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里整齐的码着一块块的牌,乳白的暖玉刻成,每一块牌都莹润光泽。

王慕翎却不过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你还是拿回去,送给你母亲吧。”

小郡王抿了抿嘴,犹自挣扎:“我是特地拿来给你的。”

王慕翎偏过脸去,简直不知道要怎么答复。她瞧着小郡王也可怜,但她却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苏顾然面无表情,冷声道:“小郡王何必勉强。”

小郡王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没有人搭理他。他心中的委屈翻涌着。

秋路隐看得也心生怜意,怎么说小郡王也是他的弟弟。但他此时却无能为力,不能帮他。

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水湛啊水湛,你从未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你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知道要回头。

正尴尬着,突然小景儿哭闹起来。

王慕翎自一堆被子子中偏过头来看她,瞧见宝贝女儿皱着一张脸哇哇大哭。

连忙问道:“娘,看看她是不是拉了?”

王大娘正瞧不得这么个小哥儿可怜巴巴的模样,趁机就抱着小景儿走了出去:“我给她换尿片去。”

墨砚与小郡王先前也有些交情,但这种事情又怎能以交情来论,这时便轻咳一声道:“水湛,你的靴子都湿了,随我去换双靴吧。”

说着便起身拉了小郡王走。

那知道小郡王铁了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就定在原地不让他拉动。

蓝裴衣也少不得打个圆场:“水湛,慕翎如今怀了孕,脾气大。你别和她对着来,她可受不得气,跟着墨砚去换双靴,喝杯暖茶吧。”

小郡王听了这一句,神色才松动了些许,全身松了劲,任墨砚拉着走了。

待他一走,蓝裴连转头就吩咐了小厮:“赶紧到秋家去,求见秋夫人,就说小郡王喝了些酒,正在闹脾气,让她派几个说得上话的人来接小郡王回去。”

小厮领了命去了。

墨砚这边也是叫人打了热水来给小郡王先烫一烫脚。

如今秋夫人吩咐了家中的车夫,谁也不许送小郡王来王家,不然就要打折了腿。

所以就算今天雪积得这样深,小郡仍是偷溜了步行过来。雪落入了靴内,被体热一捂化,就变成了彻骨的寒。

墨砚看得他这样可怜,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水湛,你说你何苦?顾然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慕翎这次在他面前许了诺,再不敢乱来的。”

小郡王哼了一声:“蓝裴衣跟秋路隐不都进门了?是,苏顾然一向看我不顺眼。但我相信,王慕翎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只要我坚持,她总会被我捂化了。到时候苏顾然又能怎么样?”

墨砚摇摇头:“我看慕翎对你也无意。你这样缠着她,你母亲又向她施压,反让她愈发闹心。”

小郡王被他一下说中,忍不住红了眼圈。捏紧了拳头,恨恨的说道:“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秋路隐傻了就能嫁给她,我也要去撞傻了吗?!”

墨砚也无语了。他们心中都明白,王慕翎心中对秋路隐是有意的,愿意为他负起责任,这事方才能成。但对上小郡王,却未必是这样。何况秋夫人对小郡王和秋路隐,始终是不一样的,再发生这样的事,只怕会愤而灭了王慕翎了事。

第 88 章

小郡王换好靴子,墨砚又叫人给他端了一杯姜茶,总算把他一身的寒气给驱散掉了。

这才又领着他回到厅里,捡了个位置坐下。

这把牌被小郡王一搅局,已经打不下去了。正好这段时间王家为了给王慕翎解闷,特地请了两个说书先生在家里养着。这会子便使人叫了来,到厅中说上一段书。

这两个说书先生都有些年纪了,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受过情伤,再没想过嫁人。两人凑一起走南闯北,准备互相依靠着终老。肚里确实是有些货的,说出来的故事往往十分引人入胜。王慕翎自到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很用心的去关注这个世界的历史,她心里,始终留着对原来世界的深刻记忆。此时听这两个说书先生一段一段说来,觉得这五十四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分分合合,争争斗斗,衍生而出的历史,也是十分精彩。

她如今已经娶夫生子,代入感更强,恍惚间觉得心里有些记忆在慢慢模糊,也许再过许多年,她会忘记自己曾经来自何处,变成彻头彻尾的此间人吧。

一家人均不说话,默然无声的听着。

另一边秋夫人接到了王家人的报信,顿时就火起了。她自然领会了蓝裴衣的意思,他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大家不好看,让她派几个镇得住场的人强把小郡王给请回来。

秋夫人转头埋怨水正夫:“都是你惯的。”

水正夫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其实他从来不娇惯小郡王,反是秋夫人,次次纵容他的骄横脾气,纵容他欺压秋路隐。不过同女人,反正有理说不清,他也不去辩解。

秋夫人想来想去:“我身边这几个人,都知道我对水湛狠不下心,因此一个个在水湛面前都是软的。我得亲自把他揪回来,这次我决不轻饶了他,要叫他一次断了想念。我看太临桐家的女儿就很好,干脆把他嫁了。”

水正夫挑了挑眉梢:“他只怕不愿。”

秋夫人咬了咬牙:“由得他不愿?这次我说了算!”

说罢就风风火火带了人出去,直奔王家。

水正夫叹了口气,他并没有门户之见,也心疼这个儿子。虽然知道他心里只有王慕翎,但王慕翎现在已经有四房夫侍,孩子手上抱着肚里怀着,而且显见得对水湛无意,他这样上赶着贴上去,有的是委屈的时候。还是让他正正经经嫁个人家做正夫,才是正理。情爱这种东西,从来没有谁离了它便不能活,就像他,不也这么过来了?因此这一次,他对秋夫人的做法,也持默认态度。

秋夫人一路到了王家,使得下人叫门,却站在门外边不肯进去。

王慕翎听得下人回禀,心里知道秋夫人的意思,虽然她现在脾气大涨,却还是从软被里起了身。墨砚怕她着凉,连忙给她披上了一件皮裘。

王慕翎便领着家人,自迎到门口,把秋夫人请了进来,给足她脸面。

她这样做,自是为着秋路隐的情面。

秋夫人瞧着这个便宜媳妇恭恭敬敬,便只拿眼角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心里还算满意。

一转头看到秋水湛,气就不打一处来,冷了脸道:“水湛,我让你来给你嫂子传句话就回去,怎的左等右等不见你人影?定是见了这里人多好玩就忘了事,也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这样不理事?还不随我回去?”

她何曾叫过小郡王来传话,不过当着人给他个台阶。

但小郡王这个愣头青又不会顺杆向下爬,只微微扭过头:“我还不要回去。”

秋夫人走到他身边,牵住他一只手:“你忘了?我还要带你去赴宴。”

小郡王就想挣开:“不去不去!又是什么相亲宴?”

他的力气虽然比秋夫人大,但秋夫人的指甲留得长,他一挣,就被指甲抓到肉里,十分吃疼。

秋夫人冷笑着:“水湛,你给我乖乖的。不要让我生气。”说罢就手上使了劲去。

一边转了脸去看王慕翎,目光跟冰椎子似的。

王慕翎无奈,又觉得闹心,只想拿个扫把将这两人扫出门去了事。

心里一烦,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了,一手捂着肚子,顿时就苦着一张脸,低声哼道:“难受…”

蓝裴衣就近站着,连忙一手环住她让她靠着,转脸对个小厮道:“快去请林大夫!”

小厮也知道情况严重,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这林大夫住得离这里不远,王慕翎自来了路州城,就是找他看。小厮跑得多了,也就熟门熟路的冲了进去:“林大夫!我家少夫人又不舒服了!”

林大夫却不着急,慢吞吞的抬头看了看他,喝了一口茶,才叫了小僮备药箱。

小厮催促:“林大夫,您快点!”

林大夫捋了捋胡子,笑呵呵的:“不着急,你家少夫人,身体好得很,就是娇气了点。”

他这厢不着急,王家人却急坏了,赶紧把王慕翎扶到榻上躺着。

秋夫人瞧得她这模样,也不好再发飙。小郡王更是担心,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

蓝裴衣微微一笑,将小郡王拉到一侧,低声道:“小郡王还是先请回吧。”

小郡王如何肯应,只道:“我不回。”

蓝裴衣微微偏头,示意他看看秋夫人:“你不走,秋夫人也不会走,慕翎时时要看她脸色,就是个好人也难爱,何况她如今大着肚子。再说你倔到最后,只怕秋夫人会唤人打晕了你抬回去。你又何必呢?”

小郡王听了心中微微一动,隔着人群间隙看了看王慕翎苦着的脸。

喃喃道:“她没事罢?”

蓝裴衣安抚的拍拍他的肩:“不会有事的,她不痛快,肚里的宝宝也闹脾气,也许只是在肚里踢了她一脚。大夫马上就来了。”

小郡王听了,这才收回目光,左右想了想,秋夫人一向作风强硬,最后打晕他抬回去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

便走到秋夫人身边,别扭的道:“娘,我们走吧。”

秋夫人略为意外,但毕竟求之不得,又看了秋路隐在这一片慌乱中也有个下人护着他闪到了一边,也就放了心,抓着小郡王就回了府。

一回了府,她便脸色一沉:“大双,小六,给我把秋水湛关回他房里,另外带两队侍卫守着门窗,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要是让他给跑了,我打折你们的狗腿!”

一声令下,两名大汉就上前几步,反剪了小郡王的手。

小郡王拼命挣扎:“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秋夫人不为所动:“以前,是为娘的太惯着你了!一心偏疼你,不忍教你规矩!现在你就给我好好学学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出嫁!”

众人见秋夫人动了真格的,也就不敢放水,直把小郡王一路架回了放,毫不手软。砰的一声将他关到了屋里,反锁了门。又在各处门窗边都各安排了四个人守着,围得跟个铁桶似的。

小郡王先是用力砸门窗,但他的武功不过是些健身的花架子,比不得苏顾然有内功,秋家的门窗又没有偷功减料的,极结实,他砸了半天也没砸动,反出了一身的汗。

他越发着恼,便拎起屋中能拿得起的东西一径儿往地上摔,砰里嗙啷的一阵碎响。

摔完了东西,又在里边大喊大叫:“你们敢关我,等我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们!还不放我出去!”

但秋水湛平日横得动,是因为秋夫人宠他,如今秋夫人要治他,他就无势可仗。毕竟秋家的主人是秋夫人。众人听得他大吵大闹,只作没听到。

闹到最后,小郡王也没了力气,只在屋中寻了把完整的椅子坐下,一径儿发呆。

秋夫人听得下人回禀,说他现下不闹了。

便点了点头,对秋清道:“早前,我看见孙白云家的两个教养公公,极是厉害,如今他家的公子都已经出阁了,你去送我的拜贴,就说我要借她家的这两个教养公公一用。”

所谓教养公公,便是许多大户人家家中都供养的老人。他们熟知各路规矩,专门教养主人家的公子。一般极有地位,连主人都礼遇他三分。评定的标准以越严厉越好,手中的鞭子是可以随时鞭打公子的。

孙白云家这两个教养公公犹以严厉闻名,据近身伺候的小厮流出来的消息,他家的公子在出嫁前两个月,衣衫下都是青紫一片。

以前秋家上一代的教养公公去世,到了秋路隐他们这一代,秋夫人对秋路隐一则并不上心,二则秋路隐好强,各项规矩都做得得当。对于小郡王,秋夫人又太过娇惯,不忍他挨打。以至于家中竟没有教养公公。这次是下了狠心,要好好教教小郡王了。

水正夫一边听着,皱起了眉头:“郁芝,那两个教养公公太过严厉,恐怕不妥吧?”

秋夫人一拍桌子:“他今天这副模样,你是没有看到,不下重手是不行了,我也是为了他好!”

水正夫在秋夫人火头上不好去顶她,也知道小郡王确实不太像话,不好多说,总归这些教养公公手虽重,却还不至于会伤残致命,先就由着秋夫人,实在过份了,他再去想法子。

第 89 章

王慕翎闹心得厉害,晚上怎么也睡不好,辗转反侧,稍一睡着片刻,就不停的做梦。白天也吃不香,一个月下来,眼下就现出憔悴来。

蓝裴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只在四下无人时才笑看着她:“翎翎,上一次,你是因为路隐才急得坐立不安。这一次却是为了谁?小郡王么?”

王慕翎闻言把头伏到他怀里蹭了几下。

蓝裴衣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墨砚年纪比她还小上一岁,她看着就觉得无法向他寻求安慰。苏顾然性子清冷,容不得砂子。秋路隐对王慕翎虽然是百依百顺,但却不是那么宽厚的人。只有蓝裴衣,什么事到了他这里,就一笑而过,没什么大不了。王慕翎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能向他说得出口。

这时王慕翎就哼哼唧唧的道:“我只是…”

蓝裴衣笑着眯了眯眼,顺了顺她的发:“只是可怜他?”

王慕翎叹了一声:“嗯,我们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都三年了,他居然一直没有改变想法。我能体会他的心情,求而不得,心神俱损。但我一则不能再伤你们,二则我确实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心头有些烦闷…”

王慕翎对小郡王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总还有友情。其实她自身与小郡王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相似,所以虽然面上不软半步,心头还是十分愧疚。

蓝裴衣也能体会她的心思,轻声安慰道:“小郡王生就好命,所以性子十分任性,越得不到,就越要强求。但现在,不仅你不能接受,秋夫人也绝不能答应,总不能叫他如了愿。完全无望的事,又何必为之烦心?且他受些挫折也不过是一时失意,不会有大碍。你现在有孕在身,多宽宽心为好。”

王慕翎何尝不明白个中道理,只不过每每想到小郡王倔强的眼神,就觉得不安。又加上反常的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小郡王缠上门来,愈发放不下心。

但再放不下心,也只能这样了。不想给小郡王无谓的希望,就不能去打听情况,不能去看他。总之秋夫人是他亲娘,是真疼他,绝不会害他。

蓝裴衣又多开解了她几句。王慕翎心里的事有个人说说,也算舒服了一些。

小郡王此时却正在水深火热当中。秋夫人生怕自己见着小郡王心软,因此竟避而不见,由着孙家来的两个教养公公管教小郡王。

她不且自己不见,也不让水正夫见。

因此小郡王便被关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院外边围了一圈侍卫防止他逃脱,里边便是两个管教公公日夜陪同着他。

孙家来的这两个教养公公都是极严厉凶恶之人,藤条从不离手,教人规矩不说第二遍,只打得人记住。

偏小郡王也是个愣头青,就不服软。两厢僵持得火花四溅。

小郡王横着眼睛坐在椅上,把腿高高的架在桌上。

陆公公从屋里走出来,也不声响,默默的走近,抄起藤条就对着他高架的腿上抽去,小郡王生生的吃了好几记。但他硬是扛住了,觉得自己若是将腿放下来,便等于是被他管教到了。

双方交手也不止一次,于是他就坐在椅上,一双腿腾空去踢陆公公,连言语都省了。正踢中了陆公公下抽的藤条。陆公公今年已经六十有余,但是养得面色红润,身手敏捷,小郡王这几脚居然没能把藤条从他手中踢走。

两人正抗争着,陆公公突然面现冷笑。

凭小郡王与他相处这一段时间后,对他的了解,就知道事有不好。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突然就听到后背有风声,肩上一痛。原是徐公公从背后攻击到了。

小郡王痛得只吡牙,一下跳了起来,抡起椅子做武器对着他们:“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除了偷袭,还会什么?!”

徐公公阴恻恻的道:“我们是在教你,要站如松,坐如钟,方是仪表堂堂的大家公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是能为妻主排忧解难之人。”

陆公公点点头:“记住了没?”

小郡王那里肯应。徐公公一见他倔头倔脑的神情,也不说话,直接就挥了藤条上去。

他是会些拳脚的,至少比小郡王强得多,小郡王连连躲闪,仍是被他抽了好几下,陆公公又不时的从手偷袭。一下打到小郡王手背上,他一痛之下就松开了椅子,手上更没了抵挡,实在痛起来了,就只能抱着头闪躲。

陆公公道:“你跑什么?你不是很倔的吗?”

小郡王本来要跑,一听这话,还真站在原地:“我就不信…你们真能打死了我!”

若是王慕翎,定然是不吃这眼前亏的,偏小郡王就不要示弱。

正打得热闹。秋夫人跟水正夫就进来了。她本是看着已有这么长段时间,小郡王该是学乖了,那想得到是这种场面。

直把她看得一愣,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

她顿时就心疼了,但当初,这两位教养公公并不愿上门。当教养公公本就不是件讨喜的活儿。多被人憎恶,他们好不容易将孙家小公子教成,算算年纪,该享清福了。秋家公子的教养并不是他们份内的事情,他们当然不愿意平白惹事,莫说秋夫人娇惯孩子舍不舍得让他们下手是一回事,就是将来讨得小郡王的嫌恶也不是好事。

所以秋夫人就许了诺,不但重金奉上,一力保证将来小郡王不得找他们麻烦,且任凭他们管教,她绝不插手。

是以秋夫人这时看得直心疼,却不能喊停。

水正夫是大家公子出身,个中的情况自是知道一二,且他也认为男儿挨些打无妨,此时只淡笑着看秋夫人疼得只揪心的表情。

秋夫人左思右想,赶紧转身出去,叫下人送了一盘果子过来,再进到院子里。

笑吟吟的开口道:“这是菲里运过来的狼珠,两位教养公公快歇歇,来尝尝。”

这两位教养公公都是人精,那有不明白的。他们一惯一副不通人情的模样,但若真的不通人情,就凭他们前后用铁血手腕管教了孙家三代人,就早该被轰出去了。此时都假意乏了,正好歇了手。

秋夫人赔着笑脸,纵然她坐拥巨富,但对于孩子的管教公公,仍是十分尊敬,大约是人的共性,一般对于先生之类的人物,总是尊敬的。

秋夫人陪着管教公公寒暄一阵,终于说出来意:“今儿是秋家的祭祖日,水湛也需得到场,先向两位公公告个假。”

徐公公点头:“自然是祭祖要紧。”

秋夫人自两位教养公公处把人领了出来。

先是面上不显,到了主屋却赶紧叫了大夫来,给小郡王看伤。

大夫一来,撩开小郡王的袖子一看,他胳膊上全是深深浅浅一道道的伤痕,衣领一拉开,背腹上也无一处幸免。