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把脖子上的白巾子一甩,双手掐腰:“客官,您这是来找茬的吧?”

祝文安看了那几盘菜一眼,又看看挽茵,心领神会地没有说话。挽茵在那堆被淘汰的菜里扫了一圈,把东坡肉拉到面前说:“这个看着还不错。”

小二跟牛似的鼻孔喘了一团粗气,哼了一声,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没事么?”祝文安小声说。

“我没事,你别吃,就喝茶吧。”

挽茵挑着东坡肉的一侧吃了几口,肉质细嫩,这家酒楼其实做菜很不错,可惜了一大桌子菜,最好别让她抓到是谁在捣乱。

“我去下茅房!”挽茵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心脏,突然站起来大声说。

祝文安点点头,目送挽茵出去,心想她演技也太差了,哪有中毒的人走路还蹦蹦跳跳的,不过从下毒之人的技法看也不是个聪明的,祝文安看着已经遍布黑斑的王二煎饼很无奈,这算哪门子下毒,是想把毒粉伪装成饼上的芝麻?太牵强了吧。

有人下毒,祝文安首先会想到那群从小到大都对他锲而不舍的刺客,但这人的水平明显还达不到做刺客,或许是奔着挽茵来的吧?挽茵到底是什么人,仇人都追到西陵来了。

第29章 金鳞蛇黑纹蝎

挽茵刚出后门就感觉到背后的脚步声,她走便走,她停便停,脚步清晰,没有丝毫隐藏的迹象,果真不是专业人士。

挽茵慢吞吞地走到拐角处,突然疾身闪进拐角,跟踪的人果然乱了方寸,小跑着追过来,被挽茵擒个正着。

挽茵万没想到,对方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圆圆的脸蛋苍白无血,眉毛极轻,眼睛极大,头上扎着两个夸张的发揪,乍看之下是个可爱中带着诡异的小女孩。这孩子生了副胆大的面貌,却是个懦弱的,只被挽茵的毒针抵着,就吓得直哆嗦。

“你…针上的涂的什么毒?”小女孩哆哆嗦嗦地问。

“致命的毒,你也是用毒的,鹤尾杈你应该听过。”

见血封侯的剧毒,涂在针尖不易挥发,是挽茵最喜欢的毒之一。

那孩子懂的也算多,听到鹤尾杈三个字,脸色更加惨白,带着哭腔说:“我、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我就想找个江湖人试试我新研制的毒,早知道我肯定不找你们。”

“那些毒都是你研制的?”

小女孩怯生生地点点头。

挽茵已经算是天资聪颖的好学生,五、六岁的时候也不过是照着医书调配草药,若这孩子说的是真的…挽茵奸邪地对小女孩坏笑:“你说我要是把针扎进你脖子里,算不算是为江湖除了一害?”

“放了她吧。”祝文安走过来,他担心挽茵,跟过来看看。

“为什么?她给我们下毒!”

“西陵人也不是都会蛊毒之术,看她样子,背后应该有势力,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别和西陵的江湖势力有瓜葛。”

挽茵觉得祝文安说的有理,这孩子胆小,被她一吓唬应该也不敢再骚扰他们,不过保险起见,挽茵掏出一黑一红两颗药丸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这两颗分开吃没事,合在一起就是剧毒,”说罢掰开女孩的嘴塞进去一颗:“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吊在树上喂猴子,再给你吃吓另外一颗。”

小女孩吞下药丸,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谁说西陵人可怕,东陵人才是人皮魔骨,她看一个斯文男子带着个天真少女,想着应该没什么战斗力才下了手,真真挑错了对手。

对于素未谋面的西陵女童的生死问题,挽茵本不在意,但由祝文安求情,挽茵心里就不太舒服,阴阳怪气地说:“祝公子铁石心肠,第一次见面的西陵小姑娘就能在你心里占一亩田地。”

“我猜你想说菩萨心肠和一席之地,一亩田地太大了,祝某心没那么大。”

“西陵小姑娘长得娇俏,难怪祝公子包庇,”挽茵昂起头一脸鄙夷:“原来祝公子喜欢那么小的。”

祝文安摸着下巴,思索一番:“我还真就喜欢年纪小的。”

“原来祝公子有豢娈童的癖好!”挽茵马上躲祝文安远远的:“这病我可不会治。”

“…你才有那种嗜好。”

“现在可以再点几道菜来吃了吧?”祝文安揉揉肚子。

“你怎么就知道吃!”

“你在马车里坐着,哪知赶车辛苦,我看那几道菜都做得不错,就照刚才的菜谱再点一份如何?”

“太浪费银子了吧,那几道菜虽然里面被加了料,你内力深厚,吃完再用内力逼出来不就得了?”

“…别这么对我吧,等回东陵我再补给你一袋银子,你对我好点行不行?”

两人一路说嘴,走回酒楼,酒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番非常不适合继续吃饭的景象。

酒楼里坐了一排江湖弟子,他们衣着十分艳丽惹眼,更惹眼的是,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绣了一条金鳞蛇,旁边还有一群弟子,每个人的腰带上都绣着一只黑纹蝎。挽茵认得那种腰带上绣蝎子的装束!在去一言堂的路上,那间小客栈里,曾和他们狭路相逢!

店小二见挽茵和祝文安一直盯着那群江湖弟子看,忙上前说:“客官,千万别盯着他们看,那些都是双毒教的人,惹不起!”

“双毒教?”

臧华颜向她说起过,西陵有这么一个门派,极善毒蛊之术,但神秘孤隠,连她也不曾多了解。这就叫神秘?也太好见到了吧,而且算上这次,挽茵已经是第二次见到!

那两帮绣纹不同的弟子正在争吵,绣蝎子的弟子将几桌绣蛇的弟子围住,气氛僵持,绣蛇的弟子们都神色紧张,唯独一个圆脸大眼的姑娘还津津有味地吃着烧鸡。

那圆脸姑娘看起来是这群秀蛇弟子的领头人,因为又有好几个绣蝎子的弟子走过来围在她身边,圆脸姑娘头也不抬地说:“滚开,你们的粗腰挡了我烧鸡的光泽。”

一个腰间绣蝎的女弟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圆脸姑娘剩下的半只烧鸡从桌上弹了一下,掉在地上。

圆脸姑娘也不是好惹的,看了烧鸡一眼,再抬头已是数枚淬毒的银针射出,挑衅的女弟子闪身躲过,可怜她身后的绣蝎弟子却中了枪,被毒针刺中脖子,瞬间脸色黑污,倒在地上。死了人还得了,双方弟子纷纷拔出武器,刀戟相向。

祝文安拍拍挽茵的肩膀:“这家店没法吃了,走,我们换一家。”

祝文安这只饿死鬼,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饭!这么精彩的江湖械斗,挽茵怎能安心放过,再说这可是连臧华颜都不甚了解的神秘教派,说不定能趁机捞点好处。

祝文安拗不过,只好扯着挽茵翻上房顶,从房顶往下看,并叮嘱她,只需偷看,不许动手。

双方打得正难解难分,又参合进来一个人,是个丰腴慈蔼的女人,穿着茄花色的裹身长裙,腰间系着绣有黑纹蝎子的腰带,不过这女人做的事和她的长相大相庭径,刚进来就徒手拧断了一个绣蛇弟子的头,比起那颗在地上翻滚的血淋淋的头颅,挽茵更在意那丰腴女人另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

她手上拎着个人,一个五、六岁年纪眉轻眼大的小女孩。

是她!挽茵险些被惊出声来,祝文安将挽茵搂到自己身边,眉峰紧锁,也是思索之色。

“二小姐!”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两帮打得一团混乱的弟子纷纷停手,转身看着丰腴女子和她手中拎着的可怜女童。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圆脸女子气得险些要把银牙咬碎。

“我来时发现这小鬼在附近鬼鬼祟祟,必是想窥探我双毒教机密,该杀之斩草除根,你们蛇派弟子也是这么想的吧?”

“花丽奴!你敢碰二小姐一根汗毛!”

“谁是你们的二小姐?我可不认识。”

挽茵小声嘟囔:“放了也是白放,你看她又要死了。”

眼看着女童的脖子在花丽奴手里越勒越紧,一条红绫直接从窗外飞弹而入,花丽奴为了躲开红绫,不得不松开女童。一个红衣服的女人飞身进来,直接将女童抱在怀里。

圆脸女子看见了大救星,欣喜地喊:“红棠姐!”

花丽奴对这女子并不惧怕,仍不紧不慢地说:“红棠,你是想包庇偷窥双毒教隐秘的人?”

“花丽奴,你别血口喷人!想杀我家二小姐你只管明着来!”圆脸女子指着花丽奴怒骂。

“谁不知道你们蛇主惧阳,不能外出,这小姑娘光天化日之下乱跑,岂会是你们二小姐?你们认错了。”说话间,花丽奴的手已移动到腰间,那里放着她惯用的武器——七齿蝎尾鞭。

花丽奴的本事,红棠是知道的,她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还要护着二小姐。红棠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女童搂紧了些,突然大喊:“上面的两位少侠,如果愿出手相助,送我家二小姐平安脱险,我蛇派必倾囊重谢,凡蛇派有的,只要少侠看中,必将双手奉上。”

这两位少侠指的就是挽茵和祝文安了,店里客人早就跑光,除了这两位还趴在房顶偷看的不知死活的东陵人。红棠说的话,对挽茵来说…太有诱惑力了!她来西陵的目的就是从西陵蛊术中找到医治星辰的方法,双毒教极擅蛊毒,秘籍中定然记载了上乘蛊术,如果能借来翻阅,再好不过。

挽茵刚才不肯走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趁乱看看有没有秘籍可偷,或者掳走个弟子盘问,只可惜都是些寻常弟子,没有值得偷的宝物也没有被掳走的价值,但后来出现的花丽奴和红棠就不同了,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在各自阵营有分量的人物。

如果红棠说的是真的,这大便宜…不能不占。

不过这便宜能不能占到还要看她能干的马夫。

只被挽茵小狗般的眼神看了一眼,祝文安就知道她想什么鬼点子:“真的想参合进去?”

挽茵点点头,她衡量过双方实力,那个花丽奴不会是祝文安的对手,只要祝文安肯出手,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祝文安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牢骚完,拔出腰间佩剑,抱着挽茵破瓦而下。

第30章 槐树荫山庄

瓦片碎裂的声响,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更加紧张,烟尘过后,祝文安持剑揽着挽茵肩膀站在屋子中央的景象映入所有人的眼睛。

白面书生和无知少女的组合,任谁都会嗤之以鼻。花丽奴抿嘴对红棠轻笑:“你请的援兵也忒秀气了。”

红棠心中也是凉了半截,还想着有胆子在房顶偷看的肯定挺有本事,怎知是两个花瓶,不会是脑子不好使,没想到要跑,才留下来的吧!那个书生虽然一副吃软饭的模样,好歹还有把剑,那少女看着根本是一点武功都不会,说错了,他们不是两个花瓶,是一个花瓶和一个拖油瓶才对。

事已至此,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吃软饭的书生能稍微帮上点忙吧。

红棠和花丽奴都估算错了形式,一个过于悲观,一个过于乐观。

既然红棠提出的交易要求是“送我家二小姐平安脱险”,把“二小姐”从刀光剑影中送走既可,这不算难事。

“你先带她走,我拦住追兵就去找你。”祝文安小声对挽茵说。

“往南。”

简短的对话就是两人全部计划,和祝文安说话太轻松,无需啰嗦的解释,也无需过多的担忧,只需一个方向,挽茵就知道祝文安一定能找到她。

所幸这位二小姐年纪小,又身娇体弱,挽茵带着她施展轻功受的影响不算多。挽茵一路上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心中没有担忧,没有迷惘,就这样带着女童一路向南跑。和每天练武的江湖人相比,挽茵的体力太差,一个人用轻功就很累,再加上个大累赘,跑了一段路,便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竖耳仔细听听,并没有人追过来的声音,便放心地找了个树桩坐下休息。

女童像条小尾巴似的一直跟在挽茵屁股后面,深怕一不留神就跟挽茵走散了,要不是先前被她下过毒,挽茵真要以为她是哪个寻常百姓家的乖小姐。

挽茵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女童过来坐,女童得了命令一般马上坐到她旁边,现在挽茵喂她吃毒药的阴影还留在她脑海里。

“你叫什么?”挽茵问女童,那些人都管她叫二小姐,总不能也跟着叫二小姐吧。

“百铃。”女童声音小小的。

“百灵?鸟?”

“不是,铃铛的玲。”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但这么活泼的名字并不适合她,百铃身材瘦小,看她在双毒教地位颇高,总不至于让她营养不良吧,皮肤苍白如纸,且无任何血活的样子,那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模样,听刚才那群人说百铃惧阳,为什么,是病吗?挽茵仔细打量着百铃,怕见阳光的病也是有的,不过那些病的症状和她都不吻合,她到底怎么了,挽茵搞不懂。

有人追过来,挽茵戒备地拉住百铃的手,准备继续逃跑,却见赶来的是祝文安,白衣翩然的男子持剑而来,挽茵悬着的心砰然落地,没有什么能比拔出了剑的祝文安更让人安心。

祝文安将剑收进剑鞘,招呼挽茵到身边,道:“走吧。”

“那帮人呢?”

“还在打,有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拦着,他们追不来,我们把这孩子送回家。”祝文安转而问百铃:“你认识回家的路吧?”

百铃怯怯地点点头。

“送她回家可以,不过得防着点儿她们翻脸不认人。”挽茵说着又往百铃嘴里塞了一粒药:“咽下去。”

百铃不敢违抗挽茵,乖乖地把药吞下,才敢问:“你、你又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看百铃惊恐的样子,挽茵又说:“不用担心,这毒十日后才发作,只要你们不耍花样,我走之前会把解药留给你。”

百铃小声嘟囔:“红棠才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挽茵拉着眼皮给百铃做了个鬼脸:“我偏不信你的话。”

“你!”百铃气得脸通红,又不敢发作。

祝文安无奈地摇摇头,有时看着挽茵行事老练甚至狠辣,有时她又十足孩子气,不知该说她可怕还是可爱,是可爱!他任性地决定了对挽茵的形容词,反正从离开一言堂他就决定抛弃所有理智,只遵循心里任性地行动,不计后果。

哒哒哒的马蹄声卷起阵阵烟尘,一匹全身洁白如雪的骏马迈着矫健步伐追随而来,是奔雪一路追随着主人过来,比起奔雪健康不健康,挽茵的目光更关注在奔雪后面还拉着的小马车上,拍着小心肝说:“还好你的马机灵,家产都没丢。”

“我这匹马可比你车里所有东西加一起都值钱。”

“真的?”

奔雪在祝文安面前撂蹄刹住,被挽茵闪闪发光的目光看得发毛,挽茵慈蔼地摸了摸奔雪的脸:“银子,你可别跟丢了。”

“…别随便给别人的马改名好不好。”

就在挽茵和祝文安说话的时候,站在他们身旁的百铃被阳光晃得眼睛越来越模糊,扑通,栽倒在地。

“百铃!百铃?”

挽茵忙查看百铃的情况:“没事,还好只是晕过去了,我听客栈里那帮人说她不能见光,这半晌她一直在太阳下露着。”

祝文安脱了自己的外衫,盖在百铃身上:“只好先这样将就着,尽快送她回家吧。”

“你知道她家在哪?她晕了,没人给我们带路。”

“前面走就是一片林子,她家就在那片林子里吧,应是个山庄之类的,不会难找。”

挽茵的马车厢里塞满了家产,再没空间多塞一个百铃,只好把她像货物一样捆在奔雪背上,奔雪又要拉车又要驮人,好好一匹骏马搞的比磨坊的毛驴还可怜,祝文安也只摸着鬓毛安慰它:“别哭,等回了一言堂,我给你再买匹漂亮的小母马。”

挽茵在车里使劲呸呸呸,人下流,马也下流!

果然如祝文安所料,林子里好大一处山庄,不过与其说是山庄建在林子里,倒不如说是山庄里种的树长成了树林。巨大的槐树将整个山庄团团围住,枝叶繁茂,绿荫遮天蔽日,将山庄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不见天日。

山庄入口有守卫把守,他们衣服上都绣着金鳞蛇,显示着挽茵和祝文安没有找错地方。

“站住!”

守卫自然不会放陌生的马车过去,挽茵掀开帘子,将百铃昏睡的脸露给他们看,那几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给马车让出通行的路,但仍紧紧跟在马车后面。

挽茵随便他们跟着,忙着打量山庄里的景色,不知是品种的区别还是什么原因,东陵从没有这么巨大繁茂的槐树,挽茵盯着那些树看,倒不是她喜欢槐树,而是她注意到,那些槐树粗壮的质感上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蛇。其中大部分都是毒蛇,五颜六色,有些品种甚至挽茵都不认识,不知毒性如何,被咬上一口会是什么情况?

西陵人果然可怕,挽茵摸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战,赶车的祝文安笑着说:“现在知道怕了?”

“…有点。”

“后悔参合进来了?”

“不后悔,反正,他们都打不过你。”

挽茵放下帘子,指尖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嘴唇,刚刚的话全是她心中所想,不知道会不会让祝文安太得意?但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会想,还好祝文安在身边。而车厢外正在赶车的祝文安,嘴角真的带了得意的微笑,赶起车来更卖力了。

百铃被山庄的侍女送回自己的房间,看她们熟门熟路的样子,对自家二小姐的病早就习以为常,自有一套应对方法,挽茵所幸也不再管,在一群蛇派弟子的围绕监视下和祝文安悠闲地喝茶。

两人快把一壶茶都喝完,红棠等人才回来,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二小姐呢?”只看见了挽茵和祝文安两人,红棠焦急地问。

“二小姐昏了,属下已送她回房间休息。”旁边的侍女恭敬地回答。

红棠急急忙忙地去看百铃,挽茵和祝文安又被抛下,挽茵只好可怜巴巴地举起空茶壶:“能给添点茶水么?”

侍女正要接过茶壶,却被圆脸姑娘一把夺下:“茶是没了,只有药酒,你喝吗?”

“泡得好,我才喝,你不会拿边角料的药材给客人泡酒喝吧?”

“我圆圆用的药材绝对都是顶好的,你等着,我去拿酒,你们可别偷跑!”自称圆圆的圆脸姑娘高兴地说,未免挽茵偷着喝茶水,还把空茶壶也给拎走了。

挽茵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声对祝文安说:“没想到她真叫圆圆,是因为脸圆吗?”

“有可能。”祝文安认真地点头,然后小声对挽茵说:“你可真有闲情雅致,还要喝药酒。”

挽茵也小声附在他耳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我在,还怕她毒死你不成?”

对于西陵的东西,挽茵想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说不定在哪里就能找到给星辰治病的方法呢?毕竟,这才是她千里迢迢跑来西陵的原因。

第31章 蝎主花卿

西陵的药酒果然极有个性,红彤彤得似血一样,里面还隐约可以看见一只硕大的蜈蚣。

圆圆得意地猛拍了几下酒坛:“这是我用赤纹蟒血配上深山百足虫泡出来的药酒,东陵人,你们可敢喝?”

“不敢。”挽茵猛摇头,虽说用料很珍贵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