武道巅峰的角色,我瞧见他是从洞庭湖那帮渔民之中走出来的。晓得他应该是八百里洞庭的疍民领袖,性子应该是高傲得很,于是嘴角一挑,故意说道:“我自然知道那条龙蟒在哪儿,也晓得它落在了谁的手上,不过不知道你们可敢虎口夺食,抢将过来?”

果然,那汉子一受激,立刻拍着胸脯高声说道:“妈的,既然敢跑到这儿来,我们洞庭湖的汉子就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到底在谁手上,说出名字来,我江楚尘第一个表示不服!”

他大大咧咧,然而那张天师却心思缜密,眯着眼睛望向了我,对我说道:“黑手陈,那条龙蟒,可是落在了你师父手上?”

“啊?”

听到这话儿,旁边这一群摩拳擦掌的江湖汉子立刻就有些颓了,他们的确是雄心万丈,但却也不是傻缺,刚才之所以胆敢围攻符钧和茅师叔一行人,不过就是仗着有龙虎山的张天师在这儿撑腰,而且又是法不责众,方才胆气旺盛,但是他们却也晓得茅山掌教陶晋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在这样的顶级高手的手里虎口夺食,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太不靠谱了,干了不一定成功,而即便成功了,也得面临着茅山无数高手的报复。

这事儿,怎么看,都不划算。

我瞧见众人一阵气馁,不由得笑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实话告诉你们,那龙蟒就被困在峰顶之上,而困住它的那些人,诸位应该也十分熟悉,那就是邪灵教!”

什么,邪灵教?

听到这么一个词眼,有人笑,有人忧,有人表情各异,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会畏惧,撤出此地。

这些年来,邪灵教已经不再是民国时期横扫天下的洪流了,自从左右分离,分崩离析之后,邪灵教的骨干走的走、散的散,而后一直被政府当做异端扫除,使得它在江湖上的地位,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威势早已不在,记忆不是很好的人,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这个藏在地底的邪教,当年曾经还有过那般的荣光与辉煌。

这黄山龙蟒倘若是落在了茅山掌教陶晋鸿的手上,他们或许还会有许多犹豫,但是邪灵教,嘿嘿……

如此说来,他们夺过来,岂不是名正言顺?

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张天师双目一睁,不再理会那只诡异莫名的巨手,而是快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来,激动地说道:“贤侄,你说的话儿,可是真的?”

先前他叫我为黑手陈,而此刻却用作了贤侄,当真让人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不过我却不得不强忍着心头的恶心,指着峰顶的方向说道:“真与不真,它就在那里,不走不离,诸位若是想要验证,为何不上去一观,知晓真假呢?”

轰!

而就在我朝着峰顶一指的同时,峰顶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炸响,宛如落雷一般,山体震动,巨石抛出,轰隆隆不绝于耳,让人听了莫名心寒,周遭的人都变了脸色,而我则淡定自若地抱拳说道:“我师父正在上面,与邪灵教的天王左使在交手,诸位若是怕了,自可以在这儿守着这只‘猪蹄膀’便是了,我还得带人回援,那么青山不见、绿水长流,各位再会了!”

听到我的话,那张天师脸色数变,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对我朗声说道:“贤侄且慢,邪灵教颠倒黑白、为祸世间,乃一等一的邪物,人人得而诛之,我龙虎山向来以维护江湖稳定为己任,遇见这些贼枭,怎可就这般放过,等等我们,同去,咱们一起将这些胆敢露头的邪灵教徒,都给剿灭干净了,再去朝堂领功!”

他之所以如此爽快,其实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说起我师父在与邪灵左使交手。

要晓得,倘若我师父并无人挟制,只怕这黄山龙蟒抢回来,也未必会有他们的份,但是倘若有个在江湖上恶名鼎盛的天王左使王新鉴在,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前来浑水摸鱼的插足者,反而是一件更加有利的事情,场面那般乱,说不定自己就能够占得便宜,最终报得真龙归呢?

打着他这般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很快大家伙儿就都想通了此节,纷纷扬声说道:“对对,除魔卫道,乃我们共同的责任,怎可让茅山专美于前呢,同去,同去!”

众人纷纷回应,我表面上装着风轻云淡,心中却乐开了花,因为我想要回去支援师父,光凭着我茅山这十几个人手,自然是不能成行的,但是再加上这六十多人,而且不乏张天师、江楚尘这些在江湖上有名有号的高手,事情就大有可为了,至于那条一直未曾露面的黄山龙蟒,它到底在不在邪灵教手上,现在反倒是变得不重要了,他事后找我麻烦的时候,还能咬了我不成?

时间紧迫,我没有再多说,叫了茅同真长老领着茅山众位弟子,朝着峰顶再次返回,而藏在林子边缘的南海剑妖见我在场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由得朝我伸出了大拇哥,表示赞扬。

就在我们准备再次登峰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人叫我:“老大,老大!”

我猛然回过头去,却见一身湿漉漉的张励耘从远处冲到了我的跟前来,而在他的身后,小白狐儿、布鱼、林齐鸣、白合、董仲明和朱雪婷也都俱在,人数不少,不过瞧见他们身上的斑斑血迹,还有满脑子的汗水、雨水,我不由得一阵心惊,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励耘告诉我,他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一帮背着现代武器的黑衣人,一语不合,对方立刻动手,毫不留情,最后七剑凭着自己诡异莫测的剑阵和心有灵犀的沟通,终于将那帮人的大部分人斩杀,只剩下为首者带着几个杂鱼仓惶逃离。

说完这件事儿,他脸色严肃地说道:“老大,你可知道那帮人领头的,可是谁?”

我眉头一皱,问道:“谁?”

张励耘沉声说道:“那为首的两人,就是你多次跟我们提过的王秋水,以及罗满屯漏网之鱼的陆一,我们之所以下了狠手,就是因为瞧见了这两人,自然不会任他们擦肩而过。只可惜那两个家伙太过于油滑了,见势不对,立刻在火力掩护下撤退了,我们并没有抓个正着!”

王秋水,陆一,这两个人,怎么跑到一起来了?

哦,对了,对了,那陆一在罗满屯被我灭掉之后,肯定是破罐子破摔,加入了邪灵教,成为小佛爷的门下走狗,此番出现在这儿,那也就不奇怪了。

我沉吟一声,这才打量众人道:“你们没事吧?”

小白狐儿笑着说道:“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要不是对方有火器,哪里能让他们跑了?大家都没事,就布鱼为了掩护白合,中了两枪,不过他皮糙肉厚,倒也不妨事……”

掩护白合?

我望了布鱼一眼,他从我憨笑,拍了拍胸脯,表示没事,我便不再多问,而张励耘则问我道:“老大,我刚才在山下碰到了符钧道长,他告诉我这里十分危险,让我们速来帮你——你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我看着摩拳擦掌的七剑,不由得想起了峰顶之上成名已久的千人斩左使卫队,以及小佛爷新近打造出来的十八罗汉,不由得心潮澎湃,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大家说道:“诸位,七剑成立之初,斩下太行霸主武穆王的人头,轰动江湖,不过这事儿已经成了过去,现在的峰顶,还有两块让咱七剑名动江湖的踏脚石,且随我去,让这世间晓得,天下间还有我陈志程,和七剑这样的人物!”

简单两句话,七剑顿时血脉贲张,齐声低呼道:“杀!”

第五十八章 豪雄不怯这一战

七剑表面上热血贲张,然而在羽麒麟的沟通中,却知道此番前往峰顶,并不需要傻乎乎地冲在最前线。而是在后面捡漏,无比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至于打前站的人,自然是那些贪婪而无知的家伙,包括龙虎山的张天师在内,这些人居然趁着师父和我不在的时候,将符钧等人团团围住,趁人之危,对于坑害这样的家伙,我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而且我刚才也说过了,前面是邪灵教,这帮急公好义的江湖朋友想要匡扶正义的拳拳之心,我又怎么好阻拦人家?

就在我跟七剑叙话的时候,那六十多人里面,有大部分都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扔下我们。朝着山上进发,而打头阵的便是张天师。

这位来自顶级道门龙虎山的大佬,他不但权势惊人,而且还有着世家传承的恐怖修为。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也是不错的,在判断我所说的话语里面并未有假之后,便心中痒痒,利益熏了眼睛,一开始就想着先到先得。又有些担忧,但是旁人三言两语的,将他给架到了那个位置上去,便再也抹不开情面,率众而上。

不过有焦急者,自然也有冷静的人,在林子边缘还有十余人,却正是打扮各异的那一伙。这些人是滇南太上峰的,为首的是一名黄脸汉子,待我们这边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便走到了跟前来,对我拱手说道:“太上峰巫丝语,见过陈局长。”

这人的话儿一说出来,比起那张天师可是多了许多尊重,顿时就给了我几许好感,尽管江湖中人,称呼官职显得有些生分,毕竟比“黑手双城”要好听许多。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拱手回礼,认真地说道:“巫长老客气了,志程已经卸任,不再是什么局长,万不可这般称呼。时间紧急,不知道您有何事?”

这巫丝语听名字文气得很,但是在总局熟读资料的我却晓得他在太上峰之中,可是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老,在联席长老会之中占据着重要一脉,并不比临时推选出来的峰主若许多,可以说是能够代表太上峰的强力人物,不过我此刻是真的焦急,要晓得我们抛下师父逃下峰顶,已经有了一点儿时间,听到上面的动静轰然,我心急如焚,真的想着赶紧返回去,也好为师父出一份力。

我刚才的话儿,半真半假,不过这心情却不作伪,那巫长老能够感受得到,越发觉得我没骗大家,当下也是长话短说,对我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兄弟,叫做徐晨飞,先前还收到他的消息,说曾经与你遇见过,后来便没有了踪迹,不知道陈道长可曾知晓?”

徐晨飞?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为难——我自然知晓那徐晨飞,以及跟随着他的那几名太上峰来客是死在了我茅山长老梅浪的手中,而且还觉得这一场拼斗实在是猫腻太多,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比较怀疑那梅长老是见财起意,谋夺人家的鬼灵而枉杀,但是我却不能这般平白跟太上峰讲起,因为我不仅仅只是我的个人,而且还是陶晋鸿的大徒弟,茅山宗门的大师兄。

我的话,很多时候代表的是茅山的立场,一言一语,都需要斟酌。

念及此处,我不得不违背着心中的想法,对这位巫长老说道:“我与徐兄在今夜的黄山,的确是有过一面之缘,并且一见如故,不过他后来前往丹霞峰去了,而我则需要寻找同门,便就此别过,实在可惜。”

“哦?”

巫长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疑有假,然后拱手对我,以及我旁边的诸位茅山同门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还是自己找寻吧。对了,我听闻陈道长在当年南疆战争的时候,曾经在部队之中服役,并且跟我太上峰的张金福、旱烟罗锅、殷义亭等长老有过交集,双方是有故的,而刚才老巫我带人将茅山诸位围住,实在是有些得罪,还请诸位谅解!”

对方说得如此坦然,我自然也是投桃报李,对他说道:“不知者无罪,巫长老还请不要在意。对了,那黄山龙蟒的确是被邪灵教之人拿住,不过峰顶之上,邪灵教精英汇聚,不但有多年前就已经出道、堪比隋唐燕北十八骑的左使卫队,还有邪灵教新晋掌教元帅小佛爷的队伍,天王左使、地魔以及小佛爷等人俱在,巫长老一会儿可得小心一点,见机不妙,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我说得诚恳,那巫长老对我又是一拱,认真说道:“多谢陈道长提醒,我们自会小心,诸位也请保重。”

我提醒对方一句,却也不再多言,太上峰此番前来黄山,自然也是为了那黄山龙蟒而来,未见到正主,肯定是不会收起那般心思来的,我劝也无用,反而会惹得别人怀疑,而且太上峰这帮人的战力十分强悍,是除了龙虎山之外,实力最强的一伙,少了他们,一会儿若是应付起邪灵教的那一大帮人来,还真的有些乏力。

太上峰的人往峰顶进发,而我们却也没有再耽搁,匆忙往上走动,一来的确是为了回援掌教真人,二来也是要给这些江湖援军一点儿信心,让他们知晓我并非是在骗大家,而是真的有准备大战一场。

而在行路的时候,心中一直憋着许多疑问的茅同真长老终于代表众位茅山同门对我问起了上面的事情来,对于这些同门,我自然不会隐瞒什么,将我们在上面遇到的事情,都一一讲来,听完我的讲述,众人皆有些变色,没想到邪灵教居然纠集了这么多的人手,强手环视,此行当真有些危险了,想到这里,茅长老疑惑地问道:“对了,杨师弟不是与你们一同上山的么,怎么他不跟你们一起回来?”

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当时情况实在是太过于混乱了,我哪里来得及去注意他,倒是旁边的南海剑妖一脸不屑地说道:“那家伙啊,他是不是属兔子的,一有个风吹草动,居然就跑得没有踪影,我艹……”

南海剑妖嘴中不干不净,满腹怨言,不过茅长老却是知晓了杨师叔应该并无危险,心中稍安,也不与他争辩,而是适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茅山十大长老的性格各异,我这位茅师叔他的性子比较冷淡,也不太会与人交际,脑子自然是聪明的,不过全部都用在了修行之上,与人的交际反倒是没有那般的自如,我知道这个情况,便也不再多言,带着众人,一边跟前方保持距离,一边快速登峰。

再一次上山,却与前番不同,一来是因为我明白了前面的危险,以及敌人的总体实力,二来却是因为这一回我们这里也算是兵强马壮,不但茅山众人以及七剑在了我的旁边,而且前方还有六十多名江湖强手在,反倒没有了先前的忐忑。

我一门心思就是支援师父,不让他被邪灵教一众人等缠住,力战而竭,至于加入的这四方势力,会不会对茅山争夺黄山龙蟒有威胁,那就不是我考虑的范围了。

事实上,在我的心中,为李道子和胖妞报仇,远远要比这劳什子黄山龙蟒,要来得更有意义一些。

我们这边集结了总共七十多人反攻,邪灵教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就在快要接近峰顶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双方却是已经交上了手来,黑暗的林子无数火把在晃动,紧接着喊杀声无数,有人在嘶吼,有人则在痛苦的嚎叫,更有人大声呼喊着自己朋友或者尊长的名字,使得前方一片混乱,而兵器的撞击声、劲气的回荡声也不绝于耳。

听到这般的动静,我不但没有恐惧,然而感觉到浑身的热血,在身体里面不断鼓荡。

毕竟总共四颗广陵金丹吞进了肚子里,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师父,等着我,徒儿陈志程这就过来,你我师徒有近三十年的缘分,而如今,是徒儿回报你的时候了!

我回头,对旁边的茅同真长老认真说道:“茅师叔,这些茅山同门,就拜托你照顾了!”

茅长老对我的吩咐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而我则不顾旁人的目光,对着身边的七剑说道:“诸君,可愿与我携手,跟这帮邪灵教徒一战?”

七剑每一张的脸孔之上,都展现出了狂热,将北斗七星剑拔出,朝天而举,大声吼道:“愿效死力!”

杀!

我也将饮血寒光剑拔了出来,二话不说,带着众人朝着前方黑乎乎的林子里猛然冲去,后面传来了南海剑妖夸张的叫声:“我艹、我艹,我看到了啥?刚才还是软绵绵的一群小绵羊,咋一下就都变成了狼崽子,等等我啊,凑热闹这事儿,怎可少得了我?”

我不顾这话儿,猛然冲入林中,迎面就是几个戴着恶鬼面具的长袍人,浮现而出。

左使卫队,千人斩!

第五十九章 七剑大战千人斩

左使卫队的前身,却是叫做八连营联防自保民团,是王新鉴还在与往年东北的王胡子齐名之时的底子,至此虽然大半个世纪过去了。而且这一帮人未必还是原班人马,但是左使卫队就是左使卫队,当年的千人斩、燕北十八骑,到如今也可能弱上几分,自然是足以碾压大部分修行者的强者。

不过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世界上的权威和强者,自出现起,就是用来被挑战的,这世间想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从来都没有捷径可走,只有踏在前人的尸体之上,实现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残酷,方才能够让别人真正地瞧得起自己。

七剑畏惧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对方的名气越凶,七剑越是渴望与之战斗,而我则是晓得。这一帮左使卫队,是王新鉴做所以能够在邪灵左使这个位置上面安稳坐着,并且统领四分五裂的邪灵教如此多年的重要原因之一,若是能够将他的这些羽翼给一一剪除。我为那位逝去老道士所做的事情,便可以更加进一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在瞧见左使卫队这四人出现的一瞬间,我便伸剑前指。厉声喝道:“七剑,杀!”

我的一声吩咐,最先出手的自然就是最为敏捷的小白狐儿,拉长的队伍之中,她冲在最墙面,听得我的命令,当下就是一把北斗天璇剑前刺,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人奋力而往。

小白狐儿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十六七岁小姑娘的形象,永远都长不大的娇柔模样,这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迷惑性。对方并未将她放在眼中,长袍大袖,猛然一挥,似乎还冷笑了一声,结果被小白狐儿近身之后,长剑一阵疾挥,那鼓荡着劲气的长袖却被剑气撕裂,化作一堆碎布,着实让对手一阵心惊,当下也是打起了精神,气势一震,甩手朝着这小姑娘儿猛然砸来。

别的不说,对方光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反应,就足以证明他们绝对能够当得起左使卫队的这称号。

鬼面人擒拿手段扎实,却是在瞬间避开了小白狐儿的凌厉剑势,翻手来抓,却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突然身子一晃,却是一分为三,出现在了自己的左右和前方,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剑招,却是不同的凌厉,惟妙惟肖,不知真假,顿时心中大骇,往着后方疾退,而身边的同伴立刻前来支援,两把漆黑如墨的弯刀从黑暗中陡然伸出,架住了这姑娘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剑势。

双方在一照面的时间里,都展露出了足以让旁人侧目的手段来,而这时小白狐儿却也能够感受到对方刀锋之上的凝重,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朝着后面退开,由布鱼和林齐鸣两人接应,回到了阵中来。

七剑与左使卫队的这四人一接触之后,立刻保持距离,显然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力,不过随后又分作了攻击的阵型,试图将这四人给包围起来。

这剑阵一动,对方立刻敏感地感应到了,四人朝着身后的林子退去,而在数秒钟之后,黑暗中有数道锐利的风声朝着这边射来,身处剑阵之中的我眉头一样,将饮血寒光剑提起,冲到了剑阵之前来,朝着那迅疾如电的攻击刺去,一连刺了五剑,每一剑都有对应的攻击正中,而当我收起长剑来的时候,五根箭头平钝的利箭跌落了下来。

果然不愧是被誉为民国年间的“燕北十八骑”,这帮人的箭术通神,这劲道、这准头、这箭势,着实让人有些震惊。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与这世间箭术最是了得的箭王林易交过手,能够明白这箭术到了巅峰的时候,可是要比现代武器厉害得多的道理,而刚才那五箭,比起被称为箭王的林易来说,或许在劲力和造化上有些不足,但却也有了六七成的实力。

这当然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让人觉得后心发寒的,是拥有这等箭术的人,至少有十五个以上,一会儿倘若是真的交锋起来,万箭齐发,能够逃脱性命的人,恐怕很少。

我能够有信心分毫无伤,但是我精心培养起来的七剑若是有点分心,只怕就得毙命在这样的箭下。

不行,不能让那四个人就这般轻易的逃离。

与七剑一般,这一帮子的左使卫队,多年的磨合,自然也有属于他们的阵法存在,此刻他们分散的时候我若是不能各个击破,等到众人集聚的时候,未必不是又一位左使的实力,想到这儿,我没有片刻犹豫,脚尖一点,人就直接撞入了黑黝黝的林中,感觉前方好几道漆黑刀光朝着我的头上兜脸斩来,当下也是热血沸腾,口中一声暴喝道:“滚你麻痹!”

一剑斩去,饮血寒光剑那红色的光芒在夜里陡然变亮,这玩意在先前破解了尸堆血海阵中的真龙血肉之后,变得似乎更加轻灵,然而即便是以我这般的愤怒与锋利,面对着四把刀的夹击,却依旧不能直接斩破对方手中的利刃,而是将这几人给荡开。

好坚硬的弯刀,好坚固的阵势!

左使卫队,果然名不虚传,我的心中一阵感慨,不过心头却升起更浓烈的战意来,听到对方口中传来惊呼,不由得嘿然笑道:“爽快,果然是邪灵教的中流砥柱,不过老子这辈子,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将你们这帮让人崇拜的家伙,最为骄傲的东西,给一点一点地磨灭而去——七剑,封阵,锁灵!”

我一剑拦住了四人的退势,而七剑则毫不犹豫地将这几人给团团围住,结阵以待。

在这个过程之中,黑暗中似乎还有几个同为左使卫队的箭手,张弓搭箭,朝着这边奋力射来,那利箭宛如疾电,如雨而落,在后面跟随而来的南海剑妖瞧见了,不由得一声怒吼,冲着我和七剑扬起了大拇哥,喊道:“别看你这几个都是娃娃童子军,不过感觉好像都挺猛的啊,我去帮你们解决在暗地里放冷箭的那几个家伙,这些个人,你们赶紧宰了!”

南海剑妖说是过来看热闹的,不过他也是个打架狂魔,瞧见有战斗在,却也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吩咐一声之后,人便朝着前方的林子里扑了过去。

他一入林中,几秒钟之后,从黑暗中射来的利箭便骤减,而后便更是不见踪影,显然是被这邋遢老头给缠住了。

早在南海剑妖出手的那一刹那,围住这四个鬼面人的七剑便不顾那犀利箭雨,毫不犹豫地出手了,七把剑在黑暗的林子里不断挥舞,远处的火把将这些寒光四溢的长剑给衬托,同样是黑色材质的剑身,双方在一瞬间就交锋无数,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七剑初生牛犊,又是热血之时,剑势连绵不绝,而对方则是邪灵教的中流砥柱,人老成精,又都是功力高深之辈,一上来便先声夺人,弯刀之上灌注的劲力凶猛,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便都朝着力量比较薄弱的朱雪婷、董仲明和白合等人的方向突围,显现出了极为强悍的本领来,让人晓得这帮人,当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就此四人,便已经能够将七剑的剑阵给突得难以掌控,若是十五人齐上,这七剑还不得给人家给囫囵个儿地吞下了?

七剑犀利,终究还是不如那成名大半个世纪的左使卫队堪比。

不过七剑之所以厉害,并非是靠张励耘、小白狐儿、布鱼他们这些人来撑着的,而是因为七剑之中,还有一位剑主,倘若七剑是盾,那么剑主就是最犀利的长矛。

剑主是谁?

自然是我,我一开始还在外面给七剑掩护,不让这些如雨利箭伤到众人,而当南海剑妖那边与暗箭伤人者交上了手,威胁不再的时候,我也加入了战局。

说起来,这四名鬼面人对上七剑,其实就是前辈在欺负后辈,倘若是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说不定就找到了七剑的短板,破阵而出了,所以身为七剑之中的剑主,我一上来,别的没有做,就是要体现出比对方更为暴戾的手段,一来是为了震慑对手,二来也是要给七剑余者足够的信心,让他们相信,只要七剑有我,就算是碰到再强的敌手,也可以摧拉枯朽,一扫而空。

猛斩!

土盾!

陡然闯入其中的我上来就是一招又快又疾的重斩,将四名鬼面人其中最强最跳的那位,一剑而过,逼迫得他不得不与我硬拼,而在刀剑相撞的那一瞬间,我猛然扭腰,土盾和魔体共同爆发出来的力量直接重重地撞进了对方的体内,紧接着一道风眼,将对方退开的身位封住,然后口中高喊道:“林齐鸣!”

接到命令的林齐鸣悟性最高,当下一剑封住对方的左翻,锋利的玉衡剑破开对方诸身劲力,刺入了心脏之中。

噗通!

那人跪倒在地,口中血沫飞溅而出,随即闭目而亡,旁人的三人不由得睚眦欲裂,口中高呼道:“禇老二?”

一剑得手的林齐鸣眼睛在一瞬间就红了,猛然拔剑而出,冲着那帮人猛然喝道:“杀!”

第六十章 惊蛰时分箭纷纷

林齐鸣之所以红眼,不为别的,若是因为刚才与这四人交手的艰难,使他晓得。自己所面对的并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鱼腩,而是真正恐怖的豪雄,这样的家伙,每一个都是邪灵教的支撑骨干,几乎能够名列诸如长老席位的厉害角色。

这样的家伙,倘若是在以前,一根大拇指就能够将他给掐灭了,然而此刻,却丧命于他的手上,气息全无。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对于将这种高高在上的家伙,直接给践踏在脚板底下的感觉,我们称之为征服感,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它是如此的美味,以至于林齐鸣无比地渴望着再次尝到,而其余的六剑。对于这般的感觉,也是无比的渴望。

杀!

一人的败亡绝对不是终点,林齐鸣再次闯入其中,结果另外三名鬼面人也是红了眼。那禇老二必然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好友,此刻死在了他们面前,怎么能够让这帮心高气傲的左使卫队成员咽得下怒气,当下也是浑然不顾旁边六剑的牵制,朝着林齐鸣一窝蜂地杀将过来。

面对着这般凶猛的进攻。林齐鸣不但不慌,反而是装作难以力敌的样子,诱敌深入,让那些家伙以为只要再多一刀,便能够将其弄倒在地。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

要晓得林齐鸣此人虽说之前并无师承,但是在太行山中的时候,他却福缘深厚,得到了真山道人傅青主的隔代传承。那家伙在当时可是比我师父还要牛的人物,这些年来的言传身教,使得林齐鸣成为了七剑之中。实力最为神秘的人物,他怎么可能被那帮左使卫队给一举斩杀?

这就是卖,将自己当做鱼饵,让对方心慌意乱,激动上了头。

然而林齐鸣到底嫩了一点儿,他终究还是有些顾忌,并没有让自己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每一次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地自救,使得对方之中,有人瞧出了他的企图来,对旁边的人低声提醒。

但此刻终究还是晚了。

林齐鸣并非一个人,在他的身旁,还有其余精锐的六把剑,也还有我。

就在那三人焦急出招,对林齐鸣穷追不舍的时候,我已经回过去来,朝着旁边一个身手略微有些弱的家伙一剑斩去,而其余两人,则被七剑之中的布鱼和小白狐儿给缠住。

那人不得不防,结果挥来的一刀并不能将我的长剑荡开,反倒是被我剑尖一缠,两人陡然间就拉近了距离。

我一剑劈开对方的弯刀,接着左手鼓起风雷,朝着对方的面门抓了过来。

那人仰头避过,结果脸上那张狰狞的鬼面具却被我一把拿下,露出了一张苍老憔悴的女人脸孔来,我瞧见此人的年纪大约有五十多岁,脸色有着不健康的蜡黄,满脸的皱纹让我感觉她的年纪,远远比我看起来的更加大一些。

面罩被抓下,那身为左使卫队的妇人眼睛在一瞬间眯了起来,狭长而阴寒,显示出了对方十二分的狠戾。

我将长剑前指,冷冷地说了四个字:“投降,免死!”

我之所以这般说,多半也是因为对方是个女的,出于人道主义,我也得给对方一条出路,然而那老妇人对于我的劝降,只是不屑地回应了两个字:“狗屁!”

一句话说罢,她的长袖一搅,一大蓬的寒芒暗器朝着我的这个方向陡然射来。

这每一根的寒芒都充斥着穿刺的寒意,腥味十足,想必倘若能够射到人体之上,必然能够无视上面密布的劲气,直接穿入肌肉和骨头之中,散发出剧毒来。

对方的手段并不仅仅只有那一把弯刀。

她暗算的对象,若是朱雪婷、董仲明等几个江湖经验尚有些不足的七剑,或许就成了,然而对于我来说,任何危机,我都能够提前预知。

这是长期修行临仙遣策的影响,料敌于先,这并非什么复杂的手段。

于是我避开了,下一秒,这一剑刺穿了对方的小腹,饮血寒光剑饱饮鲜血之后,我将那老妇人给直接甩到了一边,而白合则毫不留情地一剑封喉,结束了这老妇人的性命。

没有人留手,也没有人赋予对方那廉价的同情,身处于第一战线如此久的时间,让我们晓得一点,对于敌人的仁慈,即使对自己人的残忍。

特别是对邪灵教的人,更加如此。

而当这老妇人怒目圆睁地跌倒在地的时候,其余两人也被七剑轮番而出的剑招给割出了好几道伤口,小白狐儿瞧见别人杀得酣畅淋漓,不再等待,先是一剑将对方给压制,之后便是直接猛然转身,五尾齐出,直接将其中的一个家伙,给拍到了泥泞的地上去。

砰!

好深的一个坑,那人都还没有弄明白自己是怎么跌落倒地,结果朱雪婷及时补刀,一剑刺入了对方的下丹田处,击破气海,搅乱神魂。

下丹田在哪里,脐下三寸之处,乃藏精之府的命门宫,朱雪婷随手又划拉一剑,将对方的子孙根给切除。

这小妮子的好手段狠辣无比,在场的男人瞧见了,都忍不住下意识地夹紧裤裆,而被这般一刺激,布鱼也撞入了最后一个人的怀里,假发脱离,光溜溜的脑袋直接顶到了那人的下巴,一道骨头对骨头的铿锵之声过后,那人双眼一阵花,而张励耘则适时一剑,插入了对方的后脑勺之中,将控制中枢的脑干给破坏。

一切行云流水,宛如艺术。

仿佛多米诺骨牌,原先还气势汹汹,准备将北斗七星剑阵给破除的四名左使卫队,在最强的那人死去的一会儿工夫,全数被灭。

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再强大的堡垒,只要有一处落败,立刻崩溃如潮。

七剑在将这四人给撂倒之后,十分专业地俯身下来,给这些人补刀,防范对方假死,借尸还魂,卷土重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哎呀,我艹……”

这声音我们都十分熟悉,它是由帮我们挡住那放冷箭者的南海剑妖发出来的。

糟糕,南海剑妖有麻烦?

尽管南海剑妖并非是茅山中人,与我认识也不过半晚上的时间,但是他这种急公好义、助人为乐的性子,却极为得到我的尊重,要晓得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他本来是可以不用理会的,直接远离,坐山观虎斗更好一些,然而南海剑妖却选择了参与进来,并且屡次帮助于我,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跟我师父,绝对是顶好的朋友。

要不然,他不可能做到这般的程度来。

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就是我的忘年交好友,一字剑黄晨曲君,更加巧合的是,两者之间,还有一定的渊源。

故而南海剑妖有麻烦,我自然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当下也是招呼七剑一声,便带着众人,朝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快步冲了过去。

事发的地方离我们这儿并不算太远,穿过两百多米的树林子,我终于瞧见了南海剑妖,却见到他的腹部中了一箭,从后背一直刺穿到了左腹部,看着十分恐怖,而在他的周围,则围上了九名带着面具的长袍人,有六名弯弓搭箭,朝着他遥遥指去。

我先前在峰顶,瞧见左使卫队一共有十五人,如此说来,除了刚刚被我们斩杀额四人,还有两个左使卫队的成员不知所踪之外,其余的左使卫队,全部都汇聚于此。

这些家伙是天王左使最得力的臂膀,他们之所以汇聚于此,一来是因为听到了同伴的呼救,而来恐怕还是因为南海剑妖此人,极有可能影响到战局的走势。

能够插手王新鉴与我师父之间战斗的人不多,南海剑妖,算是其中一个。

我带人赶到的时候,九名鬼面人刚刚将南海剑妖给团团围住,而那六人虽然弯弓搭箭,却终究还是没有射出。

之所以如此,恐怕还是觉得并不能一击必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